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弦外声
清冷的大理石砖砌在地下室的两旁，平日里大多时候是没有人的。有序地摆放着的木制工具只占地下室的一角，其余的大片空地除了必需的过道外用以冬季蔬菜的存储。而显然在这个时令，空旷是此地的主旋律。
咿呀一声，天井上透出一星昏暗的光，伴随着沉闷的落脚声，愈发光亮，撑起一大片空间，倒也能把整个地下室的全貌看个一二了。
“大人，这里便是地下室了。其实，更像是一个地窖。”
“可惜没有酒。地窖便不像是地窖了。”
“酒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大人您知道的，这里…”
“好了，它给我的不适感更强烈了，就在附近。”墨文铭打断了她的话。
“这边。”
不过几步，很快到了尽头，一道古朴的墙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大人，是要拆掉吗？”
墨文铭不回话，上前轻轻摸索墙面。粗糙的质感，实心的墙体，一样的质地，也没有明显新旧的区别，似乎没什么问题。
厚重的土元素，是象征着“御”吗？
这反而有些难住了他。拆毁是万不得已的方式，而且他也没有修复的手段。就算是真在这面墙的后面，这种粗暴的破解手段也会让那些人所鄙夷的。况且，不论是把“源”安置在孤儿院下，还是用孤儿院镇住“源”，都无疑是一个疯狂的天才的杰作。像这种人是不会容许自己的作品中有低劣的瑕疵。
或许，是障眼法？
墨文铭扫视一周，却并未察觉出明显的异样之处。
一寸寸摸吗？
…
什么也试不出来啊。
“大人，孩子们该吃午饭了，我可以出去一下吗？”
“我们下来快一小时了啊。估计这样是查不出什么了。这样，我们先上去吧，顺便你给我讲一讲这所孤儿院的一些事吧，例如历史上的大事或者传说轶闻，尤其是有关于地窖的。”
“大事？孤儿院这种地方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再加上没有人去专门做记录的事，大多都不知道了。
“没有吗？”“墨文铭低头沉思。
“大人，我想起来一件事。您刚刚所见的地窖并非是随孤儿院一同修建的。大概在一百年前的一个春日，地窖曾被大火烧过一次，时任孤儿院院长的柳先生求助了镇上的基金会，在万物复苏的春季重建如今的地窖，只不过规模比原先略小了一些。”
“可以讲讲有关于‘柳先生’的一些事吗？”墨文铭似乎抓住了破局的关键。
“孤儿院建立至今已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任上的院长、护理员不下三位数，比较有名的便是这位柳先生。他涉猎广博，诗词、曲赋、雕塑等等，更能写得一手传记，在我们这个小地方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气的文人。这世代文人可是稀罕物。对了，正厅的一侧还有他题的一手诗呢…”谈到“柳先生”，黄琳琳仿佛也不是那样拘谨了，自然地介绍起他的生平。
“看来你对‘柳先生’了解不少啊。”
“其实我说的很多话是‘柳先生’自己写在自传里的，我不过是复述了一遍。”
“世上竟有这般人物。“墨文铭有些感慨。
孤儿院并不算太大，聊了一路，也回到了主厅。此时这里倒是清静多了，孩子们大多都在食堂里吃午餐。率先吃完的几个也不过在大厅勾留片刻便上床休息去了。当然，这是因为孤儿院有午休的规定。
正厅的东南角有一座石质雕塑，古琴模样，栩栩如生，有高山流水之韵。下方的石台上刻有一首五言律诗：
弦外声
柳不惊
日隐月空悬，离宫尽侮荧。
泸波清怨鬼，刀用化禳星。
辅弼乘龙去，伯约刎剑殑。
丝桐难静好，葛藟筑荒陵。
“弦外声…似乎写的是三国蜀汉时期后主刘禅继位之后的事。”墨文铭读了一遍，“玄机应当就在其中。”
“日隐月空悬，离宫尽侮荧，代表蜀汉后期阴阳倒转。后主整日声色犬马，宫中宦官黄皓当道，内外大小事全依仗诸葛孔明。离宫，通常是指国都外为皇帝修建的用作居住的宫殿。东汉以洛阳为都，而蜀汉自称汉朝正统，故以离宫称‘成都’，意在讽刺刘禅的安于现状不思进取，身为汉朝正统却只能委身于洛阳之外，不过最后倒也是葬在洛阳了。”这个“柳不惊”想必就是她口中的“柳先生”了，留下的一首颇具讽刺意味的事，倒也是奇怪。
