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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久别重逢

    晚宴之后众人坐在大厅里闲聊,刘醒看着几个女人将丛沅围起来正一脸艳羡地听她讲自己的一副粉色小羊皮手套,她叫她们猜这是哪里买来的,结果一个人都没有猜对。她将自己尴尬无比的丈夫晾在一旁,高声地给出了正确答案-法国。女人们立刻兴奋地惊呼起来,这一切直到冷韵出现以后才不得已地告一段落。

    胡弗欺挽着夫人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无精打采的年轻人和一个步履轻健的老人,丛沅站起身来,迎上前和冷韵交谈在一起,很快两个丈夫也不情不愿地坐在一张桌子上沉默地应对着彼此。即使一波又一波的人在他们身边路过,两人仍然没有彼此妥协打破沉默的意思。

    忽然门开了,一个娇小玲珑的少女挽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走了进来,两人都板着脸,似乎他们是被强迫绑在一起的两个人,少女指着刘醒身边的空位说道:“先生,我可以坐在你身边吗?”

    “当然可以。”

    在得到肯定答案后,少女随即放开男人的手自顾自地坐了下来,两人很快交谈起来,出乎刘醒的意料,这看似阴郁的少女十分健谈,但他很快就注意到了这女孩心中那微妙的警觉,她爽朗而欢快地笑着,谈论着海上的天气和浩渺烟波下的风景,却始终保持着难以忽视的距离感,刘醒知道自己绝比她笑容中的感觉离得远。

    “顾小姐,这么说你是一位作家?”

    “嗯,算是吧,我几乎什么也不做,只是这样的日子太无聊了,便写一些故事来打发时间。”看了远处的同伴一眼,她熟练地点起一根烟,很快吐出一个烟圈。

    “噢,无所事事的日子总是寂寞无聊的,可是一忙起来一切又都显得太匆匆。”

    “人生就是如此矛盾。”顾若慈似有所悟地说道:“你办案中一定碰到过许许多多新奇的故事,可以讲给我听吗?”

    “你这一说,我倒不知道如何讲起了。”

    “难道没有人好奇过这些问题吗?”

    “说实话,问我这个问题的人很多,下午还有人跟我谈论这些。”

    顾若慈笑了,“人们对于谋杀案都这么有兴趣吗?”

    刘醒也笑了,解释道:“我想人们是对死亡有兴趣吧,死亡意味着结局。”

    “我觉得人们对于死亡的原因会感兴趣,死亡背后的故事才是最吸引人的。”她迷恋地猛吸一口烟,笃定地说道。“当一个侦探累吗?”抽完一口烟后顾若慈忽然忧伤地问道。

    刘醒想了一会儿,认真地答道:“我想应该没有一个作家累吧。”

    “我是呕心沥血,你是绞尽脑汁,彼此彼此。”她无奈地挤出一丝笑容,沉默了下来,第一根烟抽完了,她犹豫了几秒钟再次从手袋里把烟盒拿出来,这次她先询问地递给刘醒,在得到刘醒的婉拒后便只拿出一根放在嘴里叼起来,“这是个好东西,你真是没有福气!”说着她就要为自己点燃起来了。

    “你今天不能抽烟!”她的同伴突然出现了,粗鲁地拿走了她嘴里的烟。

    “我昨天还不能抽呢!”

    “你知道就好。”

    “我抽了也不会怎么样,孟桢,你太小题大做了。”顾若慈狡辩起来,却将手里的打火机悄悄放回手袋里去了。

    孟桢将手里的一杯清水递给她,并礼貌地递给刘醒一杯酒,刘醒微笑着摇摇头,当看到孟桢眼中所流露出来的痛苦,刘醒心头一震随即便沉默着离开了。

    一阵轻柔的乐声响起,人们开始翩翩起舞,在和丈夫一舞过后,整个舞厅的男人都在等着做丛沅的舞伴,而她的丈夫则在热情地向冷韵伸出自己的手,冷韵微微一笑,将纤细的双手搭在了他宽阔的肩膀上,“你的夫人真受人喜欢。”

    “她只是一个整天只知道做梦的蠢女人,只知道花钱,不知道挣钱!”

