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夜明
颜舒感觉十分不好。
酒馆二楼的客房，简直烂透了。
破烂的床板，随时都有可能断裂的倒塌的墙壁。
还有，那似乎永远都弥漫在空气中的，焦臭煤灰味。
颜舒找了个稍微干净些的椅子坐下，手中还紧紧握着那支总部配发的手枪。
那个自称“德沃夏克”的男人，她始终不肯完全信任。
这是正常的。
李敢当然能明白过来，眼前同样自称“伊丽莎白”的女人有何顾虑。
“不必在意这些环境。
实际上，在梦境中，越是这样陈腐邋遢的环境，就越是安全。”
李敢试图用自己对梦境世界的资深经验打开话头。
颜舒没有接话，但眼珠的转动表明，她正在关注这个话题。
这便是梦境世界的另一个好处了——
人们会更难隐藏自身的潜意识。
李敢笑了笑，继续用和煦的语气讲述着自己的理论。
“梦境世界就像是一场基于梦境主人的认知构建起来的游戏。
越是不精美，不细致的地方，越是代表着梦境主人的注视不在此地。”
颜舒觉得这番话很有道理，她决定将这条信息记下来。
【灰骑士】的建立时间并不长，所知的梦境信息都还不够完备。
她抬起头，自以为隐秘地观察着“德沃夏克”。
她想：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活生生的梦境生物就在自己面前！”
就在她斟酌许久，准备用话术再多打探些情报的时候。
李敢却径直走到了二楼客房的窗口。
“你看，我们第一时间来到这个酒馆，还真是个明智的选择。”
颜舒闻言，止住了自己的探知欲望。
走到李敢身边，将目光放到窗外的那一刻，她不得不为自己看到的东西而感到震惊。
粘稠的黑雾将所有乱七八糟的建筑包裹在内。
一名无头骑士骑在马上，在镇子里四处逡巡。
马头上顶着的灯发出微弱的光，指引着骑士前进。
黑雾中似乎有什么怪物，但那灯光并不能照得十分真切。
骑士从黑雾中路过。
骑士在爪牙间擦身。
“你究竟是什么人？”
冷静下来后，颜舒决定不再绕弯子。
李敢嘴角咧了咧。
现实中的老实巴交，在梦境中并不能掩盖他恶趣味的本性。
“我是德沃夏克，游荡在梦境中的吟游诗人。”
李敢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如果“伊丽莎白”多问几句，他肯定会将自己的老底都交出去。
鬼知道这个被动入梦的天赋让他吃了多少苦头，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同类，长得还颇有几分姿色……
但颜舒并未继续好奇下去。
她若有所思地低下头，肯定了李敢就是“梦境生物”的猜测。
很好，这将是【灰骑士】近段时间最大的一次突破了！
颜舒略微思索了一番，决定有限度地交换一些情报。
既然“德沃夏克”的态度并非癫狂对立，那就有拉拢的余地。
“我进入这个梦境，已经两天了。”
天见可怜，颜舒只是想以此表明自己对这个梦境世界的了解比较多。
但她招致的却是李敢无情的嘲笑。
“噗！哈哈哈哈哈！也就是说你这个菜鸟已经被困住整整两天了？！”
李敢的嘲讽极其不礼貌，但没办法，这就是他的心声。
直到他尴尬地停下来，颜舒才恼怒地继续开口。
“据我的观察，莉莉女士是小马的母亲，但她并不负责。
原因你刚刚在楼下也看到了，莉莉总是在做一些...不光彩的事。所以小马留在酒馆的时间并不多。
我觉得他更多时间是在小镇游荡，并四处行窃。
总之，以各种登场人物的‘戏份’来看，我觉得……”
认真起来的颜舒很快便忘记了刚刚发生的小小不快。
李敢向皱着眉头斟酌话语的她投去鼓励的眼神。
“继续说下去，不妨更自信一些。”
颜舒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
“我觉得，梦境主人就是小马。”
说出自己猜测的颜舒松了口气。
她只是【灰骑士】中的新人，以往极少有自己独立做出判断的经验。
李敢鼓了鼓掌。
“小菜鸟意外的聪明。”
颜舒被这话呛到，这德沃夏克那张嘴真是有够讨厌！
算了，暂时不跟他计较。