“泸波清怨鬼，刀用化禳星。这两句比较好理解。泸波清怨鬼，说的是孔明在泸水畔以白面祭被杀死的南蛮冤魂；刀用化禳星，说的是魏延冒失踏灭明灯，使得孔明禳星失败身死五丈原。总的应该还是感叹武乡侯有鬼神之才能却不能拯救蜀汉，最后鞠躬尽瘁，着实可惜啊。”
“辅弼升龙去，辅弼是宰相的意思，诸葛亮人称卧龙，死后飞升也算是升龙而去了。伯约刎剑殑，伯约就是姜维，策反钟会妄图拯救蜀汉，这是何其荒唐且不可能的，最终伏剑自杀。”墨文铭有所感叹，不由得想起《出师表》：“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一个稚嫩的童声续道。
墨文铭有些讶异，这么小的孩子居然知道《出师表》？
“小朋友，你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吗？”墨文铭指着石台上的《弦外声》问道。
“不怎么懂，只是大概能知道写的是蜀汉后期的事。”辰晞老实答道。
“能知道大概意思就很不错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小朋友？”
“我叫辰晞，时辰的辰。晞，晞左边一个日，右边一个希望的希，黄妈妈说这是破晓的意思。”辰晞回答道。
“破晓，真是有生命力的好名字。那你知道这尾联的意思吗？”
辰晞摇了摇头，“不知道。”
“这首诗的题目是‘弦外声’，但首、颔、颈三联似乎都与题目没有明显的关联。因此，尾联是整首诗的关键之处。”
辰晞点了点头
“丝桐，是古琴的别称，‘难静好’说明安稳的日子难以长久地持续，应该也是化用‘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吧。‘葛藟筑荒陵’。‘葛藟’是一种植物，‘绵绵葛藟，在河之浒’，以《葛藟》一诗讽刺刘后主忘记宗族使命与先帝遗托。不过这首诗也有学者认为是一个流浪者寄人篱下，孤苦无依，抒发孤独寂寞的悲歌，也不失为另一种解读。而刘禅死后葬在洛阳，后来墓被夷为平地上面种满庄稼，也确实是‘葛藟筑荒陵’了。”
可就仅仅是这样吗？单纯的讥讽，难道我的思路错了？“弦外声”三个遒劲有力的刻字究竟是在示意着什么？
“老爷爷，我在书上看到，古琴有七音，分别是‘宫、商、角、徵、羽、变宫、变徵’。”
七音…七弦…墨文铭眼前一亮：“古琴，别称文武七弦琴。有这样一种说法，古琴最初只有五根弦，内合五行，即金、木、水、火、土，后来旧元周朝文、武二王又添文、武二弦，由此方得七弦古琴。”
“话本中皆称姜维文武双全。若用‘伯约’代指文武，离宫为火，泸波为水，刀为金，葛藟为木，荒陵为土，恰能凑成古琴七弦。”
“可是律诗不是讲究对偶吗，书上说颈、颔联两联需要对偶，如果用‘伯约’代指文武的话，那‘辅弼’…”辰晞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辅弼…”墨文铭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
我竟不如一个孩子反应快，辅弼就是辅、弼啊！
“咳咳…”墨文铭双手背腰，淡淡地说道：“原来是北斗。”
“北斗？”
“北斗有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再加以辅、弼二星，构成九星。七政者，北斗七星，各有所主：第一日正日，第二日主月法，而天枢为三等星——\ufffd星中最暗的一颗，故为‘日隐月空悬’。”
“第三日命火，第四日煞土，第五日伐水，第六日危木，第七日剽金。而天权又称文曲，开阳又称武曲，故将土、木移至尾联，文武与辅弼相对，加以丝桐为幌。表面上写蜀汉，字里行间写七弦，而北斗，方为弦外之声啊。”
“我有点不明白了，但感觉好厉害啊。”辰晞由衷地感叹。
“你还小，在这个世道上能知道这么多就很不错了。不是每个人都能寄心于书籍的。”或者说很少吧，大多人都是不屑一顾抑或道听途说的。想不到能在这里发现一个苗子。
“辰晞，还不去睡觉？别打搅了大人的事。”一位护理员小跑到辰晞身边，催促道。
“小孩不懂事，阁下大人有大量，别怪罪了。”刘惠英有些惶恐地说道。
“这孩子不错。”
“嗯嗯。”刘惠英连忙弯腰，“走了。”
“老爷爷人挺好的。”辰晞不明白为什么要走，他从未在孤儿院里听到刚才那一番见解，有些念念不舍。
“小孩子嘛，多看看也是好的。走，一起去地窖看看，有好玩的事情。”墨文铭牵起小辰晞的手，“有道是：斗柄东指，天下皆春。”
