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石机密
吸入高热空气导致肺水肿，这是我在消防演习中学到的知识。想不到虚拟世界居然也能模拟出来。这实在太牛了。我因肺部烧伤，发热致昏迷，混混沉沉睡了过去。
睡梦中，我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再呼喊我的名字。这声音是那样的熟悉，我已经在虚拟世界，第三次听见了。
“袁书亮，你是袁书亮。”这一会，他直接叫出我来，“好小子，你竟然也来到这里了。”
循声望去，我看到远处黑幕中，忽然显现一张迷糊的脸庞。
“你究竟是谁？能让我看的清楚一点嘛？”
“不行。”这张脸庞断然拒绝了，“如果你看到了我，外面的人也会看到我。”
“什么意思？”我起初听不懂他这话，但我略加思索后，猛然一怔。“你，你知道这是虚拟世界？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中？”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我要求你办一件事，希望你能帮我。”
“什么事？”
“莲花宝石，我知道你在收集莲花宝石。山贼们也在收集它，我要你抢先拿来，把它们交给我……”
莲花宝石？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莫非就是马总说的密码宝石?
我正要向人脸细问，忽然一道白光射穿了黑暗。光芒如此强烈，已至于我完全睁不开眼睛。白光越来越宽阔，像是揭开了的画卷，它由光线变成了光团，光幕。黑幕上那张模糊的脸庞伴着黑幕一起消失了。我猛然看到光幕里面有些人影，这显然是一副电影画面。画面里，马总在办公室坐着，七八个女仆伺候在侧，有的端着茶水，有的举着长扇，还有的跪在地上给他捶腿。有钱人的生活就是奢靡，他简直和古代帝王没有什么两样。在他面前不远处，还跪着一个男人的身影。我开始没有主意到他，直到他不住的向马总磕起头来。
这画面太有意思了，想必这是马总在游戏世界里时的画面。他贵为通天堡的国王，大模大样享受起了帝王的待遇。我心中闪过一丝不屑，虽然马总周边的人只是npc，但他这样心安理得，接受朝拜，未免有些过分了。
跪拜的男子苦苦哀求着马总，由于没有声音，我不知道他在哀求些什么。但是马总一脚踢开了他，彻底践踏他的尊严。我有些为这npc不平，虽然他只是一堆数据的集合体，但也不是用来给玩家发泄的。跪拜者见哀求无果，趴着身子一步步倒退，想来他是要告退了。在古代，你要拜辞君王，绝不能转身便去，只能先正面对着他，一步步远离，等到了一定距离，才能转身离去。马总身上没有黄袍，是一件西装外套，但俨然就是皇帝样。跪拜者退出三米开外，几乎在屏幕里看不见全身了，才起身离开。他转脸一刹那，我终于瞧见了他的脸庞。
“天，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跪拜者不是什么npc，他是林教授，是先前触电受伤的林教授……
我的脑子霎时像是吃了一击闷锤巨大的震撼一下把我惊醒。“林教授，林教授……”我不住喊到，可一看周围，已然没有林教授，没有画卷了。
我已然躺在侯府正堂的地板上，身边申屠梦蝶正焦急的看着我。
“赵大哥，你醒了？”
我渐渐想起现在是在打仗，抓住申屠的手，我问道：“山贼呢？退了吗？”
“还没退。”申屠梦蝶十分焦虑，“还好你醒了，否则没人指挥了。现在山贼在街道上架起了抛石机，打算砸开院墙来，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申屠梦蝶忽然意识到我正抓着她的手，她猛然缩了回去。“赵大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试着深吸了一口气，肺部畅通无阻。我的肺水肿已然退了下去，这恢复之快，实在出人意料，看来虚拟世界，毕竟没有那么真实。
申屠梦蝶脸憋得通红，忽然“噗”一声笑了出来。“申屠大哥，你只剩一边眉毛了！”
“啊！”我一声叹，赶紧伸手去摸眉毛，这才发现左右手感全然不一样。右眼上方摸起来已经没有了糙感，转变作一个个小疙瘩，一搓之下，俨然成球。我知道这是被火焰侵袭后的残渣。
老管家、师爷等人听闻我醒了，都跑进大堂里来。“赵将军，快想想办法吧，山贼搭起了投石机，能发射百八十斤重的巨石，别说我们的院墙了，就是城墙也被砸塌了大段。”
我一望堂外，已经天黑了。山贼攻了许久，难道申屠加亮还没有回师救援吗？师爷告诉我，申屠侯爷已经回师了，但是因为天黑，在半路遭到山贼埋伏，一时赶不回来。照现在情形来看，只怕我们撑不到天亮了。
我眉头紧锁，想了一阵，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我问申屠梦蝶：“你知道莲花宝石是什么吗？”
“啥？莲花宝石？”申屠梦蝶露出诧异神色，“你怎么知道莲花宝石？”
“到底怎么回事？”我又问。
没等申屠回答，师爷抢先给我科普：“赵王爷，你该不会连莲花宝石也不知道吧？”
