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欢迎来到机械小镇
墨文铭临行前买的三天的干粮和水，在蜿蜒崎岖的山路上消耗殆尽。幸好赶路的这头老毛驴并不需要吃草，也不会感到疲惫，二人才得以在第三天的晚上来到小镇。
黛绿的石墙，阡陌间的石板路，散落着用或大或小的不规则石块建造的二层或三层的小屋，实木的房梁上铺着鳞片状朱砂的瓦片。高矮的白桦木、枫树、橡树下是大片的草地，鲜花、路灯、木椅、栅栏点缀其中。一扇扇拱形或四方状的窗户关闭或打开着，像是镶嵌在黑夜的眼睛，注视着二人。
哨塔上轮班的人员发现了风尘仆仆的一老一少，连忙跑出监控室，亲手给二人开门。
“墨老，您回来啦。”大块头的苏班虽然长得彪悍，性格上却是个憨憨的老实人，常常一周要轮三四次班，却毫无怨言。
似乎他颇为喜欢这份工作，因此即使同事们告假的理由再离谱，他也把那张招牌般的笑嘻嘻的大头照工作证挂在胸前，一丝不苟地观察着监控里的情况，像个巡视领土的国王。
“是啊，终于回来了。”墨文铭依旧用那吊儿郎当的语调回应着，双目却不由得四下乱瞟。
变化不大。
“墨老，我可从未见过您带孩子回来。”苏班用他那粗大的指节挠了挠后颈，对此还是感到有些诧异。
墨文铭也不直接回答：“少年辛苦终身事。”
“莫向光阴堕寸功。”苏班愣了一下，随后接上下半句。
刻在书院巨石上的那两句诗小镇里的人都烂熟于心。
“你当年要能有他一半用心，也会至于整日站岗。”说罢，便带着还在状况外的小辰晞走进大门。
“欢迎来到机械小镇。”苏班说出例行的那句话，而后小声嘀咕，“那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见走了一段距离，辰晞忍不住要说话，却又被墨文铭抢了先：“你是想说我从未见过你读书，却说出方才那番话，是不是稍有不妥？我走了大半辈子的路，像你这样的小孩不多，而孤儿院出身的只你一个。”
辰晞对这番话的重量没有准确的认知，一个六岁的孩子只会本能地选择自身感兴趣的事物。对于生活在窄小的孤儿院的小辰晞，书中的世界是他不可或缺的精神养料。
“走，我带你去见见我们镇长。”墨文铭没等辰晞细细思考，一把拖过，就像拎只小鸡仔一般。
…
“文铭回来了啊，可还顺利？”班克列镇长今年六十有五，蓄着小山羊胡，凹陷的面颊呈现深红色，整个衣着打扮和身高长相都酷似地精。
“如果你说的是这小子，那我带来了。”墨文铭想印证他心中的想法。
“你又再说些什么鬼话？”班镇长拄着手杖，慢慢腾挪身子，走到小辰晞的面前，揉了揉因赶路有些黏着的头发，“是个好孩子啊，看这双纯净灵动的眸子。”
辰晞比较怕生，但又不敢挣脱，毕竟一镇之长可是个大人物，只得咬紧小虎牙，乖乖站着。
“欢迎来到机械小镇。文铭，带他去登记吧。”
“好的，镇长。”
…
“我们镇长虽然长得寒碜，像个老地精，但人是真厉害，一身占星术远近闻名，曾经还受到华盟灵师协会核心成员的邀请，但也过度揣测天机而遭受反噬。”
“占星术…我只在书本上看到过。”
“你没见过的东西多着呢。相比你还没有系统性学习过知识吧，读书，有个好老师很关键。”感知到辰晞热切的目光，墨文铭笑了笑，“等把你登记户口一系列事办完，再熟悉一下环境后我便送你去我们学校，老师一定会很喜欢你这样的孩子。”
“嗯嗯。”
“姓名。”
“辰晞，时辰的辰，晞是左边一个日右边一个希望的希。”
“出生日期。”
“195年6月12日。”这是第732号孤儿院的孩子们同一的生日。以最高的两位为月份，余下的为具体的日子。例如732就是73除以12得6余1，再以12为日。如果恰好为0的话便加1。
至于那些小于三位数的孤儿院，它们大多都建立在区里或都中，有着可观的资金援助，足以让其中的每一位孤儿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生日。
“去里面的房间拍个照片吧。”
…
“稍微笑一下。头往左偏一下下。好，坐着别动，别眨眼。”
硕大而颇具金属美学的机器运转，一道白光闪过。
…
“身份证，户口本。”
小辰晞踮起脚尖，一个清秀的小男孩冲他微笑，伸手去摸，舒服的温度。
“好神奇。”辰晞喃喃自语。
“好了，小家伙。你也是这镇上的一员了，欢迎来到机械小镇。”
