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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名字不能太大

    乌鸦岭,茅草屋外躺着两张泛黄的竹椅。

    不知名的虫儿在翠绿的草地中叫得欢快,争先恐后,力争引起少年的注意。

    夜空繁星满满,周成瞪大眼睛,赫然找不着年幼时命名为“爹”和“娘”的星星。

    烙在骨子里的记忆中,那个方向没有数不清的星星,不比此时热闹。

    “师父,爹娘不见了。”

    “您在哪里,师父,难道您和爹娘也觉得我做错了吗?

    “我没有贪生怕死,不想连累别人,如果差役没来,我肯定继续冲在最前面。”

    久久听不到师父的回应,周成抱膝大哭,眼泪止不住地流。

    “孩子别哭,师父不怪你,你爹娘一直看着你。”一双粗糙的大手轻轻抹掉周成脸上的泪水,和蔼地笑道。

    感受着熟悉的手温,周成破涕为笑,抬头仰望星空,那里果然有两颗星星散发温柔亲切的光芒。

    “师父,陈大叔搬走了。”周成掏出书信递给双鬓白发的老人。

    老人看也没看书信,眼中含笑,柔声问道:“山下好玩吗?”

    周成沉默了一会儿,目光幽幽,扬起嘴角,道:“山下的人非常好,有人请我吃面,有人请我吃面,有人请我住昂贵舒适的酒楼,有人请我喝美味的酒,还...还有人请我香喷喷的烤红薯。陈大爷隔壁的爷爷奶奶是天大的好人,他们留我住宿,做热乎乎的饭菜,帮我烧洗澡水,硬是不肯收钱。师父,山下的好人比坏人多吧...”

    老人叹了口气,双手负后,仰头凝望前方,良久,轻声道:“小成,你受苦了,回家吧。”

    回家?...周成惊诧扭头,老人身影突兀消散,四周的景象跟着变化,空留下繁星点缀的静谧夜色,接着繁星失去光亮,眼前无尽的黑夜。

    震惊、惶恐、慌乱的感觉侵袭全身,太过匪夷所思。

    我在做梦吗...我肯定在噩梦里...周成自我说服。

    蓦然,黑夜中亮起光芒,由小变大,凝聚成拳头大的光球,离他不远处上下浮动。

    近距离地忐忑端详,光球竟长出五官,面貌似曾相识。

    周成吓得连忙捂住眼睛,念念有词:“神仙保佑...神仙救我脱离噩梦...”

    终是少年心性,按捺不住好奇,小心翼翼地透过手指尖的缝隙打量光球。

    “果然是贪生怕死,临阵脱逃的胆小鬼。”

    光球嘴巴没动,声音打哪来...周成愣了一下,神经紧绷,声音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听到过。

    “果然是贪生怕死,临阵脱逃的胆小鬼。”声音不知疲倦的重复。

    周成努力回想,转移思绪以排除内心的恐慌。

    “你就是爱装死的胆小鬼。”

    连续几十次的言语攻击,周成精神防线崩溃,大声反驳:“不准叫我胆小鬼。”

    “不是胆小鬼为什么装昏?”

    周成握紧拳头,脖子青筋暴露,愤怒使他满脸通红:“我不愿连累别人,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绝对死拼到底,哪怕失去生命。”

    突然,又恨又怕的声音响起。

    “小小年纪做什么不好,偏偏坑蒙拐骗,不识好人心,讹诈老人的钱。”

    “上梁不正下梁歪呗。”

    “周成,死过来给我大舅磕头道歉。”

    “张贵,高子充,你们可以冤枉我,不可以侮辱我师父和爹娘。”周成冲着对面的一老一少怒吼。

    “胆小鬼没资格讲条件。”高子充的脸庞不带一点情绪。

    周成像疯了一般冲过去,手脚并用,毫无章法而言,只想狠狠揍他们一顿。

    高子充将大舅张贵护在伸手,轻而易举地避开凌乱的攻击,力量和身体灵活程度存在天然差距,如同白天景象重复,他猛力扇出两巴掌,同时抬起右腿踢中周成小腹。

    强忍剧烈疼痛,周成吃力爬起,突出夹杂血水的唾沫,阴恻恻地瞪着高子充。

    “哟,接下来打算装昏吗?”高子充讥讽道。

    张贵探出头,狞笑着火上添油:“孬种,你家里没人教过挨打要立正吗?不想死的话赶紧跪下磕三个响头。”

