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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皇后嫌疑灭,夷羌案又起

    夷乘还在玉清宫后的廊柱下等候。见到秦幼鸢出来,赶紧小跑上前。

    “怎么样?我都紧张死了!”

    秦幼鸢一脸严肃,“夷乘,我们弄错了!皇子别院的皇子们,不是陛下杀的。”

    夷乘一怔,“你如何确定?”说着,他警惕地朝左右望了一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边走边说。”

    “他没有否认杀害夷昌,却极力否认了杀害其他皇子之事,并主动提出要我调查皇子们的死因。他看起来,对夷修的被害之事,始终不知内情。”

    听她这么一说,夷乘轻轻舒出一口气。“不是他杀的就好!”仿佛,确定了不是自己父皇杀的皇子,才确定了自己的安全。

    “可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更加棘手了。你说过,卫国朝堂内外,除了陛下之外,后宫和群臣一片和谐,那么他们便没有动机要杀害这么多皇子。究竟是谁,与皇室有如此深仇大恨?”

    “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二人说着话,走向宫门方向。到卫乾宫外,恰好看到夷图从宫门外方向进来。

    “夷图,你可打听到什么?”秦幼鸢对于无缘无故被追人杀这件事,表面上假作镇定。实际上,内心始终过不去这道坎。

    夷图表情有些凝重,“我说了,你可别太激动。”

    “你说吧!不论你说了什么,我都只当听个故事。”

    “其实,我还没有问到那日刺杀你的三人下落。刑部对此毫不知情,要么是府尹那边故意掩盖,要么是被派出杀手之人紧急处理掉。”

    夷乘急道,“既然没打听出来,你这么慎重做什么!”

    “你听我慢慢说嘛!虽然从刑部没打听到,但我去了四姐姐府上。从四姐夫口中得知,阙城若说豢养私军,除了父皇拥有禁卫司之外,还有母后,拥有一支近似禁卫军的军队。只不过规模不大,百人之内。”

    “母后?”夷乘瞪大了眼睛。

    “你也别担心。四姐夫说,母后养的私军,许多朝臣都知道。只是用于调查,和宫外联络朝臣的一些配合,并非死士。”

    虽然夷图这样解释,秦幼鸢心中已经基本确定答案。她早在怀疑皇后,只是一直没有明确的证据。

    皇后头一日刚刚警告她不要继续调查,第二日夷人惨死,她就接着遭遇刺杀。这件事情,必然是皇后所为!且皇后的儿子,二皇子在府衙任职。在阙城,能够悄无声息让三具尸体凭空蒸发的,恐怕也只有皇后。

    夷乘看向秦幼鸢,以为她是摄于皇后的权势而感到害怕。尽量安慰她,“你别多想了,母后一向性情温和大度,不会无缘无故要人性命的。”

    秦幼鸢听出,这安慰的其中,也参杂了夷乘对皇后的维护。她尽量不露声色,问向夷图。

    “你四姐夫是?”

    “噢!夷图的四姐姐夷锦公主,嫁给了兵部尚书。”

    夷图也接着夷乘的话解释道,“嗯,母后所养的私军,早年多是经由兵部调取。因此四姐夫对于此事,一直是知情的。只是,四姐夫也说了,母后不大可能随意杀人,更不可能动用这支私军去杀人。”

    秦幼鸢心里想着,恐怕,你们对自己的母后,了解得还不够深入。心中这样想着,嘴上却与夷图调笑道,“你们家家族挺庞大啊!”

    夷图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嘿嘿!母亲只生了我这一个指望不上的儿子。却生了两个好女儿。”

    秦幼鸢站在硕大的宫殿门口,看向宫殿的斜后方。远在那个方向外,是宫妃居住的别院。那里,有着皇后所居的坤宁宫。她忽然想去坤宁宫走一趟,皇后想杀她,这件事情,只有她与皇后直接面对才可以解决。

    如今,老皇帝已经答应不会再杀她和落辰。能威胁到她和落辰安全的,便只有皇后。如果皇后执意要求她不要再追查,她便可以直接答应皇后。

    卫国皇子的死亡,本来与她并没有关系。虽然她也喜欢那些皇子们,但对她来说,最要紧的事情,便是保证落辰和自己的安全。

    “今日休沐,你们都回去与自己的母妃团聚吧!皇子别院内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们一定每日为你们担惊受怕,回去给她们一些安慰。”

    秦幼鸢说得诚恳,她了解一个母亲对孩子的那种担心和牵挂。

    夷图说道,“确实如此,我今日才从外面回来,还未来得及去宫内向母妃请安呢!夷乘,咱们一道去吧!”