“所以，依我的推测来看，这场梦境讲述的是这样一个故事——
落魄的单亲妈妈带着孩子生活，她依靠着皮肉生意拉扯着整个家。
小马无法理解生活中的苦难，他便将这些投射到了自己的梦境里，塑造了这样一个贫穷、荒凉的小镇。
这间酒馆是他对家的投射，而那个无头骑士，大概就是他对于父亲的想象吧。”
李敢再次鼓起了掌。
他的肯定，让颜舒一直紧蹙着的眉头放松下来。
但紧接着他的话，又重新让她陷入了思考。
“那那些笼罩着小镇的黑雾又是什么？黑雾中的那些怪物又是什么呢？”
颜舒思索了片刻才回答道：
“是他对生活中遭遇的那些不幸的具现化？
没错了，这也解释了为何小马能够在满是怪物的黑雾中穿行而无恙。
他一定就是梦境的主人。”
李敢又发现了“伊丽莎白”的另一项特质——
偏执。
他叹了口气，摇头说道：
“我说，你前两天注意力全在酒馆内部的那些人身上，从来没关注过窗外对不对？”
颜舒脸上有些兴奋的表情戛然而止。
她有些尴尬地张了张嘴，但并没有说出什么来。
“你的推测很有道理，但你忽略了很关键的一点。
黑雾和那些怪物，是在我过来以后才出现的。”
破烂的客房里安静下来，只剩两人的呼吸声。
良久，颜舒才开口发问：
“你为何能如此肯定？说不定...说不定它们一直都是那样，只是我前两天没有注意到而已。”
李敢没再反驳她。
他只是再次走到窗口，语气淡漠地说：
“天要亮了。”
颜舒没有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窗外便陡然由深夜变为了白昼。
这短暂的夜晚是前两天从未出现过的。
她有些犹豫地起身向窗外看去。
黑雾已经散尽。
街道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
他们的表情麻木而疯狂，所有人的目光都笔直地投向她和李敢所在的酒馆二楼。
气氛安静而诡异。
李敢回过头来，向颜舒露出一张夸张的笑脸。
“我们大概得跑路了，你觉得呢？”
酒馆二楼的客房，简直烂透了。
破烂的床板，随时都有可能断裂的倒塌的墙壁。
还有，那似乎永远都弥漫在空气中的，焦臭煤灰味。
颜舒找了个稍微干净些的椅子坐下，手中还紧紧握着那支总部配发的手枪。
那个自称“德沃夏克”的男人，她始终不肯完全信任。
这是正常的。
李敢当然能明白过来，眼前同样自称“伊丽莎白”的女人有何顾虑。
“不必在意这些环境。
实际上，在梦境中，越是这样陈腐邋遢的环境，就越是安全。”
李敢试图用自己对梦境世界的资深经验打开话头。
颜舒没有接话，但眼珠的转动表明，她正在关注这个话题。
这便是梦境世界的另一个好处了——
人们会更难隐藏自身的潜意识。
李敢笑了笑，继续用和煦的语气讲述着自己的理论。
“梦境世界就像是一场基于梦境主人的认知构建起来的游戏。
越是不精美，不细致的地方，越是代表着梦境主人的注视不在此地。”
颜舒觉得这番话很有道理，她决定将这条信息记下来。
【灰骑士】的建立时间并不长，所知的梦境信息都还不够完备。
她抬起头，自以为隐秘地观察着“德沃夏克”。
她想：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活生生的梦境生物就在自己面前！”
就在她斟酌许久，准备用话术再多打探些情报的时候。
李敢却径直走到了二楼客房的窗口。
“你看，我们第一时间来到这个酒馆，还真是个明智的选择。”
颜舒闻言，止住了自己的探知欲望。
走到李敢身边，将目光放到窗外的那一刻，她不得不为自己看到的东西而感到震惊。
粘稠的黑雾将所有乱七八糟的建筑包裹在内。
一名无头骑士骑在马上，在镇子里四处逡巡。
马头上顶着的灯发出微弱的光，指引着骑士前进。
黑雾中似乎有什么怪物，但那灯光并不能照得十分真切。
骑士从黑雾中路过。
骑士在爪牙间擦身。
“你究竟是什么人？”
冷静下来后，颜舒决定不再绕弯子。
李敢嘴角咧了咧。
现实中的老实巴交，在梦境中并不能掩盖他恶趣味的本性。
“我是德沃夏克，游荡在梦境中的吟游诗人。”
