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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仙子

    而今这副面孔,岂是单单一个丑字所能形容!

    将容颜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她,却被她亲手毁去!

    这该是多么艰难的抉择,毅力,恒心,决然,勇气!

    缺其一都对自己下不去手!

    肉体的苦痛,心灵的折磨,其中滋味,恐怕比死还要令她难以接受!

    莫璃久久无言,不禁有些可怜起这个命运多舛的女人来,准备了满腔兴师问罪的狠话恶语也都再也吐不出口,心有戚戚。

    宝诛也在打量莫璃。

    虽然相处经年,但莫璃从没有以真面目示人过,不是面覆着黑纱就是站在暗处,最后拿了虞南华上阵的面甲戴在脸上,饶是这样,也不是轻易就能见她一面。

    终日躲在帅府后院的小楼里,除了虞南华,任何人都难以踏足。

    但是,她知道莫璃比自己年纪要小,虞南华曾要她称呼莫璃妹妹。

    为了这一声妹妹,二人还曾闹出一段小小的不愉快出来。

    那是她与虞南华新婚不久之后与莫璃第一次见面。

    虞南华拉她去后院小楼去见莫璃,当时,莫璃就坐在莫愁湖的湖心亭,面上戴着罗刹面甲。

    她拉着她的手,亲亲热热喊她妹妹。

    因为,虞南华对她说过,莫璃虽然不是亲妹妹,却胜似亲妹妹,如果没有莫璃,就没有他现在的虞南华,所有一切,都是拜这个莫璃妹妹所赐。

    却不曾想,这个莫璃妹妹并不买她的账,热脸贴了冷屁股。

    不但将她的手十分厌恶的甩开,并且,冷冷告诉她:不要叫我妹妹,叫我仙子!

    自此以后,她便一直以仙子相称。

    但,即便是这声仙子,她叫的次数也是廖廖不过五指之数。

    莫璃好像有意躲避她,一年之中也不敢说碰面一次,实质上,两人就是陌生人的关系。

    在她印象里,莫璃就是个不谛世事爱使性子的小女孩儿,孤僻,乖张,我行我素。

    这才七年没见,她怎么变成了这副摸样?

    白发苍苍,老态龙钟,这哪像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分明是七十八十的耄耋老妪!

    这究竟是经历了什么?

    她吃惊道:“你~真的是莫璃~仙子?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宝诛本来是要称呼一声妹妹的,但话到嘴边,没敢擅自改变旧有的称呼。

    不过,她却真的是真情流露,绝无半点虚情假意的参杂,真的心疼这个曾经冷言冷语敌视她的仙子莫璃。

    莫璃能感受到宝诛的善意。

    虞南华在时,对她恨得看都不想看一眼,现在,却是根本恨不起来。

    尤其是在见到她自毁的那张脸时,心中震撼至极,为了美丽和容颜可以淡然生死的娇弱女子,是什么让她对自己下如此狠手?

    为母则刚!

    在那个她与虞南华的孩子面前,她的一切变得都不重要了!

    以前,她的心里只有自己,后来,多了一个虞南华,再后来,有了孩子。

    自从有了孩子,她心里便没有了自己!

    七年来,莫璃作为一个过来人,对此深有体会。

    她清楚宝诛的心历路程和改变的原因。

    曾经多么高傲的一个可人儿,上天眷顾,人间垂青,想要什么皆能唾手可得,心想事成!

    如今却落得凄凄惨惨戚戚的下场,形单影只,与青灯为伴。

    心中不禁为她悲叹一声,这无常世事,造化弄人。

    若在以前,此情此景之下,她敢称呼自己仙子的话,一定会勃然大怒,深以为耻。

    现在却不以为意,不再不满发怒的针锋相对,淡然道:“世上哪有这样又老又丑的仙子,传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的,你还是叫我名字吧!

    我现在变作这等摸样说起来一言难尽,不过,能死里逃生活到现在,岂能不付出代价?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活着就好!”

    宝诛有泪盈眶。

    虞南华在世时,曾不止一次对她说,莫璃性情乖张,你是姐姐,一定要多多担待,让着她一点。

    循循善诱着,希望她们能彼此和睦相处,用心可谓良苦。

    二人都是虞南华最亲近的人,之前,由于中间隔着虞南华,二人关系也亦很是微妙,亲不亲疏不疏,亦远亦近处在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

    如今,虞南华已然不在,两人之间便也没了这道隔阂,虞南华一死,似乎这怨隙也淡了,消散了。

    名存实亡的虞南华反倒成了牵系两人的纽带,将二人捆绑在了一起,成了一根绳儿上的蚂蚱。

    宝诛不知莫璃作何想法,反正她觉得,莫璃于她已是相系相牵的至亲之人。

    不由动情道:“莫璃,我们都要活着,谁也不要妄谈生死,这世上还有许多比死更难的事等着我们去做。

    斩薛白衣,杀楚留行为南华报仇,让仇人悉数伏诛,即便是死,也要死的无恨无憾!”