    夷乘虽有些不舍与秦幼鸢分开,但想到今日,自己从母妃那里挖到信息就跑了,确实有违孝道。因此,便答应下来。“好吧!那我们便不送你出宫了。你自己小心。”

    他知道,宫外,有几名护卫在等着她。加之又是在白昼,他不必担心她的安全。

    “那你要是再知道点什么,一定要知会我们一声!我们现在,已经是三人行了!”夷图一边走,还不忘回头叮嘱她。

    “知道啦!”秦幼鸢勉强挤出笑容,朝他挥手。

    自从她那次遭遇刺杀后,只要出门,千夫长便会带人随行保护。皇宫他进不了,因此,几人便一直在宫门外不远处轮流守候。

    但夷图和夷乘走后,她并未出宫门。而是悄悄跟在两位皇子身后,朝坤宁宫走去。

    宫女照例将秦幼鸢带进坤宁宫。只是,皇后的双眸内,似乎有了一丝明显的敌意。

    “草民王幼鸢,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身着素衣,似乎刚从殡宫回来。皇后未搭理她,似乎在自言自语。

    “殡宫内,夷修的尸体还未入葬,便又多了一具夷柄的尸体。夷柄刚封了棺盖,夷人又躺进去了。夷昌当时尚能得到体面的安葬。如今,后面的这些,为了皇家颜面,竟只能落得秘不发丧。”

    皇后像是在讲述着别人家的故事,却讲着讲着,自己双眸已发红。看得出来,她对这些皇子们的关爱。

    秦幼鸢听了,心里也万分难过。但她不知道这种时候,她可以说些什么。

    “哀家依旧记得,你带着他们给陛下做寿时,他们那般快乐的模样。那时,哀家心中是感激你的。那是诸多皇子们,第一次获得来自自己父皇的嘉奖。甚至连他们出生时,都从未获得过他们父皇的开怀大笑。哀家以为,你可以给他们带来好运。却不曾想,你的出现,或许,对他们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这便是皇后派死士追杀我的原因吗?”秦幼鸢依旧跪着,她已经感到膝盖发酸,不想再听皇后絮叨下去。

    皇后猛然抬眼看向她,“死士?!”

    她抬头,毫无惧色地盯着皇后的眼睛。那双清澈略带疑惑的眼神,看上去并不像在假装不知。

    “宽窄巷内,三具尸体,皇后娘娘可知去了哪里?”

    皇后挪开看向她的眼神,转身看向别处。缓缓说了句,“哀家从未派人杀你。即便你不听哀家劝告,依旧坚持调查皇子死因,哀家也从不曾生出过杀你之心。”

    秦幼鸢借机解释道,“草民并非自愿调查皇子之事,只是,草民与兄长性命捏在陛下手中,草民不得不听命为之。可是,若娘娘以为,皇子的接连薨逝,是因草民调查所致,那便是错了。”

    皇后转身看向她,“你说哀家错了?你什么都不懂。”语调不高,却透出一丝严厉。

    “今日,陛下已经允诺,不会再杀草民与兄长。草民来坤宁宫,是想与皇后娘娘说一声。若娘娘不愿草民调查,草民便不再追查任何事。也希望娘娘高抬贵手,放过草民性命。”

    “放肆!哀家何曾要为难于你?”

    秦幼鸢与皇后四目相对,确实看不出皇后有任何隐藏撒谎之意。她想,若杀手是皇后所派,如今却能演得如此无辜,那她的演技确实算得上是一流的。”

    “若不是皇后娘娘所为,那便是草民错了。草民向娘娘认错。”

    “罢了。”皇后轻轻一挥手。

    “哀家知道,你是夷乘看上的人。你放心,哀家绝不会动你。一个情字,思而不得,可能会让乘儿痛苦一生。哀家不会做那样的事情,你放心去吧!”

    最后这句话,秦幼鸢觉得她的目的达到了。不论杀手是否是皇后所派,这最后一句话,是皇后对她安全的承诺。

    “草民谢过皇后娘娘!”