李敢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如果“伊丽莎白”多问几句，他肯定会将自己的老底都交出去。
鬼知道这个被动入梦的天赋让他吃了多少苦头，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同类，长得还颇有几分姿色……
但颜舒并未继续好奇下去。
她若有所思地低下头，肯定了李敢就是“梦境生物”的猜测。
很好，这将是【灰骑士】近段时间最大的一次突破了！
颜舒略微思索了一番，决定有限度地交换一些情报。
既然“德沃夏克”的态度并非癫狂对立，那就有拉拢的余地。
“我进入这个梦境，已经两天了。”
天见可怜，颜舒只是想以此表明自己对这个梦境世界的了解比较多。
但她招致的却是李敢无情的嘲笑。
“噗！哈哈哈哈哈！也就是说你这个菜鸟已经被困住整整两天了？！”
李敢的嘲讽极其不礼貌，但没办法，这就是他的心声。
直到他尴尬地停下来，颜舒才恼怒地继续开口。
“据我的观察，莉莉女士是小马的母亲，但她并不负责。
原因你刚刚在楼下也看到了，莉莉总是在做一些...不光彩的事。所以小马留在酒馆的时间并不多。
我觉得他更多时间是在小镇游荡，并四处行窃。
总之，以各种登场人物的‘戏份’来看，我觉得……”
认真起来的颜舒很快便忘记了刚刚发生的小小不快。
李敢向皱着眉头斟酌话语的她投去鼓励的眼神。
“继续说下去，不妨更自信一些。”
颜舒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
“我觉得，梦境主人就是小马。”
说出自己猜测的颜舒松了口气。
她只是【灰骑士】中的新人，以往极少有自己独立做出判断的经验。
李敢鼓了鼓掌。
“小菜鸟意外的聪明。”
颜舒被这话呛到，这德沃夏克那张嘴真是有够讨厌！
算了，暂时不跟他计较。
“所以，依我的推测来看，这场梦境讲述的是这样一个故事——
落魄的单亲妈妈带着孩子生活，她依靠着皮肉生意拉扯着整个家。
小马无法理解生活中的苦难，他便将这些投射到了自己的梦境里，塑造了这样一个贫穷、荒凉的小镇。
这间酒馆是他对家的投射，而那个无头骑士，大概就是他对于父亲的想象吧。”
李敢再次鼓起了掌。
他的肯定，让颜舒一直紧蹙着的眉头放松下来。
但紧接着他的话，又重新让她陷入了思考。
“那那些笼罩着小镇的黑雾又是什么？黑雾中的那些怪物又是什么呢？”
颜舒思索了片刻才回答道：
“是他对生活中遭遇的那些不幸的具现化？
没错了，这也解释了为何小马能够在满是怪物的黑雾中穿行而无恙。
他一定就是梦境的主人。”
李敢又发现了“伊丽莎白”的另一项特质——
偏执。
他叹了口气，摇头说道：
“我说，你前两天注意力全在酒馆内部的那些人身上，从来没关注过窗外对不对？”
颜舒脸上有些兴奋的表情戛然而止。
她有些尴尬地张了张嘴，但并没有说出什么来。
“你的推测很有道理，但你忽略了很关键的一点。
黑雾和那些怪物，是在我过来以后才出现的。”
破烂的客房里安静下来，只剩两人的呼吸声。
良久，颜舒才开口发问：
“你为何能如此肯定？说不定...说不定它们一直都是那样，只是我前两天没有注意到而已。”
李敢没再反驳她。
他只是再次走到窗口，语气淡漠地说：
“天要亮了。”
颜舒没有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窗外便陡然由深夜变为了白昼。
这短暂的夜晚是前两天从未出现过的。
她有些犹豫地起身向窗外看去。
黑雾已经散尽。
街道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
他们的表情麻木而疯狂，所有人的目光都笔直地投向她和李敢所在的酒馆二楼。
气氛安静而诡异。
李敢回过头来，向颜舒露出一张夸张的笑脸。
“我们大概得跑路了，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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