    “多好!一个有钱的男人最喜欢的应该就是又美又蠢的女人!”

    朱鸿盛恍然变了脸色,“夫人你这样聪明是不会招人喜欢的。”

    “我不在意!”冷韵淡淡地说道。

    “可是我很喜欢!”

    “能得朱大东家的青眼,我冷韵简直三生有幸!”

    “你这么一个聪明人儿,胡弗欺那孙子真是配不上你!”

    “在一个妻子面前如此贬低她的丈夫,真不是个聪明人的做法!”冷韵脸上微笑着,但她却感觉自己的脚下有些疼。

    “那要看这个妻子是不是厌恨她那讨厌的丈夫了!”朱鸿盛意味深长地轻轻一笑,续道:“听说你冷家山穷水尽的时候,他胡弗欺可是作壁上观,见死不救呀!”

    冷韵格格娇笑,“东家高见,是否有力回天呢?”

    朱鸿盛将目光从冷韵的脸上移到远处的胡幼辛身上,“要想办法还得从这里下手!”

    冷韵俏脸一板,假意怒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办法呢,原来是想叫我们一家人鹬蚌相争呀!”她转过一个圈来,望进朱鸿盛的眼睛里,柔和地说道:“朱大东家若真有心帮我,可否愿意助我冷家东山再起?”

    “那你给我什么好处呢?”朱鸿盛忽得靠了过来。

    “自然,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冷韵媚眼柔情地说,也向前走了一步。

    “可惜呀……可惜,我手里还倒欠着一屁股债,实在……实在无福消受。”

    “怪不得丛沅常叫你‘抠门儿朱’,看来朱大东家果真名不虚传呢。”说着一曲已毕,冷韵轻轻挣脱了他的怀抱,回眸一笑,已消失在人群之中。

    胡弗欺在寒弥的陪伴下已然回去休息了,乐声再次响起的时候冷韵没有好意思拒绝刘醒的邀请,忍住疼痛再度起舞,两人一开始并无过多交谈,只是听着一旁正在和胡幼辛跳舞的云蕖开怀大笑,冷韵望着她怔怔地出神,眼神变得落寞起来,刘醒看到了她的细微心境,悠悠地说道:“年轻真好!”

    冷韵抬起头来,“你是说我不再年轻了?”

    “是的,与身旁的姑娘比,不再年轻,与刘某比,还是小姑娘。”

    冷韵噗嗤一笑,“刘先生惯会如此讨女人欢心吗?”

    “不,是女人的欢心很好讨,刘某只是说了一点实话罢了。”

    “我年轻的时候和这位姑娘很像,很爱笑,很爱玩,做事无所顾忌……”

    “后来呢?”

    冷韵轻轻挑眉,她的脚又疼了起来,“你都看见了,就现在这个样子,做了人家的恶毒后母,冷言冷语冷心冷面,他们背地里都在骂我冷血。”

    刘醒轻轻一笑,“你都知道?”

    冷韵微微点头。

    忽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你这位管家还真是周到妥帖,瞧,他又回来了。”刘醒望着慢慢走回大厅的寒弥夸赞着。

    “身在其位不够周到妥帖便是个不中用的,留着就没用了。”冷韵淡淡地说道,“他也不是事事妥帖,前不久胡弗欺去谈生意叫他拿玉章就拿错了,不知他从哪儿拿出来一个多少年都不用的老玉章,虽说都是翠玉的,可老爷一眼就认出来了,结结实实把他骂了一顿,唉,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

    接着耳边再次传来云蕖的笑声,甜美而单纯,“哈哈……真的呀,你们家的仆人可太笨了,我要是见了那一定把我笑死了!”

    “你笑起来真美!”胡幼辛流露出一声赞叹,温柔地看着她,云蕖则羞答答地低下了头。只听他又说道:“我要是早些认识你该多好!我看你第一眼的样子就觉得熟悉。”

    云蕖听了猛地抬起了头,“你是哪里人呀?”胡幼辛又问了一个问题。

    “我……我是岳阳人。”她如实说了出来。

    “岳阳秦家有一位姑奶奶叫秦柔,你认识吗?”

