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边缘-画魔终章
“你好，你们是谁？”芙丽尔问道。
桑多尔和安娜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看向芙丽尔，安娜拿出手机敲了几个字，然后展示给了桑多尔，桑多尔点点头，说道:“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我？我的名字……我叫伊莉莎……”她轻声说着，“不对……我应该叫芙丽尔……”
安娜四处看了看，拿出手机写道:“我知道怎么出去了，我们走吧。”
“可是爱德华先生还没有回来。”桑多尔说道。
“你没听芙丽尔说吗，他是疯子，还想杀了她。”安娜写道，眼神里带了点愤怒。
“安娜，这也只是芙丽尔的一面之词，我们还不了解事情的全貌，如果你把爱德华留在这里，跟杀了他有什么区别，我们就算再讨厌他，也不能杀人啊。”桑多尔说着，轻轻抓住安娜的手腕，安娜抬眼看向他，轻轻叹了口气。
“好吧，你说得对。”安娜写道，她转过身拍了拍古斯塔瓦，示意古斯塔瓦去寻找爱德华，古斯塔瓦点点头，说道:“保证完成任务，小姐。”说罢，古斯塔瓦就原地消失了，安娜又拍了拍桑多尔，写道:“我们走吧，他知道我要去哪里。”
说罢，安娜伸出手去牵芙丽尔的手，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她感觉到手头一轻，她转过头去，发现芙丽尔还坐在原地，她的手里只有芙丽尔的一条胳膊，她吓得立刻松了手，胳膊被摔在了地上，碎成了好几块，就像一根破碎的雕像，而芙丽尔还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你还好吗？”桑多尔将手放在安娜的肩头，轻声说道。
安娜摇了摇头，拿出手机写道:“你再问问她记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告诉她我们一起离开。”
“没用的安娜，她已经……”桑多尔说道，语气十分难受。
“我们回来了。”身后传来了古斯塔瓦的声音，他揽着爱德华，爱德华的眼神呆滞，脸上已经开始被颜料覆盖，他突然冲了过来，跪在芙丽尔的面前，他双手颤抖着，轻轻抚摸着芙丽尔的脸，他低声说道:“亲爱的，我来接你了，我永远爱你。”爱德华一直神神叨叨的，他突然拿起了一旁桌子上的餐叉刺向了自己的耳朵，一时间爱德华的脸上血流成河，他将割下来的耳朵轻轻放在了芙丽尔的手里，说道:“越来越接近了，我马上就能成为他了……你的美妙身姿将会在画布上绽放，你的辉煌还没有过去，伊莉莎，伊莉莎……”
安娜和桑多尔脸色发白的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见芙丽尔突然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持续不断，她尖锐的叫声让她的脸开始裂开，最后，她伴随着自己的尖叫声永远的碎裂在了画中，变成了一堆五彩斑斓的颜料渣。
爱德华趴在地上开始捡这些颜料渣，试图将他的缪斯重新复原，可破碎成渣的女神又如何复原呢，就像高空坠落的阿芙洛狄忒，再也回不到属于她的奥林匹斯山。
桑多尔咽了口口水，狠下心冲上去拉住了爱德华，强行将他从地上拖起来，他抓住爱德华的肩膀，喊道:“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谁？我们是谁？”
爱德华眼神飘忽，他伸出食指指着桑多尔的脸，癫癫狂狂地开口道:“你是……你是加歇？加歇先生，她是你的夫人吗？”他一边说，一边指向安娜，安娜后退了几步，站到了古斯塔瓦的身边，桑多尔继续说道:“我是桑多尔！她！她是‘魔女’！你是谁，告诉我你是谁？”
