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高哥
那次谈话以后，陆希文发现自己开始失眠，一闭眼，眼前就是那具躺在手术台上的躯体，心中有个声音在说：“你杀了他，你杀了他”，自己往往需要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凌晨三四点钟才可以入睡。而且睡眠极轻，稍有动静就只能睁眼到天明。
这天早晨，在研究院的门口，陆希文碰到了周斌。
“周哥，我问个事。”陆希文开口。
周斌已经没有了上次在手术室的心虚状态，“哦，希文你说。”
“上次手术的患者后来怎么样了？”
周斌一愣，看着陆希文：“你怎么还提这个事情？”
“周哥，我就是随便问问。”
周斌面色微变，左右看看，然后对着陆希文说道“希文，不要再搞事了，教授没找你谈过吗，这个事情过去了。”
“周哥…”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斌打断，“希文，你没发现你的脸色很不好吗，实在不舒服就请个假，回去好好歇息几天。”
“周哥，我心里过不去，告诉我，那个患者后来的情况。”陆希文声音低沉且坚定。
“肝脏衰竭引起多器官衰竭，死了。”周斌说完，转身就走。
答案在意料之中，陆希文却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望着周斌远去的方向，呆立出神。
当天下午，陆希文接到了高哥的电话，约他晚上一起吃饭，陆希文答应了。晚上六点，陆希文准时到了研究院附近的一家烧烤店，进去发现高哥已经把烤肉都点好了。
“你吃烧烤就喜欢那几样，我都点好了，对了，喝什么？”高哥招呼他。
“黄盖汾。”
“没出息，堂堂的陆大大夫，就喝个黄盖汾。咦，你脸色怎么这么差？”高哥从身后拿出了一瓶青花瓷汾酒，继续问道“又熬夜了？不对啊，老铁不会这么无情吧，好歹你是他的首席大弟子，把你当牲口用啊？”
陆希文笑了笑，“不是的，就是最近睡眠不好。”把外衣放到旁边的椅子上，“高哥，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请你喝酒了？跟高哥说说，因为啥睡眠不好了？和你家乔乔闹别扭了？”
“没有。就是…算了，不说了。”
“别，别，有啥事，说。说出来给你出出主意。”
“高哥，咱先喝酒吧。”
高洪是陆希文大学时的学长，很欣赏陆希文的学习能力，二人关系一直不错。高洪的学业成绩只能说是勉强，但是个性活络，善交朋友，而且三教九流，男女老少都可以结交，处的还都不错。两个人的工作地点相隔不远，所以工作以后也经常一起喝酒聊天。而高洪的老婆，就是陆希文口中的高嫂，也是陆希文和苗乔乔的红娘。两家的走动一直都比较勤。陆希文一直把高洪当成自己的好友兼兄长，有什么心里话也愿意和高洪聊聊。
“高哥，前几天我和教授吵架了，他差点和我拍桌子。”借着酒劲，陆希文也说起来最近的一些事情。不过，研究院的保密条例他还是记在心里，需要严格遵守的。至于事件的起因，也只是说因为工作中的理念不同导致。
“高哥，教授为了他的科研目标，做事情真的是不管不顾，病人的痛苦在他眼里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他和原来的教授不一样了。”陆希文已经有点喝多了，这几句话翻来覆去念叨了几次。
“希文，我觉得老铁和你不是你什么做手术理念不同，我猜应该是老铁做事情不择手段，你接受不了吧？”高哥点了一颗烟，徐徐说道。
“高哥，我不能说。”陆希文摇头，顺手也点了一颗烟。
“我知道。你们有保密条例，不能告诉我是对的。不过，哥劝你一句，和一个你嘴里说的理念不同的人置气，你不觉得无聊吗？”
