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午饭过后，老夫子放了凤栖下午的假。自己和李二爷进了书房，在小火炉上煮了泉水，准备泡茶。二人在书案的二边坐下，从怀中，老夫子掏出了一张单子。东家，这几张纸上面记录了一些目前需要准备的东西，包括一些食材，一些药物，还有一些兵器，凤栖暂时在打基础，对于一些食材和药物的需求会多一些，兵器只需要一些基础的，能够帮助他打熬气力的就好，但是里面有一样却是很重要，那就是丈八的大枪，不仅仅这样的兵器难以购买，而且制作起来比较费时日，不比市集上那些个普通木杆套个铁枪头，一是使不上力气，二是容易损坏，禁不住三二下的舞动晃动，没有韧性。必须要找到上好的枣木，经过桐油浸泡，晾晒，再以麻绳缠绕等一系列的工序方能成功。老夫子这样絮絮叨叨的一大堆，李二爷又是个急躁性子，慢慢慢，老夫子，能不能给我写个单子，你这么说我是记不住的。叶老夫子也知道二爷是个急性子，指了指桌案上的单子，那里面有详细的制作方法。不过老朽还是要嘱咐几句的，这样的兵器制作方法在习武人家那可是传家的手艺，东家切记小心，不能外传啊。李二爷点了点头，这个我知晓，我们这些粗人，都自己有些吃饭的本事，正常不会轻易泄露与人，毕竟教会了他人，吃亏的是自己。这个我明白，除了制作木杆，其他的我自己来，弄好了我就一把火烧了那几张纸，绝不会外露的，放心吧，夫子。烧了却是没必要的，叶老夫子摆了摆手，这个你就收好，留在那里，不要轻易外露就好了，以后这些我也是要传给凤栖的，既然授他衣钵，就不会有所保留，这些东西他以后也会用得着。还有就是凤栖习武的事情，东家和夫人知晓就好了，对于外人，即使是老夫人，也是不要轻易泄露，毕竟有些事情，藏拙的好。这个世道也是越来越乱了，中原九州的动乱什么时候波及到青龙江地界随时的不好说啊，趁着现在还算太平，多些准备也不是坏事情。东家这个时候不妨多请些外面的师傅，训练些护卫，以防不测，本来老朽或许可尽绵薄之力，但是奈何年岁已高，所剩的精力也就只能全部付诸在凤栖的身上了，而且我的身份也有些敏感，万一被认识的流民传到故土，反倒是会给东家惹来祸灾，不如这样的安心守在一隅，料此残生。还望东家见谅。夫子说的哪里话，这些年，庄上田里的诸多事情，都蒙夫子照应，我和夫人也是知道夫子是有大才的，不过是潜龙在渊，暂时的隐忍罢了。看着这个时候在掉词的东家，夫子笑了起来，平时看上去粗鲁莽撞的东家，只有在和自己相处的时候才会露出一些真性情。在这样的世道活着都不容易，更何况守着这么一份大的家业，有着这样的一位贤惠和博学的夫人，这样的东家又怎么会一直的一成不变呢，只不过还没到那个需要让人刮目相看的时候罢了。还有一事望东家早做准备，就是凤栖今后的几年可能回府上的次数会越来越少，或许夫人和老夫人会多有意见，还望东家多多的帮忙解释，不要让夫人和老夫人对老朽多有埋怨，毕竟家里就这么一个孩子，肯定是在乎的紧，但是老朽还是不想让太多的人看到凤栖的变化。对于夫子的担忧，李二爷表示认同，自己就此一子，外人看上去还觉得他有些呆傻，对于自己这样的诺大家业觊觎的人还是不少，自己的夫人之前不也是被这样的麻烦缠绕于身，不过倒是自己的运气，那些麻烦成就了自己这一生美好的姻缘，不仅陪嫁了万贯的家财，并且还不善妒，子嗣单薄的时候，强劝自己纳了萍儿做了自己的妾室，只不过遗憾的是萍儿是一直也没有所出，夫人更是觉得自己德薄，牵累了李家的子嗣繁衍，更加的在外面物色身强体壮易于生养的姑娘，引进家门，为李家开枝散叶，承继香火，毕竟就自己一个儿子，过于单薄了，在这样的世道，家族的繁荣才是安身立命的本钱，只不过李二爷虽然有感于夫人的盛情美意，但是已经娶了一房妾室，就不想再过于贪心，知足常乐，自己守着凤栖这样的一个儿子，把他培养成材，成人不也挺好的，虽然平时夫人的诸多埋怨和催促，李二爷也只是装傻充愣的傻笑，就是不接招，管小姐也是拿他没办法，内心却是感动不已。想着自己犹如天生掉馅饼一般的幸福砸到了自己的身上，李二爷不由得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叶老夫子看了有些怪异，怎么掉了几句词，就开始的乐上了？老夫这还没夸他呢？是不是心里想到了什么美事？忽然感觉到了叶老夫子专注的目光盯着自己，李二爷觉得自己好像失态了，自己和老夫子说话说到一半，就这么的沉默不语了，再接着就这样自顾自的笑了起来，自己心里觉得美了，人家不知道啊！夫子见谅啊，想到了过去的一些事情，不觉得忍不住失态了！东家这是哪儿话，我们之间何须如此的客气。不过老朽还有最后一事，还望东家多多费心了，就是近日里我一直在锻炼凤栖的马步，但是马步蹲的再久，终有一日还是要上马的，因此希望东家能寻找一匹良驹，但是年岁却不要太大的，也是便于和凤栖一起成长，亲近，也是为了日后的驾驭，能够做到人马合一的境界。我记住了夫子，放心好了，不需夫子的过多嘱咐，我自己的儿子，我怎能不放在心上，竭尽所能呢！