“哦……哈哈，哈哈哈，魔女，我是谁，我是梵·高呀——”爱德华突然发出了一声怪笑，桑多尔再也忍不了了，对着爱德华的脸就是一拳，爱德华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哇哦——”古斯塔瓦高呼了一声，走过去将爱德华架了起来，“我们走吧，希望他出去以后能变正常，这样蛮吓人的，比我见过的‘玛吉人’还吓人。”
“所以现在去哪里？”桑多尔问道。
安娜指了指头顶上的月亮。
“月亮？”桑多尔抬起头看了一眼，然后重新看向安娜。
安娜用手拍了拍包包，然后做了一个用翅膀飞飞的动作。
“你打算飞上去？这太远了，我们人有多，你别累到自己了。”桑多尔摇了摇头，“我刚刚就在想，这里并不像外面看起来一样，它是一个空间，既然是一个空间，也就意味着它是分层的。就像我们既可以待在城里，也能去到对面山上。”
“所以我们可以去那座大树上碰碰运气，如果天上和地下一样分层的话，也许我们可以通过银河走到月亮那里。”
安娜歪了歪头，顺着桑多尔手指的方向看去，高大的树木跟随着星空一起摇摆，她又看向古斯塔瓦，他身上靠着的爱德华的侧脸已经血肉模糊了，不知道如此癫狂的他到底知不知道疼，他们没有绷带也没有止疼药，她轻轻叹了口气，赞同了桑多尔的说法。
四个人开始向树木脚下进军，走了十几分钟后，他们可算是走到了树底，安娜在树底下不停地摸索着，树干很粗，也很粗糙，但是要她爬上去可真是困难，还不如用附魔书飞上去呢，正想着怎么办，树上突然出现了一扇门，安娜一惊，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我先进吧。”古斯塔瓦说道，他扛着爱德华率先进入了门里。
“我殿后，你走中间吧。”桑多尔接道。
这个家伙是等不及见我们了吗，还给我们专门开条路，还是所有没有变成颜料的人都会经历这件事呢，安娜想着，一边走进了小门。门里面是一条长长的台阶，似乎一直延伸到树顶，台阶内侧又是树皮，似乎是实心的。台阶外侧的树皮好像镂空的一样，从里面依旧能看见外面美丽的油画风景，安娜伸手去触摸，却摸不到一丝缝隙。真是奇怪，她想着，突然发现台阶内侧的树皮缝隙里开始出现了其他的画面，画面有些模糊，但勉强能看清楚内容，似乎是一个男人独自一人，坐在麦田里画着画，却被不知道哪里来的石头砸中，他气愤地站起身，却看不见石头从哪里丢来，又只能闷闷地坐下。后来画面又变了，变成他一个人坐在树林中画着画，没有人打搅他，他画树，画路边的玫瑰花丛，画树林边散步的女人，画不远处的小喷泉。她看见他站在金色的麦田里，将枪口对准了自己。
安娜停下了脚步，画面里男人的脸十分模糊，看不清五官，他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坐着，坐在画板前，坐在躺椅上。桑多尔看安娜停下了脚步，便开口问道：“怎么了，你又看见那个走廊了？”
安娜摇了摇头，拿出手机写道：“我好像看完了梵·高的一生。”她叹了口气，眼眶不知道怎么红了。虽然只是一段段模糊的画面，却充斥着孤独和忧郁，他画了那么多画，到头来却没能治愈自己。她小跑了几步，又跟上了古斯塔瓦的步伐，桑多尔转头看向安娜所看的地方，又转头看向安娜，她棕红色的头发已经跑的有点乱糟糟了，他叹了口气，继续前进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终于攀上了树顶，推开门的一瞬间，发着光的星星和银河就在他们眼前，安娜小心翼翼地走上前，银河已经变成了一条发着光的通路，弯弯曲曲地通向金色的月亮。
“要是爱德华醒着，他一定会大为震撼吧。”桑多尔感叹道。
“我宁可他别醒着，谁知道他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古斯塔瓦接道。
圆圆的月亮里隐隐约约有个人影，安娜加快了步伐，冲到了月亮的前面，虽然月亮发着亮光，却并不刺眼，月亮周围的光晕变成一条条小鱼围绕着安娜，有一扇门出现了，门发着白光，看不清里面有什么，安娜走了进去，门便消失了。桑多尔想追上去，却被古斯塔瓦抓住了，他摇了摇头，轻轻捏了捏桑多尔的肩膀。
