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交错，来电
有感知是活着，但失去所有感知的同时还能清醒地认知自己的存在，是活着还是死亡？
灵魂仿佛与身体分离。
世界？自我？时间？
为什么？
（用-眼-睛-去-看-吗）
（不-不-不）
（可-非-眼）
（是-视-觉）
（脑海反映的现实世界）
（想象-而非真实）
谁？是谁在说话？
脑海里只有比死亡更寂静。
怎会有不发出声音的声音？
听不见的声音？
当她意识到这一刻即将醒来的瞬间——
“啊！！！”
朴芮捂住自己的胸口，解脱般呼出一口长气。
“还好！还好！”
呼——终于能够开口说话了。
“这里……”
归太太的卧室里，空荡荡的留下朴芮独自一人，迷茫的双目与窗外的花海遥遥相望。
藤椅微晃，而主人，不知所踪。
【你在哪里】
朴芮抬手看了一眼表上的时间点。
上午十点二十七分零一秒。
她失去灵魂的空档，只存在两秒。
【诊室里没有医生和患者】
忧郁的风，轻吻发端。
她挑眉咬住笔头，坐在床边耐心地等候。
……
“艺术？”
褐红色的液体一点一滴跌入铁盒，发出叮哒的恼人声响。
令人烦躁的节奏感，使心脏跳动得更加压抑。
“杀人就是在心口深处划一刀。”
“而艺术，是累赘。”缓慢的语言，渐进式混入浓郁的情绪开始延长。
意味悠远。
圆形的客厅中央，时不时闪烁一束红光，偶尔看见光束里显出一个侧面蚀刻一颗人类大脑的盒子，盒子里的水面以极其迟缓的速度上涨，黑色的丝绳就像一个溺死后渐渐浮出水面的尸体。
泛开的微波里定格住一抹愉悦的冷笑，有如蹲在走廊的一角拿一根筷子在没盛水的洗脸盆上面钓鱼的精神病人顿悟了生活的真谛。
生而情欲缠身，死则灵魂超脱。
然而，一群医生和护士总是寸步不离，监守住他的肉身。
“活人与死尸的区别在哪？”
“易医生？”
归先生的手上握住一柄小刀，刀身划入水面捞起这根黑绳。
（开~始~啦~啦~）
男主人起身离开二楼的客厅，往厨房走去。
时间：十一点零三分
咚！咚！
指关节扣在绷带男的洁白牙齿上敲了两下，归先生一手托住茶盘一手扭开房门。
没有开锁音，门与墙之间被轻轻推开一条有谈话声的缝隙。
透过逐渐放大的门缝，可见房间内三人的身影也随之扩张。
—“上世纪中期，就曾有数位荒诞主义作家死于自己现实生活的荒诞，无一不是自杀，真实的人生与想象的世界，是存在区别的。生活脱轨，精神独立，死亡就会演变成为一张空白的纸张。”
—“那……创造自我的精神世界，永生居住在此，不定遥远故事的开端，找寻不到死亡的结局不就显得十分重要了吗？这样不好吗？易先生？”
“茶来了。”
归先生端着一杯茶进来时打断了二人的对话，他先是向转过头的易旬点头示意，之后径直来到太太身边，把茶杯放在后方的窗台边上。
嗒！
又一只“鸦人一头”倒在了“枯树人”脚下。
“芮芮那小妮子还没赶上呢？”易旬正蹲在草地上扒拉开沾满腥臭味的矮马草，这种根茎植物一旦繁殖起来就没完没了，一丁点各自活动的自由空间也不肯相让。不过，这片林野的动植物皆如此，他是好不容易才放倒几棵因去头而死去的枯树，占了它们的一席之地。
“嘿！”
“找到了！”
易旬小心翼翼地用食指尖捧起一株完好无损又干净的矮马草，趁它还没意识到自己被移出土居的一瞬间迅速将其裹进皮包里藏好。“第十六个。”他站起来数了数周围死掉的“鸦人一头”，指着鸦头反复数多几遍，直到确认无误，正好也是十六具尸体。
“三分钟之后，她要是再不来，我可就不等了。”暗无边际的天边不断凝聚愁云，肉眼虽难见，但，易旬很清楚，就在这片林野上空，不，确切地说，是在他的头顶。
“这么快就开始赶人了……”易旬再次挎起皮包，光脚踩着滑嫩嫩的矮马草像极了溜冰，在树潮拥挤的黑暗森林里借力划走。“看来，欣玥小姐还是个急性子。”