    难得夫子放了自己一整个下午的假，最近几日也是功课催的紧，李凤栖也有好几日没去小莲家玩耍了，正好父亲也带了些新的糕点，自己正好带了过去，虽然每次带过去的时候，小莲都是诸般推辞，不肯收，但是从她的眼神中，还是能够看得出一些不舍的神色，有些勉强的义正言辞的。最后每次自己把东西塞到二牛的手中。小莲也不再推辞了，毕竟哪有孩子不爱糖果糕点的，更何况这样的穷苦之家，平日里更是舍不得买，也谈不上能接触到了，想到自己刚来她家的时候，虽然感于自己和父亲的那次相救，不好意思把自己拒之门外，但是总是刻意的保持距离，让自己觉得生疏的很，有时候吃饭的时候在他们家，觉得自己这样的外人就是多余存在的一般，有时候真想起身一走了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挪不开腿，直不起腰，就被这个小姑娘拿捏的死死的，还好二牛和李大叔对自己还是蛮热情的。所幸的是，小莲对自己的弟弟很是在乎，让自己有了突破二人关系的办法，小莲自己很想让自己的弟弟念书，于是自己主动的要求带着二年去家里的私塾进学，反正自己又不在家，家里也就自己一个孩子，私塾的先生也没被辞退，平时自己不在家，听父亲说就让先生帮着教导教导家里护院家丁的孩子们，不比东家的公子，这些下人的孩子，先生随意教，孩子们也是随意的学，没有了东家的压力，反倒是学堂里一片其乐融融的氛围。但是小莲还是拒绝了，她不希望，也不喜欢这样被施舍的感觉，于是凤栖又提出让二牛和自己做个伴，一起去夫子那里学习，刚开始小莲还是拒绝，但是几次的劝解以后，想着乡里乡亲，平时夫子就亲近的很，还教了自己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就默认了凤栖回去向夫子请肯。但是出人意料的是一向和蔼亲近的夫子却是拒绝了，因为他觉得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自己都不能保证凤栖最后能不能全部继承自己和玄武堂的衣钵，再加一个人进来分心，一时间并不觉得自己能够接受。所以拒绝了，然后让自己的儿媳妇带了点东西，去了小莲的家里，委婉的解释了一下，毕竟凤栖喜欢的孩子，还是需要照顾到孩子的情绪。一时间，小莲的情绪有些失落，虽然她能够接受这样的回复，毕竟自己这样的人家想拜入夫子的门下，哪怕传授一点点的学识，那也是奢望，但是毕竟有过了希望之后，还是会有些失落感产生。既然求人不行，那就只能求己了，虽然不善言辞，但是在有心之下，李凤栖还是每次都准备了一些通俗易懂的字或词，来教授给二牛，有时候看着故作老成的李凤栖给自己的弟弟讲解书上的道理和典故的时候，小莲有时候会产生想笑的感觉，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学个老学究的样子摇头晃脑的在那里解说。每次看到小莲偷偷笑的样子，总是让李凤栖会恍惚了很久。这次看着突然下午，难得见到的李凤栖又带着大包小包的吃食来了，再看到自己弟弟那不争气的样子，不由得哼了一声，嗔了一下，双眉扬起，双目圆睁，清脆的哼声，小脚轻轻一跺的娇憨，不由得李凤栖看的呆住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小莲看到他的样子更是生气，虽然现在依然很多时候嘴硬，但是这些日子的相处，李凤栖的心意和刻意的讨好，二个人的关系也就近了许多，不由得说话的语气也就不自觉地随意了很多，没有了以前的那么多的客套和顾虑。看什么看，跟个傻子一样，有什么好看的啊！二牛再姐姐杠说完，就无缝的插了话进来，当然好看了，我姐姐笑的时候，生气的时候都好看，每次都把小师傅看的呆住了，（二牛从小就被教导要尊敬老师，觉得叫凤栖哥哥不合适，不够尊重，于是每次就称呼小师傅），差点就流口水了！李凤栖在二牛说完的时候，适时的跟着再次憨憨的笑了起来，气的小莲又跺了几脚，回了房间，李凤栖摸了摸二牛的脑袋，把糕点给了二牛。这是带给你的，二牛，都是你爱吃的，就这么不经意间，二牛就把自己的姐姐给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