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贵贱
惜玉在哭小双不明不白的死，在哭自己把她带进了风尘，也在哭小双最后对她说的话，好日子要来了。
身在风尘，好日子这三个字是如此可笑。
“为什么说小双不会自尽。”
“她要赚钱给爹娘买药，为什么要自尽？她把自己卖到摘星楼，就是为了养家呀，她死了，爹娘怎么办。”
“所以，她从没有表现过寻短见的想法。”
惜玉点点头，她当然可以确定。小双孤身一人来京城，只有惜玉一个同乡姐姐作伴，不说有多了解，至少她们之间是关系亲近的。
小双虽然为了爹娘，付出了自己，但她无怨无悔，依然是个活泼的姑娘，卖身的钱解了家里的燃眉之急，她还为此很开心，只要能救爹娘，不在乎自己过的如何。
惜玉可以证明，小双没有理由自寻短见。
“小双是你们摘星楼的人，她死了，摘星楼不追究吗。”
惜玉无奈道：“她才刚来不到一个月，只是个低微的舞姬，尚未进入花名册，少了她，没人会在意，而且昨夜公子宴上的赏钱，已经送到了摘星楼，足足四百两。”
一个刚刚入行，还没花时间培养的舞姬，一夜赚了四百两，摘星楼当然不会追究。
人命是有贵贱的……
“公子，你真的有办法找到凶手吗，那四人……可是京城四姓。”
“那你知道我现在的老板是谁吗。”
我老板姓李，京城里谁大得过皇族李氏？
安抚了惜玉，把她送上回去马车上，林缺又回到院子里。
一更天，内城依旧灯火通明，一座巨大的天灯，刚好漂浮到了别院上空，让院子里被照亮得舒适，这是外城人从来无法享受的。
院子的凉亭里，一众下人忙前忙后的伺候着，四位公子哥坐在一起喝茶吃点心，有说有笑，仿佛死人的事根本没发生过。
“林兄查案辛苦了，来一起喝口茶吧。”
“我出身贫寒，无福消受上好的茶叶。”
裴玉临一边吃着甜点，一边悠闲的问道：“案子查到怎么样，有眉目了吗，我们已经等了一整日了，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如果小双姑娘是自缢，那她为何自缢。如果是被人害死，那凶手又是我们之中的谁呢？林兄连卢文宣都敢抓，想必不会在意我们的身份，你比大理寺更公正。”
提到卢文宣，林缺察觉到那四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位公子，眼神里对他有了敌意。
他知道，那人便是卢家偏房的儿子卢文礼，虽然在裴玉临三人面前，卢文礼是不多言语，一副言听计从的态度，但在其他人面前，他依旧是卢家的公子哥，有着世家子弟高人一等的姿态。
林缺蔑视的看了他一眼，“你还不配跟我说话。”
“你！”卢文礼怒目圆睁。
“怎么，不服气？你兄长卢文宣是我送到牢里的，卢文敬的胳膊是被我打断的，我就是你们卢家的克星，你也想试试吗？”
“哎，文礼，春秋司的大人来查案，我们要尊敬。”
裴玉临劝退了卢文礼，对林缺闪过笑意。
他知道林缺是故意激怒卢文礼，想在他冲动之下，套出一些话来。
“裴兄，我们单独聊聊。”
“终于开始问话了，院子里有二十几个人，每个人都要盘问的话，今夜你可没法休息了。”
“不必问那么多人，找你一个就够了。”
既然是特意设局请林缺来，那他就是主角，和他对戏的人，只有裴玉临。
两人一起进了正堂，冬葵把现场调查的结果，写在了一张纸，交给了林缺，便和公主一起出去了，外面的管家已经给两人备好了茶。
地上的尸体，已经被冬葵盖上了白布，屋内的桌上，散乱着昨夜的酒菜。
关上了门，林缺问道：“我想知道，裴公子与小双姑娘，是如何相识，我听说小双才刚刚进入摘星楼不到一个月，按规矩，新来的姑娘是没资格待客的，小双怎会与你认识。”
“前段日子，我在摘星楼约见一位朋友，碰巧看到了一间屋子里，有几个新来的姑娘在学跳舞，小双舞姿青涩，却不失纯真，和摘星楼里训练有素的舞姬完全不同。”
说着，裴玉临叹了口气，“我大概是看够了那些风尘气太重的舞姬，突然被小双姑娘的稚嫩打动，一眼便看中了她，我吩咐老鸨把她请来，专门为我表演。”
“然后，你不止一次找过她。”
“没错。”
认识小双之后，裴玉临几次眷顾，出手大方，从不挑剔小双尚未纯熟的舞姿，反而喜欢她那份努力的笨拙。