    莫璃点头,“除了楚留行和薛白衣,还有一个翁白头!只有提了这三个人的头去祭奠,南华才不会泉下含恨!”

    宝诛皱眉道:“翁白头?我怎么不知道?”

    莫璃道:“楚留行和薛白衣不过是供人驱使的虾兵蟹将,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是翁白头!

    若没有他,就凭楚留行和薛白衣那点微末道行,我一个指头便能将他们抹杀!

    当日我被翁白头缠住脱不开身,这才被他二人得手,归根结底,若没有翁白头从中作梗,便是再多几个楚留行与薛白衣,南华都不会死!”

    宝诛有些吃惊道:“这翁白头何方神圣?怎么没有听南华提起过这样一个人,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而且,竟然能从妹妹手中活命不死!”

    莫璃半面罗刹之名在鹰州郡名声不显,但作为虞南华大将军的夫人,莫璃的事迹刻意隐瞒不为外人道,却是瞒不过邬真珍。

    夫妻夜话无所不谈,莫璃在她面前根本毫无秘密可言,只要是虞大将军知悉的一切,她邬真珍绝对一清二楚。

    她所掌握的一些事情,甚至比虞南华结义的四个兄弟还要多上许多。

    莫璃的身世背景,莫璃修为的高低,甚至莫璃的喜好秉性,都一一摆明在心里。

    夜闯瓠夷九国军营,斩将夺旗的事迹,许多不为外人所知的细节,她也了然于胸。

    虞南华曾经很骄傲的和她说起过,天下武夫便是万人敌,在莫璃面前也就是蝼蚁般的存在,生死一念,存乎于心,生杀予夺。

    便是天上的谪仙也有一战之力!可谓本领通天。

    但,听莫璃言语,这个翁白头她竟然没有将其斩杀,看来是遇上了同样厉害的劲敌,不由得心中一凛。

    莫璃摇摇头道:“这翁白头的跟脚我也不清楚,他出现的很突然,就像专为南华而来一般!

    他是个术士,修为境界比我要高,若不是他突然身体出了差错,我已经神魂俱灭了。

    饶是如此,我们也是拼了个两败俱伤,七年来,我用尽方法仍不能恢复伤体,一直沉疴在身。

    还是前几日,偶然得到一枚千年人参,借助它才堪堪恢复三成的功力。”

    宝诛担心道:“莫璃妹妹,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重伤未愈便出来抛头露面,万一遇到那个翁白头可如何是好?

    全盛时期你尚且不是对手,何况你现在仅仅只剩三成的功力?

    七年我们都等了,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等养好伤恢复如初再做打算不迟,切不可大意。”

    莫璃冷哼道:“我虽然修为差他一级,但我有莫家千年底蕴傍身,还是有些自保的手段的。

    而且,七年前那场大战,他也没有讨了什么便宜,遭了掌心雷的反噬,伤势比我还要严重得多。

    我已经在金背城中转了一圈儿,并没有察觉到他的气息,想来是龟缩起来,躲在什么僻静处疗伤。”

    宝诛诵一声阿弥陀佛,道:“南华死时身首异处,但双眼圆睁不肯闭目,我知道他死的不甘!

    我虽有心为他报仇雪恨,但我一介女流有心无力,唯一能做的就是每日诵经为他超度。

    本来我已经断了报仇的念头,天可怜见,这深仇大恨得报之日不再遥遥无期,不再令人绝望。

    我先谢过妹妹能为南华报仇,让他泉下不再千年含恨!”

    说完,翻身跪倒,一个头重重磕到地上。

    莫璃木杖笃地一声轻点地面,迈步闪在一旁,不受她跪拜。

    “仇当然会报,但不是这个时候,也不是我,南华有后在世,他的仇还是由他的女儿去报吧,我名不正言不顺,不能僭越。”

    宝诛一呆,忽然匍匐于地痛哭出声,哽咽道:“我~我对不起南华!……

    孩子明明被我安置在屋中好好的,怎么忽然就不见了呢?

    她啼哭出声,引得薛白衣与楚留行反目成仇,可我回到屋中时,她却不见了,我把屋中翻遍都没有找到。

    当时院中只有我和薛白衣与楚留行,我是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个空手离开的,不可能是他俩抱走了我的孩子。

    后来我跪着哭求,楚留行答应为我寻找,但历时半月,将金背城几乎翻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

    我可怜的孩儿,是为娘不好,为娘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