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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李莲英坐镇南皮有条不紊 运筹帷幄以静制动用心机

    李莲英带着手下的几人送走了巧六、玉虎后,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不免感叹道:“二人此番回去恐怕只能一人回来,玉虎他难过这一关呐……”。

    金龙听到这里,心中慌乱,急忙上前向李莲英问道:“督军大人,此话怎讲?玉虎他……难道有什么不测?”

    李莲英看了金龙一眼,知道他领会错了自己的意思,便笑了笑,嗔怪道:“我的话只讲了一半,你便插言打断,那你说说玉虎会有什么不测?”李莲英话既婉转又显露出不满。金龙有些尴尬,抬头端详李莲英的神情,见他并无怒意,这才连忙小心地回道:“督军大人,小的真猜不着,斗胆请大人讲明,我是担心玉虎呀!”

    自从李莲英出京以来,他对金龙、玉虎的表现还是十分的满意。虽说二人身肩皇太后的旨意,但他们识时务知大体,对自己没有丝毫的妨碍监视,有时故意躲起来。他们明白,李大总管不是省油的灯,不可能任由别人监视自己的行踪,不如明哲保身地适时出现,做好李莲英的左膀右臂。同时李莲英也看出这两个大内侍卫是憨厚正直的汉子,并非慈禧的心腹。他们心中藏着自己的心思,只是没有开口讲出罢了。从他们的行为举止中判断,两人是有求于自己的,这一点李莲英是心中有数。

    所以他决定利用二人的特殊身份,为自己,为朝廷,为皇太后、皇上做一件大事。这件事将是轰动朝野震动大清国的一个响雷。回南皮城后,李莲英向管家李福讲了此事,他是双手赞成,称赞道:“大总管想得全面,此事只有金龙、玉虎来做才能稳中求胜。这颗炸弹由他们点燃才能警醒文武百官,才能让皇太后、皇上引起重视。如无意外发生,他们也定能全身而退。”

    这就有了李莲英命金龙、玉虎保护李福写奏书为名,让他二人接近李福的一幕。

    秀才李福不负主子的嘱托,他不但会演戏,而且嘴皮子利索,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正所谓世人皆为三斗米而折腰,为了能吃饱饭谁不是绞尽脑汁,更何况是一心向上的两个年轻人。金龙、玉虎的心思就是想抱棵大树遮风挡雨,慈禧太后毕竟是女人当权,阴晴难判。在皇宫里无背景无靠山的人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只能每天谨小慎微地委曲求全。有了李福的推波助澜,金龙、玉虎义无反顾地担下了这参奏朝廷要员的任务。

    当李莲英把玉虎不回南皮的原因讲清后,金龙这才恍然大悟,拱手说道:“是啊!督军大人判断太对了!从昨晚到现在玉虎是一宿没合眼,陪着我职守聊天,想来去京城这一路,两人也必是快马加鞭,难得休息。可玉虎如何能与您身边的巧六比,他马上功夫差,再经这一路颠簸,到京城心中的那股气松下后,定会累趴下。还好,听督军大人的分析,皇太后借机会把他保护起来,我的心才算踏实了。谢督军大人对我兄弟二人地百般关照,我是感激不尽呀。”金龙越说越激动,泪水忽然流了下来,惹得一旁的晚四开怀大笑,嚷嚷道:“哎!金龙,你原是条水龙啊!这眼泪来的真快!”

    金龙急忙抹了把泪水,有些尴尬地回道:“晚四兄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与玉虎是磕头的把兄弟,连着心呐!”

    晚四也不示弱,一斜眼不屑地回道:“不愧是杨家的后代,既能武又能文,说出的话让大家酸掉了牙齿噢。”

    晚四的话音刚落,叭地一声,李莲英一巴掌朝晚四脸上打去,怒斥道:“猴崽子,胡说什么!”转脸向李福说道:“回去让他跪板子!”

    李福冲晚四提醒道:“四爷,老实了吧?”

    晚四被打清醒了,捂着腮帮子求饶道:“师父,徒儿知道错了,我认罚。”

    金龙一见李莲英为自己与徒弟发火,动了手,急忙上前讲情,李莲英摆摆手,说道:“你的眼泪告诉了我,兄弟情谊比什么都重要,晚四他是个孤儿,不懂这个,只有让他骨肉疼了才能教他读懂人世间的感情。”

    金龙听后很是惊讶,连忙恳求道:“督军大人,既然这样,更不应惩治晚四,他是与我开玩笑,无意之中讲了错话,其实他的话我一直挺爱听的。”金龙的话引起众人的笑声,这时小白龙上前搭话,他的话中带有些讽刺的口吻,他道:“督军大人,我认为跪板子的惩罚太严重了,您刚才不是打了晚四一耳光,这下就足够让晚四大人清醒的了。”

    小白龙的话真起作用,李莲英听后,扬头冲晚四严厉地叮嘱道:“看薛公子的面子饶你一回,如还在众人面前没大没小胡说八道,那就不是跪板子而是打板子的事了!”

    晚四听后急忙跪下,言道:“师父,徒儿记下来!”

    这时,李福上前与李莲英提醒道:“主子,外面凉,回屋去吧。还有许多的事等着办呢。”

    说来也巧,李福话音刚落,李莲英一连咳嗽了几声,随即言道:“是啊,外面是有点凉,咱们回房去吧。”

    小白龙知趣,主动向李莲英提出,门前由他值守,晚四负责伺候。李莲英应声点头后,带着管家和金龙走入房间。

    晚四沏好茶,李福在李莲英身后捶背,金龙坐下后看着李莲英欲言又止。李莲英喝了几口茶,放下茶杯,扭头向金龙问道:“金龙侍卫,为何把话咽了回去,你我如今是患难之交有话请讲无妨。”

    金龙一见李莲英把话挑明,便不再腼腆,开口说道:“督军大人,请问玉虎临行前是否讲了什么话?”

