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星期天不休假
“评估报告出来了。”
易旬接过餐盒，提醒苗芮进实验室查看。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位新助理才往嘴里塞一口热饭，含糊不清地点头说:“miaojuemiaojue（了解了解），wubon（我笨）嘛。”
“再说了，本来就是随缘的事，又不是我能控制得住的。”她的眼神是那么的无辜，连咽下饭菜都变得迟缓。
易旬瞧了她一眼，从餐盒底下抽出一张纸，忽然一笑。“那就——”
“不行！”苗芮突然站起身大喊，双手交叉:“坚决反对！”
易旬摊了摊手。
只有一条路可选。
“你不但会有被杀的危险，还会连累我也活不成。再者，如果我在正常五感到第六感再到第七感之间频繁来回切换，一整天不休息，到时候——”
“你面对的一群怪物里，其中一个可能就是我。”即便是想象，也不觉得将要面临的情况会是简单，但从易旬口中说出来是多么的轻松愉快，他还微微一笑：“你当真……”
“不怕吗？”
“你可以有三秒的思考时间。”
“嗯……”她眨眼一想，花了一秒，闭上双眼深思熟虑了一秒，剩下一秒用来吃饭。
“我去年就进了警队。”
这就是答案。
苗芮由衷地感到自豪。
易旬凝望着她骄傲的俏脸，泼上一盆冷水:“你刚才也体验到了，跟第七感相关的一切都与你以往经历的任务完全不同。”
“第七感的世界所属非人。”
“你接触不到，只有死路一条。”
“仍要坚持?”
几段话语来回间，易旬已经解决掉午餐，把问题抛给身后的助理后向卧室走去。
“当然。”苗芮坚定不移。
“好。”易旬走出来，手上带了两个行李箱。“出发吧。”
“这么急?！”苗芮抢过自己的行李箱，一脸疑惑不止，很是惊讶。
虽说不能拖泥带水，可这也太……
“你不怕我拖累你?！”
易旬边走边说:“你哥已经把目标的资料发给我，防止对方预知到我们的行动，自然要快。”
他看了她一眼。
“你不害怕。”
她点头。
“那我为什么要怕？”
“我是警察啊！”苗芮对警察的责任是理所当然。“我早有心理准备，但你只是一个普通人。”
易旬不置可否，开门就走。
“诶诶！”苗芮赶紧打包没吃完的午饭，托起箱子跟上脚步。
“老板等等我——”
行动力是评估能力的一部分，苗芮谨记此点。
上午结束不久的测试中，她尚且能做到不拖后腿——起码在进入第七感的世界之前，零失误。
下楼，上车，出发。
“你什么时候订的机票?”
“刚刚。”易旬说起方才那通电话，解释道:“你哥他们把该查的不该查的资料全都一窝蜂搜罗出来，分析整理好一份详尽有用的信息后传了给我。”
“他们在整理资料的同时给我们办好了通行的手续，其实，只要一拿到外卖，我们就可以出发了。”苗芮接过话，进入工作状态的语气干练有力。“他们把资料放进餐盒里。”
“但是，仍存有不小的风险。”
“没错。”易旬赞同，从怀里拿出一张纸交给她。“但是，在没找到更好的方法传递信息之前，古老的信鸽密码是目前的最优解。”
于是，他交代下此次任务的第一道指令。
“下车之前，解出来。”
“收到！”
所谓密码，是易旬与城内警局共同设计的“书与字”。每个系统部门都有各自独立的密码本，以及形式各异的破译方法。
苗芮手上这张纸，只写有满篇的数字，一组数字或三个，或五个，间隔适当，每一行的数字组合固定位十五个，共有三十行。
“今天是星期天，那就是这本书。”苗芮从后座堆满厚厚一沓书里抽出一本《黑暗的另一半》，笔在衬衫里，拿出即写。
一组数字下方写一个字。