林缺接着问道：“既然来往过几次，你们之间一定有交流，见面聊过什么。”
“她年纪小，阅历浅薄，我们能聊的不多，关于她家里的事，她说过一些，她出身贫苦，父母重病，为此她甘愿卖身进入摘星楼，是个苦命又让人佩服的女子。”
“裴公子，你对小双心有同情？”
“这么苦命的姑娘，你不会同情吗。”
“那就不对了，秦楼楚馆里的故事，你裴公子听过太多了，真真假假，恐怕早已麻木，怎会随意心生同情，全天下的苦命人多如牛毛，你又不是菩萨心肠，至于被一个简单的故事打动吗。”
裴玉临有些意外林缺的思路，他笑着解释道：“你说的没错，我进秦楼楚馆，那就像回家一样，他们巴不得我来撒钱，每次都是夹道欢迎，每个姑娘都会说出个苦命故事来，希望博人同情，赚些赏钱，我早已不吃那一套……可我的确被小双打动了。”
“为什么。”
“因为她说的是真话，其他女子早已浸染风尘许久，嘴里随口说的故事，十有八九是谎话，风月场里的游戏向来如此，她说假话，我也不必当真，都是逢场作戏的一场欢愉。但小双姑娘初来乍到，心思纯净，她还没学会说谎，她的身世凄苦，都是真的，我岂能不被打动。”
裴玉临被小双的纯真质朴打动，也被她舍身救爹娘的孝心打动，几次见面，不仅赏下了银子，还把她请到公子宴，希望借此为她扬名，成为花名册榜上有名的姑娘。
“看来裴公子是真的喜欢小双。”
裴玉临眼里流露出了怜惜，“我自然是喜欢的，我还想过，再和她相处些时日，可以帮她赎身，以后就留在我身边，我裴玉临不缺这点银两，大可以送她一个宅院，养她一辈子。”
“够了，我只是问话，没让你抒情。”
“你想知道的，我都如实告知了，下一位，是不是该问其他人了。”
林缺摆摆手，“不需要了，公子宴，你是主人，小双姑娘是你请来的，我不相信其他人有胆子在你的地盘里杀人。”
裴玉临笑了笑，拿起折扇，指向了自己，“所以……你认为我是凶手？”
林缺缓缓闭上了眼睛，把得到的信息与现场的查验，在脑中清晰的过了一遍，事情也被他理出了一条思路，一个他早有猜测，又无法接受的答案。
“裴玉临，你个畜生。”
“什么？”
“你是畜生人渣！小双是被你逼死的！”
身在风尘，好日子这三个字是如此可笑。
“为什么说小双不会自尽。”
“她要赚钱给爹娘买药，为什么要自尽？她把自己卖到摘星楼，就是为了养家呀，她死了，爹娘怎么办。”
“所以，她从没有表现过寻短见的想法。”
惜玉点点头，她当然可以确定。小双孤身一人来京城，只有惜玉一个同乡姐姐作伴，不说有多了解，至少她们之间是关系亲近的。
小双虽然为了爹娘，付出了自己，但她无怨无悔，依然是个活泼的姑娘，卖身的钱解了家里的燃眉之急，她还为此很开心，只要能救爹娘，不在乎自己过的如何。
惜玉可以证明，小双没有理由自寻短见。
“小双是你们摘星楼的人，她死了，摘星楼不追究吗。”
惜玉无奈道：“她才刚来不到一个月，只是个低微的舞姬，尚未进入花名册，少了她，没人会在意，而且昨夜公子宴上的赏钱，已经送到了摘星楼，足足四百两。”
一个刚刚入行，还没花时间培养的舞姬，一夜赚了四百两，摘星楼当然不会追究。
人命是有贵贱的……
“公子，你真的有办法找到凶手吗，那四人……可是京城四姓。”
“那你知道我现在的老板是谁吗。”
我老板姓李，京城里谁大得过皇族李氏？
安抚了惜玉，把她送上回去马车上，林缺又回到院子里。
一更天，内城依旧灯火通明，一座巨大的天灯，刚好漂浮到了别院上空，让院子里被照亮得舒适，这是外城人从来无法享受的。
院子的凉亭里，一众下人忙前忙后的伺候着，四位公子哥坐在一起喝茶吃点心，有说有笑，仿佛死人的事根本没发生过。
“林兄查案辛苦了，来一起喝口茶吧。”
“我出身贫寒，无福消受上好的茶叶。”
裴玉临一边吃着甜点，一边悠闲的问道：“案子查到怎么样，有眉目了吗，我们已经等了一整日了，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如果小双姑娘是自缢，那她为何自缢。如果是被人害死，那凶手又是我们之中的谁呢？林兄连卢文宣都敢抓，想必不会在意我们的身份，你比大理寺更公正。”
提到卢文宣，林缺察觉到那四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位公子，眼神里对他有了敌意。