    李莲英站起身来,笑着说道:“玉虎可是讲了许多有关你的事。今天借这个机会我向你讲清楚一件事。当年你签的那份担保书是我的建议,与皇太后无关,叫你父亲入颐和园也是我的主意。如果我不这样做,恐怕你很快就要被逐出皇宫,轻则回家,重则发配。当时做出这样的决定我也是迫于无奈,谁知这份担保书竟让你背负了如此大的包袱,这是我没有预想到的。再就是,你想调离紫禁城去地方做官。我想劝上几句,你是京城的大户人家,还是皇太后的侍卫,离开京城如蛟龙离海。地方上的苦和关系网之复杂也是你很难驾驭的,说白一点,地方官就如同井里的蛤蟆永远无出头之日。你就是再有才华有本事如无人提拔重用,你的官职也会永远停留在原地。再者说你一旦到了地方上,那些旧势力都会如狼似虎地盯着你,找你的茬参你,这样的例子大清国比比皆是,你如何能轻松应对!所以我劝你离京之事要三思而行,你仍然可以留在京城做官,还做你的禁卫军,不同的是你可以离开皇宫,与那份担保书从此断绝了关系。你和玉虎可以同去蓝靛厂提督府西南将军那里,由我出面向八王爷提出,由西南写折子奏请皇太后、皇上批准。具体的是什么官职由我们三人商议,我可以保你去西南那里绝不会小于四品级,饷银和宅子都不会亏待与你。这件事我与玉虎已经说过了,如今再与你重复一遍,为得是让你安心。如果你还有什么想法也可以提出来,若执意想去与齐瑞武大人搭伙也可以,因为几天后齐大人上任直隶总督府的剿匪督办,你也可以跟随他去提督府为官,以后专门负责剿匪的工作。”

    金龙听完李莲英的一席话,心中是万分的激动。第一证实了玉虎的话是真的;第二能去西南将军手下带兵是如愿以偿了;第三他知道了担保书的来龙去脉,是自己错怪了李大总管,冤枉了慈禧皇太后。此时他心中自有千言万语,但激动地不知从何说起。李莲英看出了他的局促,说道:“金龙,你如此诚惶诚恐反倒让我觉得是否判断有误,人非圣贤,过错是难免的。不过患难之中见真心,这才是硬道理。如今我们走到了一起,为了自己,也为了国家,为了我们今后的日子,大家自然要抱团取暖,相互的支持,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从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杨胜是名门之后,是铁骨铮铮的男子汉,没有过不去的坎,趟不过的河。我李莲英就是你的老哥哥,咱们在京城打拼,没有个真心兄弟的帮衬那是很难立足的!”

    金龙听罢再也抑制不住情绪,蹭地站起身来,跪倒在李莲英跟前,大声说道:“督军大人,大总管哥哥在上,请受小弟杨胜一拜!”说完,磕了三个响头,磕完接着说道:“我杨胜从今以后,一切听从大哥的安排,服从大哥的指挥,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李莲英没料到自己话多有失,金龙借机行了认兄长的礼节,此时再想否认是不行了。他将水杯递到金龙的手里,又从身上摘下一个香囊说道:“金龙老弟我是愧不敢当呀!”其实,李莲英是不得已而为之。

    金龙这时很是神气,茶水喝下,香囊揣入怀中,神气十足地高声说道:“大哥,到京城后我要告诉我的家人,让他们在百鸽宴楼摆酒席给大哥接风,您可答应?”

    李莲英见金龙与自己拜了把子有些得意忘形,心中不舒服,随口说道:“回京后得暇我一定去拜访你的父母。”李莲英这边是说者无心,听者十分有意。金龙又说起自家的饭店里的轶事,他夸口道:“大哥,我家的饭菜在京城可有一号,尤其是杨家的鸽子宴,蒸、煮、烹、炸各有特色,味道好极啦!京城的士绅贵族纷纷来品尝,就连七王爷、八王爷、西南将军也来过,而且不止一次。”常言道,人逢喜事心头爽,得意之时更猖狂,金龙此时有些忘乎所以了。

    李莲英见金龙这个样子,心中不由升起了一股无名火,斜了金龙一眼,冷笑一声,提醒道:“金龙,虽说今日你我改了称呼,但大礼未行,仪式未举,仅是称谓上有了些变化,希望你懂得分寸。如若真有心拜我为兄长,那一定要知晓我李家的规矩。我有一个忌讳,下属的父母我是轻易不见,外面吃饭我是少之又少。这样吧,由管家李福给你讲一讲李府的规矩,你听后如有疑义,可以把香囊还给我,我们仍然是朋友。”

    金龙听罢,后悔不已,自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把应付皇太后慈禧的那一套用在李莲英的身上,反而起了相反的作用,惹了李莲英不高兴。当金龙听到若入李府要先学规矩时,他连忙一口应下,生怕这天大的好事成了空。这也让金龙更加信任了李莲英,因为他与别的官员不一样,不吃请,不索礼,情义规矩为重。

    李福在一旁看完这场结义之情的戏后,对金龙也多了不少好感。他毕竟是名门之后,京城响当当的大财主,扬名西郊的百鸽宴楼的少掌柜,又是大内的五品侍卫,慈禧身边威武神气的贴身侍卫。即便金龙受迫于那份担保书,但他能够审时度势地做出最优之选,投奔在李莲英的门下,也足以证明金龙的睿智与重情重义。

    李福想到此后,喜笑颜开地冲金龙言道:“杨胜贤弟,咱们走吧,我给你上一课,课后定会让你满意!”