    秦幼鸢回到兰阁。

    经过今日两次面对皇帝和皇后,她心里轻松下来许多。只要这二人都保证不会杀她和落辰,她在阙城的日子便会好过许多。

    晚上,正觉得无事。忽然想起之前答应过飞鹄姑娘,要去教她《牡丹亭》最后几篇的唱法。一身轻松的她,便起身翻出那套男装,叫上千夫长,一同前往闺香楼。

    虽说根本不知如何对付那群花枝招展的女子,但几经闺香楼门口的磨练,千夫长已经能够做到有女子左右相迎而面不改色。

    还是一早被闺香楼‘瞭望台’上的人看到,还是老鸨亲自迎了出去。

    轻车熟路地来到飞鹄姑娘门外,早有家丁飞奔过来告知过姑娘,“王公子来了!”

    飞鹄姑娘心生欢喜,对这位面容清秀的小公子,说不上是喜欢,还是崇拜。总之,一听说他来了,姑娘便急急去换上自己觉得最靓丽可人的装扮。

    还未敲门,里面便有丫鬟自动将门打开。

    “王公子请入内。”

    说完,丫鬟便识趣地退出房内。经过不识趣地跟着王公子就要进门的千夫长身旁,还略带提醒式地轻咳一声。

    一身豪气的千夫长哪里会去注意这点小动作,权当没听见,直接随着自家小姐进了门。哪有心去管那在后面皱着眉头离开的丫头。

    二人走入,飞鹄急匆匆从旁边隔着帘子的一间过来。掀开帘子的瞬间,秦幼鸢只觉得一股清新之气迎面扑来。

    秦幼鸢认得那身衣服,是她第一次随八皇子来的时候,飞鹄姑娘身上所穿的那袭鹅黄纱裙。更让她感到惊讶的是,似乎姑娘的头上,别着一只精巧的明黄羽毛发钗。

    待飞鹄姑娘过来倒茶之际,秦幼鸢仔细去看那头饰,确实是明黄色羽毛发钗。一根偏硬质的飞羽,根部有一簇鲜艳的绒毛。

    秦幼鸢假装赞叹,“飞鹄姑娘今日头饰,与这一身鹅黄衣裙相配,实在是雅致得当至极。”听到她的夸奖,飞鹄脸色微红,伸手摸向自己头饰,有些不好意思。

    “王公子喜欢就好!”

    “飞鹄姑娘做发钗用的羽毛,看着甚为奇特。不知,从何得来啊?”

    “额。”

    见飞鹄似有难处,秦幼鸢赶紧说道,“噢!姑娘若不方便讲,那当在下没问过便是。在下之前也曾对姑娘说过,家中舍妹爱惜奇特的头饰。因此,在下在外面凡遇到,便要为其买之。只是在下的一个习惯,姑娘不必介怀。”

    听到她的解释,飞鹄有些放松下来。

    “其实,也不是不可讲。只是,奴家答应过恩主,不将此事讲出。因此,奴家不好不信守约定。哦,对了!上次听闻,令妹也爱惜此等头饰。奴家得到这羽毛之后,便多做了一副发钗,奴家这就去取来。”

    说完,飞鹄转身,朝隔着帘子的那间屋子走去。很快,便拿着一只一模一样的发钗出来,交到秦幼鸢手中。

    秦幼鸢赶紧伸出双手捧住,“此等贵重之物,这怎么好意思呢!”

    飞鹄嫣然一笑,“又不是金银珠玉,是奴家亲手所做。王公子若是不收,便是嫌弃奴家手艺不精了。”

    “岂敢岂敢!在下便收下了。多谢姑娘!”

    秦幼鸢赶紧小心将羽毛发钗收好。接着,又将之前剩余的一半《牡丹亭》唱法教给飞鹄,再不提发钗之事。

    至此,整个《牡丹亭》全部教与飞鹄姑娘。飞鹄感恩不尽。

    离开闺香楼,秦幼鸢回到兰阁,将那支羽毛发钗放到灯下观看,边看边发呆。

    上一次去闺香楼的时候,飞鹄还没有得到这个羽毛,说明这羽毛是近日所得。

    夷人死的时候,她曾见过那只被染色的假黄鸰的羽毛。虽然当时那只鸟周身的羽毛已经有不少开始褪色,但内里的绒毛却依然有着明黄的颜色,和这只发钗上的羽毛一模一样。连夷人都一直没能看出那只鸟是假的,说明那假鸟的羽毛和真的黄鸰是一模一样。

    可爱慕飞鹄姑娘的夷修已死,谁还会给她送黄鸰的羽毛呢?这个人,难道就是偷走黄鸰的那个人吗?是不是要去问问夷乘,皇子中,是否还有人喜欢飞鹄姑娘?