“她不会有事的。”
安娜进入了月亮里，月亮里是一个小小的房间，蓝色的墙体，浅绿色的窗户，黄色的家具，床头挂着几件衣服和画。安娜走到窗前，发现窗户只是一层颜料，没法打开，也没法看到外面。
“请随便坐吧。”一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的口音并不纯正。
“你好，请问你是梵·高先生吗？”安娜问道。
“我不是，这里没有梵·高，这里只是我的记忆。”声音说道。
“你的记忆，你是谁？”
“我是谁，是啊，我是谁呢，我活的太久了，我原本生活在一个没有人类的地方，我敢保证那里绝对是世界上最色彩缤纷的地方，我可以变成任何东西，可是有一天，一条裂缝把我带到了这里，我变成了货架上一根颜料管。”
“然后呢？”
“然后，然后有人买走了我，把我寄给了文森特。”
“他用你创造出了《星夜》，是吗？”
“是的，我在他的又活了过来，拥有了自己的身躯，可是他走了，把我留在那里，我被到处转手，还被挂进了那种地方，你来的地方。”
“博物馆，画展。”
“是的，我一直在找他，他不是和你一起来的吗，他怎么没有进来？”
安娜摇了摇头，眼里流露出一丝难过。
“他为什么不进来，他一有时间就会来看我，我知道他一定会来，我现在打开门，让他进来吧，我想和他说说话。”
“他……他不是梵·高先生，他的名字是爱德华·博朗，他只是太喜欢梵·高先生了，而且他……他还疯了。”安娜为难地说道。
“怎么会不是呢，我注意他很久了，他就是文森特，不会错的。”
“梵·高先生再也不会来了，他已经去世了，在创作完《星夜》后……”
那个声音陷入了沉默，也许他在感伤，在难过，也许他根本不理解什么是死亡。
安娜叹了口气，她从包里拿出了附魔书，地上出现了金色的法阵，符文在她的皮肤上蔓延，她伸出手掌，掌心中间的缝隙突然张开，变成了一只金色的眼睛，那只眼睛不停地转动着，安娜的面前出现了一条裂痕，眼前的房间开始扭曲流逝，色彩渐渐淡下去了，法阵消失后，他们又重新站在了画展里，《星夜》还是静静地挂在那里，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三个人把爱德华送到了他的家中，并用他的电话叫了救护车。
安娜的神色一直很严肃，桑多尔准备要离开的时候，却发现安娜在到处翻找着什么。
“你找什么呢？”桑多尔问道。
安娜一言不发，手底下还在不停地翻找着，终于在一本速写本里，安娜翻到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病历单，上面写着“精神分裂症”，她抬起头，在贴满画稿和便签的墙上，似乎有一个夹层，她抬起手拉开了那个夹层，安娜和桑多尔都震惊到失语。夹层里贴满了照片，有些是报纸上剪下来的，有些是洗出来的，而这些照片全部都是一个人——当年身亡的“空中的阿弗洛狄忒”伊莉莎，这些照片又被拼成一个人的形状，而靠近心脏位置的照片，是当年伊莉莎坠亡后的惨状。
回到家里，安娜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回想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你在为谁难过呢，伊莉莎？芙丽尔？还是文森特？总不能是爱德华吧。”古斯塔瓦问道，他把凳子拉到安娜床边，然后悠哉游哉地坐了下来。
“他们全疯了，到底是什么才能把人逼成这样呢。”安娜喃喃道。
“你也看见了，生活，才华，爱情……这些都会成为导火索。”古斯塔瓦耸耸肩，“人类就是这么脆弱，没办法咯。”
安娜没有在接话，而是翻了个身。
……
第二天学校里和希贝尔他们聊天的时候，他们聊起了夜里发生的事情，维克托大呼小叫道：“啥？？！你们俩背着我们出去冒险了？？！还这么刺激！！！我服了，为什么不叫我们。”