这莲花宝石可是至宝，一颗价值千金甚至万金。师爷说以我的身份，居然不知道莲花宝石，实在不应该。因为通天堡的将军们四处发动战争，很多都是为了抢夺莲花宝石。他说着说着，把我是通天堡王爷的事抖了出来。这引起了申屠府的人一阵警觉。“赵将军？你是通天堡的人？”
师爷自知言失，赶紧解释到：“大家稍安勿躁，赵将军以前是通天堡的王爷，因为与通天堡反目才投靠我国做的将军……”
申屠梦蝶一把扯开师爷，把半躺着的我拉起。“赵大哥，你真是通天堡的人？”
“我，我不算是。”
“什么叫不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她转身，对老管家吩咐，“你们先出去，我有话与赵王爷一个人说。”
屏退了众人，申屠梦蝶与我对视良久，看得我心里发虚。她忽然问我道：“赵王爷，你可认识通天堡的柳长风将军？他是我的恩师。”
她开始真是吓坏我了，我还以为她要说出与通天堡不共戴天的话来。好在她一开口，竟说有恩师是通天堡的，我还担心什么？
“不认识。”我回答，“通天堡将军太多了，我也不可能认全。”
申屠梦蝶眼里满是失落，她大约太想得知有关恩师的消息了。
“我有下次有空帮你打听打听。”我好言安慰她，却不想这一句又引起了她的警觉。
“怎么，你以后还要回通天堡去吗？”她质问我。
“额，不去了，不去了。我与这帮反贼不共戴天。”
申屠梦蝶将信将疑，盯着我又沉默了片刻。我突然明白，她对我的所有信任已经消失大半了。
“赵王爷。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家有莲花宝石的？”
“我，我没这样说啊！”
“撒谎。你若知道就明说。”
“我真不知道。”我回答，心里却想，“这一回我不知道也已然知道了。”于是，我干脆问她，这块莲花宝石的来历，为什么她听闻莲花宝石后反应竟如此之大。
她起初不愿回答我，但忽然改变了住意。
原来她家中之前真的有莲花宝石，这块莲花宝石还是从鬼怯山抢来的。
事情要从七八年前说起，在那个时候，莲花宝石就已经是普通公认的珍宝了。但当时，人们对它的热度，远没有现在这般狂热。那一年，何汉国的首都通天堡发生了叛乱。身份不明，突然崛起的马腾云在通天堡自封为王，开始不断对外扩张。为了笼络天下强匪，马腾云宣称，只要有人带着莲花宝石前去投靠，就能在他的国度册封为王。他还真是说到做到，先后有七八路的叛将、山贼、甚至平民，因为把莲花宝石带去了通天堡，都被他赐予土地，分为王侯。他一步步蚕食何汉国及周边国家领地，分封下大量王侯，终于成了全天下的公敌。
与此同时，莲花宝石的价值，也水涨船高。即使你不愿去做反贼的封王，世界上总有人愿意去，这块莲花宝石，在黑市上的价格何止黄金万两。人们起初不明白，为什么通天堡这么喜爱莲花宝石，就有人猜测，这些石头是仙丹，是妙药，吃了可以长生不老。为此，它的价值甚至超过了王位。连各国国王也开始对它趋之若鹜。人们都乐意相信，马腾云之所以能够称王称霸，多半是仗着莲花宝石的魔力。直到弱水河一战，马腾云单军冒进，被何汉国骑兵踏为了肉泥，有关莲花宝石的迷信才烟消云散。但是世间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一枚莲花宝石，凝聚了多少英雄好汉的血泪，即使明知道它只是一块普通石头，它的价值也已经被大家承认了。最神奇的是，因为能夺得莲花宝石的人，往往是一等一的豪杰，有那么多厉害人物拱卫，通天堡的实力没有因为马腾云逝去而有所降落。天下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马腾云看重这些石头的原因在此。纷纷感叹这位反王手段高明的同时，莲花宝石也被持有者视为了权力的象征，愈发弥足珍贵了。
鬼怯山的山贼也不知从哪里弄到了莲花宝石，而且不止一颗。他们欣喜若狂，以为做强盗已然做到了出头之日。他们当然准备带着宝石北上，要在通天堡谋个王号。这条消息却不经而走，给他们带来杀身之祸。申屠梦蝶的父亲带着三十六家将，在半道埋伏了山贼，杀死了他们的首领，抢夺了莲花宝石。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其余的诸多势力也早打听到了消息，他们又复打劫了申屠一家，把宝石抢了去。这一战后，申屠梦蝶的父亲战死，哥哥重伤，三十六家将散的散，走的走，终于使侯爷府元气大伤，至今难复。更糟糕的是，铁潮王因侯府抢夺宝石时没有上报，从此对申屠一姓心怀猜忌了。
申屠梦蝶的哥哥不久后就因伤病，撒手人寰，临死前，他向妹妹申屠梦蝶和儿子申屠加亮交代出一个惊天秘密。原来当初抢到的莲花宝石共有两颗，一颗被北海国夺去了，还有一颗依旧留在府里。这件事事关重大，断然不能向任何人透露。
听完申屠梦蝶的话，我恍然大悟。“是了，是了。山贼们定然知道，莲花宝石还在府里，所以才来抢夺。”我强烈建议申屠梦蝶，赶紧把宝石交换出去。真等她侄子率兵归来，山贼难以脱身时，一切都晚了，他们必然宁愿玉石俱焚，也不愿束手就擒。
申屠梦蝶露面露遗憾，“晚了，晚了。现在我们想交也交不出去了。”
“这是为什么？”我心中不解，“莫非你以为这是你父兄的遗物，不愿还给山贼？”
