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敌我暂明
有了乔氏帮助，去潍县这一路还算顺利。只是越靠近潍县，众人心情就越沉重。
这一路看见的是饿殍遍地、是卖儿卖女、是难民求生……
乔凌歌一路分发的粮草就像是归入大海的杯中水，拿出去多少就一下子没多少，那些冲上来的抢粮的人，数次引起麻烦。
岁起阻止了三次，到最后只剩下冷眼旁观，只看着乔氏带来的那些人忙碌慌乱。史修也并没有多少帮忙的意愿，只是没有像岁起表现得那么明显罢了。
岁起语气轻蔑：“想要在心上人面前表现，你这样是不行的。如果你要展现你的‘善良’，我可以先答应不来笑话你。”
史修靠在马车里休息，只是瞥了几眼马车窗外抢粮的人：“我不会那么蠢。”
“那你还能看上她？”岁起指了指外面。他
不理解，史修怎么能对那种单纯又活泼的女子上心，这样的女孩，一看就只适合在盛世里生活，就比如分发粮草一事，像她这样因为善心来捐赠、却没有组织没有策略，不用等到潍县，就这路上这些粮食就会被抢光，而且还会惹来一堆麻烦。现在还有粮食抢，等到没有粮食的时候，这帮饿极了的难民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之前在马车里，乔凌歌还在骂当今陛下不懂民生疾苦呢。
史修笑了笑，不置可否。
岁起阴沉着脸：“你可别告诉我，你喜欢她的单纯善良？还是说，单纯是喜欢脸？”岁起不觉得后宫那么多美人比不上眼前这一个。乔凌歌虽然五官清秀，眉眼动人，但绝对算不上让人一眼惊艳的倾城色，莫非史修就好这口？
史修笑道：“我笑，是因为知道你一点都不会看人。”
这是在说他审美有问题？岁起可不服气：“陛下看人很准吗？”
史修支起身，靠近岁起看向他的眼睛，眼神相对间，有几分肃杀之意，就像是两个争抢猎物的猎人对视。
史修虽然还是挂着笑，但语气不容置疑：“很准，从未看错。”
话音刚落，车马突然一阵颠簸，突然有人掀开帘子，是乔凌歌。她突兀闯进来，神色焦急，只扔下一句：“控制不住，换上马，走！”
史修和岁起对视一眼，立刻跟出去，果然，外面是一堆来抢夺粮食的难民，乔氏带来的那些家仆根本抵挡不住。
那些人嘴上说着哀求给一点，可下手的力道完全是蛮横争夺，不少家仆手上都被他们抓出了血口子，两辆粮车空空如也，已经被掀翻在地……
这个场景，在他们的意料之中，所以史修和岁起没有多话立刻抛下马车换上马匹朝前奔去，令人意外的是，乔凌歌也果断抛下那些车马和家仆，比他们跑得还快。
岁起看向史修，或许，他确实比自己想象得聪明那么一些、也难懂那么一些。
到了潍县内，倒是安稳许多，也许是因为很多难民都跑出去了吧。
史修带了入城的令牌，所以要进入各个县丞关卡都不算难，进去之后，果然看到街道都萧条很多，几乎见不到什么人；趁个机会，他们也刚好可以把话说开。
从刚才起，乔凌歌就走得很快，史修叫住了她：“利用完就把我们甩开，有点不近人情咯。”
乔凌歌一脸茫然：“什么？没有啊，我只是走路快了些，再说了，我们现在没有粮草了，我怕还发生之前那样的事情……真没想到，他们抢起粮来这么恐怖，现在想想，还是后怕……”
史修叹了口气：“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演技不好，尤其是……扮演单纯女生的时候……”
乔凌歌变了脸色：“什么意思？”
“借发粮的机会抛开家仆，再利用我们的令牌顺利进入潍县，下一步，是不是就是甩开我们？或者灭掉我们？”
乔凌歌知道史修能说出这种话，大概率是对她的身份起疑了，也不再狡辩，一脸坦然：“是，倒是没想过要灭口，不过想甩开你们是真的。如今我已经顺利进了潍县，你们没有利用价值了，至于那些家仆……那里面有其他人的眼线，我只是将计就计，我之前帮过你们，这次就算你们帮我一次，很公平。”
岁起这次倒是没听明白：“其他人的眼线？你的意思是，你和那帮人不是一起的？你是属于哪方？”
乔凌歌索性都解释了：“我既是桥氏义女，自然为我家大人服务。之前特意将马场建在距离范县不远处，是我家大人查到当今丞相赵高有不臣之心，且在范县有据点，所以在收集证据，你们能被他方人马追杀，可见也是在查这件事吧？”