    李福和金龙刚走,齐瑞武与张风来到了李莲英的会客厅。他二人得到吴世仁大人的口信,得知李督军有要事找他们商议,

    李莲英见齐、张二人很是高兴,寒暄几句便入主题,李莲英讲:“巧六、玉虎已回京城送奏章,一天就可往返,请你二人先行一步,率领各部人马开往沧州城。到沧州城齐大人暂管城中的军政大权,让沧州各级官员各司其职,派兵把守城中的弹药库、粮库,维持好城中的治安。再就是齐大人要亲自去沙府见见那位琪瑛的女儿,沙立太的大夫人琪格娜,把沙立太的尸首交给她,并讲明沙立太抗旨不尊,贪功冒进,死于非命,李督军要上报朝廷,处理沙知府。我想那个女人不会对齐大人怎么样,但琪格娜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及下属的言谈举止,齐大人要格外留意。”李莲英说到这里打住,扭头看了张风一眼,继续说道:“张校尉,沧州的事齐大人为主,你为辅,要负起责任。尤其是那个小安子,一定要让张五盯紧他,有什么动静立时向齐大人汇报。他掌握的那队人马不是省油的灯,一旦生变,你要配合齐大人把他们尽快剿灭,活着的人统统地打入牢房,不能手软,后果由我承担。”李莲英说完,张风长长地吸了口气道:“在下明白!如琪格娜闹事怎么处理?是否也可以动手?”

    李莲英嘿嘿笑道:“琪格娜身边只有儿子和护卫,掀不起大浪,她闹事的话只要把她的府宅围起来便罢。关键的是沧州巡防营中有多少是沙立太的人必须查清楚,这是我的心腹大患!之所以我让齐大人率领廊坊的全部兵马去沧州,就是这个原因。”

    张风听后,心服口服地言道:“督军大人,未雨绸缪想得全面,在下佩服!”

    李莲英对张风的恭维话不大感兴趣,继续说道:“齐大人,开完庆功宴后你们便出发,粮草弹药全部带着。到沧州后要与那里的官员搞好关系,有事多与张风协商,轻易不要动刀枪。出发时我让金龙与薛公子一同前往,因为金龙身上有皇太后的玉玺,他又是大内侍卫,关键时刻让金龙现身亮出玉玺。我再把尚方宝剑给你,这样双管齐下,你便可以在沧州站稳脚跟,做到万无一失。还有一事我需要你在知府衙门附近找一个客栈,让薛公子栖身,为得是方便给我传递消息。小白龙是本地人,地理熟,功夫好,沧州的官员和琪格娜的人对他不熟悉,这个差事交给他比较合适。记住,明天中午以前让他必须回到南皮向我汇报沧州的情况,傍晚前我便会进沧州城咱们会面。”李莲英一口气说完,喝了口茶水,望着齐瑞武和张风,看他俩是什么态度。

    齐瑞武万没想到李莲英暂不去沧州而让自己打先锋,还授予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尚方宝剑与金龙,一个代表皇上,一个代表皇太后。眨眼间他一个小小的知府拥有了朝廷重臣的权力,这是何等的荣耀威风。想到此,齐瑞武的心里怦怦地跳得厉害,一字一顿地向李莲英回道:“谢督军大人的信任,下官一定把沧州的事情办得稳稳当当不出任何问题。沧州的大事小情我会一一记录好,交给薛公子,让他转交给您。请您放心,薛公子的住处我也会安排好,让张五把小安子盯牢。琪格娜府上我去拜访,把沙立太的尸首交给她,我还要义正词严地告诉她,沙立太抗旨,贪功冒进私自发兵黑虎山丧命,是咎由自取,李督军已上奏给朝廷。我还要警告琪格娜不要轻举妄动,图谋不轨,到头来会给琪瑛大人带来麻烦和杀身之祸。我想琪格娜出身于书香门第,又是女人家,不会铤而走险。沙立太只有一个唯一的儿子,又是她所生,为了家庭为了孩子,她定会谨慎行事的。”

    齐瑞武开诚布公地讲述了心中的一些想法和判断,说得是井井有条,让李莲英听着不住地点头。张风见齐瑞武讲完,也赶忙补充着说道:“齐大人这一番话说的清晰通透!那我也借此机会向督军大人讲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这时的张风已经有些飘飘然了,听了刚刚李莲英所讲,如今去了沧州齐瑞武是总头头,自己是副手,那就不再是校尉之称,而是副统领,不久的将来还会荣升领兵的宣抚使,想起来让人是多么的爽快!可高兴之余,张风明白,吃水不忘挖井人,面对恩人,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一定要审时度势。

    张风定了定神,慢慢地说了起来:“谢督军大人的抬爱!张风自追随大人剿匪以来感受颇多,您就是我们的伯乐呀!请大人放心,张风一定会配合齐大人做好沧州的事务,把官员们统一思想一心为皇太后为皇上,为了大清江山着想,不能让被沙立太摧残的沧州继续病下去,要刮骨疗伤,大力整顿,把不称职的贪官污吏清除掉。我在想,无论沧州谁来掌权,绝不会再像沙立太那样是位糊涂透顶、一味地捞钱、贪图享受的昏官。由李督军举荐的官员定会让沧州改头换面!另外请督军一百个放心,沧州的治安不会乱,那个鼠目寸光的小安子掀不起大浪。沧州巡防营的官兵大都痛恨沙立太和小安子,知道他们是什么货色。从前只是不敢吱声罢了,如今时局已变,病魔已除,仅靠一个女主人和几个家奴掀不起什么波澜。因为李叔四婶二人是琪瑛的心腹与琪格娜还分着心呢!这二人对他们的儿子特别上心,儿子的生死前途他们绝不会随意舍弃,不会轻易地搅入到琪格娜设计的阴谋之中。再者说,如今张五与我一样都是李督军的人,一有风吹草动他定会赶来汇报,您能第一时间掌握情报。所以请督军大人安心地等着巧六回来,您再去沧州,到那时水到渠成,我与齐大人在沧州恭候您的大驾。”

