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真的人
滴答！
一声清脆的铃音响起，是时钟在跳动，还是水滴落下?
无论是哪一样，都不可能出现在机舱内，在我耳边回荡。
易旬很轻易就站了起来，第一眼看向前方时竟然有些不适应，下意识眨眼，再巡视，周围仍是漆黑一片。
此时应该是下午，他确信自己不会睡过头，睡到全员都下了飞机之后，这架飞机只载他一人重新回到空中。
只有一种可能，既然来了，就想办法出去。
碰巧遇见一位“同行”，当然要好好“交心”一番。
座位上的安全带已经断了，他摸黑搜寻到一些破损的丝状物，放在手心一揉就碎的质地，腐烂得有些年头。值得庆幸的是，并没有闻到乱七八糟的腥臭味，说明这架飞机不曾遭遇空难。
指不定，他正处在上世纪被遗弃的产物当中。
“玩时代场景转移的游戏吗？”
直觉告诉他，去驾驶舱，能找到年代的答案。易旬用手扶着座椅缓步向前走，这些设施还没烂到一碰就坍塌的地步。
“你好。”
嗒——易旬重重迈出一步，转身回头，偶然发现此地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人”，坐在离他不远处。
“我还以为你不会现身。”易旬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瞧对方翘起二郎腿，十指交叉端坐的优雅姿势，已知危机暂时解除。
“自我介绍之前，请容许我说一声抱歉，还请你原谅我的唐突。”背后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温柔，刚才一睁眼没被怪异的场景吓到，反倒被此人的态度吓到了。
噫呀～不会是要把我拽进这种鬼地方搞什么玻璃吧……易旬定了定神，同时放下二郎腿，正襟危坐，一脸严肃起来。
“阁下可是有难言之隐？”易旬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那人好像很疑惑，不明白易旬的意思，不过也没太在意。“不是。选择在这个世界里谈话只是我个人的习惯，与我要讲的事情无关。”
“我叫林尹韬，如你所见，我和你一样，都对第七感的世界颇有兴致。”
呵呵。
是挺有兴致的，把自己的精神世界打造成一架阴暗的破烂飞机，客人来访都得坐难民舱。
“你好，我叫易旬。”
“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易先生，请问你对第七感的了解有多少?”
“了解？”好问题。易旬稍加思索，笑道:“又不是课题研究，何来了解?第七感是一个相对笼统的概念，若是想说本质特点之类的，我只能告诉你，没有。”
“第七感没有本质，毫无特点，它可以什么都是，也可以什么都不是。你将它设定成实物，它也能自己变化成虚拟的，摸不着的东西，比如时间。”
啪啪啪……
“易先生所言极是。”林尹韬摆出一副极为欣赏的模样，盯着易旬的背后称道:“看来，易先生的研究相当透彻。”
“不过，”他提出疑问。“易先生说时间是虚拟的，此话怎讲?”
“你能感知到具体的时间吗？”易旬发问。
“时间作用在天地万物间的变化就是具体的投影。”他在用自己所学的知识作答，并且反驳：“时间存在于现实世界中，虚拟一说，恐怕，不准确。”
“我是说，”对方似乎还没抓住重点，易旬只好透露点信息给他。“你坐在这架飞机里，能够洞悉到具体的时间吗？”
“嗯？”林尹韬双手一紧，“这里是我的精神世界，时间概念当然是由我来设定，这是一架上世纪九十年代在蒙西洋意外失踪的客运，至今仍未被找到残骸。我凭借照片里的记忆创造了它，具体的时间是1993年6月27日。”
他不理解易旬所说的“具体时间”为何。
但这次轮到易旬疑惑了。
“你……我是这架飞机的第一位乘客？”他的意思是，林尹韬是第一次在第七感的世界里和外人交流。
“是。”兴许是急于表达自己的意愿，林尹韬诚恳地站了起来。“我是真心想了解这个世界。”
“这个非人的世界？”易旬笑了，绷不住的嗤笑。
“什么意思？”林尹韬的心情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显然有所转变，是首次认识新概念的诧异。
“林尹韬。”易旬也站了起来，转身在廊间面向对方，阴沉的脸色融入环境中，不可见。
“你是一个天真的人。”
“天真到，一听到我的同伴问我有关平湖市犯罪案的事件时，就认定我拥有第七感，不假思索就让我进入你的精神世界。”