高洪又抽了一口：“另外，不管我怎么对老铁有看法，但他对你是当半个儿子看待的，就冲这一点，不能让让吗？先别说你的理念…”看着陆希文想开口，高洪伸手阻止：“让我说完，你今年多大了？快奔四了吧？有人说过，二十岁以为世界一片光明，是幼稚。可三十岁还以为世界一片黑暗，是愚蠢。现实是什么，不是非黑即白。现实就是该低头就低头，该妥协就妥协，这才是生活本来的样子，别老是说你的理念。你的所有理念都是被人灌输给你的，这样被人加工过的理念就可以被你奉为圭臬？希文，你的书生气太重，进科研单位对你是件很好的事情，比你在其他什么的地方强，因为你的性格玩不了斗争，你也就只是适合在研究院这样的地方好好搞科研，所以珍惜研究院的好时光吧。”
“可是高哥，我过不了心里那道坎。”陆希文没有说自己的真实想法，他现在回想，越来越觉得对不起那个患者，“我杀了他”，这个想法在脑海里萦绕已久，让他夜不能寐。
“觉得过不了心里的坎，觉得对不起谁，可以补偿嘛。有句话叫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你为了大行，没有照顾到细谨，事后补给它不就结了吗？”
陆希文心里说“人都没有了，我怎么补偿啊？”端起酒杯，“高哥，谢谢。”
高洪看着陆希文，叹了口气，和陆希文碰杯，一饮而尽。
“今天是小五给我打的电话，他说你最近状态不对，让我劝劝你。小五说他最笨，劝不了你。我的嘴也没那么灵，这些事情得自己看开了才行，心里的坎得自己过。我看你的黑眼圈应该是最近的睡眠不好，一会我陪你去看看中医，给你开点药，有助睡眠，先把熊猫眼的坎过了再说。”
“高哥你，我是医生啊，学的是西医，你让我去看中医？”陆希文惊讶道。
“记住，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能治了你的毛病就是好医。至于你的心病吗，希文，时间是最好的医生。我记得你说你高考的时候也是经常因为压力大睡不好，差点神经衰弱。现在你回头看，觉得那会可笑不？现在的情形和那时候没什么区别的，将来的你回头看现在，一样会觉得可笑。吃完饭，好好睡一觉，明天会不一样的。来，喝吧。”
陆希文想了想，有些释然。
这天早晨，在研究院的门口，陆希文碰到了周斌。
“周哥，我问个事。”陆希文开口。
周斌已经没有了上次在手术室的心虚状态，“哦，希文你说。”
“上次手术的患者后来怎么样了？”
周斌一愣，看着陆希文：“你怎么还提这个事情？”
“周哥，我就是随便问问。”
周斌面色微变，左右看看，然后对着陆希文说道“希文，不要再搞事了，教授没找你谈过吗，这个事情过去了。”
“周哥…”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斌打断，“希文，你没发现你的脸色很不好吗，实在不舒服就请个假，回去好好歇息几天。”
“周哥，我心里过不去，告诉我，那个患者后来的情况。”陆希文声音低沉且坚定。
“肝脏衰竭引起多器官衰竭，死了。”周斌说完，转身就走。
答案在意料之中，陆希文却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望着周斌远去的方向，呆立出神。
当天下午，陆希文接到了高哥的电话，约他晚上一起吃饭，陆希文答应了。晚上六点，陆希文准时到了研究院附近的一家烧烤店，进去发现高哥已经把烤肉都点好了。
“你吃烧烤就喜欢那几样，我都点好了，对了，喝什么？”高哥招呼他。
“黄盖汾。”
“没出息，堂堂的陆大大夫，就喝个黄盖汾。咦，你脸色怎么这么差？”高哥从身后拿出了一瓶青花瓷汾酒，继续问道“又熬夜了？不对啊，老铁不会这么无情吧，好歹你是他的首席大弟子，把你当牲口用啊？”
陆希文笑了笑，“不是的，就是最近睡眠不好。”把外衣放到旁边的椅子上，“高哥，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请你喝酒了？跟高哥说说，因为啥睡眠不好了？和你家乔乔闹别扭了？”