    张风说得有声有色,句句话也说到李莲英心里。李莲英点点头,赞许地说道:“张风的话条理清晰,说明用了心思,很好。但我要提醒你们,小心谨慎为上,万事切莫操之过急。要与当地的官员搞好关系,稳住局势,等候我的到来。”

    李莲英略一停顿,继续说道:“给你们透露一个消息,明日午后,朝廷派的使臣会到沧州。一是宣旨;二是查办沙立太;三是接我回京城,所以我计划在傍晚前赶赴沧州与他们见面。交接完,我要给潘武举行婚宴,这场婚宴也是我与各位大人分别的答谢宴。往后你们也将会各奔东西,身上的担子也会更重,那么我就提前向二位大人表示祝贺了。”李莲英说完哈哈笑了起来,十分畅快。笑声刚落,李莲英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剿匪督军一职,也就一去不复返啦!”

    齐瑞武与张风见李莲英有些一反常态,不再像平时那般小心谨慎,好像一下子松弛了下来,不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钦差二品大员,更像是一个普通朋友。此时齐瑞武上前抱拳认真地说:“督军大人,您是我的师长,您的教诲学生永不忘记!”

    张风一见齐瑞武抢先表明心意,自己哪敢落后,急忙上前蓦地跪下,抱拳道:“督军大人、大总管在上,张风何德何能得您教诲。无论我走到哪里,身居何位,您都是我的恩师,您的恩情我永世难忘!”

    李莲英见此情景,心里格外的舒畅,他的目的达到了,便上前扶起张风,客气地向二人说道:“二位大人,恩师谈不上,但终究我们一同剿过匪,上过战场,应该是朋友加兄弟。今后我们还要多多联系,常通消息,有福同享有难同帮,官场不易,我们互助前行。”李莲英讲的是心里话,因为他知道,不久的将来,他俩将是国家的栋梁,自己用他们的地方多着呢!

    齐瑞武与张风立时明白话中的含义,同时拱手抱拳说道:“一切听从李督军的安排!”

    李莲英此时转过身高声向晚四吩咐道:“四呀,唤金龙、薛公子前来议事!”

    晚四听后立时应声,转身便走,他明白,这是师父准备打发金龙、小白龙前往沧州,做大事了。

    李莲英简单地与金龙、薛世才二人交待几句,便让他们做好动身启程的准备。虽说他俩都有些恋恋不舍,但心里明白,重任在肩,唯全力以赴方可。

    金龙与薛世才出厅不久,杨立山、李不多、潘洪义、田水四人兴冲冲来到李莲英的堂前。虽说有些突然,但是李莲英惦记着遣散喽兵的事,正要派人前去打听。李莲英让晚四给几人上茶,一边听杨立山和李不多汇报遣散之事一切顺利。李莲英长长出了口气,叹道:“好!看来我思虑过多了。”李莲英说完,看向了潘洪义与田水,继续说道:“二位头领,巧六和玉虎已经回京献奏书,估计明天午后巧六能赶回南皮,等他带回朝廷的特赦令,你们就是自由身了。请问二位今后有何打算呀?不妨实话讲来,我只是听听而已,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帮你们拿些主意。”

    潘洪义听完,心里十分地高兴,他知道李莲英的话不是放空炮。于是潘洪义起身拱手说道:“督军大人,如今我是一身的轻松,没有了后顾之忧,几个徒弟全部留在南皮城做事,有吃有喝有房子。我打算带着全家老小回潘家镇,开武馆种地,过过舒心的日子。如今南皮县、沧州府改了天换了地,我再也不怕潘家大院那帮狗崽子了。有了官府的支持我定会改过自新,把从前的罪行加以弥补,拜佛烧香多做善事,重树我潘家武馆的名誉。”潘洪义振振有词,讲得入情入理。

    田水见潘洪义如此得意,心中暗暗感叹,一个是山匪,一个是河匪,同为匪,但是在李莲英和大家的眼中有着明显的区别。潘洪义是主动投降,而自己是迫于无奈;潘洪义身后有靠山大舅哥齐瑞武,自己是受了大师兄的欺骗;再加上手下险些叛乱酿成大祸,田水如今是无半点的优势可言。他只能默不作声任由李莲英的处置。

    李莲英看出了田水的思想上的难处,便出言提醒道:“田头领,你与潘首领一样,都属于主动受降于朝廷,理应给予宽大处理。如今我们坐在一起议事,便不要计较匪与官的区分。特赦令乃是皇上颁布,对所有人而言都是相同的。”

    田水心中一动,忙上前问道:“督军大人,这么说我也是受皇恩宽大的那种人了?特赦令中也包括我们啦?”

