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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穿刺,潮水永不息

    我揭下了他的帽子,那头发我永远不会忘记,那美丽的金发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属于他的微卷金发我永远不会忘记。

    我又在自我感动了……他一遍遍的弹着那动人的曲调,就像我什么都没做过一样。我看着他,宛如一朵被雨滴击落的枯黄叶片,离群、痛苦、幻灭,一切的幻想在温柔的歌曲中破灭。

    又一次,我的眼泪落下,打湿地面。苦痛的潮水就像往常一般袭来,将我淹没,悲鸣的气泡在耳边环绕,而我……被剧烈的窒息感压迫,只能跟随着他们,一同悲鸣。

    永不停息的琴声宛如我身边的痛苦,如同饿鬼一般将我撕扯、分食,我的心脏,早就停止了跳动,只是那无端的期待在推动这残破的躯壳前进。

    厌恶在占据我的神经,而胸前的希望只能把一根又一根的神经切断,保全我身上最后的一丝净土。渐渐的,在温柔的琴声中,双手双脚失去一切知觉,这就是报应吧?害死她的报应,抛开他的报应。

    “海文?”

    戛然而止的琴声拉回我的思绪,可潮水依旧,我避不开他,只能由他处置。我躺在地上,像是被猎枪命中的野狗,等待那名为痛苦的猎人将我捕获,纵使我如何挣扎也躲不开那应来的子弹。

    那些子弹就像是恶魔的赠礼,前六颗会追逐着你的爱人,而第七颗会带走你的一切。这是与恶魔的交易,他会用猎刀割开你的皮肉,取走他想要的东西。

    在这无尽的浪潮中,窒息感只会逐渐加深,琴声明明已经停了,但他还在我的脑内回荡。我可能要死了吧?意识在逐渐消失,眼前的一切都在变得模糊,那些属于我的、不属于我的,都在消失,从我眼前溜走……

    好黑……一切都是那么的黑,这里的灯明明都开着啊……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说不出……

    还是放弃挣扎为好,或许还能多活几秒吧……

    “海文?”

    又在叫我了吗?看来我还没死……但即便睁开双眼,也只能看见黑暗,刚才的声音估计是幻觉吧。但为什么这么真实?我眼前的……是天使吗?如此温暖、圣洁的光点……

    “海文。”

    别犯傻了……天堂并不存在,世间不存在美好,有的只有猜忌与憎恶。

    唔!

    这只手……这只伸来的手是,她的手……但是……为什么?

    “海文?站起来吧?”

    我站不起来啊……

    “呜哇!”

    “啊!”

    “啊!这是?卡门公司的血清!这样就能救他们了吧?”

    “呃……”李響扶着额头,顺手抹下眼角的泪花,转头看向把墙头靠塌的但丁,“所以你干了什么?把这里搞成这鬼样子。”

    “……他们在制作咦啡肽,我试着去救他们,失败了……”

    “密码没输对?”他看着被血肉填满的罐子说到。

    “嗯……”

    “所以……”李響紧咬牙关,紧攥着右手,突然把拳头砸下,打烂了罐子前闪着微弱红光的机械键盘,“你他妈为什么不在第一个罐子那多试几次啊!”

    “诶?”

    “我说……你他妈为什么不在第一个罐子那里多试几次啊!这种智商不足不会隐藏的智障为了方便记忆一定会选择统一密码!所以只要在第一个罐子那里多试几次不就可以最多只死一个人了吗?!”

    “我没有想到诶。”

    “所以啊……亚图姆教授说的果然是真的……脑子和大肠长的很像,但不是哪个都能用来装屎……”

    “啊?你的意思是?”

    “你个直脑筋最好别给我做傻事,让那些肉团自生自灭,这套设备我在‘失乐园’打工的时候见过,惩罚机制是打碎DNA链并加速时间,本质上和把人丢进核反应堆里待一天没有区别。”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还有人的意识?”