“没有。就是…算了，不说了。”
“别，别，有啥事，说。说出来给你出出主意。”
“高哥，咱先喝酒吧。”
高洪是陆希文大学时的学长，很欣赏陆希文的学习能力，二人关系一直不错。高洪的学业成绩只能说是勉强，但是个性活络，善交朋友，而且三教九流，男女老少都可以结交，处的还都不错。两个人的工作地点相隔不远，所以工作以后也经常一起喝酒聊天。而高洪的老婆，就是陆希文口中的高嫂，也是陆希文和苗乔乔的红娘。两家的走动一直都比较勤。陆希文一直把高洪当成自己的好友兼兄长，有什么心里话也愿意和高洪聊聊。
“高哥，前几天我和教授吵架了，他差点和我拍桌子。”借着酒劲，陆希文也说起来最近的一些事情。不过，研究院的保密条例他还是记在心里，需要严格遵守的。至于事件的起因，也只是说因为工作中的理念不同导致。
“高哥，教授为了他的科研目标，做事情真的是不管不顾，病人的痛苦在他眼里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他和原来的教授不一样了。”陆希文已经有点喝多了，这几句话翻来覆去念叨了几次。
“希文，我觉得老铁和你不是你什么做手术理念不同，我猜应该是老铁做事情不择手段，你接受不了吧？”高哥点了一颗烟，徐徐说道。
“高哥，我不能说。”陆希文摇头，顺手也点了一颗烟。
“我知道。你们有保密条例，不能告诉我是对的。不过，哥劝你一句，和一个你嘴里说的理念不同的人置气，你不觉得无聊吗？”
高洪又抽了一口：“另外，不管我怎么对老铁有看法，但他对你是当半个儿子看待的，就冲这一点，不能让让吗？先别说你的理念…”看着陆希文想开口，高洪伸手阻止：“让我说完，你今年多大了？快奔四了吧？有人说过，二十岁以为世界一片光明，是幼稚。可三十岁还以为世界一片黑暗，是愚蠢。现实是什么，不是非黑即白。现实就是该低头就低头，该妥协就妥协，这才是生活本来的样子，别老是说你的理念。你的所有理念都是被人灌输给你的，这样被人加工过的理念就可以被你奉为圭臬？希文，你的书生气太重，进科研单位对你是件很好的事情，比你在其他什么的地方强，因为你的性格玩不了斗争，你也就只是适合在研究院这样的地方好好搞科研，所以珍惜研究院的好时光吧。”
“可是高哥，我过不了心里那道坎。”陆希文没有说自己的真实想法，他现在回想，越来越觉得对不起那个患者，“我杀了他”，这个想法在脑海里萦绕已久，让他夜不能寐。
“觉得过不了心里的坎，觉得对不起谁，可以补偿嘛。有句话叫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你为了大行，没有照顾到细谨，事后补给它不就结了吗？”
陆希文心里说“人都没有了，我怎么补偿啊？”端起酒杯，“高哥，谢谢。”
高洪看着陆希文，叹了口气，和陆希文碰杯，一饮而尽。
“今天是小五给我打的电话，他说你最近状态不对，让我劝劝你。小五说他最笨，劝不了你。我的嘴也没那么灵，这些事情得自己看开了才行，心里的坎得自己过。我看你的黑眼圈应该是最近的睡眠不好，一会我陪你去看看中医，给你开点药，有助睡眠，先把熊猫眼的坎过了再说。”
“高哥你，我是医生啊，学的是西医，你让我去看中医？”陆希文惊讶道。
“记住，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能治了你的毛病就是好医。至于你的心病吗，希文，时间是最好的医生。我记得你说你高考的时候也是经常因为压力大睡不好，差点神经衰弱。现在你回头看，觉得那会可笑不？现在的情形和那时候没什么区别的，将来的你回头看现在，一样会觉得可笑。吃完饭，好好睡一觉，明天会不一样的。来，喝吧。”
陆希文想了想，有些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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