    可是回头一想,她已经在皇后面前保证过,不再追查皇子之事。这些事情,与自己还能有什么关系呢!想到此,她叹了一口气。将那只发钗小心放入衣内的袋中。

    若不是皇后阻拦,与她个人来说,她是希望能为皇子们查清死因的。虽然她对于查案并没有太高的自信,但那些皇子们,也曾经以积极的行动支持和帮助了她。正是因为皇子们不辞辛苦,没日没夜地训练,最终在皇帝寿辰献舞,赢得了皇帝的欢心。这才使得她有机会得到宽限一个月的时间。否则,她想,她和落辰可能早就死了。

    但是皇后将皇子接连死亡的原因全部归咎于她的追查,又说的那句“你什么都不懂”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第二日,还在朦朦胧胧中,她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叫醒。

    “醒醒!快开们哪!”

    听声音便知道是夷乘。近日不是休沐啊!这么早又有何事?她这样想着,晃晃悠悠走过去开门。

    夷图和夷乘皆立在门口。

    “快!跟我走!”

    还没等她开口询问,夷图一把拉起她的胳膊就要将她拽走。被夷乘一把按住。

    “你先让她穿好衣服!”

    夷图这才注意到,秦幼鸢身上的衣服只是披着,还没完全穿好。赶紧转过身去,还不忘催促,“快点,快穿好衣服跟我们走。”

    秦幼鸢不明所以,却也加快了穿衣服的速度。

    “怎么了?你们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看着她满脸疑惑,夷乘凝重地说道,“是十八弟,夷羌疯了。”

    “疯了?!”秦幼鸢简直不敢相信,有一个皇子!

    见她已经穿好衣服,夷乘拉起她的胳膊。“你快随我们去看看吧!”

    秦幼鸢想都没想,就跟着他们一起跑下了楼。可刚跑到楼下,她想起昨日对皇后的保证。她停下了脚步。

    “快点啊!”夷图在前面催促。

    “你怎么了?”夷乘跑回来问她。

    “我不能跟你们去。你们自己回宫去吧!”

    “为什么呀?”两位皇子全都瞪大了眼睛。

    还是细心的夷乘,发现了她似有难言之隐。“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你昨日才答应我的,有事一定要告知我们。我们可是三人行!”不知从何时起,在夷图心中,他们三人已经是个密不可分的行动小组了。

    秦幼鸢在他们逼问的眼神之下,不得不说出实话。“我答应过皇后,不再追查皇子死因。”

    这句话说出来,两位皇子都愣了一下。

    “母后,不许你追查皇子死因?”夷乘有些疑惑地问道。

    秦幼鸢看向他,点了点头。

    夷图忽然醒悟过来,“你昨日见了母后?是她派人追杀的你?”

    这句话,让夷乘也吓了一跳。秦幼鸢赶紧解释,“不是,不是她派人追杀的。只是,她不希望我继续调查。”

    “那咱们就不调查!可是,十八弟的事情,你得去看看。若母后有所质疑,我去同母后解释便是。”夷乘还是坚持拉起秦幼鸢的手,一把拽着离开了兰阁。

    千夫长照样带人跟随到了皇宫门口。

    三人快速跑进皇子别院。别院内,早已乱作一团,没有人在上课。十八皇子夷羌,被好几名宫人和禁卫司守卫看着,防止他再发疯到处乱跑。

    他们前脚刚到,皇后带着几名后宫宫妃后脚便踏入别院内。

    看着昨日还好端端,今日却变得痴痴傻傻的儿子,蔡妃一下子傻了眼。待反应过来,她哭喊着扑向自己儿子。她这一扑一叫,把正在发呆的夷羌吓了一跳,立即跟着惊叫起来。又欲疯跑,被眼疾手快的护卫一把抓住。两名护卫上前,将暴躁的十八皇子一左一右拼命架住。

    蔡妃哭得几欲昏死过去,口中只知喊着“羌儿,我的羌儿。”再也想不起其他。

    皇后见状,赶紧问身旁向她们通报情况的十二皇子夷珉,“太医呢?为何不传太医,快传太医来!”

    夷珉答道:“回母后的话,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

    “再请!再派人去!快去!”皇后顾不得国母气度仪容,见十八皇子和蔡妃如此,急得几乎要喊出来。

    “是!儿臣这就去。”十二皇子夷珉赶紧一溜烟跑出皇子别院,跑向宫门方向。

    夷珉跑出,皇后一眼看到不远处,在夷图和夷乘身边站着的秦幼鸢。皇后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夷乘欲上前挡住秦幼鸢,被皇后一声断喝,“走开!”