“遗物？这本来就是山贼处夺来的，算什么遗物?持有它反而让我担惊受怕。”申屠梦蝶道，“只可惜，我和侄儿一直以为这是个不祥之物，去岁上贡时，我们悄悄把它镶嵌在了贡品上，已经送去铁潮王宫了。”
我猛然想起马总说过，铁潮国王后确实也有一瓣密码宝石。原来它的由来竟是这样的，申屠梦蝶没有骗我，她对我依旧是全盘托出。她们只之所以没有光明正大，把宝石献给国王，怕得是国王反而要治他们隐瞒许久的罪责。镶嵌在贡物上，再呈上去，等国王自己发现了，他们则可以借口说并不知道这就是莲花宝石，这既可以开脱罪责，又可以博得大王欢心，其实是个一举两得的高招。只可惜，国王与王后似乎至今没有发现申屠府贡上来的就是莲花宝石；而鬼怯山的山贼，却至今没有忘记，有一颗莲花宝石落在申屠府之手。
“现在该怎么办？”申屠梦蝶无助地问我。
还能怎么办？既然交不出宝石，只好拼了。难道还指望山贼会相信，宝石已经送人了吗？
要拼命就得讲究策略，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害人的主意还是一大堆。山贼不是要宝石吗？那么我们何不用莲花宝石做一个文章。
我初步分析了一下敌我的优劣，山贼强在人多，而我们强在地利。只要能尽量迟缓他们进攻，我们仗着七进的院子，逐步后撤，还是可以拖延到申屠加亮回援的。问题的关键是如何用宝石吊足山贼胃口，让他们迟迟不愿进攻。
我做了两手准备，首先让将士们在院子里挖起陷进，装上机关，务求要快，必须赶在投石车架完之前。
其次，我让老管家准备了许多锦盒，装入了各式冒充物，预备借此给山贼们造成混乱。
安排既罢，我带着众人来在墙头，假意便要与山贼谈判。此时，山贼们举着火把，通宵作业，那高抵房梁的抛石机正要竣工，一旁硕大的巨石堆令人胆寒。
“赵将军，你没死？”郑二仙见我上墙，有些吃惊。
“我没那么快死。”我回答，“我若死了，谁来与你们言和。”
郑二仙险些没有怀疑自己坏了耳朵，“什么？你说要和我们言和？凭什么？你可知道我们是来为大哥报仇的，非要杀了申屠一家不可，你如何与我们言和？”
这个时候，我安排下的好戏按时上演了。只见申屠梦蝶举着一个盒子，来在了城墙上，大有一副把宝石抛还山贼的架势。而老管家忧心忡忡，爬上云梯，舍命劝阻她，“长小姐，这是老侯爷留下来的传家宝，不能丢啊！”
我注意到了郑二仙望着锦盒时的眼神，他的目光像狼般闪亮。
“二大王。”我高声叫到，“正所谓逝者已矣，你大哥既然已经不在了，我们活着的人何必自相残杀？正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今日若破了府门，岂不是与申屠侯爷永远结仇了？你还不如放我们一马，各取所需，今后也好相安无事。”
郑二仙有些被我说动了，他毕竟要的是宝石，不是申屠府众人性命。可是，他身边的刀疤脸却不这样想。“二哥，我们谈和不得，否则大哥泉下有知，好生怪罪。”
“刀三爷，你怎么还好意思劝战？你别忘了，先前单挑，你可是输给了我。”我羞辱他道。
刀疤脸一怔，跺一跺脚，灰溜溜退去了。
郑二仙大概是怕言和不能服众，又向我喊：“少废话，我三弟说的不错。且等我们打进来，东西是我的，你们的命也是我的。”
我早料到他们可能这样说，也早想好了应对之词。“郑二爷，你想清楚了。在我们侯府里边，有一口百尺深井，水深怕就有五十尺。你若不肯言和，我把莲花宝石抛下井中。看你打捞一夜，能捞出来吗？”
郑二仙这会真怕了，“你小子要是敢这么做，我非将你挫骨扬灰补不可。”
他这头正恼怒，忽然一顶单架抬了过了，上面坐着麻脸山贼。他瘸着腿，也不忘来凑热闹。他指着申屠手里的锦盒问我“小子，你说什么？这里面是什么宝石？”
“莲花宝石。”我高声回答。
“什么，莲花宝石……”山贼们个个骚动起来，“原来它真的还在审屠府！”别说是山贼吃惊，府内的士兵也吃了一惊。两边的人都在低声议论，原来申屠府里竟藏着莲花宝石。
麻脸山贼有些生气了，埋怨郑二仙道：“二哥，难怪你非要来攻打城池，原来不是为了报仇，是为了莲花宝石！”
郑二仙被他埋怨的十分尴尬，原来他先前没有把此行的目的说明。这可真是意外之喜。我灵机一动，主动帮郑二仙解围，我对麻脸山贼道：“四大王，你是四大王吧？你就别装了，你若不知道莲花宝石在我申屠府上，你怎么会愿意渗透进来做内应呢？”
我这话确实有点狠毒，是在暗示麻子脸有独吞宝石的嫌疑。勿怪麻脸山贼气急败坏，高声道：“你血口喷人，血口喷人，我根本不曾想过，申屠府里还藏着莲花宝石。”
“藏没藏着，看看不就知道了？”我冲申屠梦蝶使了个眼色，她当即领悟，把手里的锦盒抛了下去。
那锦盒好巧不巧，正好落在麻子脸眼前。亏他还瘸了一条腿，锦盒一来，他当即跳下担架，扑了上去。这样子委实可笑，令人忍俊不禁。
“老四，你干什么？把盒子交来。”郑二仙口气不容违拗。麻子脸没有办法，只好把锦盒又交了出去。
郑二仙迫不及待打开了盒子，脸色霎时变了。锦盒里面其实根本没有任何值钱东西，却有一条宝石缀穗。这条缀穗还是别处扯下来的，一看就令人怀疑宝石已经被拽走了。
“老四。”郑二仙有些怒不可遏，“你把宝石拽了？”
“不，我没有。”麻子脸一脸无辜，“不信你搜身……”
郑二仙呆呆望着他，“你他妈是不是把宝石吞了？”
“没有，没有……”老四头摇的像拨浪鼓，“二哥，你不要上当，宝石肯定还在他们手上。”