    李莲英肯定的回道:“名单是我上奏皇太后、皇上的,我们的皇太后、皇上爱民如子,体恤民情,会原谅你们的。”

    田水听后恍然大悟,叹气道:“多亏李督军的提醒,我还一直认为我与潘大首领的性质不一样,认为督军大人……

    正在这时,潘洪义上前打断了田水的话,把话茬接了过去:“田师弟,你白在薛家学武艺了,如今是越活越糊涂,难道你忘了刚才李督军讲得话了,让我们把特赦后的想法和出路说出来,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官府想办法解决。你想到哪里去了,要不师父讲你是块烧不透的木头疙瘩,一点不假!”潘洪义说得解气,也正中田水的要害。

    田水一见师兄出来给自己解围,心中既感激又气恼,怪他把自己从前的外号讲了出来,在李莲英面前丢了颜面。田水的脸一下子红了,低头嘟囔道:“潘师兄,你家是大财主,一年给薛家几十两银子,吃得好喝得好。可我在薛家竟干苦力了,除了受师父的白眼,就是你们的嘲笑,还不是因为穷呀!今日能得潘师兄的启发、教诲,师弟谢谢了。”田水的话倒是引起了李莲英的注意,低声向潘洪义询问了田水的过去。尤其是让李莲英奇怪的是,明明田水的岁数大一些,怎么称呼潘洪义为师兄呢?潘洪义嘻嘻笑道:“我十几岁入师门,住在师父的家里。田水入师门比我晚两年,只学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因交不起学费就自己离开了。此后他加入了泊头镇大马牙的河匪帮,当一个小小的喽兵。他的小头目叫歪歪嘴,带着他们几个杀死齐瑞武的爹娘和仆人,掠走了他妹齐秀花。灭门后歪歪嘴起了异心,去东光的家乡要扯旗单干称王,田水与其他几人一商量,便杀死了歪歪嘴,拿了钱财,留下了齐秀花,去盐山河湾村立杆子,自封五大金刚,他当头领。谁知,田水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用钱财笼络了十几个杂七杂八的人,买了几只船要在运河上抢劫砸窑。他没想到招来的人都是人渣,架着船带着刀枪跑光了,多亏了田水的姐姐姐夫帮忙,收留了他们总算没有散伙。

    无奈之下田水找到了大师兄小白龙借钱想办法,小白龙是个重义气的人,正好他结交了泊头的河匪鬼子六,也就是潘奇,便把田水带到了潘奇的驻地,让潘奇接济田水。因为小白龙不当家,手中无银子,收留田水他的爹娘都不答应。潘奇看在小白龙的面子上,又拨给田水几个手下的喽兵,还拿出一些银子和武器给了田水。田水这才起死回生,在潘奇的帮助下又招募了盐山当地的游民,教他们打枪驾船和黑道上的活计。不到一年的时间,田水在河湾村站住了脚跟,收买了民心,占据了河神庙,势力开始大了起来。”潘洪义讲到这里停下,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瞅瞅田水,看看李莲英,又嘻嘻笑道:“正应了那句话呀!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小白龙和潘奇成全了田水,也收拾了田水,这才有了田水的今天。”

    潘洪义是说者无心,李莲英可是听者有意。田水的前后变化及他的一路尘埃走来,正应了那句话,你最信任的人往往不可靠,关键时刻把你推进坑里,一切皆由利益驱使。李莲英此时起身走到田水的跟前,上下打量着他。这才发现,田水是一位标致俊俏的男子汉,他高高的个子,四肢长得匀称有力,一看就是块习武的好材料。田水的脸颊上有一块长长的刀疤,让人看了后不寒而栗。一看便知,这是曾在鬼门关上走过几遭的人。李莲英上下打量完田水后叹道:“无奈之下从匪,是可以原谅的!”

    田水这下有了主心骨,恭敬地对李莲英说道:“小人我犯下如此多的罪行还能得到督军大人您的宽恕和理解,我无以为报,只有潜心悔过,重新做人以报大人您的再造之恩。我这个人没文化,不识字,除了会点枪棒功夫,勉强在运河上混了几十年,其他的手艺是一概不会。如我重获新生,我想回河湾村与家人团聚,带着四个弟兄搞货运,毕竟我在河面上摸爬滚打了半辈子,这趟活计再熟悉不过。我在河神庙的码头上还有几条小船,庙里存了些粮食,暂时饿不死。”

    李莲英听后十分赞同,表示回河湾村是最好的选择。杨立山、李不多也纷纷点头支持。潘洪义看向田水,关心地提醒道:“田水师弟,既然要回盐山搞运输,有什么要求和需要不妨现在就和督军大人讲出来,过了这村可没这个店了!”潘洪义一片好心,他看出田水有苦难言。

    杨立山是个开通人,这时也劝田水敞开胸怀,别磨不开面子,把心里的话摆在桌面上。

    有了二人的鼓励,田水的心气儿足了不少,说道:“督军大人,罪人的确有事相求,昨晚我与四大金刚议了一宿,当前最大的难题是特赦后他们四人无处栖身。我这四位兄弟到现在无一人成家,所以都要跟我同甘共苦,但河神庙破烂不堪,又是村里的产权。我们毕竟是身负罪行,不比当初,万一村里的长老们翻脸不允许我们回去,我们就无家可归了。想要租房、盖房如今我的手里是分文没有,我想请大人借些银两允许我们翻建河神庙。我的想法是将其改造成关帝庙,由大人您牵头看看能否将庙的产权转让于我们所有。这样既解决了他们的住处,又让我们有了精神寄托,让河湾村的父老乡亲们也能另眼看待我们。我之所以想把河神庙改建成关帝庙,我是想让人们看看从前的河匪已经悔过自新,忠于朝廷,义字当先,不会再干坏事了。自古运河岸边盖得都是河神庙、龙王庙,建一座关帝庙是我最大的愿望。可惜呀,建庙的钱全部都让潘大哥拿走了,分文未剩。”田水说完,仰头看了看李莲英的脸色,不知自己的一席话,大总管作何感想。

    这时,杨立山又插话了,只见他一跃而起应声说道:“好主意呀!如今就应该多拜关公,少敬河神,我同意田水的建议。”

    李不多闷头沉思,自言自语道:“这个义字是倒是如今应该大力提倡的,不然的话人心都散了!”