搞艺术的人，向来是极有耐心的。
她们能够一整天都一动不动地坐在恨天高样式的椅子上画一颗鸡蛋无数遍，或者用豆腐雕花的工艺削出一颗颗圆润的鸡蛋。
“嘎！”
“又来！”
身后传来一声十分激情的鸦叫，易旬头也不回立马加快了溜草的速度，只要不主动招惹这群鸦人，它们最多啄一嘴屁股，不会伤及性命。
只是，时间不多了。
他必须赶在下雨前离开森林，然后沿着那条尸骨血河逆流而上一口气冲到别墅所在地。
滴铃铃铃……滴铃铃铃……
这时，一阵突兀的铃声响起，于寂静当中，响得很不合时宜。
“哦——噢”
易旬站住脚跟，拿出手机时仰头深吸，显示屏的亮光在这片黑暗中过于耀眼，令人感到不适，他没看来电人的名字就接了。
“喂？”
“真有古怪。”听筒里传来沉稳有力的男声，语气有些急匆，通过手机可以很清晰地听到那边环境的嘈杂声和人群快速走动的脚步声。“调差组在上次搜寻的那片区域查到了好几处出古怪的地方。”
那人不等易旬回话，紧接着又说：“不单单是他们的外表容貌，就连身份背景，生活习惯，还有环境！”他越说越兴奋，语气逐渐激昂，不时还听到很小声的一句“对不起”。
“那两口子的家！那片平原！那处森林！都跟你描述的几乎一模一样，相差无几！几点不一样的细节简直就可以忽略不计！”
“我现在正赶到数析组那头去，叫他们的人马上整理好资料发到你邮箱里。”
“别用邮箱。”易旬睁开眼揉了揉太阳穴，厚重的皮包也不知是何时被他弄丢的，手上空空如也。“打印出来寄快递。”说话时，周遭环境的黑暗竟开始呈现出碎片化褪色，错综模糊的方格以不同层次的切割状不断在可视空间里涌现灰白色彩，恍如虚幻的梦影断层破碎。
那人“嘿”一声笑道：“知道你谨慎，我特地请他们做了三份数据分别用三种加密方式，其中只有完全传递到你手上，有触感和温度的真实的那一份，才是真正的数据载体。”
易旬也笑了，拇指轻轻刮蹭着鼻沿处。
“行。”
嘟。
灵魂仿佛与身体分离。
世界？自我？时间？
为什么？
（用-眼-睛-去-看-吗）
（不-不-不）
（可-非-眼）
（是-视-觉）
（脑海反映的现实世界）
（想象-而非真实）
谁？是谁在说话？
脑海里只有比死亡更寂静。
怎会有不发出声音的声音？
听不见的声音？
当她意识到这一刻即将醒来的瞬间——
“啊！！！”
朴芮捂住自己的胸口，解脱般呼出一口长气。
“还好！还好！”
呼——终于能够开口说话了。
“这里……”
归太太的卧室里，空荡荡的留下朴芮独自一人，迷茫的双目与窗外的花海遥遥相望。
藤椅微晃，而主人，不知所踪。
【你在哪里】
朴芮抬手看了一眼表上的时间点。
上午十点二十七分零一秒。
她失去灵魂的空档，只存在两秒。
【诊室里没有医生和患者】
忧郁的风，轻吻发端。
她挑眉咬住笔头，坐在床边耐心地等候。
……
“艺术？”
褐红色的液体一点一滴跌入铁盒，发出叮哒的恼人声响。
令人烦躁的节奏感，使心脏跳动得更加压抑。
“杀人就是在心口深处划一刀。”
“而艺术，是累赘。”缓慢的语言，渐进式混入浓郁的情绪开始延长。
意味悠远。
圆形的客厅中央，时不时闪烁一束红光，偶尔看见光束里显出一个侧面蚀刻一颗人类大脑的盒子，盒子里的水面以极其迟缓的速度上涨，黑色的丝绳就像一个溺死后渐渐浮出水面的尸体。
泛开的微波里定格住一抹愉悦的冷笑，有如蹲在走廊的一角拿一根筷子在没盛水的洗脸盆上面钓鱼的精神病人顿悟了生活的真谛。
生而情欲缠身，死则灵魂超脱。
然而，一群医生和护士总是寸步不离，监守住他的肉身。
“活人与死尸的区别在哪？”
“易医生？”
归先生的手上握住一柄小刀，刀身划入水面捞起这根黑绳。
（开~始~啦~啦~）
男主人起身离开二楼的客厅，往厨房走去。
时间：十一点零三分
咚！咚！
指关节扣在绷带男的洁白牙齿上敲了两下，归先生一手托住茶盘一手扭开房门。