“哎呀，事出紧急嘛。”桑多尔说道。
“快点教我手语吧，希贝尔。”安娜写道。
“怎么了？”希贝尔问道。
“事出紧急的时候说不了话我崩溃。”安娜写道。
“好啊，那我们的社团现在就是手语紧急培训小组，你们都得学。”希贝尔说着，喝了口水。
“为啥我们也得学？”维克托露出了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
“不然安娜学了打给谁看？”希贝尔说道。
“好吧——”维克托哀嚎道。
……
爱德华再也没了音讯，忙碌的生活也让安娜渐渐淡忘了这件事。
不知道过了几天，一节数学课后，安娜趴在桌上睡得正香，却被后座的桑多尔拍了醒来，桑多尔将手机递给她，说道：“安娜，你看这个。”
安娜接过手机，原本朦胧的眼睛突然清晰了起来，这是一条新闻，大字标题写着“青年画家在家中自杀，留下画作《繁星的女人》拍出210万美金”，安娜往下翻了翻，翻到了爱德华·博朗的名字，和那张最后的画作。画中是一位女性，可她没有五官，她的通体都是扭曲的星星，蓝白的色调与梵·高的《星夜》极其相似，这幅画画的究竟是谁呢，是爱德华心中的伊莉莎，还是早已碎裂的芙丽尔？安娜和桑多尔对视了一眼，安娜比划道：“你觉得他画的是谁？”
“谁知道呢，谁有会在乎呢，他们只知道这幅画拍卖了210万美金，就像爱德华没能读懂梵·高，他们也无法再读懂爱德华了。”桑多尔说道，眼里有一丝无奈。
“聊什么呢？”希贝尔和康拉德走了过来。
“逝去的艺术家。”安娜比划道。
“进步很大，继续努力。”希贝尔说道。
安娜给她发射了一个小心心。
“新闻上报道自杀的，是那天和你们在一起的画家吗？”康拉德问道。
“对。”桑多尔答道。
“你们不用太在意，人总是会死的，我们也一样，可能明天就死了。”希贝尔说道。
“希贝尔……”康拉德无奈地叹了口气。
“安娜，你周末要不要来我家玩？”希贝尔问道。
安娜点了点头，问她玩什么。
“睡衣派对，我帮你查了普罗维登斯的资料。”
桑多尔和安娜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看向芙丽尔，安娜拿出手机敲了几个字，然后展示给了桑多尔，桑多尔点点头，说道:“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我？我的名字……我叫伊莉莎……”她轻声说着，“不对……我应该叫芙丽尔……”
安娜四处看了看，拿出手机写道:“我知道怎么出去了，我们走吧。”
“可是爱德华先生还没有回来。”桑多尔说道。
“你没听芙丽尔说吗，他是疯子，还想杀了她。”安娜写道，眼神里带了点愤怒。
“安娜，这也只是芙丽尔的一面之词，我们还不了解事情的全貌，如果你把爱德华留在这里，跟杀了他有什么区别，我们就算再讨厌他，也不能杀人啊。”桑多尔说着，轻轻抓住安娜的手腕，安娜抬眼看向他，轻轻叹了口气。
“好吧，你说得对。”安娜写道，她转过身拍了拍古斯塔瓦，示意古斯塔瓦去寻找爱德华，古斯塔瓦点点头，说道:“保证完成任务，小姐。”说罢，古斯塔瓦就原地消失了，安娜又拍了拍桑多尔，写道:“我们走吧，他知道我要去哪里。”
说罢，安娜伸出手去牵芙丽尔的手，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她感觉到手头一轻，她转过头去，发现芙丽尔还坐在原地，她的手里只有芙丽尔的一条胳膊，她吓得立刻松了手，胳膊被摔在了地上，碎成了好几块，就像一根破碎的雕像，而芙丽尔还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你还好吗？”桑多尔将手放在安娜的肩头，轻声说道。
安娜摇了摇头，拿出手机写道:“你再问问她记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告诉她我们一起离开。”
“没用的安娜，她已经……”桑多尔说道，语气十分难受。