“114……第1页第1行……第4个字……马。”
“133……第1页第3行，斯。”
“……5108……人……”
找出数字对应的字不难，难的是找出字之后的重新排列组合。
从四百五十个字库里调出真实有效的资源，整理成正确的语序，进而得到对方的背景信息。
最后一环节所用工具实际是一道方程——既经典又简单的鸡兔同笼。
将数字带入方程，等式成立，解即所需。
“Narrowdaylightenteredmyroom.Shininghourswerebrief（纤细的日光照进我房间。闪亮的时刻稍纵即逝。）……”
苗芮全神贯注于密码的文字游戏，易旬悄悄打开小酒吧的音乐馆。
《NarrowDaylight》富于文艺情调的旋律一跃而化酒馆的白猫，车内狭小的空间铺满爪印。
阳光与薰衣草酿成了酒，散发无形酒香的词传唱一味。
捕捉不住挠人的气流，意识在空舞，无酒依旧微醺。星期天的慵懒正在逃离，逃离拥挤的地球。
街道上的鸣笛，四处拉响的警报统统融化，留下迷雾般散发的酒气和商店门口独立的美色。
今日是休息日，是属于人的假期。
苗芮咬住笔头轻声哼唱，脑袋轻晃悠悠。
去机场的路途权当放松，易旬从不确定自己的选择正确与否。
一分一秒，人车渐远，离开这座名为酒笼城的都市。
……
“下面播报一则新闻。一名女性的尸……位于湘川县鳞洲镇……采访一位警官……事发地点无一相似之处……不排除模仿作案……本台记者黄秀将持续为您报道……”
上了飞机，苗芮本想倚靠着休憩一会以缓解适才破译密码的疲劳，却遇到左边那位乘客把耳机音量开得很大，等听完新闻，她已经快要彻底清醒。
“诶老板，”苗芮戳了戳似乎快入睡的易旬，凑近来细声说话:“是他们做的吗？”
“也许，大概，不了解。”
看来是还没睡。
“这位小姐，你也是去平湖市?”
蓦地，一道本地口音相当重的声音响起，苗芮转头瞧见刚才播报新闻的男人正朝她低头致意。
一身装扮透露出常年外地出差的气质，典型的中年白领。
出于礼貌，苗芮微笑回答:“是呀，工作嘛。”
同乘的路线就一个——平湖市。
毫无意义的搭话，苗芮顿时心生警惕。
“那你可要小心了喔！像你这样美丽的小姐，现在这个时候去那边就是羊入虎口，是沉默的羔羊。”中年男人的脸上并无歹意。但对于一名陌生女子而言，这种行为未免“过热”。
显然，他看了太多的犯罪影视作品。
谁知，下一秒，苗芮摆出一副双手合十去回敬中年男人。
“非常感谢！我的上司会保护好我们的人身安全，也祝你平安！”
“额……”男人被少女奇怪的回敬唬得一愣一愣，停顿了十几秒才露出笑容。
“我也谢谢你。”
“不客气。”苗芮用一番神奇的操作阻止了话题的延续——她保持双手合十的姿势在座椅上屈膝打坐。
中年男人识趣地闭上了嘴，戴上耳机收听下一则新闻。
一时间，无人交谈，整座飞机竟莫名鸦雀无声。
满人的舱内空荡荡，所有人似乎都已疲倦睡去，苗芮却在身体皮肤面触碰到一股正常到悚异的氛围感，多么不真实。
犹如处于深海之中毫无防护而被巨大压强挤压得喘不过气，流动的空气粘稠却异样滑嫩，非比寻常的恶心，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这份痛苦，是即将窒息的熟悉感。
一切仅发生在一瞬间。
她不敢轻举妄动，眼眸上下，睫毛微启。默默暗自往易旬身边靠近，这人从刚才开始就没了动静。
此刻，可不是在实验室里做测试。
苗芮心底哗然升起一丝惊喜的快感，环绕身体的恐惧荡然无存。
实战出真知。
（又～是～一～场～新～的～旅～行～）
有个人，心里在发笑。
