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一次合作
那天下午，没有太阳，是那种令人感到不耐烦的黏糊糊的阴天。
每到阴天，罗斯就会心情烦躁，想要揍人出气。不过在暗夜，他可不敢轻举妄动。
正在罗斯绷到一个临界点的当口，白的脸上挂着标准的服务员式笑容，远远地向罗斯走来。
他对罗斯说：“嘿，我的朋友，你有任务了！”
罗斯忍不住冲他嚷嚷：“不是说任务都是自愿接取的吗？”
白的笑容逐渐僵硬：“话是这么说的，但你这几天什么正经事都没干，除了食堂以外没对任何地方表现出兴趣，好多兄弟都对你意见很大，觉得你是来蹭吃蹭喝的……”
罗斯只得呲了个难看的笑容，因为在来这里之后他确实存着蹭吃蹭喝的心思。他从来没去任务栏前看过，甚至连暗夜的专属app都没有下载，每天吃了睡，睡了吃。
如果不是今天白来提醒他要接任务的话，他当真会把暗夜当成养老的地方。某种意义上，暗夜环境真不错，伙食好，人说话也好听。
白趁热打铁道：“而且我相信你会喜欢这个任务的。刺杀一名FSA探员，报酬五百万美金。”
听到“FSA探员”这个短语后，罗斯不假思索答应：“没问题。”
“还是和月神的合作哦～”白的语调无比荡漾。
下一刻，他的脸被罗斯扣到了墙上。
那天是2112年11月27日。
……
12月6日晚17时39分。
罗斯已经和月神在FSA加利福尼亚洲分局总部的暗角趴了近九个小时了。
期间，罗斯已将目标的照片看了不下百遍，现在那个叫作“朱厌”的家伙的脸抹上泥他都能认出来——尽管他有严重的脸盲。
月神相比之下要淡定许多，她盯着前方的一处不知在想什么，整张脸带着几分神像般的恬静。
罗斯收好照片，看向月神，她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好像一个机器人。罗斯鬼使神差地低声道了句：“那天我说话对你不尊重，对不起。”
“没事，是我反应过头了。”月神说话间已经站了起来，向罗斯伸出手。罗斯没有接，而是自己爬了起来。
月神不置可否，道：“今天应该是见不到目标了，我们走吧。”她说完，便将自己没入暗道的黑暗中。
北美各大政府机构建筑的维护由财阀负责，自然错漏百出，暗夜在这儿的暗道都快连成一个地下交通网了，依旧没有人发现。当然，这些交通网不能被轻易用来杀人，否则就全都废了。
——由此也可见“朱厌”的重要性。
只是不知为何，本该出现的人一整天都没见到影子。
罗斯有种不祥的预感。
“月神，这个朱厌什么来头？是不是特别难搞？”罗斯忍不住问道。
这猜测由来已久，毕竟能出动月神这种级别的人员参与刺杀，甚至还要罗斯打下手，目标肯定不是好对付的茬。
“我不知道。”月神冷冷道。
罗斯听着月神冷得仿佛能掉冰渣的声音，火气也上来了，他在军队里向来是不服就干，何时受过这等委屈？他看在月神是女人的份上让让她，他还敢蹬鼻子上脸？
于是，罗斯带着挑衅意味吐了口唾沫，道：“你这也不说，那也不说，要不说说羽的事情？”
在从白口中得知“羽”这么一号人的存在后，罗斯就对这个传说中的核心成员产生了好奇，但他始终不曾见到羽，其他人也都对和羽有关的事讳莫如深。
罗斯思前想后，觉得估计只有同为核心成员的月神能知道一些羽的消息了。
他有此一问，不全然是为挑衅。
谁知他话音刚落，月神忽然转身，目光凌厉，并指如刀袭向他的面门，罗斯全然不怀疑她想置他于死地。
罗斯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对危险的感觉向来敏锐，他侧身躲过后一肘击向月神的手腕，同时另一只手化掌为拳接住月神击来的一掌。
几个来回后，谁也没占上风，月神眸色微沉，深深地看了罗斯一眼，先松了力道。
“他死了。”月神背对罗斯，声音终于带上了情感。
罗斯：啥？
他隐隐感觉，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
至此，两人一路无言。
月神没叫车，罗斯自然不能自己坐车把她丢下，又不敢擅自叫车，生怕叫来了她不坐落得尴尬。
两人愣是步行了十公里回到宾馆。
月神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住的自然是五星级酒店。罗斯起初是拒绝的，觉得这不够隐蔽，哪像是出来杀人的，分明是公费旅游。