    夷乘不敢不从,赶紧低头让路。

    皇后怒气冲冲问向秦幼鸢,“这下,你满意了吧?你为何出尔反尔,非要查下去?”

    众目睽睽之下,被如此质问。仿佛,她就是那个始作俑者。秦幼鸢感到无比委屈,这与她有何干?

    “皇后娘娘,自从上一次您不让查之后,我便没有去查什么。昨日到现在,我更是什么都没做。可是,您也看到了,事实摆在眼前,这不是我不查,事情就不会发生的。”

    “你敢确定,你昨日回去之后,到现在为止,老老实实待在宅内,什么都未做?”

    皇后忽然提出如此质问,这让秦幼鸢心里一惊。难道皇后暗中派人跟踪自己了吗?

    在皇后如炬的目光下,秦幼鸢只好从袖中拿出那只发钗。

    “草民昨日回去之后,只是晚间去一个地方。教人唱戏,顺便,拿回了这个。其他什么也没做。”她想,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就算皇后派人跟踪,她也并未刻意去做什么有违约定之事。

    她一说晚间教人唱戏,夷乘和夷图便同时明白了,她又去了闺香楼。

    看着她手中的明黄色发钗,夷图快嘴道,“这不是黄鸰的羽毛吗?”

    他这一喊,本来在发呆的十八皇子夷羌忽然抬起头来,见到那只发钗便发疯般过来抢夺。此事院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秦幼鸢身上,包括架住夷羌的那两名守卫。

    夷羌的突然出现,秦幼鸢丝毫没有准备,手中的发钗便被抢了去。

    夷羌抢过发钗,蹲下身,当宝贝一样捂在手中,还跟它说话。

    “小鸟啊!你别怕。我把你放回去,你老实待几天。”

    一股天生探索的欲望,让抓住一丝线索的秦幼鸢忘记了周围环境。她不知觉地朝夷羌走去,蹲在夷羌身边。

    “你要把小鸟放回到哪里去啊?”

    “那,”此时的夷羌,智商犹如一个四五岁的小孩般。他抬头,伸手指向重华宫四楼的位置。那正是夷修摔下来的地方!

    秦幼鸢看向夷乘,夷图。二人皆明了。

    夷乘也走过来,弯腰将脸贴到夷羌面前,哄孩子般问道。

    “夷羌,你能不能告诉九皇兄,这小鸟叫怎么在你这里啊?”

    夷羌一脸惊恐地忽然将发钗捂在胸前,大叫起来。

    “你走开!你不要抢我的黄鸰!我要送给飞鹄姐姐的!”

    秦幼鸢看向皇后,皇后已目瞪口呆。夷人去世,宫内谁都知道,起因是他养的黄鸰被人掉包。可这黄鸰为何会到十八皇子手里?

    皇后走向秦幼鸢,神色已经比之前平静了一些。“这只发钗,你从何处得来?”

    “回皇后娘娘,是从宫外闺香楼一名叫飞鹄的艺妓手中得来。此发钗是由她亲手所作,但她不愿告知草民,此发钗上的羽毛由何人所送。”

    显然,是十八皇子夷羌送出去的。

    皇后痛苦地闭上双眼,鼻腔内重重喷出一口气。

    夷乘对夷羌没了办法。哄孩子,秦幼鸢自是有一套。她走回去,温柔地专挑夷羌感兴趣的地方问道,“你看,那里并没有鸟窝啊!咱们要将小鸟怎么放过去呢?”

    “有!鸟窝。”夷羌头都没抬,便确定那边有鸟窝。

    秦幼鸢起身,朝四楼的屋檐方向望去。

    “是谁叫你将鸟放过去的呀?”秦幼鸢继续试图询问。

    夷羌却低着头,再也不理她。

    “我们再上去看看?”夷乘激动地要拉起秦幼鸢去四楼查看。

    秦幼鸢有些迟疑,她再次看向皇后。意外地,皇后点了下头,默认她去。

    夷乘高兴地一把拽起秦幼鸢,又朝夷图招了招手。三人疾步朝四楼奔去。院内的人,也跟着皇后的脚步,上了四楼。

    夷乘去旁边屋内取来凳子,站了上去。却未在屋檐下找到鸟窝。

    夷图站在底下,将回廊顶部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终于在靠里一些的位置,发现了一只小洞。