易旬接过餐盒，提醒苗芮进实验室查看。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位新助理才往嘴里塞一口热饭，含糊不清地点头说:“miaojuemiaojue（了解了解），wubon（我笨）嘛。”
“再说了，本来就是随缘的事，又不是我能控制得住的。”她的眼神是那么的无辜，连咽下饭菜都变得迟缓。
易旬瞧了她一眼，从餐盒底下抽出一张纸，忽然一笑。“那就——”
“不行！”苗芮突然站起身大喊，双手交叉:“坚决反对！”
易旬摊了摊手。
只有一条路可选。
“你不但会有被杀的危险，还会连累我也活不成。再者，如果我在正常五感到第六感再到第七感之间频繁来回切换，一整天不休息，到时候——”
“你面对的一群怪物里，其中一个可能就是我。”即便是想象，也不觉得将要面临的情况会是简单，但从易旬口中说出来是多么的轻松愉快，他还微微一笑：“你当真……”
“不怕吗？”
“你可以有三秒的思考时间。”
“嗯……”她眨眼一想，花了一秒，闭上双眼深思熟虑了一秒，剩下一秒用来吃饭。
“我去年就进了警队。”
这就是答案。
苗芮由衷地感到自豪。
易旬凝望着她骄傲的俏脸，泼上一盆冷水:“你刚才也体验到了，跟第七感相关的一切都与你以往经历的任务完全不同。”
“第七感的世界所属非人。”
“你接触不到，只有死路一条。”
“仍要坚持?”
几段话语来回间，易旬已经解决掉午餐，把问题抛给身后的助理后向卧室走去。
“当然。”苗芮坚定不移。
“好。”易旬走出来，手上带了两个行李箱。“出发吧。”
“这么急?！”苗芮抢过自己的行李箱，一脸疑惑不止，很是惊讶。
虽说不能拖泥带水，可这也太……
“你不怕我拖累你?！”
易旬边走边说:“你哥已经把目标的资料发给我，防止对方预知到我们的行动，自然要快。”
他看了她一眼。
“你不害怕。”
她点头。
“那我为什么要怕？”
“我是警察啊！”苗芮对警察的责任是理所当然。“我早有心理准备，但你只是一个普通人。”
易旬不置可否，开门就走。
“诶诶！”苗芮赶紧打包没吃完的午饭，托起箱子跟上脚步。
“老板等等我——”
行动力是评估能力的一部分，苗芮谨记此点。
上午结束不久的测试中，她尚且能做到不拖后腿——起码在进入第七感的世界之前，零失误。
下楼，上车，出发。
“你什么时候订的机票?”
“刚刚。”易旬说起方才那通电话，解释道:“你哥他们把该查的不该查的资料全都一窝蜂搜罗出来，分析整理好一份详尽有用的信息后传了给我。”
“他们在整理资料的同时给我们办好了通行的手续，其实，只要一拿到外卖，我们就可以出发了。”苗芮接过话，进入工作状态的语气干练有力。“他们把资料放进餐盒里。”
“但是，仍存有不小的风险。”
“没错。”易旬赞同，从怀里拿出一张纸交给她。“但是，在没找到更好的方法传递信息之前，古老的信鸽密码是目前的最优解。”
于是，他交代下此次任务的第一道指令。
“下车之前，解出来。”
“收到！”
所谓密码，是易旬与城内警局共同设计的“书与字”。每个系统部门都有各自独立的密码本，以及形式各异的破译方法。
苗芮手上这张纸，只写有满篇的数字，一组数字或三个，或五个，间隔适当，每一行的数字组合固定位十五个，共有三十行。
“今天是星期天，那就是这本书。”苗芮从后座堆满厚厚一沓书里抽出一本《黑暗的另一半》，笔在衬衫里，拿出即写。
一组数字下方写一个字。
“114……第1页第1行……第4个字……马。”
“133……第1页第3行，斯。”
“……5108……人……”
找出数字对应的字不难，难的是找出字之后的重新排列组合。