    周成心里冒出邪火,仿若发狂的蛮牛,再次快速冲了过去,紧咬牙齿任凭高子充拳打脚踢。

    一次,两次...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数十次跌倒,数十次爬起,终于侥幸躲过高子充的巴掌和踢腿,几乎同一时间,抬脚猛踹,重重蹬在张贵的小腹上,双腿夹住张贵的肚子,骑在他背上,不断挥动拳头,像是打桩一般,一卷接一拳向下重击,痛快淋漓地宣泄积蓄已久的愤怒。

    “再不住手,我打死你。”高子充双眼充满怨毒。

    头发蓬乱的周成吼道:“来啊,大不了一命抵一命。”浑身似有无穷的力量,全然不顾张贵的凄声告饶,不知疲累的猛打,直至再无声响。

    “轮到你了,高子充。”周成笑吟吟地伸出沾血的拳头。

    痛并快乐着。

    “小兔崽子,我杀了你。”高子充出手速度比之前快上许多,周成只有挨打的份,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被膝盖骨砸中的鼻梁骨传来钻心的痛,周成弓腰捂住鼻子,疼得流出眼泪。

    趁你病,要你命。

    高子充一拳打中下巴击飞周成,云淡风轻地拍了拍手,嘲讽道:“怎么不笑了?”

    守着仅存的一丝清明,周成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爷笑了,你奈我何?”

    “有骨气。”高子充嘴上夸赞,下手越来越重。

    啪嗒。

    血珠低落的声音格外清脆。

    许久,周成吞咽唾沫,抓紧时机,左手死死抱着高子充的右腿,掏出匕首全力一刺,精准稳当地捅进他的胸腔。

    两人同时倒地。

    周成吃力睁开眼睛,不甘心地惨笑,喃喃道:“爹娘,孩儿等不到你们回来的那天了。师父,小成会在天上看你的。”

    他仿佛看到陪他长大的星星,一脸释然,声如蚊蚋自言自语:“我讨回公道了...我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我没有给您二老和师父丢脸...”

    随后,眼皮沉重,止不住地下垂,整个人失去意识,未察觉到张贵和高子充的身影骤然消失。

    光球飘到周成上方,做出略有所思的表情,一动不动地静静等待。

    约半炷香后,周成悠悠醒转,一阵神清气爽,陡然瞧见光球,瞬间明白一切,自嘲道:“果然是做梦。”

    光球摆出笑脸:“欢迎来到剑一的世界。”

    梦里真是什么都有......周成不打算说话,静观梦境的变化。

    “看似做梦,实则不是做梦,这里是真实存在的世界,也可以说是不存在于你们世界的真实世界。”

    光球尽力解释,周成越发糊涂。

    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光球再次重申:“梦境为虚,剑一的世界虚虚实实。”

    “凭什么相信你?”

    “你暂时不用相信,接下来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了。”光球似有多动症,飘来飘去,晃得人眼花缭乱,道出不为外人知的秘密:“你在乌鸦岭长大,中途从未离开过。小时候,你以为把你养大的师父是你亲爹,十岁前读书写字,十岁后央求他教你习武,苦求一年,他才勉强答应。十三岁,你掏鸟窝反被大鸟追着跑,险些摔落悬崖丢掉小命。年满十四岁当天,他送一把匕首当作成人礼的礼物;他派十六岁的你下山送信,那人姓陈名慈,家住......”

    话说到这里,周成生平第二次感到莫名恐惧,手脚冰凉,那种心悸的感觉与上次碰到狗头怪物不相上下。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其实,我看着你长大......可惜今日才得以相见。”

    周成满脸骇然,一时半刻想不出应对之策,硬着头皮和光球对视。

    “理论上讲,从此刻起,我应该认你为主,呃,不必惊讶。”光球有板有眼的耐心解释:“我会读心术。”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周成惴惴不安,越发觉得诡异非凡,喉咙似乎被卡住,迟迟发不出声,满脑子的“你是何方怪物?神仙?妖怪?”