岁起问史修：“她的话可信吗？”
史修点点头又摇摇头，他看向乔凌歌：“这么坦诚？你怎么确信，我们不是赵高那一伙的？也许之前被追杀都是苦肉计，故意来骗取你们的信任……”
“我既然能对你们这么说，自然之前派人暗查过。曹洪对你们下了死令，这不是苦肉计的做法，另外，你们要来潍县就说明你们和我目的一致，都是调查。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是陛下指派来的，对吧？”
史修和岁起相视一笑，点点头。如今敌我已明，大家可以互换情报了。
乔凌歌还有不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是因为我抛下了家仆？”
史修摇头：“不，是从第一次见你开始，我就对你有所防备。就像岁起说的，一切都太巧合了。”
乔凌歌叹气：“果然，还是我不够好看，美人计没有让你昏头嘛。”
史修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动心呢？”
“咳咳！”岁起打断了即将暧昧下去的对话，“你们能不能聊点有用的，那个……乔凌歌是吧？你真是乔家女？”
“名字身份都是真的，这点上要是作假，很容易被你们发现。那你们呢？元中、岁起？真名？”
史修给岁起使了个眼色，现在还没有到能暴露他身份的时候，于是两人点头：“是真名。”
乔凌歌看向史修，有点怀疑：“你就叫元中？姓‘元’？这个姓很少见啊，听这名字，更像字号。”
史修转移了话题：“我们之前查到了一些地宫线索，有个事要问你们两个，你们知道‘临安王’是谁吗？”
乔凌歌最先诧异：“临安王？这名字哪来的，朝堂的事情我家大人打听很久了，没有提到过临安王，我也没听过这世上还有临安王这位王爷。”
史修表示是之前地宫听到的吧，说罢又看向岁起。
岁起摇头：“你听错了，没有临安王。”
“不可能，我听得很清楚！”
史修很笃定当时听到这一句——“你也说了，要择贤君……临安王又不是不愿意……”，从这句话就可以看出，赵高若是谋反，扶持的就是临安王。
乔凌歌很笃定：“当今陛下没有兄弟，登基时候没有封过王爷……哦，对了，我之前听大人说过，陛下登基之前，就被封为‘临安王’，这不是陛下以前用过的封号吗？”
“嗯？”这下倒是史修懵了，他之前是临安王，他难道不是从太子上位的吗？史修一脸疑惑看向岁起。
岁起肯定了乔凌歌的答案：“她说得没错，当今陛下，就是当年的临安王。”
这下史修彻底搞晕了，不对、不对！他听得很清楚，赵高和曹洪想要扶持临安王，如果他自己就是临安王，那他们和谁合作？他们在谋反什么呀？
不对，还有……史修突然想到，自己作为穿越者对登基之前事情毫无印象还说得过去，可是岁起又说他不是穿越的，如果不是，那他是什么情况？还有，乔凌歌说自己没有兄弟，既然没有兄弟，先帝为什么不封他当太子，而是当个封地王爷，这说不通啊……
岁起强调了一遍：“元中，你搞错了。”
“我没有！我没听错，当时他们说得很清楚……”
“搞错了……”岁起近乎喃喃自语的声音。
乔凌歌示意他们跟上：“既然不想被我甩掉，那就一起调查吧，先别管别的了，快走。”她都这么说了，史修只好暂时放下猜疑跟上。
不知走了多久，突然看到了人烟——到了一处新开垦的农田。
在田地的一角，几个村民正在低头耕种。他们将手中的种子小心翼翼地撒在地里，然后用脚轻轻踩实，确保种子与土壤充分接触。他们的动作有条不紊，经验丰富，每个人都在默契地完成自己的任务，像是有人在专门指挥。
史修看到了指挥者，确实有个领头的。
他身材高挑而匀称，体态优雅，穿着一件用绳子系紧的绿色长袍正在田里干活。史修走近敲了敲，对方是个年轻人，鼻子直挺有力，嘴唇红润而丰满，微微上扬，似乎随时都能露出自信的微笑，下巴分明，有着坚定和果断的轮廓。虽然身着简普通，腰背略弯，但是精气神很好，给人一种清风徐来的亲切感。
史修一眼就看出，这个人不是个农民，是个书生，那衣服显然是家常穿的，不是下地干活的，是为了干活挽上去专门系了下。
对方先打了招呼：“几位是来帮忙的吗？”
岁起直接发问：“你是？”
对方挂着温和的笑：“在下郑板桥，是这的县丞。”
“郑板桥？”
不可能！