他知道，那人便是卢家偏房的儿子卢文礼，虽然在裴玉临三人面前，卢文礼是不多言语，一副言听计从的态度，但在其他人面前，他依旧是卢家的公子哥，有着世家子弟高人一等的姿态。
林缺蔑视的看了他一眼，“你还不配跟我说话。”
“你！”卢文礼怒目圆睁。
“怎么，不服气？你兄长卢文宣是我送到牢里的，卢文敬的胳膊是被我打断的，我就是你们卢家的克星，你也想试试吗？”
“哎，文礼，春秋司的大人来查案，我们要尊敬。”
裴玉临劝退了卢文礼，对林缺闪过笑意。
他知道林缺是故意激怒卢文礼，想在他冲动之下，套出一些话来。
“裴兄，我们单独聊聊。”
“终于开始问话了，院子里有二十几个人，每个人都要盘问的话，今夜你可没法休息了。”
“不必问那么多人，找你一个就够了。”
既然是特意设局请林缺来，那他就是主角，和他对戏的人，只有裴玉临。
两人一起进了正堂，冬葵把现场调查的结果，写在了一张纸，交给了林缺，便和公主一起出去了，外面的管家已经给两人备好了茶。
地上的尸体，已经被冬葵盖上了白布，屋内的桌上，散乱着昨夜的酒菜。
关上了门，林缺问道：“我想知道，裴公子与小双姑娘，是如何相识，我听说小双才刚刚进入摘星楼不到一个月，按规矩，新来的姑娘是没资格待客的，小双怎会与你认识。”
“前段日子，我在摘星楼约见一位朋友，碰巧看到了一间屋子里，有几个新来的姑娘在学跳舞，小双舞姿青涩，却不失纯真，和摘星楼里训练有素的舞姬完全不同。”
说着，裴玉临叹了口气，“我大概是看够了那些风尘气太重的舞姬，突然被小双姑娘的稚嫩打动，一眼便看中了她，我吩咐老鸨把她请来，专门为我表演。”
“然后，你不止一次找过她。”
“没错。”
认识小双之后，裴玉临几次眷顾，出手大方，从不挑剔小双尚未纯熟的舞姿，反而喜欢她那份努力的笨拙。
林缺接着问道：“既然来往过几次，你们之间一定有交流，见面聊过什么。”
“她年纪小，阅历浅薄，我们能聊的不多，关于她家里的事，她说过一些，她出身贫苦，父母重病，为此她甘愿卖身进入摘星楼，是个苦命又让人佩服的女子。”
“裴公子，你对小双心有同情？”
“这么苦命的姑娘，你不会同情吗。”
“那就不对了，秦楼楚馆里的故事，你裴公子听过太多了，真真假假，恐怕早已麻木，怎会随意心生同情，全天下的苦命人多如牛毛，你又不是菩萨心肠，至于被一个简单的故事打动吗。”
裴玉临有些意外林缺的思路，他笑着解释道：“你说的没错，我进秦楼楚馆，那就像回家一样，他们巴不得我来撒钱，每次都是夹道欢迎，每个姑娘都会说出个苦命故事来，希望博人同情，赚些赏钱，我早已不吃那一套……可我的确被小双打动了。”
“为什么。”
“因为她说的是真话，其他女子早已浸染风尘许久，嘴里随口说的故事，十有八九是谎话，风月场里的游戏向来如此，她说假话，我也不必当真，都是逢场作戏的一场欢愉。但小双姑娘初来乍到，心思纯净，她还没学会说谎，她的身世凄苦，都是真的，我岂能不被打动。”
裴玉临被小双的纯真质朴打动，也被她舍身救爹娘的孝心打动，几次见面，不仅赏下了银子，还把她请到公子宴，希望借此为她扬名，成为花名册榜上有名的姑娘。
“看来裴公子是真的喜欢小双。”
裴玉临眼里流露出了怜惜，“我自然是喜欢的，我还想过，再和她相处些时日，可以帮她赎身，以后就留在我身边，我裴玉临不缺这点银两，大可以送她一个宅院，养她一辈子。”
“够了，我只是问话，没让你抒情。”
“你想知道的，我都如实告知了，下一位，是不是该问其他人了。”
林缺摆摆手，“不需要了，公子宴，你是主人，小双姑娘是你请来的，我不相信其他人有胆子在你的地盘里杀人。”
裴玉临笑了笑，拿起折扇，指向了自己，“所以……你认为我是凶手？”
林缺缓缓闭上了眼睛，把得到的信息与现场的查验，在脑中清晰的过了一遍，事情也被他理出了一条思路，一个他早有猜测，又无法接受的答案。
“裴玉临，你个畜生。”
“什么？”
“你是畜生人渣！小双是被你逼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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