但连月神都不在意，他反对也没个毛线用。说不定月神艺高人胆大呢？
最后的结果是，月神依旧住进了宾馆，连带着罗斯也享了福。
月神住301，罗斯住对门，302。一人一单间，住宿条件极佳。
刚办理入住时，由于月神生得不俗，颇吸引了一些目光。罗斯秉持着隐蔽的原则，将那些目光都挡了回去，再加上两人明显是一起的，于是很多人自然而然地误会了他们的关系，看他们的因光颇有惋惜、考量的意味。
现在，月神的表情又活脱脱地在说“我和旁边这家伙有矛盾”，罗斯自然又收获了一堆不怀好意的日光。
罗斯很想打个电话问白：“阿曼瑞卡人的想象力都这么丰富的吗？”
月神脸色不善，罗斯不敢去触她霉头，一到地儿便窝进了自己的房间。
五星级酒店的设施罗斯能利用起来的不多，泡花瓣浴他嫌太娘们，至于晒日光浴——他觉得自己已经够黑了。
一番权衡下来，罗斯将自己陷进了小客厅的沙发，打开了电视。
看了一集现在最火的电视剧《穿过半个地球的黑》，看到女主角在做饭，罗斯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饿了，便打铃叫服务人员送吃的过来。
他叫对方随便送点，对方却不马虎，一小碟一小碟地为他摆开，他手拿刀叉，眼睛盯着电视，竟连自己吃了什么都没注意。
电视剧是很老的套路，讲的是GFA建立之初，各地一片混乱，恐怖组织猖獗，身为FSA探员的男主角在执行一次任务时受伤，和身为军医的女主角相识相爱的故事。
不用猜也知道，大结局肯定是男女主在一起，共同打击黑恶势力，GFA获得安宁。
罗斯想起以前，几内亚还未加入GFA时，母亲最爱看的就是这种肥皂剧。那时，他还是个叛逆的大孩子，坐在母亲旁边，一边看电视，一边和母亲拌嘴：“这种弱智剧情也就你爱看。”
那时他从未想过有一天母亲会自杀。
对了，那时父亲是不允许他边吃饭边看电视的。父亲很严厉，硬按着他好好学习，这不让他干，那不让他看。他便想早点上大学，拿着家里的钱，交一堆狐朋狗友，把老爸不让他干的事都干一遍。
他当时真的幼稚得可笑，他是在几内亚加入GFA后一年间快速成长起来的。他也几乎要忘了以前的他是怎么样的了。
他现在二十四岁了，他似乎没有过去，因为所有能证明他过去的人都死了。
“活说我十七岁那年想干什么呢？”无非是打打游戏，看看电影。
罗斯终于摸到了一点记忆的苗头，他退出电视剧，在搜索栏输入“星际杀手”这个名字，看着跳出来的灰色图标，他自言自语，怅然若失：“原来已经关服了啊……”
对电视失去了兴趣，罗斯按下“关机”键，屏幕“啪”的一下灭了。
他靠在沙发上，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何种表情。
忽然间，他特别想向月神道个歉。
过去的记忆尽数褪色，或许他的生命应该从现在计算。
半分钟后，罗斯已经站到了301门前。
罗斯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一个白人青年路过，冲他挑畔般喊了句：“哟，给女朋友道歉呢，黑鬼？”
罗斯不打算惹事生非，便装作没有听见。
谁知那青年来了劲，继续说：“要我说，你这种黑鬼压根配不上那么好的女孩。”
罗斯忍不住了，转过身，露出一口白牙：“你一口一个‘黑鬼’的，信不信我指控你涉嫌种族歧视？”
“我就是歧视你……嗷！”
十分钟后，鼻青脸肿的青年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罗斯眼前。
罗斯揉了揉自己的拳头，觉得心中的郁闷纾解了许多，一时神清气爽。
他略微整理了一下衣服，敲响了301的门。
“咚、咚咚、咚……”是事先约定好的暗号，但敲完后并没有人回应。
“看来她气得不轻啊。”罗斯这么想着，又敲了一遍。
没有回应，疑惑愈盛。
罗斯尝试着转动了一下门把手，“咔嗒”一声，门竟从里面打开了。
罗斯推开门，目光所及处没有人。
他嗅到了一丝蹊跷的意味。
“我进来了！”他喊了一声，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挪进房间。
“咣当！”门在他身后关上。
此时罗斯已走过门廊，正看见月神垂着头坐在沙发上，这时，一个冰凉的东西顶上了他的脑门。
枪！
罗斯也终于看清了，月神的双手被反绑着，意识显然已不大清楚。
这次估计是栽了……
罗斯立刻高举双手。