郑二仙总算反应过来了，他一举三尖刀指定我，“好小子，你耍我？”
我乐了，“二大王，做人要多动脑子。再你来前，已经有两拨人马包围过侯爷府了，宝石还会在我们手上吗？”
申屠府一共被围过两次，我故意多说了一次，好让他继续上钩。
“还有两拨？”郑二仙把目光又盯在了麻脸身上，“老四，老五哪里去了？”
“对，老五呢？”麻子脸也疑惑起来，“五弟哪里去了？”
郑二仙又指定我，“小子，第一波包围侯府的，可是我光头五弟？他哪里去了？”
我接连骗了他们两回，这一次怎么也得实话实说了。“二大王，你家五弟先前确实包围了我。经过一番大战，一个姑娘和一个小伙子逃出了包围圈。你那五弟独自追赶两人去了，他一去就不复回来，怎么你们不知道吗？”
只为了两个人，光头五弟就追了出去，这里面恐怕有蹊跷。郑二仙十分敏锐，赶紧向知情的喽啰核实情况。问了半天，才知道他家五弟确实是一去便不见踪影，若不是后来问出，桄榔头只包围过衙门，没包围过侯府，他大概真要怀疑宝石已经被五弟独吞了。
郑二仙怒不可遏，兜转回来又问我，“小子，你不要误导我。赶紧交出莲花宝石，否则我便下令进攻了。”
“交出来你便撤兵吗？”
“对。”他回答。
这一答不要紧，刀疤脸又顶撞上来，“二哥，不行。我们得为大哥报仇，可不能贪这宝石。”
郑二仙气急，好生劝他道：“三弟，有了宝石，我们可以去北方谋个王位，到时候兵力强了，再来为大哥报仇又有何迟？”
刀疤脸死活不依，“大哥，咱们做山贼的，只图个痛快，没必要非得列土封疆。咱在鬼怯山，不也是二大王、三大王的吗？为什么非要去通天堡，做别人的手下呢？”
这个刀疤脸着实可爱，他说的话句句在理。难得他这么个莽汉，居然看得这么透彻。宋江要是有他一般透彻，梁山好汉也不会被带沟里去了。
郑二仙驳不过刀疤脸，毕竟他没有人家拧巴。他只好不理会他，继续与我谈判：“赵姓小儿，你若识相，赶紧把宝石交出来。只要交出宝石，我当即退去。”
刀疤脸又要打岔，被我给喝止住了。“死刀疤，你口口声声说要杀申屠全家，这难道不自相矛盾吗？”
“如何自相矛盾？”他十分不解。
“你杀女人吗？”
“只要是仇人，女人男人我当然都杀。”
“那么你先前为什么说舍不得杀申屠梦蝶呢？”
“啊！她，她太年前貌美，杀了怪可惜的。我下不了手。但申屠府里别的女子，我照杀不误。”
“你可知道，申屠府里，姓申屠的只有她一个了！”我这是在扯谎，我根本不知道申屠府里还有几个姓申屠的。
“这怎么可能？”刀疤脸不信。“若只有她一个，还怎么报仇？”
这件事容不得他不信，因为郑二仙也对他说到：“三弟，人家说的不错。申屠老儿的儿子死光了，孙子在外打仗，现在只有一个申屠梦蝶了。你反正不愿杀她，我们等下次申屠加亮回来，再杀不迟。”
刀疤脸毫无办法，只好同意义和。我见状，赶紧让申屠梦蝶把第二个锦盒拿出来。
申屠梦蝶一拿出锦盒，被老管家一把夺了去。“小姐，只是老侯爷的宝贝，你不能送给人家。”
“胡说，这明明就是抢来的，还给人家就是。”
两人在墙头争夺起来，故意叫山贼看见。把山贼们气得目瞪口呆。
眼看老管家就要夺不过申屠梦蝶了，他打开锦盒，一口把宝石吃了下去，跳下梯子就跑。
“诶，诶，不能吃，这不能吃。”郑二仙喝止不住，气得几乎吐血。
我赶紧向他道歉：“对不住郑二哥，我们老管家思想固化，不肯交出宝石。等我们抓住他，喂点泻药便好。”
郑二仙胡子翘了起来，“不必这么麻烦，一刀杀了，取出来就好。”
“杀不得，杀不得。他德高望重，谁也舍不得杀他。”
山贼们无奈，只好等我们去抓老管家。但老管家一藏身，却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我在山贼这里交代不过，只好答应让他们放进五十个人来一起找。这五十个人自然是手无寸铁的。
一连找了一个多时辰，眼看天就要亮了。郑二仙终于意识到上了当。他抽自己一个耳光，当即下令让抛石机发射石弹。这一回，再无人能拖他了。巨大的石块砸在侯府外墙，轰的一下，即刻推倒一隅。
一连发射了二十余弹，侯府外墙已所剩无几。山贼们一声喊，都往院子冲杀进来。
睡梦中，我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再呼喊我的名字。这声音是那样的熟悉，我已经在虚拟世界，第三次听见了。
“袁书亮，你是袁书亮。”这一会，他直接叫出我来，“好小子，你竟然也来到这里了。”
循声望去，我看到远处黑幕中，忽然显现一张迷糊的脸庞。
“你究竟是谁？能让我看的清楚一点嘛？”
“不行。”这张脸庞断然拒绝了，“如果你看到了我，外面的人也会看到我。”
“什么意思？”我起初听不懂他这话，但我略加思索后，猛然一怔。“你，你知道这是虚拟世界？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中？”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我要求你办一件事，希望你能帮我。”
“什么事？”
“莲花宝石，我知道你在收集莲花宝石。山贼们也在收集它，我要你抢先拿来，把它们交给我……”
莲花宝石？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莫非就是马总说的密码宝石?