这一路看见的是饿殍遍地、是卖儿卖女、是难民求生……
乔凌歌一路分发的粮草就像是归入大海的杯中水，拿出去多少就一下子没多少，那些冲上来的抢粮的人，数次引起麻烦。
岁起阻止了三次，到最后只剩下冷眼旁观，只看着乔氏带来的那些人忙碌慌乱。史修也并没有多少帮忙的意愿，只是没有像岁起表现得那么明显罢了。
岁起语气轻蔑：“想要在心上人面前表现，你这样是不行的。如果你要展现你的‘善良’，我可以先答应不来笑话你。”
史修靠在马车里休息，只是瞥了几眼马车窗外抢粮的人：“我不会那么蠢。”
“那你还能看上她？”岁起指了指外面。他
不理解，史修怎么能对那种单纯又活泼的女子上心，这样的女孩，一看就只适合在盛世里生活，就比如分发粮草一事，像她这样因为善心来捐赠、却没有组织没有策略，不用等到潍县，就这路上这些粮食就会被抢光，而且还会惹来一堆麻烦。现在还有粮食抢，等到没有粮食的时候，这帮饿极了的难民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之前在马车里，乔凌歌还在骂当今陛下不懂民生疾苦呢。
史修笑了笑，不置可否。
岁起阴沉着脸：“你可别告诉我，你喜欢她的单纯善良？还是说，单纯是喜欢脸？”岁起不觉得后宫那么多美人比不上眼前这一个。乔凌歌虽然五官清秀，眉眼动人，但绝对算不上让人一眼惊艳的倾城色，莫非史修就好这口？
史修笑道：“我笑，是因为知道你一点都不会看人。”
这是在说他审美有问题？岁起可不服气：“陛下看人很准吗？”
史修支起身，靠近岁起看向他的眼睛，眼神相对间，有几分肃杀之意，就像是两个争抢猎物的猎人对视。
史修虽然还是挂着笑，但语气不容置疑：“很准，从未看错。”
话音刚落，车马突然一阵颠簸，突然有人掀开帘子，是乔凌歌。她突兀闯进来，神色焦急，只扔下一句：“控制不住，换上马，走！”
史修和岁起对视一眼，立刻跟出去，果然，外面是一堆来抢夺粮食的难民，乔氏带来的那些家仆根本抵挡不住。
那些人嘴上说着哀求给一点，可下手的力道完全是蛮横争夺，不少家仆手上都被他们抓出了血口子，两辆粮车空空如也，已经被掀翻在地……
这个场景，在他们的意料之中，所以史修和岁起没有多话立刻抛下马车换上马匹朝前奔去，令人意外的是，乔凌歌也果断抛下那些车马和家仆，比他们跑得还快。
岁起看向史修，或许，他确实比自己想象得聪明那么一些、也难懂那么一些。
到了潍县内，倒是安稳许多，也许是因为很多难民都跑出去了吧。
史修带了入城的令牌，所以要进入各个县丞关卡都不算难，进去之后，果然看到街道都萧条很多，几乎见不到什么人；趁个机会，他们也刚好可以把话说开。
从刚才起，乔凌歌就走得很快，史修叫住了她：“利用完就把我们甩开，有点不近人情咯。”
乔凌歌一脸茫然：“什么？没有啊，我只是走路快了些，再说了，我们现在没有粮草了，我怕还发生之前那样的事情……真没想到，他们抢起粮来这么恐怖，现在想想，还是后怕……”
史修叹了口气：“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演技不好，尤其是……扮演单纯女生的时候……”
乔凌歌变了脸色：“什么意思？”
“借发粮的机会抛开家仆，再利用我们的令牌顺利进入潍县，下一步，是不是就是甩开我们？或者灭掉我们？”
乔凌歌知道史修能说出这种话，大概率是对她的身份起疑了，也不再狡辩，一脸坦然：“是，倒是没想过要灭口，不过想甩开你们是真的。如今我已经顺利进了潍县，你们没有利用价值了，至于那些家仆……那里面有其他人的眼线，我只是将计就计，我之前帮过你们，这次就算你们帮我一次，很公平。”
岁起这次倒是没听明白：“其他人的眼线？你的意思是，你和那帮人不是一起的？你是属于哪方？”
乔凌歌索性都解释了：“我既是桥氏义女，自然为我家大人服务。之前特意将马场建在距离范县不远处，是我家大人查到当今丞相赵高有不臣之心，且在范县有据点，所以在收集证据，你们能被他方人马追杀，可见也是在查这件事吧？”
岁起问史修：“她的话可信吗？”
史修点点头又摇摇头，他看向乔凌歌：“这么坦诚？你怎么确信，我们不是赵高那一伙的？也许之前被追杀都是苦肉计，故意来骗取你们的信任……”