“天真到，面对一个陌生人，把自己的精神世界暴露出来，兴许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但你没去想，仅仅就凭一小部分中的某一段，足以被有心人从中窥探出一切。”
“天真到，认为第七感的世界，是理所当然的精神世界。”
易旬的声音越讲越低沉，每说出一个天真，林尹韬的脸色就难堪三分，到最后，林尹韬涨红了脸，努力想说话却憋住不说，呆呆地接受对方的“教训”。
“我……我第一次接触你们这个……这个团体。”
“团体？”易旬又笑了。“你认为我们是一群拥有超能力的超级英雄，把人拖进第七感的世界里然后为所欲为？”
“不……不是。”“你……我……”林尹韬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一个陌生人震慑到这种地步，更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向他发难。支支吾吾不敢多言，心理被压得步步退却，差点一屁股跌坐下去。
他咽下口水，正想要说点什么证明自己的魄力，易旬出乎意料地朝他打了一个响指。
“既然来都来了，那么，离开之前，就让你见识一下我们这个‘团体’的‘超能力’吧。”易旬忽然眯起眼，神秘一笑，悠悠退后，隐于黑暗的身影渐渐模糊。
“欢迎来到恶兆生化的世界。”1993年的飞机上唯一的乘客正从脚到头一块接一块消失，下半身被截肢，上半身还能作出张开双臂热烈欢迎的姿态，健在的嘴在说话。
“林尹韬，下次再做这类事情时，请务必记住——”
“人-心-险-恶。”
留下最后一句“善意”的提醒，他终于彻底消失。
“呼……”林尹韬一动不动目送对方离开自己的精神世界，紧绷的神经在最后一刻得以松弛。
“这都是些什么怪物啊……”如果以后都是跟这种人打交道，他宁愿不要第七感，不要自己用心创造的精神世界了。自己并无恶意，从一而终都表现得好声好气只想要友好交流。
就在自己胡思乱想的时候，某一刻，舱内漆黑的环境即瞬如镜面一闪，全方位无死角映射出浑浊的血红色。
“这是什么？！”
他猛然想起易旬临走前说的话。
“欢迎来到恶兆生化的世界！”
第一滴血，从头顶流了下来。
滴答！
一声清脆的铃音响起，是时钟在跳动，还是水滴落下?
无论是哪一样，都不可能出现在机舱内，在我耳边回荡。
易旬很轻易就站了起来，第一眼看向前方时竟然有些不适应，下意识眨眼，再巡视，周围仍是漆黑一片。
此时应该是下午，他确信自己不会睡过头，睡到全员都下了飞机之后，这架飞机只载他一人重新回到空中。
只有一种可能，既然来了，就想办法出去。
碰巧遇见一位“同行”，当然要好好“交心”一番。
座位上的安全带已经断了，他摸黑搜寻到一些破损的丝状物，放在手心一揉就碎的质地，腐烂得有些年头。值得庆幸的是，并没有闻到乱七八糟的腥臭味，说明这架飞机不曾遭遇空难。
指不定，他正处在上世纪被遗弃的产物当中。
“玩时代场景转移的游戏吗？”
直觉告诉他，去驾驶舱，能找到年代的答案。易旬用手扶着座椅缓步向前走，这些设施还没烂到一碰就坍塌的地步。
“你好。”
嗒——易旬重重迈出一步，转身回头，偶然发现此地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人”，坐在离他不远处。
“我还以为你不会现身。”易旬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瞧对方翘起二郎腿，十指交叉端坐的优雅姿势，已知危机暂时解除。
“自我介绍之前，请容许我说一声抱歉，还请你原谅我的唐突。”背后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温柔，刚才一睁眼没被怪异的场景吓到，反倒被此人的态度吓到了。
噫呀～不会是要把我拽进这种鬼地方搞什么玻璃吧……易旬定了定神，同时放下二郎腿，正襟危坐，一脸严肃起来。
“阁下可是有难言之隐？”易旬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那人好像很疑惑，不明白易旬的意思，不过也没太在意。“不是。选择在这个世界里谈话只是我个人的习惯，与我要讲的事情无关。”
“我叫林尹韬，如你所见，我和你一样，都对第七感的世界颇有兴致。”
呵呵。
是挺有兴致的，把自己的精神世界打造成一架阴暗的破烂飞机，客人来访都得坐难民舱。
“你好，我叫易旬。”
“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易先生，请问你对第七感的了解有多少?”