每到阴天，罗斯就会心情烦躁，想要揍人出气。不过在暗夜，他可不敢轻举妄动。
正在罗斯绷到一个临界点的当口，白的脸上挂着标准的服务员式笑容，远远地向罗斯走来。
他对罗斯说：“嘿，我的朋友，你有任务了！”
罗斯忍不住冲他嚷嚷：“不是说任务都是自愿接取的吗？”
白的笑容逐渐僵硬：“话是这么说的，但你这几天什么正经事都没干，除了食堂以外没对任何地方表现出兴趣，好多兄弟都对你意见很大，觉得你是来蹭吃蹭喝的……”
罗斯只得呲了个难看的笑容，因为在来这里之后他确实存着蹭吃蹭喝的心思。他从来没去任务栏前看过，甚至连暗夜的专属app都没有下载，每天吃了睡，睡了吃。
如果不是今天白来提醒他要接任务的话，他当真会把暗夜当成养老的地方。某种意义上，暗夜环境真不错，伙食好，人说话也好听。
白趁热打铁道：“而且我相信你会喜欢这个任务的。刺杀一名FSA探员，报酬五百万美金。”
听到“FSA探员”这个短语后，罗斯不假思索答应：“没问题。”
“还是和月神的合作哦～”白的语调无比荡漾。
下一刻，他的脸被罗斯扣到了墙上。
那天是2112年11月27日。
……
12月6日晚17时39分。
罗斯已经和月神在FSA加利福尼亚洲分局总部的暗角趴了近九个小时了。
期间，罗斯已将目标的照片看了不下百遍，现在那个叫作“朱厌”的家伙的脸抹上泥他都能认出来——尽管他有严重的脸盲。
月神相比之下要淡定许多，她盯着前方的一处不知在想什么，整张脸带着几分神像般的恬静。
罗斯收好照片，看向月神，她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好像一个机器人。罗斯鬼使神差地低声道了句：“那天我说话对你不尊重，对不起。”
“没事，是我反应过头了。”月神说话间已经站了起来，向罗斯伸出手。罗斯没有接，而是自己爬了起来。
月神不置可否，道：“今天应该是见不到目标了，我们走吧。”她说完，便将自己没入暗道的黑暗中。
北美各大政府机构建筑的维护由财阀负责，自然错漏百出，暗夜在这儿的暗道都快连成一个地下交通网了，依旧没有人发现。当然，这些交通网不能被轻易用来杀人，否则就全都废了。
——由此也可见“朱厌”的重要性。
只是不知为何，本该出现的人一整天都没见到影子。
罗斯有种不祥的预感。
“月神，这个朱厌什么来头？是不是特别难搞？”罗斯忍不住问道。
这猜测由来已久，毕竟能出动月神这种级别的人员参与刺杀，甚至还要罗斯打下手，目标肯定不是好对付的茬。
“我不知道。”月神冷冷道。
罗斯听着月神冷得仿佛能掉冰渣的声音，火气也上来了，他在军队里向来是不服就干，何时受过这等委屈？他看在月神是女人的份上让让她，他还敢蹬鼻子上脸？
于是，罗斯带着挑衅意味吐了口唾沫，道：“你这也不说，那也不说，要不说说羽的事情？”
在从白口中得知“羽”这么一号人的存在后，罗斯就对这个传说中的核心成员产生了好奇，但他始终不曾见到羽，其他人也都对和羽有关的事讳莫如深。
罗斯思前想后，觉得估计只有同为核心成员的月神能知道一些羽的消息了。
他有此一问，不全然是为挑衅。
谁知他话音刚落，月神忽然转身，目光凌厉，并指如刀袭向他的面门，罗斯全然不怀疑她想置他于死地。
罗斯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对危险的感觉向来敏锐，他侧身躲过后一肘击向月神的手腕，同时另一只手化掌为拳接住月神击来的一掌。
几个来回后，谁也没占上风，月神眸色微沉，深深地看了罗斯一眼，先松了力道。
“他死了。”月神背对罗斯，声音终于带上了情感。
罗斯：啥？
他隐隐感觉，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
至此，两人一路无言。
月神没叫车，罗斯自然不能自己坐车把她丢下，又不敢擅自叫车，生怕叫来了她不坐落得尴尬。
两人愣是步行了十公里回到宾馆。
月神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住的自然是五星级酒店。罗斯起初是拒绝的，觉得这不够隐蔽，哪像是出来杀人的，分明是公费旅游。
但连月神都不在意，他反对也没个毛线用。说不定月神艺高人胆大呢？
最后的结果是，月神依旧住进了宾馆，连带着罗斯也享了福。
月神住301，罗斯住对门，302。一人一单间，住宿条件极佳。