“我既然能对你们这么说，自然之前派人暗查过。曹洪对你们下了死令，这不是苦肉计的做法，另外，你们要来潍县就说明你们和我目的一致，都是调查。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是陛下指派来的，对吧？”
史修和岁起相视一笑，点点头。如今敌我已明，大家可以互换情报了。
乔凌歌还有不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是因为我抛下了家仆？”
史修摇头：“不，是从第一次见你开始，我就对你有所防备。就像岁起说的，一切都太巧合了。”
乔凌歌叹气：“果然，还是我不够好看，美人计没有让你昏头嘛。”
史修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动心呢？”
“咳咳！”岁起打断了即将暧昧下去的对话，“你们能不能聊点有用的，那个……乔凌歌是吧？你真是乔家女？”
“名字身份都是真的，这点上要是作假，很容易被你们发现。那你们呢？元中、岁起？真名？”
史修给岁起使了个眼色，现在还没有到能暴露他身份的时候，于是两人点头：“是真名。”
乔凌歌看向史修，有点怀疑：“你就叫元中？姓‘元’？这个姓很少见啊，听这名字，更像字号。”
史修转移了话题：“我们之前查到了一些地宫线索，有个事要问你们两个，你们知道‘临安王’是谁吗？”
乔凌歌最先诧异：“临安王？这名字哪来的，朝堂的事情我家大人打听很久了，没有提到过临安王，我也没听过这世上还有临安王这位王爷。”
史修表示是之前地宫听到的吧，说罢又看向岁起。
岁起摇头：“你听错了，没有临安王。”
“不可能，我听得很清楚！”
史修很笃定当时听到这一句——“你也说了，要择贤君……临安王又不是不愿意……”，从这句话就可以看出，赵高若是谋反，扶持的就是临安王。
乔凌歌很笃定：“当今陛下没有兄弟，登基时候没有封过王爷……哦，对了，我之前听大人说过，陛下登基之前，就被封为‘临安王’，这不是陛下以前用过的封号吗？”
“嗯？”这下倒是史修懵了，他之前是临安王，他难道不是从太子上位的吗？史修一脸疑惑看向岁起。
岁起肯定了乔凌歌的答案：“她说得没错，当今陛下，就是当年的临安王。”
这下史修彻底搞晕了，不对、不对！他听得很清楚，赵高和曹洪想要扶持临安王，如果他自己就是临安王，那他们和谁合作？他们在谋反什么呀？
不对，还有……史修突然想到，自己作为穿越者对登基之前事情毫无印象还说得过去，可是岁起又说他不是穿越的，如果不是，那他是什么情况？还有，乔凌歌说自己没有兄弟，既然没有兄弟，先帝为什么不封他当太子，而是当个封地王爷，这说不通啊……
岁起强调了一遍：“元中，你搞错了。”
“我没有！我没听错，当时他们说得很清楚……”
“搞错了……”岁起近乎喃喃自语的声音。
乔凌歌示意他们跟上：“既然不想被我甩掉，那就一起调查吧，先别管别的了，快走。”她都这么说了，史修只好暂时放下猜疑跟上。
不知走了多久，突然看到了人烟——到了一处新开垦的农田。
在田地的一角，几个村民正在低头耕种。他们将手中的种子小心翼翼地撒在地里，然后用脚轻轻踩实，确保种子与土壤充分接触。他们的动作有条不紊，经验丰富，每个人都在默契地完成自己的任务，像是有人在专门指挥。
史修看到了指挥者，确实有个领头的。
他身材高挑而匀称，体态优雅，穿着一件用绳子系紧的绿色长袍正在田里干活。史修走近敲了敲，对方是个年轻人，鼻子直挺有力，嘴唇红润而丰满，微微上扬，似乎随时都能露出自信的微笑，下巴分明，有着坚定和果断的轮廓。虽然身着简普通，腰背略弯，但是精气神很好，给人一种清风徐来的亲切感。
史修一眼就看出，这个人不是个农民，是个书生，那衣服显然是家常穿的，不是下地干活的，是为了干活挽上去专门系了下。
对方先打了招呼：“几位是来帮忙的吗？”
岁起直接发问：“你是？”
对方挂着温和的笑：“在下郑板桥，是这的县丞。”
“郑板桥？”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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