“我们回来了。”身后传来了古斯塔瓦的声音，他揽着爱德华，爱德华的眼神呆滞，脸上已经开始被颜料覆盖，他突然冲了过来，跪在芙丽尔的面前，他双手颤抖着，轻轻抚摸着芙丽尔的脸，他低声说道:“亲爱的，我来接你了，我永远爱你。”爱德华一直神神叨叨的，他突然拿起了一旁桌子上的餐叉刺向了自己的耳朵，一时间爱德华的脸上血流成河，他将割下来的耳朵轻轻放在了芙丽尔的手里，说道:“越来越接近了，我马上就能成为他了……你的美妙身姿将会在画布上绽放，你的辉煌还没有过去，伊莉莎，伊莉莎……”
安娜和桑多尔脸色发白的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见芙丽尔突然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持续不断，她尖锐的叫声让她的脸开始裂开，最后，她伴随着自己的尖叫声永远的碎裂在了画中，变成了一堆五彩斑斓的颜料渣。
爱德华趴在地上开始捡这些颜料渣，试图将他的缪斯重新复原，可破碎成渣的女神又如何复原呢，就像高空坠落的阿芙洛狄忒，再也回不到属于她的奥林匹斯山。
桑多尔咽了口口水，狠下心冲上去拉住了爱德华，强行将他从地上拖起来，他抓住爱德华的肩膀，喊道:“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谁？我们是谁？”
爱德华眼神飘忽，他伸出食指指着桑多尔的脸，癫癫狂狂地开口道:“你是……你是加歇？加歇先生，她是你的夫人吗？”他一边说，一边指向安娜，安娜后退了几步，站到了古斯塔瓦的身边，桑多尔继续说道:“我是桑多尔！她！她是‘魔女’！你是谁，告诉我你是谁？”
“哦……哈哈，哈哈哈，魔女，我是谁，我是梵·高呀——”爱德华突然发出了一声怪笑，桑多尔再也忍不了了，对着爱德华的脸就是一拳，爱德华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哇哦——”古斯塔瓦高呼了一声，走过去将爱德华架了起来，“我们走吧，希望他出去以后能变正常，这样蛮吓人的，比我见过的‘玛吉人’还吓人。”
“所以现在去哪里？”桑多尔问道。
安娜指了指头顶上的月亮。
“月亮？”桑多尔抬起头看了一眼，然后重新看向安娜。
安娜用手拍了拍包包，然后做了一个用翅膀飞飞的动作。
“你打算飞上去？这太远了，我们人有多，你别累到自己了。”桑多尔摇了摇头，“我刚刚就在想，这里并不像外面看起来一样，它是一个空间，既然是一个空间，也就意味着它是分层的。就像我们既可以待在城里，也能去到对面山上。”
“所以我们可以去那座大树上碰碰运气，如果天上和地下一样分层的话，也许我们可以通过银河走到月亮那里。”
安娜歪了歪头，顺着桑多尔手指的方向看去，高大的树木跟随着星空一起摇摆，她又看向古斯塔瓦，他身上靠着的爱德华的侧脸已经血肉模糊了，不知道如此癫狂的他到底知不知道疼，他们没有绷带也没有止疼药，她轻轻叹了口气，赞同了桑多尔的说法。
四个人开始向树木脚下进军，走了十几分钟后，他们可算是走到了树底，安娜在树底下不停地摸索着，树干很粗，也很粗糙，但是要她爬上去可真是困难，还不如用附魔书飞上去呢，正想着怎么办，树上突然出现了一扇门，安娜一惊，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我先进吧。”古斯塔瓦说道，他扛着爱德华率先进入了门里。
“我殿后，你走中间吧。”桑多尔接道。
这个家伙是等不及见我们了吗，还给我们专门开条路，还是所有没有变成颜料的人都会经历这件事呢，安娜想着，一边走进了小门。门里面是一条长长的台阶，似乎一直延伸到树顶，台阶内侧又是树皮，似乎是实心的。台阶外侧的树皮好像镂空的一样，从里面依旧能看见外面美丽的油画风景，安娜伸手去触摸，却摸不到一丝缝隙。真是奇怪，她想着，突然发现台阶内侧的树皮缝隙里开始出现了其他的画面，画面有些模糊，但勉强能看清楚内容，似乎是一个男人独自一人，坐在麦田里画着画，却被不知道哪里来的石头砸中，他气愤地站起身，却看不见石头从哪里丢来，又只能闷闷地坐下。后来画面又变了，变成他一个人坐在树林中画着画，没有人打搅他，他画树，画路边的玫瑰花丛，画树林边散步的女人，画不远处的小喷泉。她看见他站在金色的麦田里，将枪口对准了自己。