我正要向人脸细问，忽然一道白光射穿了黑暗。光芒如此强烈，已至于我完全睁不开眼睛。白光越来越宽阔，像是揭开了的画卷，它由光线变成了光团，光幕。黑幕上那张模糊的脸庞伴着黑幕一起消失了。我猛然看到光幕里面有些人影，这显然是一副电影画面。画面里，马总在办公室坐着，七八个女仆伺候在侧，有的端着茶水，有的举着长扇，还有的跪在地上给他捶腿。有钱人的生活就是奢靡，他简直和古代帝王没有什么两样。在他面前不远处，还跪着一个男人的身影。我开始没有主意到他，直到他不住的向马总磕起头来。
这画面太有意思了，想必这是马总在游戏世界里时的画面。他贵为通天堡的国王，大模大样享受起了帝王的待遇。我心中闪过一丝不屑，虽然马总周边的人只是npc，但他这样心安理得，接受朝拜，未免有些过分了。
跪拜的男子苦苦哀求着马总，由于没有声音，我不知道他在哀求些什么。但是马总一脚踢开了他，彻底践踏他的尊严。我有些为这npc不平，虽然他只是一堆数据的集合体，但也不是用来给玩家发泄的。跪拜者见哀求无果，趴着身子一步步倒退，想来他是要告退了。在古代，你要拜辞君王，绝不能转身便去，只能先正面对着他，一步步远离，等到了一定距离，才能转身离去。马总身上没有黄袍，是一件西装外套，但俨然就是皇帝样。跪拜者退出三米开外，几乎在屏幕里看不见全身了，才起身离开。他转脸一刹那，我终于瞧见了他的脸庞。
“天，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跪拜者不是什么npc，他是林教授，是先前触电受伤的林教授……
我的脑子霎时像是吃了一击闷锤巨大的震撼一下把我惊醒。“林教授，林教授……”我不住喊到，可一看周围，已然没有林教授，没有画卷了。
我已然躺在侯府正堂的地板上，身边申屠梦蝶正焦急的看着我。
“赵大哥，你醒了？”
我渐渐想起现在是在打仗，抓住申屠的手，我问道：“山贼呢？退了吗？”
“还没退。”申屠梦蝶十分焦虑，“还好你醒了，否则没人指挥了。现在山贼在街道上架起了抛石机，打算砸开院墙来，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申屠梦蝶忽然意识到我正抓着她的手，她猛然缩了回去。“赵大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试着深吸了一口气，肺部畅通无阻。我的肺水肿已然退了下去，这恢复之快，实在出人意料，看来虚拟世界，毕竟没有那么真实。
申屠梦蝶脸憋得通红，忽然“噗”一声笑了出来。“申屠大哥，你只剩一边眉毛了！”
“啊！”我一声叹，赶紧伸手去摸眉毛，这才发现左右手感全然不一样。右眼上方摸起来已经没有了糙感，转变作一个个小疙瘩，一搓之下，俨然成球。我知道这是被火焰侵袭后的残渣。
老管家、师爷等人听闻我醒了，都跑进大堂里来。“赵将军，快想想办法吧，山贼搭起了投石机，能发射百八十斤重的巨石，别说我们的院墙了，就是城墙也被砸塌了大段。”
我一望堂外，已经天黑了。山贼攻了许久，难道申屠加亮还没有回师救援吗？师爷告诉我，申屠侯爷已经回师了，但是因为天黑，在半路遭到山贼埋伏，一时赶不回来。照现在情形来看，只怕我们撑不到天亮了。
我眉头紧锁，想了一阵，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我问申屠梦蝶：“你知道莲花宝石是什么吗？”
“啥？莲花宝石？”申屠梦蝶露出诧异神色，“你怎么知道莲花宝石？”
“到底怎么回事？”我又问。
没等申屠回答，师爷抢先给我科普：“赵王爷，你该不会连莲花宝石也不知道吧？”
这莲花宝石可是至宝，一颗价值千金甚至万金。师爷说以我的身份，居然不知道莲花宝石，实在不应该。因为通天堡的将军们四处发动战争，很多都是为了抢夺莲花宝石。他说着说着，把我是通天堡王爷的事抖了出来。这引起了申屠府的人一阵警觉。“赵将军？你是通天堡的人？”
师爷自知言失，赶紧解释到：“大家稍安勿躁，赵将军以前是通天堡的王爷，因为与通天堡反目才投靠我国做的将军……”
申屠梦蝶一把扯开师爷，把半躺着的我拉起。“赵大哥，你真是通天堡的人？”
“我，我不算是。”
“什么叫不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她转身，对老管家吩咐，“你们先出去，我有话与赵王爷一个人说。”
屏退了众人，申屠梦蝶与我对视良久，看得我心里发虚。她忽然问我道：“赵王爷，你可认识通天堡的柳长风将军？他是我的恩师。”
她开始真是吓坏我了，我还以为她要说出与通天堡不共戴天的话来。好在她一开口，竟说有恩师是通天堡的，我还担心什么？
