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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真心话

    云铁十年前还没那么胖,起码能看见眼睛,这些年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边镜怀疑他还能挥得动他那把锻造锤么?

    但下一秒,圆润的胖子炮弹一样向边镜飞来,边镜紧张得绷紧了身体,正准备随时闪开,却感受到云铁周身的天眷之力,很薄弱,但确实存在。

    云胖子在边镜面前稳稳停下,边镜近乎是震惊的,平心而论,他不可能像对方一样在这样的速度下完美控制自己的身体。他敛去自己的情绪,冷着脸等对方开口。

    云铁倒是显得十分激动,他用肉肉的手拉住边镜,嗓门大地震天动地:“你是小镜子吗?乔伊斯和边芸家的,你出生时我还抱过你呢,但你一直哭,后来也不常来店里玩。”

    他语速极快,听得边镜有些晕乎,小时候的事里边镜至今依然能记起的,几乎都是不怎么愉快的,边镜能记起云铁也是因为对方是他见过最体胖的人了。

    但此人也的确心宽,他对边镜用机关枪似的语速说了一堆,又转头对店里另外三个人开始了轰炸:“你们三个,来见小老板了,一个个的干什么呢,都上点心,李明、张章你们俩手上的事先放放,”他看见打盹的雀斑少年,声音更大了些,“云雨你个小兔崽子,别睡啦!”边镜缩了缩脖子,看见那少年被吓得跳起,反射性得后退,脑壳撞上门柱,发出一声巨响,那少年倒是一声没哼,只揉了揉后脑勺,又揉了揉朦胧的睡眼,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虚着眼睛看向边镜。

    但边镜已经完全懵了,从进门开始,他没说一句话,先是被轰炸,然后听别人被轰炸又被波及,他听力本就好,这么来一下,他觉得自己已经顶不住了,正想开口请求大胖子声音小些饶他一命,云铁又抓着他把他按到了主位上,边镜本能地挣扎,却一点效果也没有,他仿佛又变回了幼时弱小无能的那个自己,他的私心杂念此时已乱成了一锅粥,叫边镜头疼得厉害。

    他眯起眼睛,妄图让自己集中注意力,云铁又一巴掌拍上他的背,力度大得叫边镜喘不过气来。

    这时,叫云雨的少年缓缓走过来,盯住了边镜的眼睛,边镜突然间不受控制地开始说话:“云胖子,你和十年前一样吵得我头疼。”

    边镜心中震惊,可还是断断续续地开口:“我想回家,笙歌界好恶心。”

    “我想去暗界”

    “我想我父母了。”

    “林深那混蛋骗我。”

    “我哥和苏枉也有事瞒着我。”

    “林景行不对劲。”

    “艾维斯那老头课讲得还不错。”

    “那个柔柔弱弱命不久矣的小姑娘看见我哭了。”

    “好烦啊,想杀人。”

    边镜说到后面脸都红了。他看出了云雨的天眷恐怕是传说中的“真心话”,他的确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除了哭。

    边镜心道今日真是流年不利,他小时候爱哭的事认识他的人几乎都知道,包括云铁。

    但天地良心,他都已经十年没哭过了,今日哭的时候被人看见就算了,还被迫自己亲口说出来。

    边镜正准备逃脱云铁的钳制揍眼前的小子一顿维护自己的尊严时,有人推开门进来了。

    正所谓冤家路窄,边镜眼睁睁看着今晨问他“你哭了吗”的女孩走进来,这姑娘还来了句“你是早上哭鼻子的美人啊?”

    边镜想不到自己的形象竟已成了这样,他心如死灰地摊在座位上,放弃了抵抗。

    而云铁终于松开了他的手,这胖子换了一副谄媚的样子对进门的小姑娘弯了弯腰,堆笑的脸有些虚假,他搓着胖手问那女孩:“闻老板今天来是想打兵器还是些好看的小玩意?”

    那女孩歪了歪头,她笑着开口“我是在街口听见云大师的嗓门,好奇地过来,而且听见了一些有趣的事。”

    她对着边镜眨眨眼:“被我看见偷偷哭的美人哥哥,你真有意思。”

    边镜脸已经红透了,他匆匆忙忙低头掩去羞赧,只觉得丢脸。

    那边云雨已经悄悄又回到了门边,装作不干他的事,李明和张章听懵了,他们没想到自己的小老板心里有这么多想法,还这么凶残。

    于是两个魁梧大汉默默离边镜远了些。

    云铁已经收起了脸上的笑,他看向小姑娘闻天语,放轻了声音:“闻老板下次再来可以吗?”

    闻天语又看了边镜一眼,点点头转身走了。

    云铁艰难地蹲下身子,仰头看边镜,他声音终于不似先前般震耳欲聋了,他对边镜说:“小镜子,啊不对,边镜,我们也不是要欺负你,就是不能亲信别人嘛。你也别怪云雨那小子,他其实心善,额,你别杀他,也别杀我们灭口啊。还有,你千万别哭啊!”

    边镜脸上的颜色就没下去过,这次又给气红了,他算是想明白了,这里的人和光暗线那边的根本不是一个路数,他就这么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毫无反抗之力,又丢了两次人,还被当着面嘲讽。

    边镜强行按捺下心底的杀意,开口说了进店来的第一句话:“我父母怎么死的?”

    云铁怜悯地看着他,又把边镜看出一肚子气来,边镜最受不得这种眼神,但此时有求于人,他忍了。云铁说:“有人卖了边芸,否则边芸绝不会被怀疑的。”

    云铁艰难地站起身,坐到边镜的身边,他看着故友的儿子,脸上有了几分怀念之色。他对边镜说:“你母亲那么强,是连我们自己人都不知道的事。”他悠悠叹了口气,“边芸杀人不可能让人察觉的,我们知道影杀的存在,但不知道影杀中的人都有谁,他们可能是街上的贩夫走卒,可能是哪个贵族家里的奴隶,也可能是深渊里的学员老师,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用的武器,上面镌有彼岸花的花纹,那是我们打造的。”

    边镜回忆起母亲用的匕首,上面确是有花纹,但那花在笙歌界见不到,又纹得十分微小,边镜觉得应该不会被人发现才是。

    但这间破店和他母亲的关系比他想象中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