安娜停下了脚步，画面里男人的脸十分模糊，看不清五官，他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坐着，坐在画板前，坐在躺椅上。桑多尔看安娜停下了脚步，便开口问道：“怎么了，你又看见那个走廊了？”
安娜摇了摇头，拿出手机写道：“我好像看完了梵·高的一生。”她叹了口气，眼眶不知道怎么红了。虽然只是一段段模糊的画面，却充斥着孤独和忧郁，他画了那么多画，到头来却没能治愈自己。她小跑了几步，又跟上了古斯塔瓦的步伐，桑多尔转头看向安娜所看的地方，又转头看向安娜，她棕红色的头发已经跑的有点乱糟糟了，他叹了口气，继续前进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终于攀上了树顶，推开门的一瞬间，发着光的星星和银河就在他们眼前，安娜小心翼翼地走上前，银河已经变成了一条发着光的通路，弯弯曲曲地通向金色的月亮。
“要是爱德华醒着，他一定会大为震撼吧。”桑多尔感叹道。
“我宁可他别醒着，谁知道他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古斯塔瓦接道。
圆圆的月亮里隐隐约约有个人影，安娜加快了步伐，冲到了月亮的前面，虽然月亮发着亮光，却并不刺眼，月亮周围的光晕变成一条条小鱼围绕着安娜，有一扇门出现了，门发着白光，看不清里面有什么，安娜走了进去，门便消失了。桑多尔想追上去，却被古斯塔瓦抓住了，他摇了摇头，轻轻捏了捏桑多尔的肩膀。
“她不会有事的。”
安娜进入了月亮里，月亮里是一个小小的房间，蓝色的墙体，浅绿色的窗户，黄色的家具，床头挂着几件衣服和画。安娜走到窗前，发现窗户只是一层颜料，没法打开，也没法看到外面。
“请随便坐吧。”一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的口音并不纯正。
“你好，请问你是梵·高先生吗？”安娜问道。
“我不是，这里没有梵·高，这里只是我的记忆。”声音说道。
“你的记忆，你是谁？”
“我是谁，是啊，我是谁呢，我活的太久了，我原本生活在一个没有人类的地方，我敢保证那里绝对是世界上最色彩缤纷的地方，我可以变成任何东西，可是有一天，一条裂缝把我带到了这里，我变成了货架上一根颜料管。”
“然后呢？”
“然后，然后有人买走了我，把我寄给了文森特。”
“他用你创造出了《星夜》，是吗？”
“是的，我在他的又活了过来，拥有了自己的身躯，可是他走了，把我留在那里，我被到处转手，还被挂进了那种地方，你来的地方。”
“博物馆，画展。”
“是的，我一直在找他，他不是和你一起来的吗，他怎么没有进来？”
安娜摇了摇头，眼里流露出一丝难过。
“他为什么不进来，他一有时间就会来看我，我知道他一定会来，我现在打开门，让他进来吧，我想和他说说话。”
“他……他不是梵·高先生，他的名字是爱德华·博朗，他只是太喜欢梵·高先生了，而且他……他还疯了。”安娜为难地说道。
“怎么会不是呢，我注意他很久了，他就是文森特，不会错的。”
“梵·高先生再也不会来了，他已经去世了，在创作完《星夜》后……”
那个声音陷入了沉默，也许他在感伤，在难过，也许他根本不理解什么是死亡。
安娜叹了口气，她从包里拿出了附魔书，地上出现了金色的法阵，符文在她的皮肤上蔓延，她伸出手掌，掌心中间的缝隙突然张开，变成了一只金色的眼睛，那只眼睛不停地转动着，安娜的面前出现了一条裂痕，眼前的房间开始扭曲流逝，色彩渐渐淡下去了，法阵消失后，他们又重新站在了画展里，《星夜》还是静静地挂在那里，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三个人把爱德华送到了他的家中，并用他的电话叫了救护车。