“不认识。”我回答，“通天堡将军太多了，我也不可能认全。”
申屠梦蝶眼里满是失落，她大约太想得知有关恩师的消息了。
“我有下次有空帮你打听打听。”我好言安慰她，却不想这一句又引起了她的警觉。
“怎么，你以后还要回通天堡去吗？”她质问我。
“额，不去了，不去了。我与这帮反贼不共戴天。”
申屠梦蝶将信将疑，盯着我又沉默了片刻。我突然明白，她对我的所有信任已经消失大半了。
“赵王爷。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家有莲花宝石的？”
“我，我没这样说啊！”
“撒谎。你若知道就明说。”
“我真不知道。”我回答，心里却想，“这一回我不知道也已然知道了。”于是，我干脆问她，这块莲花宝石的来历，为什么她听闻莲花宝石后反应竟如此之大。
她起初不愿回答我，但忽然改变了住意。
原来她家中之前真的有莲花宝石，这块莲花宝石还是从鬼怯山抢来的。
事情要从七八年前说起，在那个时候，莲花宝石就已经是普通公认的珍宝了。但当时，人们对它的热度，远没有现在这般狂热。那一年，何汉国的首都通天堡发生了叛乱。身份不明，突然崛起的马腾云在通天堡自封为王，开始不断对外扩张。为了笼络天下强匪，马腾云宣称，只要有人带着莲花宝石前去投靠，就能在他的国度册封为王。他还真是说到做到，先后有七八路的叛将、山贼、甚至平民，因为把莲花宝石带去了通天堡，都被他赐予土地，分为王侯。他一步步蚕食何汉国及周边国家领地，分封下大量王侯，终于成了全天下的公敌。
与此同时，莲花宝石的价值，也水涨船高。即使你不愿去做反贼的封王，世界上总有人愿意去，这块莲花宝石，在黑市上的价格何止黄金万两。人们起初不明白，为什么通天堡这么喜爱莲花宝石，就有人猜测，这些石头是仙丹，是妙药，吃了可以长生不老。为此，它的价值甚至超过了王位。连各国国王也开始对它趋之若鹜。人们都乐意相信，马腾云之所以能够称王称霸，多半是仗着莲花宝石的魔力。直到弱水河一战，马腾云单军冒进，被何汉国骑兵踏为了肉泥，有关莲花宝石的迷信才烟消云散。但是世间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一枚莲花宝石，凝聚了多少英雄好汉的血泪，即使明知道它只是一块普通石头，它的价值也已经被大家承认了。最神奇的是，因为能夺得莲花宝石的人，往往是一等一的豪杰，有那么多厉害人物拱卫，通天堡的实力没有因为马腾云逝去而有所降落。天下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马腾云看重这些石头的原因在此。纷纷感叹这位反王手段高明的同时，莲花宝石也被持有者视为了权力的象征，愈发弥足珍贵了。
鬼怯山的山贼也不知从哪里弄到了莲花宝石，而且不止一颗。他们欣喜若狂，以为做强盗已然做到了出头之日。他们当然准备带着宝石北上，要在通天堡谋个王号。这条消息却不经而走，给他们带来杀身之祸。申屠梦蝶的父亲带着三十六家将，在半道埋伏了山贼，杀死了他们的首领，抢夺了莲花宝石。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其余的诸多势力也早打听到了消息，他们又复打劫了申屠一家，把宝石抢了去。这一战后，申屠梦蝶的父亲战死，哥哥重伤，三十六家将散的散，走的走，终于使侯爷府元气大伤，至今难复。更糟糕的是，铁潮王因侯府抢夺宝石时没有上报，从此对申屠一姓心怀猜忌了。
申屠梦蝶的哥哥不久后就因伤病，撒手人寰，临死前，他向妹妹申屠梦蝶和儿子申屠加亮交代出一个惊天秘密。原来当初抢到的莲花宝石共有两颗，一颗被北海国夺去了，还有一颗依旧留在府里。这件事事关重大，断然不能向任何人透露。
听完申屠梦蝶的话，我恍然大悟。“是了，是了。山贼们定然知道，莲花宝石还在府里，所以才来抢夺。”我强烈建议申屠梦蝶，赶紧把宝石交换出去。真等她侄子率兵归来，山贼难以脱身时，一切都晚了，他们必然宁愿玉石俱焚，也不愿束手就擒。
申屠梦蝶露面露遗憾，“晚了，晚了。现在我们想交也交不出去了。”
“这是为什么？”我心中不解，“莫非你以为这是你父兄的遗物，不愿还给山贼？”
“遗物？这本来就是山贼处夺来的，算什么遗物?持有它反而让我担惊受怕。”申屠梦蝶道，“只可惜，我和侄儿一直以为这是个不祥之物，去岁上贡时，我们悄悄把它镶嵌在了贡品上，已经送去铁潮王宫了。”