刚办理入住时，由于月神生得不俗，颇吸引了一些目光。罗斯秉持着隐蔽的原则，将那些目光都挡了回去，再加上两人明显是一起的，于是很多人自然而然地误会了他们的关系，看他们的因光颇有惋惜、考量的意味。
现在，月神的表情又活脱脱地在说“我和旁边这家伙有矛盾”，罗斯自然又收获了一堆不怀好意的日光。
罗斯很想打个电话问白：“阿曼瑞卡人的想象力都这么丰富的吗？”
月神脸色不善，罗斯不敢去触她霉头，一到地儿便窝进了自己的房间。
五星级酒店的设施罗斯能利用起来的不多，泡花瓣浴他嫌太娘们，至于晒日光浴——他觉得自己已经够黑了。
一番权衡下来，罗斯将自己陷进了小客厅的沙发，打开了电视。
看了一集现在最火的电视剧《穿过半个地球的黑》，看到女主角在做饭，罗斯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饿了，便打铃叫服务人员送吃的过来。
他叫对方随便送点，对方却不马虎，一小碟一小碟地为他摆开，他手拿刀叉，眼睛盯着电视，竟连自己吃了什么都没注意。
电视剧是很老的套路，讲的是GFA建立之初，各地一片混乱，恐怖组织猖獗，身为FSA探员的男主角在执行一次任务时受伤，和身为军医的女主角相识相爱的故事。
不用猜也知道，大结局肯定是男女主在一起，共同打击黑恶势力，GFA获得安宁。
罗斯想起以前，几内亚还未加入GFA时，母亲最爱看的就是这种肥皂剧。那时，他还是个叛逆的大孩子，坐在母亲旁边，一边看电视，一边和母亲拌嘴：“这种弱智剧情也就你爱看。”
那时他从未想过有一天母亲会自杀。
对了，那时父亲是不允许他边吃饭边看电视的。父亲很严厉，硬按着他好好学习，这不让他干，那不让他看。他便想早点上大学，拿着家里的钱，交一堆狐朋狗友，把老爸不让他干的事都干一遍。
他当时真的幼稚得可笑，他是在几内亚加入GFA后一年间快速成长起来的。他也几乎要忘了以前的他是怎么样的了。
他现在二十四岁了，他似乎没有过去，因为所有能证明他过去的人都死了。
“活说我十七岁那年想干什么呢？”无非是打打游戏，看看电影。
罗斯终于摸到了一点记忆的苗头，他退出电视剧，在搜索栏输入“星际杀手”这个名字，看着跳出来的灰色图标，他自言自语，怅然若失：“原来已经关服了啊……”
对电视失去了兴趣，罗斯按下“关机”键，屏幕“啪”的一下灭了。
他靠在沙发上，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何种表情。
忽然间，他特别想向月神道个歉。
过去的记忆尽数褪色，或许他的生命应该从现在计算。
半分钟后，罗斯已经站到了301门前。
罗斯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一个白人青年路过，冲他挑畔般喊了句：“哟，给女朋友道歉呢，黑鬼？”
罗斯不打算惹事生非，便装作没有听见。
谁知那青年来了劲，继续说：“要我说，你这种黑鬼压根配不上那么好的女孩。”
罗斯忍不住了，转过身，露出一口白牙：“你一口一个‘黑鬼’的，信不信我指控你涉嫌种族歧视？”
“我就是歧视你……嗷！”
十分钟后，鼻青脸肿的青年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罗斯眼前。
罗斯揉了揉自己的拳头，觉得心中的郁闷纾解了许多，一时神清气爽。
他略微整理了一下衣服，敲响了301的门。
“咚、咚咚、咚……”是事先约定好的暗号，但敲完后并没有人回应。
“看来她气得不轻啊。”罗斯这么想着，又敲了一遍。
没有回应，疑惑愈盛。
罗斯尝试着转动了一下门把手，“咔嗒”一声，门竟从里面打开了。
罗斯推开门，目光所及处没有人。
他嗅到了一丝蹊跷的意味。
“我进来了！”他喊了一声，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挪进房间。
“咣当！”门在他身后关上。
此时罗斯已走过门廊，正看见月神垂着头坐在沙发上，这时，一个冰凉的东西顶上了他的脑门。
枪！
罗斯也终于看清了，月神的双手被反绑着，意识显然已不大清楚。
这次估计是栽了……
罗斯立刻高举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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