    李莲英听完众人的话后也来了兴趣,兴致勃勃地跟话道:“改建河神庙是一个不错的想法,我会鼎力支持,这个钱由我拿,产权的事以后再议。关帝庙的牌匾由我来写,盖上我永寿斋的印章,有了它,周边的父老乡亲们定会让你们三分,不会做出格的事来。再者!”李莲英说得兴起猛然停住,四下打量,看过众人一圈,最后把目光停在了田水身上,又接着说道:“田头领,建庙的事非同儿戏,一定要有专人负责,这是一项既隆重又琐碎的工程,必须要有专业的人来做。我想把这事交给南皮县的刘宝瑞大人负责,你负责是监管兴建的全过程,今后的管理权归你所有,你看是否可以?”

    田水听后是万分地激动,不住地点头拱手,他万没料到自己的要求李莲英如此爽快地应了下来,既出钱又出力还派专人管理。只是有一点田水不明白,李莲英给庙写牌匾落款用永寿斋而不是他的名字,还口口声声说永寿斋更有份量,人人敬畏,不知是何道理?

    杨立山看出了田水的疑惑,便上前搭话解释道:“田水老弟,永寿斋是颐和园中皇太后居住的寝宫乐寿堂后面的一所院落,是咱们督军大人住的地方。在官场中往往不会提及人的名字和官阶,有名望有地位的人是大都以自己居住宫殿名称来暗喻的。比如光绪皇上住的玉澜堂,人们只要提玉澜堂三个字便知是皇上。李督军的私章永寿斋盖在关帝庙的牌匾上,就是告诉人们,这座庙宇与李大总管有着直接的关系。试想一下,官场的人和其他别有用心的人来此,一见关帝庙三个大字,再看印章,便一目了然,谁敢闹事!如有惹是生非者你可报官,我想无论官家是谁,都会看在李大总管的面子上,不会轻饶了他!”杨立山说得是通俗易懂,田水听了恍然大悟,惊道:“明白啦!杨先生讲得通透!我这个小地方的人世面见得太少了。今后我要多多提升自己,长长见识,在佛门净地好好修行,争取做一个清清白白的有用之人,也不枉督军大人对我的知遇之恩。”

    李莲英微笑点了点头,便向潘洪义、田水说道:“二位头领,只要明天诏书一到,你们便各自回家,走时给你们发放安家费,各五十两纹银。到时候带好家眷、坐骑、行李,我派人送你们出城。关于田水建庙的事,我会把十根金条和庙匾的手稿交给刘宝瑞。先给你们透个信,明天皇上的圣旨便到,刘大人便是南皮的知县大人了,知县大人去盐山的河湾村,对田水来讲是个大喜事。他会带去盖庙的有关人员和材料,也给田水头领涨涨脸,提提气,希望你们配合默契。如有机会我定会前往关帝庙参观拜访。好了,请二位暂时回房休息,我与几位大人还有事相商。”

    潘洪义与田水此时对李莲英是越发的敬佩。二人拱手向众人告辞,走到门口正与小白龙碰上面。潘洪义向小白龙说道:“师哥,田老弟今日是吉星高照,好事连连,以后他不再是河神庙的主人,而是关帝庙的主持大人了!”

    小白龙听后,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正要询问根由,只听田水兴奋地说:“师兄,是李督军答应给我盖关帝庙,以后有空了请到河湾村一游!”

    就在这时,乐老三与刘宝瑞走了过来。潘洪义急忙迎了上去,跟乐大夫问了问留下的人体检的情况后,一把将刘宝瑞拉到一边,一拍他的肩膀高兴地道:“宝瑞,刚才督军大人讲,你可要荣升南皮县的知县大人了。师父恭喜你,由衷地替你高兴,你可要好好善待百姓,当个好官,万不能向沙立太那样作恶多端啊!”

    刘宝瑞面对师父的这番话,开始有些惊讶,当听到是李莲英传出的消息后马上平静下来,立刻回道:“师父,徒儿记下了。请您放心,我是个穷人出身,哪能忘了本呢!您留下的人我都会重用,亏不了他们的。”

    田水也打算与刘宝瑞讲几句攀攀交情,被潘洪义一把拉住,暗示时机未到,少说为佳。二人这才径直走出大院。

    乐老三、刘宝瑞进入客厅后得知,李莲英已在此等候他们多时。当听完乐老三的汇报后,李莲英看了刘宝瑞一眼,有意无意地提醒道:“留在南皮的人都是你的师兄师弟,可要要照顾好他们呀。”

    刘宝瑞点点头,急忙问起盐山改建关帝庙一事。李莲英摆手道:“此事今日细谈为时过早,还要等朝廷诏书。来!既然人员到齐了,咱们商议一下庆功宴后由谁陪我去大柳树镇,看望师父安德海,给他上香烧纸,探望他的家人。时间紧迫,我不能在河北待得太久,咱们的皇太后一时也离不开我,尽早回去免得惹来事端。”李莲英说得是实话,慈禧这个人可以容一二,但容不下来三,她的脸可比翻书来的快。