    “首先,我是剑一世界独一无二的智慧物种,为了方便称呼,于是我自己取了个名字——剑种,名字,意义浅显易懂,即剑一世界的种子。”

    周成抿嘴,不能因为名字特殊就取笑别人。眼角余光无意瞥到身旁空无一物,欲言又止,嗓子里仍旧发不出声。

    “剑一世界存在已久,所藏秘密数不胜数,希望往后的日子里,你我精诚合作,探索无穷奥秘。请相信我,你将受益无穷。”

    你不会读心术...你是话痨...周成嘴角抽搐,努力深吸了一口气,尝试与‘剑种’进行心灵沟通。

    “其次,我向你道歉。先前你所经历的一切,皆是我随手布置的幻境,希望你不要介怀,以免影响我们将来的友好合作。”光球一个劲的自说自话。

    周成恍然大悟,不再纳闷。

    光球继续絮絮叨叨:“最后,我明明白白告诉你,若想真正成为我的主人,须得通过三关,恭喜勉强通过第一关。不好意思,我讲重点的时候不习惯被人打断。”

    说完,光球的人形笑脸眨了眨眼。

    周成正要开口,又被打断。

    “我能感应到你的想法和心思。”光球念念不忘它的读心术。

    你真的不会...我要说什么来着...周成配合着使劲点头,忐忑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你我无需客套。”

    我翻白眼鄙视你...周成搓手笑道:“家师提过一嘴,名字不能取太大。‘剑种’太过威武霸气,过刚者易折,我在你说话的时候想到几个合适的名字。”

    光球沉默片刻,道:“说来听听。”

    “长白,大狗,牯牛,毛毛,乌鸦...”周成一口气说出七八个。

    “长生不老,天青日白,以后叫我长白。”光球皱眉,重复念叨这些名字,舍不得放弃‘剑种’,又隐约觉着合作伙伴的话不去道理,思虑了一会儿,憋着嘴做出选择。

    天青日白?大言不惭!

    周成心头一颤,拍掌假笑,疑惑道:“认我为主的意思是?”

    “意思是我效忠和听命于你,你是我的主人。自懂事起,耳边总有声音让我认第一个进入剑一世界的生灵为主。”

    “为什么偏偏是我?”周成脱口反问。

    “你的血开启了剑一世界。”

    “所以下次再来必须流血?”周成竖起耳朵,认真倾听,格外关心它接下来的话。

    “不用,你喊我名字就好。”

    周成接受不了:“万一别人喊你名字呢?”

    改了名字的光球长白又皱眉:“换个方式,你在心里默念,我会读心术。”

    “...”

    “你先出去,我找找答案。”长白的回答极其敷衍。

    周成默然,双手挠头,他实在忍不住了。

    装昏比装傻要简单太多。

    沉着...冷静...按捺住冲动,问出口在哪。

    长白鼓了鼓腮帮子,接着憋气,陡然间,光球炸裂,一道约两米高的大门矗立于空中。

    “确定不会出差错?”周成心里没底,收回即将跨过门槛的右脚,警惕反问。

    “没有信任,就没有友谊。”长白的声音从大门上方传来。

    迈出行动是建立信任的第一步。

    周成迈过门槛,在门后面的夜色中摸黑前行。

    ......

    金石郡。

    华留司大统领薛奎处理完公务,得知薛刚与周成不欢而散,第一时间派人请面摊老板赵豪前来赴宴。

    席间,薛奎屏退左右,严肃道:“赵兄弟,给老哥透个底,周成和老头子究竟什么关系?”

    私底下,他命令自己暗里培养的嫡系全力调查,短时间内收效甚微。越是查不到结果,他越好奇,以老头子的身份地位,绝对不会随随便便关注非亲非故的无名小子。

    赵豪抹掉满嘴油渍,定定看着薛奎,短暂沉默稍许,突地微笑道:“我更好奇,薛统领。”

    薛奎轻笑了一声,边倒酒边拉关系:“赵兄弟,以你和老哥的交情,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老哥在金石郡呆一辈子吧?”

    房间内肉香浓郁,酒香醇厚。

    赵豪虚压倒酒的手,举起未满的酒杯,笑道:“尽力而为。”

    气氛和谐,酒足饭饱。

    赵豪微靠椅背,拿起筷子有节奏的敲打桌面,问起关于半兽族的调查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