我猛然想起马总说过，铁潮国王后确实也有一瓣密码宝石。原来它的由来竟是这样的，申屠梦蝶没有骗我，她对我依旧是全盘托出。她们只之所以没有光明正大，把宝石献给国王，怕得是国王反而要治他们隐瞒许久的罪责。镶嵌在贡物上，再呈上去，等国王自己发现了，他们则可以借口说并不知道这就是莲花宝石，这既可以开脱罪责，又可以博得大王欢心，其实是个一举两得的高招。只可惜，国王与王后似乎至今没有发现申屠府贡上来的就是莲花宝石；而鬼怯山的山贼，却至今没有忘记，有一颗莲花宝石落在申屠府之手。
“现在该怎么办？”申屠梦蝶无助地问我。
还能怎么办？既然交不出宝石，只好拼了。难道还指望山贼会相信，宝石已经送人了吗？
要拼命就得讲究策略，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害人的主意还是一大堆。山贼不是要宝石吗？那么我们何不用莲花宝石做一个文章。
我初步分析了一下敌我的优劣，山贼强在人多，而我们强在地利。只要能尽量迟缓他们进攻，我们仗着七进的院子，逐步后撤，还是可以拖延到申屠加亮回援的。问题的关键是如何用宝石吊足山贼胃口，让他们迟迟不愿进攻。
我做了两手准备，首先让将士们在院子里挖起陷进，装上机关，务求要快，必须赶在投石车架完之前。
其次，我让老管家准备了许多锦盒，装入了各式冒充物，预备借此给山贼们造成混乱。
安排既罢，我带着众人来在墙头，假意便要与山贼谈判。此时，山贼们举着火把，通宵作业，那高抵房梁的抛石机正要竣工，一旁硕大的巨石堆令人胆寒。
“赵将军，你没死？”郑二仙见我上墙，有些吃惊。
“我没那么快死。”我回答，“我若死了，谁来与你们言和。”
郑二仙险些没有怀疑自己坏了耳朵，“什么？你说要和我们言和？凭什么？你可知道我们是来为大哥报仇的，非要杀了申屠一家不可，你如何与我们言和？”
这个时候，我安排下的好戏按时上演了。只见申屠梦蝶举着一个盒子，来在了城墙上，大有一副把宝石抛还山贼的架势。而老管家忧心忡忡，爬上云梯，舍命劝阻她，“长小姐，这是老侯爷留下来的传家宝，不能丢啊！”
我注意到了郑二仙望着锦盒时的眼神，他的目光像狼般闪亮。
“二大王。”我高声叫到，“正所谓逝者已矣，你大哥既然已经不在了，我们活着的人何必自相残杀？正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今日若破了府门，岂不是与申屠侯爷永远结仇了？你还不如放我们一马，各取所需，今后也好相安无事。”
郑二仙有些被我说动了，他毕竟要的是宝石，不是申屠府众人性命。可是，他身边的刀疤脸却不这样想。“二哥，我们谈和不得，否则大哥泉下有知，好生怪罪。”
“刀三爷，你怎么还好意思劝战？你别忘了，先前单挑，你可是输给了我。”我羞辱他道。
刀疤脸一怔，跺一跺脚，灰溜溜退去了。
郑二仙大概是怕言和不能服众，又向我喊：“少废话，我三弟说的不错。且等我们打进来，东西是我的，你们的命也是我的。”
我早料到他们可能这样说，也早想好了应对之词。“郑二爷，你想清楚了。在我们侯府里边，有一口百尺深井，水深怕就有五十尺。你若不肯言和，我把莲花宝石抛下井中。看你打捞一夜，能捞出来吗？”
郑二仙这会真怕了，“你小子要是敢这么做，我非将你挫骨扬灰补不可。”
他这头正恼怒，忽然一顶单架抬了过了，上面坐着麻脸山贼。他瘸着腿，也不忘来凑热闹。他指着申屠手里的锦盒问我“小子，你说什么？这里面是什么宝石？”
“莲花宝石。”我高声回答。
“什么，莲花宝石……”山贼们个个骚动起来，“原来它真的还在审屠府！”别说是山贼吃惊，府内的士兵也吃了一惊。两边的人都在低声议论，原来申屠府里竟藏着莲花宝石。
麻脸山贼有些生气了，埋怨郑二仙道：“二哥，难怪你非要来攻打城池，原来不是为了报仇，是为了莲花宝石！”
郑二仙被他埋怨的十分尴尬，原来他先前没有把此行的目的说明。这可真是意外之喜。我灵机一动，主动帮郑二仙解围，我对麻脸山贼道：“四大王，你是四大王吧？你就别装了，你若不知道莲花宝石在我申屠府上，你怎么会愿意渗透进来做内应呢？”
我这话确实有点狠毒，是在暗示麻子脸有独吞宝石的嫌疑。勿怪麻脸山贼气急败坏，高声道：“你血口喷人，血口喷人，我根本不曾想过，申屠府里还藏着莲花宝石。”
“藏没藏着，看看不就知道了？”我冲申屠梦蝶使了个眼色，她当即领悟，把手里的锦盒抛了下去。
那锦盒好巧不巧，正好落在麻子脸眼前。亏他还瘸了一条腿，锦盒一来，他当即跳下担架，扑了上去。这样子委实可笑，令人忍俊不禁。
“老四，你干什么？把盒子交来。”郑二仙口气不容违拗。麻子脸没有办法，只好把锦盒又交了出去。
郑二仙迫不及待打开了盒子，脸色霎时变了。锦盒里面其实根本没有任何值钱东西，却有一条宝石缀穗。这条缀穗还是别处扯下来的，一看就令人怀疑宝石已经被拽走了。