“了解？”好问题。易旬稍加思索，笑道:“又不是课题研究，何来了解?第七感是一个相对笼统的概念，若是想说本质特点之类的，我只能告诉你，没有。”
“第七感没有本质，毫无特点，它可以什么都是，也可以什么都不是。你将它设定成实物，它也能自己变化成虚拟的，摸不着的东西，比如时间。”
啪啪啪……
“易先生所言极是。”林尹韬摆出一副极为欣赏的模样，盯着易旬的背后称道:“看来，易先生的研究相当透彻。”
“不过，”他提出疑问。“易先生说时间是虚拟的，此话怎讲?”
“你能感知到具体的时间吗？”易旬发问。
“时间作用在天地万物间的变化就是具体的投影。”他在用自己所学的知识作答，并且反驳：“时间存在于现实世界中，虚拟一说，恐怕，不准确。”
“我是说，”对方似乎还没抓住重点，易旬只好透露点信息给他。“你坐在这架飞机里，能够洞悉到具体的时间吗？”
“嗯？”林尹韬双手一紧，“这里是我的精神世界，时间概念当然是由我来设定，这是一架上世纪九十年代在蒙西洋意外失踪的客运，至今仍未被找到残骸。我凭借照片里的记忆创造了它，具体的时间是1993年6月27日。”
他不理解易旬所说的“具体时间”为何。
但这次轮到易旬疑惑了。
“你……我是这架飞机的第一位乘客？”他的意思是，林尹韬是第一次在第七感的世界里和外人交流。
“是。”兴许是急于表达自己的意愿，林尹韬诚恳地站了起来。“我是真心想了解这个世界。”
“这个非人的世界？”易旬笑了，绷不住的嗤笑。
“什么意思？”林尹韬的心情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显然有所转变，是首次认识新概念的诧异。
“林尹韬。”易旬也站了起来，转身在廊间面向对方，阴沉的脸色融入环境中，不可见。
“你是一个天真的人。”
“天真到，一听到我的同伴问我有关平湖市犯罪案的事件时，就认定我拥有第七感，不假思索就让我进入你的精神世界。”
“天真到，面对一个陌生人，把自己的精神世界暴露出来，兴许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但你没去想，仅仅就凭一小部分中的某一段，足以被有心人从中窥探出一切。”
“天真到，认为第七感的世界，是理所当然的精神世界。”
易旬的声音越讲越低沉，每说出一个天真，林尹韬的脸色就难堪三分，到最后，林尹韬涨红了脸，努力想说话却憋住不说，呆呆地接受对方的“教训”。
“我……我第一次接触你们这个……这个团体。”
“团体？”易旬又笑了。“你认为我们是一群拥有超能力的超级英雄，把人拖进第七感的世界里然后为所欲为？”
“不……不是。”“你……我……”林尹韬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一个陌生人震慑到这种地步，更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向他发难。支支吾吾不敢多言，心理被压得步步退却，差点一屁股跌坐下去。
他咽下口水，正想要说点什么证明自己的魄力，易旬出乎意料地朝他打了一个响指。
“既然来都来了，那么，离开之前，就让你见识一下我们这个‘团体’的‘超能力’吧。”易旬忽然眯起眼，神秘一笑，悠悠退后，隐于黑暗的身影渐渐模糊。
“欢迎来到恶兆生化的世界。”1993年的飞机上唯一的乘客正从脚到头一块接一块消失，下半身被截肢，上半身还能作出张开双臂热烈欢迎的姿态，健在的嘴在说话。
“林尹韬，下次再做这类事情时，请务必记住——”
“人-心-险-恶。”
留下最后一句“善意”的提醒，他终于彻底消失。
“呼……”林尹韬一动不动目送对方离开自己的精神世界，紧绷的神经在最后一刻得以松弛。
“这都是些什么怪物啊……”如果以后都是跟这种人打交道，他宁愿不要第七感，不要自己用心创造的精神世界了。自己并无恶意，从一而终都表现得好声好气只想要友好交流。
就在自己胡思乱想的时候，某一刻，舱内漆黑的环境即瞬如镜面一闪，全方位无死角映射出浑浊的血红色。
“这是什么？！”
他猛然想起易旬临走前说的话。
“欢迎来到恶兆生化的世界！”
第一滴血，从头顶流了下来。
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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