咿呀一声，天井上透出一星昏暗的光，伴随着沉闷的落脚声，愈发光亮，撑起一大片空间，倒也能把整个地下室的全貌看个一二了。
“大人，这里便是地下室了。其实，更像是一个地窖。”
“可惜没有酒。地窖便不像是地窖了。”
“酒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大人您知道的，这里…”
“好了，它给我的不适感更强烈了，就在附近。”墨文铭打断了她的话。
“这边。”
不过几步，很快到了尽头，一道古朴的墙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大人，是要拆掉吗？”
墨文铭不回话，上前轻轻摸索墙面。粗糙的质感，实心的墙体，一样的质地，也没有明显新旧的区别，似乎没什么问题。
厚重的土元素，是象征着“御”吗？
这反而有些难住了他。拆毁是万不得已的方式，而且他也没有修复的手段。就算是真在这面墙的后面，这种粗暴的破解手段也会让那些人所鄙夷的。况且，不论是把“源”安置在孤儿院下，还是用孤儿院镇住“源”，都无疑是一个疯狂的天才的杰作。像这种人是不会容许自己的作品中有低劣的瑕疵。
或许，是障眼法？
墨文铭扫视一周，却并未察觉出明显的异样之处。
一寸寸摸吗？
…
什么也试不出来啊。
“大人，孩子们该吃午饭了，我可以出去一下吗？”
“我们下来快一小时了啊。估计这样是查不出什么了。这样，我们先上去吧，顺便你给我讲一讲这所孤儿院的一些事吧，例如历史上的大事或者传说轶闻，尤其是有关于地窖的。”
“大事？孤儿院这种地方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再加上没有人去专门做记录的事，大多都不知道了。
“没有吗？”“墨文铭低头沉思。
“大人，我想起来一件事。您刚刚所见的地窖并非是随孤儿院一同修建的。大概在一百年前的一个春日，地窖曾被大火烧过一次，时任孤儿院院长的柳先生求助了镇上的基金会，在万物复苏的春季重建如今的地窖，只不过规模比原先略小了一些。”
“可以讲讲有关于‘柳先生’的一些事吗？”墨文铭似乎抓住了破局的关键。
“孤儿院建立至今已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任上的院长、护理员不下三位数，比较有名的便是这位柳先生。他涉猎广博，诗词、曲赋、雕塑等等，更能写得一手传记，在我们这个小地方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气的文人。这世代文人可是稀罕物。对了，正厅的一侧还有他题的一手诗呢…”谈到“柳先生”，黄琳琳仿佛也不是那样拘谨了，自然地介绍起他的生平。
“看来你对‘柳先生’了解不少啊。”
“其实我说的很多话是‘柳先生’自己写在自传里的，我不过是复述了一遍。”
“世上竟有这般人物。“墨文铭有些感慨。
孤儿院并不算太大，聊了一路，也回到了主厅。此时这里倒是清静多了，孩子们大多都在食堂里吃午餐。率先吃完的几个也不过在大厅勾留片刻便上床休息去了。当然，这是因为孤儿院有午休的规定。
正厅的东南角有一座石质雕塑，古琴模样，栩栩如生，有高山流水之韵。下方的石台上刻有一首五言律诗：
弦外声
柳不惊
日隐月空悬，离宫尽侮荧。
泸波清怨鬼，刀用化禳星。
辅弼乘龙去，伯约刎剑殑。
丝桐难静好，葛藟筑荒陵。
“弦外声…似乎写的是三国蜀汉时期后主刘禅继位之后的事。”墨文铭读了一遍，“玄机应当就在其中。”
“日隐月空悬，离宫尽侮荧，代表蜀汉后期阴阳倒转。后主整日声色犬马，宫中宦官黄皓当道，内外大小事全依仗诸葛孔明。离宫，通常是指国都外为皇帝修建的用作居住的宫殿。东汉以洛阳为都，而蜀汉自称汉朝正统，故以离宫称‘成都’，意在讽刺刘禅的安于现状不思进取，身为汉朝正统却只能委身于洛阳之外，不过最后倒也是葬在洛阳了。”这个“柳不惊”想必就是她口中的“柳先生”了，留下的一首颇具讽刺意味的事，倒也是奇怪。
“泸波清怨鬼，刀用化禳星。这两句比较好理解。泸波清怨鬼，说的是孔明在泸水畔以白面祭被杀死的南蛮冤魂；刀用化禳星，说的是魏延冒失踏灭明灯，使得孔明禳星失败身死五丈原。总的应该还是感叹武乡侯有鬼神之才能却不能拯救蜀汉，最后鞠躬尽瘁，着实可惜啊。”