    “没错,但你别想去救他们了,这种地方配的紧急治疗物品一般都不是什么好货,你现在跪下祈祷上帝救他们都比用那个破针筒好使。”

    “不试试怎么知道。”但丁耸了耸肩,重新走到键盘前,再次打出一个个密码。

    “嘁……你给我好好等着,这家伙肯定把密码藏在什么地方了。”

    “哦。”

    灯一如既往的亮着,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平静的就像潮水下的暗流,自顾自的流动。

    桌子不知被谁修补好了,本该散落一地的木片和血迹被打扫干净,但这些美妙的假象骗不过李響的鼻子,血腥和腐臭是难以掩盖的。

    “嗯……”

    思考,然后得出结论,一切的一切都会为自己的行为留下蛛丝马迹,一切的一切都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这点,他深信不疑。

    “嗅……嗅嗅……”

    他发现了,他得意的扬起嘴角:“气味暴露了一切。”

    公司配发的皮鞋算不上什么高档货,但皮革摩擦的吱呀声和鞋底撞击地面的哒哒声还是很悦耳。

    “有东XZ在这里!”李響自信的说着,如同嘲讽般拉开手边的木门,“就在这壁柜里!”

    恭喜,他猜对了这个毫无难度的谜题,柜门后的是一条狭长的隧道,各色的霓虹灯照亮着昏暗的前路。

    “这家伙品味真差,霓虹灯色彩的搭配毫无美感。”

    李響嘴上这么说着,脚却很老实的踏上阶梯,踏上前往未知的阶梯,这不是他第一次走上这种路了。

    约两分钟后,路的前方似乎传来充满动感的音乐,夹杂着如同恶魔低语,又像是圣经咏唱的人声在耳边萦绕。

    神圣和亵渎从未如此接近过。

    约五分钟后,浓重的酒精气息扑面而来,极尽享乐的氛围逐渐加深,幸好这里只有一条路,不然随便设计一条充满陷阱的路线都能让所有人都晕头转向的去送死。

    糜烂在增长,无时无刻。

    约十五分钟后,李響终于走到了这漫长阶梯的另一头。一扇平平无奇的巨大木门拦着他的去路,四周的大理石雕刻如同教堂的装饰,莫名的圣洁与空气中四溢的酒精气息格格不入。

    要推开吗?推开这扇可疑的门?虽然这地方的主人是个脑残,但也不能抛开推开门后一堆他准备的莫名其妙的东西涌上来把我扯碎的可能性……但现在联系但丁已经来不及了,我太冲动了……只能用那个法子了……

    你们知道北极星吗?它被称为“旅人的救星”,只要找到它就能走出迷茫,重寻方向,而现在,李響就像是迷途的旅人看见北极星一般坚定。

    锋锐的短匕在霓虹灯下反着寒光,无情的刺穿一切。鲜血顺着刀刃滑下,在刀尖聚集、滴落。

    “一、二、三……”李響咬着牙,数着每一滴落下的血液,锋锐的兵刃刺穿小臂,在地面上积起一个个血点。

    “五、六、七……”他看着地上连成北斗七星的血点,眼神飘忽,费尽力气拔出匕首在墙上刻下带血的“人”字。

    “这样就行了吧?”说着他推开了门,倾听着木门发出的吱呀声,倾听这令人不安的预兆。

    渐渐的,沉重木门难以被推动一步,就像是本能地排斥着前来的旅者,但它却忽略门后的未知对旅人的吸引力。

    李響再次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推动大门,齿轮咬合的咔咔声也随之响起。

    清脆的响声里可以明显感觉到,每一个齿轮完美咬合,如同一只精巧的表盘一般美妙。可美妙的声音戛然而止,李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用手掌简单丈量了一下门缝的大小:“不行……还差一点……”

    令人不安的声音再次响起,齿轮再次转动、咬合,似乎在传递着什么一般努力工作。

    “咔哒……”

    似乎是什么装置到位了,齿轮的声音再次停止,大门也难以推动。李響再次张开手掌丈量门缝的宽度,刚好够一个人进入,这就够了。

    他踏入这片禁地,如同该隐陷害兄长一般万劫不复。双眼看见的一切都不可思议,在这如同教堂一般的巨大空间内,无数人挤满这里,如同亵渎神明一般狂乱。

    人们疯狂的纵欲,食欲、**……无尽的欲望被满足,癫狂的舞蹈甚至没有踩上这亵渎演奏的节奏,所有人都在做一件事:“填满自己的欲望。”但似乎是人性最后的底线,并没有人实施暴力满足人心深处的血欲。

    “呀!是新面孔呢!”