“这里的人都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吗？”
“哈哈。”墨文铭又发出他那乌鸦般的笑声，“这是独属于新人的待遇，也是一份美好的祝福。”
“美好的祝福。”
“走吧，带你看看我的住所。”
“嗯。”
我有家了。真是奇妙的感觉。尽管已无数次想象，但从始至终都是一个模糊的概念。
与孤儿院相比，会有好多不一样吧。
转过七八个弯，到了一幢二层高的木制小洋房，白墙上爬山虎蔓延，直至二楼的阳台。阳台上摆着些花草，大多都还是绿油油的。绿色的叶子上映着皎洁的月光，秋风微微吹拂，扫去一身疲惫。
打开木门，灯光自动亮起。放眼望去，可以看到一层的全貌，餐厅客厅都称得上宽敞，简约而有序的摆件赐予它灵性的美感。
“楼上是三间卧室还有一间冥想室，靠楼梯的那间卧室是我的，剩下的两间你挑一间，必要的物件都有的。负一层是藏书室以及我的工作间。冥想室你现在不需要去，工作间没有我的允许不能进去。藏书室里的书都比较深奥，不适合你这个年龄段的。但镇子上有专门的图书馆，想看书的话可以去那边。有什么疑问都可以问坐在柜台前的老先生，那可是位博学的大师。”
说了一大段话，再加上舟车劳顿，墨文铭也着实渴了，用杯子装了点水，一口饮尽。
小辰晞则有样学样，一大口下去差点呛到，不过温度刚刚好，他又接了一杯。
“晚上想吃什么？”
“啊？”可以选的吗？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小辰晞可以笃定老头不是个会煮饭的人。看上去就不像。
“当然。反正又不是我煮。“墨文铭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没所谓地说道。
“算了，想必你也不知道几样菜。小七，来一份油焖大虾，再来一份麻婆豆腐，一份炒油青。两人份的米饭。“
“小七收到，预计41分钟，请耐心等待。”合成的机械音从厨房里传来，机器开始运转。
“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这是机械，精妙绝伦的机械。”
“机械？那不是已经消失了吗？”
“那只是在群众的眼中。但这里是机械小镇，是机械的国度。”
黛绿的石墙，阡陌间的石板路，散落着用或大或小的不规则石块建造的二层或三层的小屋，实木的房梁上铺着鳞片状朱砂的瓦片。高矮的白桦木、枫树、橡树下是大片的草地，鲜花、路灯、木椅、栅栏点缀其中。一扇扇拱形或四方状的窗户关闭或打开着，像是镶嵌在黑夜的眼睛，注视着二人。
哨塔上轮班的人员发现了风尘仆仆的一老一少，连忙跑出监控室，亲手给二人开门。
“墨老，您回来啦。”大块头的苏班虽然长得彪悍，性格上却是个憨憨的老实人，常常一周要轮三四次班，却毫无怨言。
似乎他颇为喜欢这份工作，因此即使同事们告假的理由再离谱，他也把那张招牌般的笑嘻嘻的大头照工作证挂在胸前，一丝不苟地观察着监控里的情况，像个巡视领土的国王。
“是啊，终于回来了。”墨文铭依旧用那吊儿郎当的语调回应着，双目却不由得四下乱瞟。
变化不大。
“墨老，我可从未见过您带孩子回来。”苏班用他那粗大的指节挠了挠后颈，对此还是感到有些诧异。
墨文铭也不直接回答：“少年辛苦终身事。”
“莫向光阴堕寸功。”苏班愣了一下，随后接上下半句。
刻在书院巨石上的那两句诗小镇里的人都烂熟于心。
“你当年要能有他一半用心，也会至于整日站岗。”说罢，便带着还在状况外的小辰晞走进大门。
“欢迎来到机械小镇。”苏班说出例行的那句话，而后小声嘀咕，“那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见走了一段距离，辰晞忍不住要说话，却又被墨文铭抢了先：“你是想说我从未见过你读书，却说出方才那番话，是不是稍有不妥？我走了大半辈子的路，像你这样的小孩不多，而孤儿院出身的只你一个。”
辰晞对这番话的重量没有准确的认知，一个六岁的孩子只会本能地选择自身感兴趣的事物。对于生活在窄小的孤儿院的小辰晞，书中的世界是他不可或缺的精神养料。
“走，我带你去见见我们镇长。”墨文铭没等辰晞细细思考，一把拖过，就像拎只小鸡仔一般。
…
“文铭回来了啊，可还顺利？”班克列镇长今年六十有五，蓄着小山羊胡，凹陷的面颊呈现深红色，整个衣着打扮和身高长相都酷似地精。
“如果你说的是这小子，那我带来了。”墨文铭想印证他心中的想法。