没有开锁音，门与墙之间被轻轻推开一条有谈话声的缝隙。
透过逐渐放大的门缝，可见房间内三人的身影也随之扩张。
—“上世纪中期，就曾有数位荒诞主义作家死于自己现实生活的荒诞，无一不是自杀，真实的人生与想象的世界，是存在区别的。生活脱轨，精神独立，死亡就会演变成为一张空白的纸张。”
—“那……创造自我的精神世界，永生居住在此，不定遥远故事的开端，找寻不到死亡的结局不就显得十分重要了吗？这样不好吗？易先生？”
“茶来了。”
归先生端着一杯茶进来时打断了二人的对话，他先是向转过头的易旬点头示意，之后径直来到太太身边，把茶杯放在后方的窗台边上。
嗒！
又一只“鸦人一头”倒在了“枯树人”脚下。
“芮芮那小妮子还没赶上呢？”易旬正蹲在草地上扒拉开沾满腥臭味的矮马草，这种根茎植物一旦繁殖起来就没完没了，一丁点各自活动的自由空间也不肯相让。不过，这片林野的动植物皆如此，他是好不容易才放倒几棵因去头而死去的枯树，占了它们的一席之地。
“嘿！”
“找到了！”
易旬小心翼翼地用食指尖捧起一株完好无损又干净的矮马草，趁它还没意识到自己被移出土居的一瞬间迅速将其裹进皮包里藏好。“第十六个。”他站起来数了数周围死掉的“鸦人一头”，指着鸦头反复数多几遍，直到确认无误，正好也是十六具尸体。
“三分钟之后，她要是再不来，我可就不等了。”暗无边际的天边不断凝聚愁云，肉眼虽难见，但，易旬很清楚，就在这片林野上空，不，确切地说，是在他的头顶。
“这么快就开始赶人了……”易旬再次挎起皮包，光脚踩着滑嫩嫩的矮马草像极了溜冰，在树潮拥挤的黑暗森林里借力划走。“看来，欣玥小姐还是个急性子。”
搞艺术的人，向来是极有耐心的。
她们能够一整天都一动不动地坐在恨天高样式的椅子上画一颗鸡蛋无数遍，或者用豆腐雕花的工艺削出一颗颗圆润的鸡蛋。
“嘎！”
“又来！”
身后传来一声十分激情的鸦叫，易旬头也不回立马加快了溜草的速度，只要不主动招惹这群鸦人，它们最多啄一嘴屁股，不会伤及性命。
只是，时间不多了。
他必须赶在下雨前离开森林，然后沿着那条尸骨血河逆流而上一口气冲到别墅所在地。
滴铃铃铃……滴铃铃铃……
这时，一阵突兀的铃声响起，于寂静当中，响得很不合时宜。
“哦——噢”
易旬站住脚跟，拿出手机时仰头深吸，显示屏的亮光在这片黑暗中过于耀眼，令人感到不适，他没看来电人的名字就接了。
“喂？”
“真有古怪。”听筒里传来沉稳有力的男声，语气有些急匆，通过手机可以很清晰地听到那边环境的嘈杂声和人群快速走动的脚步声。“调差组在上次搜寻的那片区域查到了好几处出古怪的地方。”
那人不等易旬回话，紧接着又说：“不单单是他们的外表容貌，就连身份背景，生活习惯，还有环境！”他越说越兴奋，语气逐渐激昂，不时还听到很小声的一句“对不起”。
“那两口子的家！那片平原！那处森林！都跟你描述的几乎一模一样，相差无几！几点不一样的细节简直就可以忽略不计！”
“我现在正赶到数析组那头去，叫他们的人马上整理好资料发到你邮箱里。”
“别用邮箱。”易旬睁开眼揉了揉太阳穴，厚重的皮包也不知是何时被他弄丢的，手上空空如也。“打印出来寄快递。”说话时，周遭环境的黑暗竟开始呈现出碎片化褪色，错综模糊的方格以不同层次的切割状不断在可视空间里涌现灰白色彩，恍如虚幻的梦影断层破碎。
那人“嘿”一声笑道：“知道你谨慎，我特地请他们做了三份数据分别用三种加密方式，其中只有完全传递到你手上，有触感和温度的真实的那一份，才是真正的数据载体。”
易旬也笑了，拇指轻轻刮蹭着鼻沿处。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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