    “嗯?”兴奋的女声扯回李響被震惊的眼神,但……这女人也太不知羞耻了!一丝不挂的站在他的面前!手里提的篮子里装的那是什么?是避孕套吗?!她到底在想什么鬼东西啊!

    “啊!果然是第一次来的呢,如果是魔魔的话有优惠哦!”

    “魔……魔魔是什么?”李響赶紧抬起手,遮住自己的眼睛,防止自己看见更多不该看的东西。

    “呀!好可爱!魔魔就是『恶魔』哦!这里可是“deathdaypretty”哦!”

    “你……你在开什么玩笑!恶魔是不存在的!”

    诶?真的有人说谎不会脸红诶。

    我没有说谎!恶魔这种不合实理东西是不可能存在的!

    “诶?不相信也没关系哦。”

    “咳唔!你在干什么!不知羞耻!”这个女人!居然!居然!把她一丝不挂的胸贴了上来啊!

    李響哪见过这阵仗,吓得他向后一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诶?真可爱呢!”女人这么说着,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塑料包装,满怀喜悦的扯开,将里面如同蓝色果冻一样的东西含进嘴里,捏起李響的下巴嘴对嘴迅速地送了进去。

    而没碰过女人几次的李響早被震惊的有些呆滞,有些许恐惧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无意识的咽下口中的不明物体,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急忙大喊:“啊!你……你……你你你!”

    “呵呵,”她用手遮着嘴,轻笑着,转头重回派对,“真可爱呢,再见哦?”

    “我操……我的……我的贞洁啊!!!”

    “一直没发现,这地方居然长蘑菇了啊。”

    但丁蹲在墙角,看着小小的棕蘑菇喃喃自语:“真棒呢,在这种地方都能长大……”

    说着,他伸出被手套包裹的左手,缓缓抬起伞盖,看着蘑菇的伞柄发愣:“居然是香菇呢……”

    “嗯……香菇……香菇好像喜欢有点磷的土壤吧?那么……这里会含磷?不对劲……这里这么多植物土壤里却有磷支持蘑菇的生长……也没有什么可以施磷肥的地方……那么……这里的磷是哪儿来的?”

    哐当!

    但丁一拳打上钢铁构成的地面,开出一道充满未知的裂隙,皮革缝制的手套此刻发挥了它本来的效用,借着手套带来的摩擦,他掀开了地板。

    他看着地上的土壤,一切都是那么不对劲:“太新了……这里的土壤怎么可能这么新?有鬼……”

    “很松……”他抓起一把土壤,“应该能用手挖。”

    他的确这么做了,丝毫不顾忌地下将会遇到什么,只管用双手一下、一下、一下刨开地面。

    心中充满恐惧,但对未知的好奇占了上峰,让一切畏缩、害怕随着手上的泥土一同飘散。

    五分钟后,异常的柔软物与他的双手接触,微温的粘腻感令人不安,试探性的接触却发现粘腻感之下的是僵硬,祈祷吧……

    但丁用手拨开土壤,猩红与恶臭扑面而来,而唯一能和这两样名词勾肩搭背的,只有,尸体。

    “这是!尸体!还有更多的受害者……”

    决心?不,从来没人会有那种东西,致力于一样事物的话,当你失败的那一刻就会坠入生命的谷底,永远也爬不上来。

    你只能尽力而为,祈祷这能起到正面效果,这样你还有安慰自己的空间。

    说到空间,这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它可以很空虚,也可以很充实。就像这里,一家糖葫芦店,它可以被欢乐填满,也可以被痛苦侵占,一切都是那么奇妙,完全对立的两样事物居然会出现在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