“老四。”郑二仙有些怒不可遏，“你把宝石拽了？”
“不，我没有。”麻子脸一脸无辜，“不信你搜身……”
郑二仙呆呆望着他，“你他妈是不是把宝石吞了？”
“没有，没有……”老四头摇的像拨浪鼓，“二哥，你不要上当，宝石肯定还在他们手上。”
郑二仙总算反应过来了，他一举三尖刀指定我，“好小子，你耍我？”
我乐了，“二大王，做人要多动脑子。再你来前，已经有两拨人马包围过侯爷府了，宝石还会在我们手上吗？”
申屠府一共被围过两次，我故意多说了一次，好让他继续上钩。
“还有两拨？”郑二仙把目光又盯在了麻脸身上，“老四，老五哪里去了？”
“对，老五呢？”麻子脸也疑惑起来，“五弟哪里去了？”
郑二仙又指定我，“小子，第一波包围侯府的，可是我光头五弟？他哪里去了？”
我接连骗了他们两回，这一次怎么也得实话实说了。“二大王，你家五弟先前确实包围了我。经过一番大战，一个姑娘和一个小伙子逃出了包围圈。你那五弟独自追赶两人去了，他一去就不复回来，怎么你们不知道吗？”
只为了两个人，光头五弟就追了出去，这里面恐怕有蹊跷。郑二仙十分敏锐，赶紧向知情的喽啰核实情况。问了半天，才知道他家五弟确实是一去便不见踪影，若不是后来问出，桄榔头只包围过衙门，没包围过侯府，他大概真要怀疑宝石已经被五弟独吞了。
郑二仙怒不可遏，兜转回来又问我，“小子，你不要误导我。赶紧交出莲花宝石，否则我便下令进攻了。”
“交出来你便撤兵吗？”
“对。”他回答。
这一答不要紧，刀疤脸又顶撞上来，“二哥，不行。我们得为大哥报仇，可不能贪这宝石。”
郑二仙气急，好生劝他道：“三弟，有了宝石，我们可以去北方谋个王位，到时候兵力强了，再来为大哥报仇又有何迟？”
刀疤脸死活不依，“大哥，咱们做山贼的，只图个痛快，没必要非得列土封疆。咱在鬼怯山，不也是二大王、三大王的吗？为什么非要去通天堡，做别人的手下呢？”
这个刀疤脸着实可爱，他说的话句句在理。难得他这么个莽汉，居然看得这么透彻。宋江要是有他一般透彻，梁山好汉也不会被带沟里去了。
郑二仙驳不过刀疤脸，毕竟他没有人家拧巴。他只好不理会他，继续与我谈判：“赵姓小儿，你若识相，赶紧把宝石交出来。只要交出宝石，我当即退去。”
刀疤脸又要打岔，被我给喝止住了。“死刀疤，你口口声声说要杀申屠全家，这难道不自相矛盾吗？”
“如何自相矛盾？”他十分不解。
“你杀女人吗？”
“只要是仇人，女人男人我当然都杀。”
“那么你先前为什么说舍不得杀申屠梦蝶呢？”
“啊！她，她太年前貌美，杀了怪可惜的。我下不了手。但申屠府里别的女子，我照杀不误。”
“你可知道，申屠府里，姓申屠的只有她一个了！”我这是在扯谎，我根本不知道申屠府里还有几个姓申屠的。
“这怎么可能？”刀疤脸不信。“若只有她一个，还怎么报仇？”
这件事容不得他不信，因为郑二仙也对他说到：“三弟，人家说的不错。申屠老儿的儿子死光了，孙子在外打仗，现在只有一个申屠梦蝶了。你反正不愿杀她，我们等下次申屠加亮回来，再杀不迟。”
刀疤脸毫无办法，只好同意义和。我见状，赶紧让申屠梦蝶把第二个锦盒拿出来。
申屠梦蝶一拿出锦盒，被老管家一把夺了去。“小姐，只是老侯爷的宝贝，你不能送给人家。”
“胡说，这明明就是抢来的，还给人家就是。”
两人在墙头争夺起来，故意叫山贼看见。把山贼们气得目瞪口呆。
眼看老管家就要夺不过申屠梦蝶了，他打开锦盒，一口把宝石吃了下去，跳下梯子就跑。
“诶，诶，不能吃，这不能吃。”郑二仙喝止不住，气得几乎吐血。
我赶紧向他道歉：“对不住郑二哥，我们老管家思想固化，不肯交出宝石。等我们抓住他，喂点泻药便好。”
郑二仙胡子翘了起来，“不必这么麻烦，一刀杀了，取出来就好。”
“杀不得，杀不得。他德高望重，谁也舍不得杀他。”
山贼们无奈，只好等我们去抓老管家。但老管家一藏身，却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我在山贼这里交代不过，只好答应让他们放进五十个人来一起找。这五十个人自然是手无寸铁的。
一连找了一个多时辰，眼看天就要亮了。郑二仙终于意识到上了当。他抽自己一个耳光，当即下令让抛石机发射石弹。这一回，再无人能拖他了。巨大的石块砸在侯府外墙，轰的一下，即刻推倒一隅。
一连发射了二十余弹，侯府外墙已所剩无几。山贼们一声喊，都往院子冲杀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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