    李莲英的苦衷杨立山最了解,急忙上前说道:“大哥,依我看你是赶早不赶晚,把要做的事今天做完,等巧六回来即刻动身去沧州。听说玉虎参了三大臣,金龙也写了奏折讲了您下乡后的经过,以目前情况来看,我料定慈禧会让皇上派人来沧州传旨接您回京。咱们既然要借这股东风,那么一刻也不容耽搁。皇太后那有多少事等你给她做参谋,您不在身边她是既惦记又担心,如今皇太后的岁数大了,心也窄了,他的心思谁也琢磨不透。”

    李不多听完杨立山的话后,补充道:“二哥说得对,庆功宴后咱们去大柳树镇,人员不变,原班人马,让刘大人留守南皮。不过这次我觉得要带上潘武,让他认一认安大总管的墓地。今后的事情就用不着大哥亲自来了,一切由他办理即可。”李不多说得条条是道。

    乐老三本想等待个时机发表建议,谁知杨立山、李不多二人说得很全面,他只能补充说道:“大总管,我想提醒一句,如今安大总管总算是沉冤得雪,翻了身,是否找到当年帮他运回尸体的几个老乡,好好地奖励一下,终究是冒着生命危险,受着官府的缉拿,这样的人有资格接受奖赏。”乐老三的话立时引起李莲英的注意,他兴奋地应道:“乐大夫提醒的好,如今世道变了,是应该找一找同乡会那三个人了,这件事我交给刘宝瑞去做,宝瑞,愿当此任吗?”

    李莲英的话音刚落,刘宝瑞兴奋地上前应道:“好!寻找同乡会元老一事我责无旁贷!请督军大人放心,安大总管的事早就传遍河北省,尤其是南皮县。无论老少都对此事痛心的很,只是忌惮不敢出言罢了。这三位南皮的老乡随安德海总管前往杭州,在山东地面上不幸遇害,是他们不顾安危趁着哨兵半夜打盹的时候,偷偷把大总管运回南皮城外的乱坟岗子。掩埋尸体后各自给家中报个信,从此便各奔他乡、隐姓埋名。听我爹讲,我们大刘镇的大财主刘世海便是其中的一个。因此事他长期住在女儿家里,如今他还活着,听说他偶尔回到大刘镇与家人团聚。我想只要找到他,其他的二人不愁没有音讯。”

    李莲英听完这番叙述,尤为高兴,一拍茶几说道:“这次还乡我收获不小啊!事事如愿!宝瑞,找到那三人的下落无论是死是活,我都会重赏你。已死的人我要扩墓立碑,活着的人就拜托吴世仁大人照顾,让他在沧州过上好日子,给他们风风光光地养老送终。”李莲英此时心中激动兴奋,两行热泪顺脸颊淌下,让在座众人也深受感动。

    李不多其实是痛恨安德海的,也对他当时南下的行为心存异议。可今天他一反常态,在李莲英言行举止的冲击下也不再固守执念,附和着说道:“督军大人英明,是要好好地善待同乡会这三个人。安大总管今日重归故里,全靠李督军的努力,皇太后的恩赐。我们几个人陪同大总管前往大柳树镇行次善举也是尽我们一份责任与心意。”

    杨立山看着眼前的场景,脑海中忽然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但他又不好打断他们的谈话,尤其是李莲英正在兴头上,便只能耐心等着他们把话讲完。等李不多说完,杨立山猛然起身,走到李莲英跟前,亮明自己的观点,说道:“大哥,寻找同乡会的人我觉得您出面不大适合,不如由我牵头与刘大人、吴大人共同操办此事。请放心,我一定按您的心愿去办。我认为皇太后为何把安大总管移坟迁骨的事交给地方官沙立太去做,明显的是不愿让您牵扯到其中来。毕竟这是前朝的案子,铁的事实,如太过张扬便有为安大总管翻案的嫌疑。此事一旦传出去,文武百官和皇上那里不好交代。您是官场中的大人物,自是躲得越远越好,免得引火烧身!”杨立山说完环视了一圈,又瞅向了李莲英,等待他的回答。

    李不多、乐老三、刘宝瑞加上晚四此刻是面面相觑,陷入了沉思,同时几双眼睛都望向了李莲英。

    李莲英也知道杨立三的一番好意,但此事毕竟是自己心中的一道陈年伤疤。如果自己置身事外而让好兄弟替他担风险花银子,他又于心何忍呢?

    乐老三此时也明白过味儿来,寻找这三个人的建议是自己提的,当他想明白其中的厉害,心中顿时一惊,急忙向李莲英劝道:“督军大人,我认为杨大人的话真是场及时雨。在目前的形势下,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没有考虑到皇太后关于此事的用意,险些给您酿成大错,该死!该死啊!所以请大总管允许我参与到杨大人的计划中来,我自愿出钱出力,并承担一切风险。目的只一个,帮大总管处理好这件事,还您一个满意的结果。您一切以大局为重,以后得日子还指望您帮我们挡风遮雨!”乐老三的话直击要害,身在官场哪一个不是小心地使船过河,朝廷中有多少大小官员因心存侥幸在小河沟里翻了船,罢了官,丧了命,查抄了家产。李莲英见此情景,也不再多言,欣然接受了二人的建议。

    这时,能五进得大厅,向李莲英通报:“师父!潘奇、潘武、早三他们回来了。”李莲英急忙招手让他们进来。

    如今能五可是个大忙人,他不仅是李莲英的贴身保镖,还兼着卫队队长一职。潘武虽然招降,但赦令未至,无法担任李莲英的卫队队长,所以他带来那些人一直由能五在管理调遣着。论起能五的功夫,那可比潘武要强上几倍。在南皮县寓所逗留期间,齐瑞武的巡防营与潘武的卫队负责日常防卫。由于两队人马都不是当地武装,所以前后联络照应全部由能五一肩挑起。官兵们也都见识过能五过人的武艺和出色的协调统筹能力,留下的口碑极佳。李莲英对能五更是信任非常,他深知自己的这个徒弟如果在官场上谋武职,最少也能混个四品顶戴。如今跟在自己身边忙前忙后、任劳任怨,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潘奇三个人进厅后直奔茶几,不停地喝水,谁也来不及讲话,晚四一边续着水一边嗔怪道:“渴成这个样子路上都不喝水,是不是光惦记着喝师父的茶呀?”早三一撇嘴,不满意地回道:“还不是为了赶路潘大人不让大家停下,几十里的路途可把我们渴坏啦!”