安娜的神色一直很严肃，桑多尔准备要离开的时候，却发现安娜在到处翻找着什么。
“你找什么呢？”桑多尔问道。
安娜一言不发，手底下还在不停地翻找着，终于在一本速写本里，安娜翻到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病历单，上面写着“精神分裂症”，她抬起头，在贴满画稿和便签的墙上，似乎有一个夹层，她抬起手拉开了那个夹层，安娜和桑多尔都震惊到失语。夹层里贴满了照片，有些是报纸上剪下来的，有些是洗出来的，而这些照片全部都是一个人——当年身亡的“空中的阿弗洛狄忒”伊莉莎，这些照片又被拼成一个人的形状，而靠近心脏位置的照片，是当年伊莉莎坠亡后的惨状。
回到家里，安娜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回想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你在为谁难过呢，伊莉莎？芙丽尔？还是文森特？总不能是爱德华吧。”古斯塔瓦问道，他把凳子拉到安娜床边，然后悠哉游哉地坐了下来。
“他们全疯了，到底是什么才能把人逼成这样呢。”安娜喃喃道。
“你也看见了，生活，才华，爱情……这些都会成为导火索。”古斯塔瓦耸耸肩，“人类就是这么脆弱，没办法咯。”
安娜没有在接话，而是翻了个身。
……
第二天学校里和希贝尔他们聊天的时候，他们聊起了夜里发生的事情，维克托大呼小叫道：“啥？？！你们俩背着我们出去冒险了？？！还这么刺激！！！我服了，为什么不叫我们。”
“哎呀，事出紧急嘛。”桑多尔说道。
“快点教我手语吧，希贝尔。”安娜写道。
“怎么了？”希贝尔问道。
“事出紧急的时候说不了话我崩溃。”安娜写道。
“好啊，那我们的社团现在就是手语紧急培训小组，你们都得学。”希贝尔说着，喝了口水。
“为啥我们也得学？”维克托露出了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
“不然安娜学了打给谁看？”希贝尔说道。
“好吧——”维克托哀嚎道。
……
爱德华再也没了音讯，忙碌的生活也让安娜渐渐淡忘了这件事。
不知道过了几天，一节数学课后，安娜趴在桌上睡得正香，却被后座的桑多尔拍了醒来，桑多尔将手机递给她，说道：“安娜，你看这个。”
安娜接过手机，原本朦胧的眼睛突然清晰了起来，这是一条新闻，大字标题写着“青年画家在家中自杀，留下画作《繁星的女人》拍出210万美金”，安娜往下翻了翻，翻到了爱德华·博朗的名字，和那张最后的画作。画中是一位女性，可她没有五官，她的通体都是扭曲的星星，蓝白的色调与梵·高的《星夜》极其相似，这幅画画的究竟是谁呢，是爱德华心中的伊莉莎，还是早已碎裂的芙丽尔？安娜和桑多尔对视了一眼，安娜比划道：“你觉得他画的是谁？”
“谁知道呢，谁有会在乎呢，他们只知道这幅画拍卖了210万美金，就像爱德华没能读懂梵·高，他们也无法再读懂爱德华了。”桑多尔说道，眼里有一丝无奈。
“聊什么呢？”希贝尔和康拉德走了过来。
“逝去的艺术家。”安娜比划道。
“进步很大，继续努力。”希贝尔说道。
安娜给她发射了一个小心心。
“新闻上报道自杀的，是那天和你们在一起的画家吗？”康拉德问道。
“对。”桑多尔答道。
“你们不用太在意，人总是会死的，我们也一样，可能明天就死了。”希贝尔说道。
“希贝尔……”康拉德无奈地叹了口气。
“安娜，你周末要不要来我家玩？”希贝尔问道。
安娜点了点头，问她玩什么。
“睡衣派对，我帮你查了普罗维登斯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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