“你又再说些什么鬼话？”班镇长拄着手杖，慢慢腾挪身子，走到小辰晞的面前，揉了揉因赶路有些黏着的头发，“是个好孩子啊，看这双纯净灵动的眸子。”
辰晞比较怕生，但又不敢挣脱，毕竟一镇之长可是个大人物，只得咬紧小虎牙，乖乖站着。
“欢迎来到机械小镇。文铭，带他去登记吧。”
“好的，镇长。”
…
“我们镇长虽然长得寒碜，像个老地精，但人是真厉害，一身占星术远近闻名，曾经还受到华盟灵师协会核心成员的邀请，但也过度揣测天机而遭受反噬。”
“占星术…我只在书本上看到过。”
“你没见过的东西多着呢。相比你还没有系统性学习过知识吧，读书，有个好老师很关键。”感知到辰晞热切的目光，墨文铭笑了笑，“等把你登记户口一系列事办完，再熟悉一下环境后我便送你去我们学校，老师一定会很喜欢你这样的孩子。”
“嗯嗯。”
“姓名。”
“辰晞，时辰的辰，晞是左边一个日右边一个希望的希。”
“出生日期。”
“195年6月12日。”这是第732号孤儿院的孩子们同一的生日。以最高的两位为月份，余下的为具体的日子。例如732就是73除以12得6余1，再以12为日。如果恰好为0的话便加1。
至于那些小于三位数的孤儿院，它们大多都建立在区里或都中，有着可观的资金援助，足以让其中的每一位孤儿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生日。
“去里面的房间拍个照片吧。”
…
“稍微笑一下。头往左偏一下下。好，坐着别动，别眨眼。”
硕大而颇具金属美学的机器运转，一道白光闪过。
…
“身份证，户口本。”
小辰晞踮起脚尖，一个清秀的小男孩冲他微笑，伸手去摸，舒服的温度。
“好神奇。”辰晞喃喃自语。
“好了，小家伙。你也是这镇上的一员了，欢迎来到机械小镇。”
“这里的人都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吗？”
“哈哈。”墨文铭又发出他那乌鸦般的笑声，“这是独属于新人的待遇，也是一份美好的祝福。”
“美好的祝福。”
“走吧，带你看看我的住所。”
“嗯。”
我有家了。真是奇妙的感觉。尽管已无数次想象，但从始至终都是一个模糊的概念。
与孤儿院相比，会有好多不一样吧。
转过七八个弯，到了一幢二层高的木制小洋房，白墙上爬山虎蔓延，直至二楼的阳台。阳台上摆着些花草，大多都还是绿油油的。绿色的叶子上映着皎洁的月光，秋风微微吹拂，扫去一身疲惫。
打开木门，灯光自动亮起。放眼望去，可以看到一层的全貌，餐厅客厅都称得上宽敞，简约而有序的摆件赐予它灵性的美感。
“楼上是三间卧室还有一间冥想室，靠楼梯的那间卧室是我的，剩下的两间你挑一间，必要的物件都有的。负一层是藏书室以及我的工作间。冥想室你现在不需要去，工作间没有我的允许不能进去。藏书室里的书都比较深奥，不适合你这个年龄段的。但镇子上有专门的图书馆，想看书的话可以去那边。有什么疑问都可以问坐在柜台前的老先生，那可是位博学的大师。”
说了一大段话，再加上舟车劳顿，墨文铭也着实渴了，用杯子装了点水，一口饮尽。
小辰晞则有样学样，一大口下去差点呛到，不过温度刚刚好，他又接了一杯。
“晚上想吃什么？”
“啊？”可以选的吗？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小辰晞可以笃定老头不是个会煮饭的人。看上去就不像。
“当然。反正又不是我煮。“墨文铭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没所谓地说道。
“算了，想必你也不知道几样菜。小七，来一份油焖大虾，再来一份麻婆豆腐，一份炒油青。两人份的米饭。“
“小七收到，预计41分钟，请耐心等待。”合成的机械音从厨房里传来，机器开始运转。
“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这是机械，精妙绝伦的机械。”
“机械？那不是已经消失了吗？”
“那只是在群众的眼中。但这里是机械小镇，是机械的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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