    潘奇灌足了水,连忙解释说:“渴一会儿死不了人!如果半路停下再走可就费劲了。马儿不听话,全靠人的这口气,气散了就耽误了,这叫做一鼓作气!”

    早三不吱声了,晚四嬉笑着点点头,李莲英便接上了话茬,向潘奇说道:“潘兄说得在理。请问老兄这次带回多少人马?遣散的人是否满意?”因为李莲英知道,潘奇在众位弟兄心中人缘很好,许多人是不愿意离开他的。

    潘奇定了定神,长出了口气,嘻嘻笑道:“如今我才知道,不光聚人难,散伙也不易,兄弟们哭成一团,场面让人心酸呀!多亏了潘武会来事,讲了一堆大道理,又把多年的体己拿出来每人多给了二两银子,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这样一来走的人欢喜,留下的心安。”潘奇的话是有意说给李莲英听的。他继续说道:“督军大人,我拢了拢,挑了挑,带来了四十人,这些人都是年轻力壮,会武艺又能驾船,河里功夫个顶个的强,他们都愿意为大清国出力,改掉过去的不良习气,从今后听从官府的调遣。另外,我还带来了三辆大车的物资,有枪支、弹药、金银财宝和一些粮食布匹。人和大车都在寓所的大门口,有专人看管,等候督军大人的安排。估计那些人和马匹也渴的不行了,请您打发人给送些水,让他们先休息一下,把车上的东西尽早的入库,免得生事。”

    李莲英听后立刻命早三去安排送水,又向刘宝瑞吩咐道:“刘大人,这四十个人交给你安排住处,如仓库中有服装就给他们换上,要好好地对待他们。这四十人中留下二十人在南皮做事,其余的人明日我带往沧州。庆功宴后,两地的巡防营要开跋沧州城,南皮县城的防卫和治安就交给你了,尤其是监狱,一定要多派人值守,要小心那些恶匪作乱。”

    刘宝瑞领命,走出大厅。

    李莲英又传能五进厅,让他与潘武把大车赶往县衙等候吴知县处理物资入库。通知小栓子,仓库重地,闲人不能靠近,一定要保证仓库的安全。

    就在这时,吴世仁风风火火地进入会客厅向李莲英汇报:“庆功宴已准备妥当,请督军与各位大人前往!”

    李莲英闻听立时来了情绪,蓦地站起身,对大家拱手道:“咱们走吧,我们庆功的时候到了!”

    小安子恢复了官职,得到了自由,参加了庆功宴。当他得知李莲英还要在这庆功宴上举行仪式,收潘武为义子后便一气之下中途出了会场。他回到军帐之中,躺在铺板上来回地翻滚,撕心裂肺地浑身不好受。他万没料到害死沙立太的凶手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李莲英的义子。李莲英如此行径分明是在耍阴谋诡计,是往死里整沙知府一党,估计沧州要变天,主子琪格娜复仇的事恐怕要泡汤,自己的好日子即将结束了。就在一通胡思乱想中,酒劲上来了,小安子睡着了……

    忽地一阵拍打给小安子疼醒了,张风大声喝道:“小安子,队伍要开跋了!你没听到军号吗?”

    小安子搓了搓脸,晃晃身子,从铺板上起来,大声说道:“这是谁的号令?大晌午的行军,让人活不活呀!”

    张风回道:“是李督军下的命令,由齐瑞武大人率领我们回沧州,如今齐大人可不同往常,他手握尚方宝剑,有大内侍卫金龙做随从,我们两地的巡防营都要听从他的指挥。小安子,你刚刚恢复了职务,可不能再惹事,否则绝没有好果子吃!”

    小安子低头不语,默默地暗想,看来自己是浅滩上的鱼,蹦跶不了几天啦!于是一边穿衣服,一边向张风说道:“张大哥,如今你立了功受了奖,又得到了督军的赏识,风光无限。我可是进了死胡同,没有了出路,您给我拿个主意怎样?”小安子是虚情假意地试探张风。

    张风看懂了他的用意,便直截了当地回答道:“你呀,先回家里问问你爹你娘,然后告诉他们你在督军大人面前做了什么?说了什么?看看他们怎样回答你。”

    小安子讨了个没趣,臊眉耷眼地说:“行,回城先回家,问我爹和我妈,真是个好主意。”

    李莲英等人送走齐瑞武后,心中很清爽,因为他卸下了两个大包袱。其一,几百人马的吃喝用度,小小的南皮城是承受不了的。其二,管理军队李莲英是一窍不通,那把尚方宝剑压得他身上沉甸甸的。如今宝剑不在了,责任也就不存在了,李莲英也能腾出功夫忙活自己的事了。李莲英望着远去的人马,向潘武大声说道:“潘武!通知能五,召集卫队,咱们去大柳树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