从四百五十个字库里调出真实有效的资源，整理成正确的语序，进而得到对方的背景信息。
最后一环节所用工具实际是一道方程——既经典又简单的鸡兔同笼。
将数字带入方程，等式成立，解即所需。
“Narrowdaylightenteredmyroom.Shininghourswerebrief（纤细的日光照进我房间。闪亮的时刻稍纵即逝。）……”
苗芮全神贯注于密码的文字游戏，易旬悄悄打开小酒吧的音乐馆。
《NarrowDaylight》富于文艺情调的旋律一跃而化酒馆的白猫，车内狭小的空间铺满爪印。
阳光与薰衣草酿成了酒，散发无形酒香的词传唱一味。
捕捉不住挠人的气流，意识在空舞，无酒依旧微醺。星期天的慵懒正在逃离，逃离拥挤的地球。
街道上的鸣笛，四处拉响的警报统统融化，留下迷雾般散发的酒气和商店门口独立的美色。
今日是休息日，是属于人的假期。
苗芮咬住笔头轻声哼唱，脑袋轻晃悠悠。
去机场的路途权当放松，易旬从不确定自己的选择正确与否。
一分一秒，人车渐远，离开这座名为酒笼城的都市。
……
“下面播报一则新闻。一名女性的尸……位于湘川县鳞洲镇……采访一位警官……事发地点无一相似之处……不排除模仿作案……本台记者黄秀将持续为您报道……”
上了飞机，苗芮本想倚靠着休憩一会以缓解适才破译密码的疲劳，却遇到左边那位乘客把耳机音量开得很大，等听完新闻，她已经快要彻底清醒。
“诶老板，”苗芮戳了戳似乎快入睡的易旬，凑近来细声说话:“是他们做的吗？”
“也许，大概，不了解。”
看来是还没睡。
“这位小姐，你也是去平湖市?”
蓦地，一道本地口音相当重的声音响起，苗芮转头瞧见刚才播报新闻的男人正朝她低头致意。
一身装扮透露出常年外地出差的气质，典型的中年白领。
出于礼貌，苗芮微笑回答:“是呀，工作嘛。”
同乘的路线就一个——平湖市。
毫无意义的搭话，苗芮顿时心生警惕。
“那你可要小心了喔！像你这样美丽的小姐，现在这个时候去那边就是羊入虎口，是沉默的羔羊。”中年男人的脸上并无歹意。但对于一名陌生女子而言，这种行为未免“过热”。
显然，他看了太多的犯罪影视作品。
谁知，下一秒，苗芮摆出一副双手合十去回敬中年男人。
“非常感谢！我的上司会保护好我们的人身安全，也祝你平安！”
“额……”男人被少女奇怪的回敬唬得一愣一愣，停顿了十几秒才露出笑容。
“我也谢谢你。”
“不客气。”苗芮用一番神奇的操作阻止了话题的延续——她保持双手合十的姿势在座椅上屈膝打坐。
中年男人识趣地闭上了嘴，戴上耳机收听下一则新闻。
一时间，无人交谈，整座飞机竟莫名鸦雀无声。
满人的舱内空荡荡，所有人似乎都已疲倦睡去，苗芮却在身体皮肤面触碰到一股正常到悚异的氛围感，多么不真实。
犹如处于深海之中毫无防护而被巨大压强挤压得喘不过气，流动的空气粘稠却异样滑嫩，非比寻常的恶心，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这份痛苦，是即将窒息的熟悉感。
一切仅发生在一瞬间。
她不敢轻举妄动，眼眸上下，睫毛微启。默默暗自往易旬身边靠近，这人从刚才开始就没了动静。
此刻，可不是在实验室里做测试。
苗芮心底哗然升起一丝惊喜的快感，环绕身体的恐惧荡然无存。
实战出真知。
（又～是～一～场～新～的～旅～行～）
有个人，心里在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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