    “我……我那时候太小了,我……”云蕖磕磕巴巴地说。

    胡幼辛被她逗笑了,不再为难她,“云儿,你实在不擅长说谎,那时候是什么时候?我还没说她的年纪呢。”

    “你……你认出我来啦?!”她轻声地问道,向着欢闹的众人打量了一眼,大家都在忙着跳舞,谁都没有注意他们。

    “你就没有变过模样,笑起来的声音还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嘎嘎嘎……活像一只小鸭子,想认不出来你都难。”胡幼辛仿佛找回了失却的快乐,露出一个孩子般的笑容。但云蕖却没有笑,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胡幼辛有些担忧地说道:“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我,我走了以后再也没有见过你。”

    “我还能去哪,四处漂泊,四处为家呗。”

    “那你奶奶她……”

    “早就去世了,就你走的那年冬天。后来,后来的事……坎坎坷坷,就走到了今天,我做梦也没想到在这儿又遇见你了!”她眼中闪出一丝晶莹的泪光,飘荡着。

    “你一个人?”

    “一开始是我一个人,后来慢慢地遇到了鹿大哥。”

    “你过得还好吗?”

    云蕖低头不语,沉默了半晌,静静地说道:“没有见到你,你不问我,就都挺好的。”

    胡幼辛默默地将她拥在怀里,两个人在热烈而兴奋的乐声中慢慢地旋转,移动,远离,就像小时候。

    心头的宁静很快就被打破了,只听“啊”地一声,冷韵惊呼着跌倒在地,她的舞伴只拽住了她的一只胳膊,她像一只旋转的陀螺极速地摔在地上,跟着飞出一个黑色的物体落在不远处,乐声停止了,冷韵捂着脚吃痛地坐在地上--她的鞋跟断了。

    很快跳舞的一群人将她围住了,有的男人趁机打量起她来,有的女人则偷偷地笑,但更多的人只是微笑地看着,冷韵满脸通红地回望着他们,想要起身却数度无果,她白皙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刘醒立刻脱下外衣盖住她的身子,却不敢贸然将她抱起。

    正在此时,人群中一个声音惊奇地问:“咦,你们不是一家人吗?刚才还见你们一起吃晚饭呢。”

    众人的目光循着声音向里望去,很快将胡幼辛的样子暴露出来,他微笑着,牵着云蕖的手,比坐在地上的冷韵更加尴尬,“还不快把她带回去!”有人开始催促着。

    “就是,让她坐在地上成什么样子!”

    胡幼辛站在原地没有动,别人仿佛比他还着急,“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可不是,这是他妈妈吧,白养这么大,啧啧啧……”有人轻轻地说。

    “听说是继母,人家的事我们少管,你没看见,人家可不乐意呢。”眼见胡幼辛对受伤的冷韵无动于衷,众人的笑意大了起来,变成毫不遮掩的嘲笑。

    “继母这么了?继母好歹也是个长辈吧。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孝成什么样子了!”

    “真是叫人看不下去……”

    “胡大哥,我们去找人帮帮她吧。”云蕖拉一拉胡幼辛的手,示意他一起离开。

    刘醒询问地望着他,没有得到回答,他已经想好怎么办了,他正要说话,管家寒弥忽然带着两个抬担架的服务生挤进了人群,跪在冷韵面前为她挡住视线,“夫人,我来晚了。”

    冷韵抬起一张要杀人的脸,轻移身体坐在担架上,在众人追随的目光中被寒弥护送着离开了大厅。

    夜风吹进来凉飕飕的,很快将跳舞的人们吹了回去,刘醒打了一个哈欠也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云儿,我送你回去吧。”

    “你还是那么恨她?”

    “说这个干什么?”胡幼辛牵起云蕖往回走,沉默了一会儿,胡幼辛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猛然转身盯着云蕖,质问道:“我母亲死的时候你还没离开泉神庙,对不对!”

    云蕖缩一缩身子,点了点头,他又问,“冷韵去过那里是不是?”

    “不。”云蕖很快就否认了。

    胡幼辛听完身子慢慢放松下来,云蕖看着他愤怒的眼睛,犹豫了半晌,终于鼓足勇气地说:“你母亲叫他冷丙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