    “在这里!”他指给夷乘看。

    由于洞口比较靠里,夷乘只好下来,将凳子往里挪了大半尺,又踩了上去。这回,他伸手摸到了一个巢穴。

    原来,那小洞口内,竟然藏有一个鸟巢。洞口的颜色与旁边差不多,乍一看,完全看不出什么。又是在廊顶,根本不会引起注意。

    巢内空空如也。

    夷乘跳下来。秦幼鸢看了一下那椅子的位置,忽然想起夷修坠楼当日,那凳子便是摆在这里的!当时,她脑海中曾瞬间闪过一丝疑惑,这凳子怎么会摆放得如此靠里?但是,她的疑惑也在霎那之间,被自己的经验掩盖过去。脑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对她说道,“一定之前来现场探查的人把凳子的位置踢开了一些。”

    因为前后挪动距离并不大,凳子摆在那,也只是为了作现场说明。因此,无人会去在意那凳子的位置。可如今看来,凳子的位置,却说明了一切!

    因为,如果凳子摆得如此靠里。那夷修便不是死于夷柄的镜子折射出来的光。在如此靠里的位置,即便夷修眼花摔向栏杆,也不至于能掉出去。

    夷柄惊悚的表现,一定是因为当日,他看到了什么!这与他的被杀,也就能完全联系起来。

    皇后此时已带着众人,气喘吁吁地来到四楼。

    秦幼鸢看到皇后,忽然明白她为何指责自己,将皇子的死归咎于她的追查。

    若不是她的追查,或许夷柄当日看到夷修坠楼的事情,不会被坏人知道。这样,夷柄便不必死。对那个早已对她打消敌意,甚至有些依赖于她,又特别勤奋的小胖子,因为自己而死,秦幼鸢的心口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

    皇后喘定了气,发觉了秦幼鸢表情有异。想必,她是发现了新的线索,直接问道。

    “你发现了什么?”

    秦幼鸢再抬眼看向皇后的眼神中,有了些心虚。她尽量让自己不去想夷柄之事。

    “回皇后娘娘的话,十六皇子夷修坠楼当日,凳子也是摆在这个位置。”

    “那说明什么?”

    “说明,十六皇子坠楼不是因为三十一皇子玩铜镜的时候,所产生的阳光折射所致。从这个位置,即便掉向外侧,也不会坠楼。”

    夷乘为了应证她的话,特地站上去,假装倒向外侧。果然,由于离栏杆有一段距离,栏杆又高,这并不容易让人摔下去。

    皇后凝眉细思,“你的意思,夷修是被人推下去的?”

    秦幼鸢心里一惊,皇后果然聪慧。

    “若夷修是被人推下,那夷柄呢?”

    秦幼鸢心里又一惊,皇后恐怕很快就能发现自己的过错。

    “回皇后娘娘,三十一皇子,是在室内被人用绳索勒颈而死。然后,又作出其上吊自杀的模样。”

    皇后身后的夷柄之母,敬妃,听到此,差点晕死过去。众人赶紧将她扶住。

    此时,被传唤的太医也已经在一楼院内看过夷羌的情况,跑到四楼来准备向皇后禀报。

    皇后横眉冷竖,“从实招来,夷柄是否死于他杀!”

    太医被吓得有些发抖。恰好贾太医此时也已经到达皇子别院内。

    十二皇子夷珉并不知道该请哪位太医。他到太医院时,值守的太医已经被请走,他只看到清闲的贾太医在,便不由分说,将他拉了过来。但是到一楼,并未看到有人死。贾太医的职责多是验查死人。见无人殒命,便打算回去。

    被眼尖的皇后一声喝住,“贾太医。”

    贾太医不敢迟疑,道了声,“在!”便赶紧跑上了四楼。

    “说说,夷柄的死因。”

    贾太医看向皇后身后的监察史秦幼鸢,估摸着三十一皇子的死因已经被告知皇后了。只好老实回答。

    “回皇后娘娘的话,微臣斗胆,给三十一皇子验看时,发现其脖颈内有明显勒痕,若是上吊自杀,颈内应只有一道勒痕。可三十一皇子,颈部却有两道不同颜色的勒痕,显然一条是殒命之前勒出,一条是殒命之后勒出的。”

    “为何不报?”

    “这,”贾太医有些为难。作为太医,官职比较低。他验看之后,只能自己写记录,存于太医院的档案内。若上面无人要查问,他是不能主动说出的。

    皇后紧紧咬住颤抖的嘴唇,良久。

    “十八皇子,是何原因所致?”

    她问的是先来的那名太医。太医有些颤抖着身体说道,“依微臣所见,十八皇子,怕是吃了某种毒物所致的精神混乱。微臣需前往十八皇子屋内细细查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