“辅弼升龙去，辅弼是宰相的意思，诸葛亮人称卧龙，死后飞升也算是升龙而去了。伯约刎剑殑，伯约就是姜维，策反钟会妄图拯救蜀汉，这是何其荒唐且不可能的，最终伏剑自杀。”墨文铭有所感叹，不由得想起《出师表》：“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一个稚嫩的童声续道。
墨文铭有些讶异，这么小的孩子居然知道《出师表》？
“小朋友，你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吗？”墨文铭指着石台上的《弦外声》问道。
“不怎么懂，只是大概能知道写的是蜀汉后期的事。”辰晞老实答道。
“能知道大概意思就很不错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小朋友？”
“我叫辰晞，时辰的辰。晞，晞左边一个日，右边一个希望的希，黄妈妈说这是破晓的意思。”辰晞回答道。
“破晓，真是有生命力的好名字。那你知道这尾联的意思吗？”
辰晞摇了摇头，“不知道。”
“这首诗的题目是‘弦外声’，但首、颔、颈三联似乎都与题目没有明显的关联。因此，尾联是整首诗的关键之处。”
辰晞点了点头
“丝桐，是古琴的别称，‘难静好’说明安稳的日子难以长久地持续，应该也是化用‘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吧。‘葛藟筑荒陵’。‘葛藟’是一种植物，‘绵绵葛藟，在河之浒’，以《葛藟》一诗讽刺刘后主忘记宗族使命与先帝遗托。不过这首诗也有学者认为是一个流浪者寄人篱下，孤苦无依，抒发孤独寂寞的悲歌，也不失为另一种解读。而刘禅死后葬在洛阳，后来墓被夷为平地上面种满庄稼，也确实是‘葛藟筑荒陵’了。”
可就仅仅是这样吗？单纯的讥讽，难道我的思路错了？“弦外声”三个遒劲有力的刻字究竟是在示意着什么？
“老爷爷，我在书上看到，古琴有七音，分别是‘宫、商、角、徵、羽、变宫、变徵’。”
七音…七弦…墨文铭眼前一亮：“古琴，别称文武七弦琴。有这样一种说法，古琴最初只有五根弦，内合五行，即金、木、水、火、土，后来旧元周朝文、武二王又添文、武二弦，由此方得七弦古琴。”
“话本中皆称姜维文武双全。若用‘伯约’代指文武，离宫为火，泸波为水，刀为金，葛藟为木，荒陵为土，恰能凑成古琴七弦。”
“可是律诗不是讲究对偶吗，书上说颈、颔联两联需要对偶，如果用‘伯约’代指文武的话，那‘辅弼’…”辰晞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辅弼…”墨文铭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
我竟不如一个孩子反应快，辅弼就是辅、弼啊！
“咳咳…”墨文铭双手背腰，淡淡地说道：“原来是北斗。”
“北斗？”
“北斗有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再加以辅、弼二星，构成九星。七政者，北斗七星，各有所主：第一日正日，第二日主月法，而天枢为三等星——\ufffd星中最暗的一颗，故为‘日隐月空悬’。”
“第三日命火，第四日煞土，第五日伐水，第六日危木，第七日剽金。而天权又称文曲，开阳又称武曲，故将土、木移至尾联，文武与辅弼相对，加以丝桐为幌。表面上写蜀汉，字里行间写七弦，而北斗，方为弦外之声啊。”
“我有点不明白了，但感觉好厉害啊。”辰晞由衷地感叹。
“你还小，在这个世道上能知道这么多就很不错了。不是每个人都能寄心于书籍的。”或者说很少吧，大多人都是不屑一顾抑或道听途说的。想不到能在这里发现一个苗子。
“辰晞，还不去睡觉？别打搅了大人的事。”一位护理员小跑到辰晞身边，催促道。
“小孩不懂事，阁下大人有大量，别怪罪了。”刘惠英有些惶恐地说道。
“这孩子不错。”
“嗯嗯。”刘惠英连忙弯腰，“走了。”
“老爷爷人挺好的。”辰晞不明白为什么要走，他从未在孤儿院里听到刚才那一番见解，有些念念不舍。
“小孩子嘛，多看看也是好的。走，一起去地窖看看，有好玩的事情。”墨文铭牵起小辰晞的手，“有道是：斗柄东指，天下皆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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