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独白：堂下排排坐
有人见过古代那种天圆地方的模型吗？一个透明的半圆罩子盖在正方体上，我眼前就有一个，透过圆顶可和环带对面遥远相望，也可观望学堂外面的世界（如果想远距离欣赏怪异金属艺术展览的话）。
我被这群小朋友簇拥着进入教室，一股故时乡野破旧学堂的气息扑面而来，数十个小鸡蛋头席地而坐，教室没有门，阿依就站在管道口外，我朝她点头示意，表示可以上课了。
“咳咳！”清完嗓音，我站到讲台前，郑重地宣布，“十分抱歉！”
我弯腰鞠躬道：“老师来晚了！”
堂下瞬间一片哗然，本来排排坐好，乖巧安静的小朋友们见我忽然道歉，倒闹得他们不知所措了，数十颗鸡蛋头面面相觑的样子怪可爱。
“mati老师既然这么有诚意，不如——”阿依就在这时走过来，我以为她又是来替我解围，结果是带头起哄，“咱们让他继续讲讲外面的故事。”
“好不好？”说完，阿依丢给我一个看不见的眼神。
小朋友们立即热烈地回应道：“好！！！”
“上次那个养猪的故事还没讲完呢！”
“就是！还有杀鸡的，老师还没给我们解释什么叫马杀鸡呢！”
什么养猪？马杀鸡都来了……讲外面的故事？给小朋友？希望不是我多虑。
“没问题！”我一拍掌，来到学生中央，环顾一周，然后就地坐下，“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比养猪杀鸡更生动的故事比比皆是。”我压低声音，摸着旁边一颗鸡蛋头神叨叨地问他：“见过袋鼠吗？”
“袋鼠？那是什么？”原来是小女孩，她的好奇心马上被勾了起来，“跟猪一样可以吃吗？”说完，她居然朝我做出一个怪异的动作——头顶离开我的手掌就往脖子上撞，好似要往里钻。
但更令我震惊的是下一刻，阿依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来到侧身后，一把抓住小女孩的头顶放到她“额头”上并抱住她，“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在mati老师讲故事时不能调皮！”语气还捎带了责骂的意味。
“没事没事！”我扮作和事佬拍拍她的小背，“没见过猪会想象它的味道再正常不过了。”
“外面就是这样一个世界，”我面向其他学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歪嘴笑道：“肚子饿时，画一块饼就算是吃过了，你们下次想吃猪时，我就把猪的画像贴在身上，大伙就围着我。”
“怎样？”
一群小朋友把我当猪拱会是一幅什么光景呢？
“好耶！”
“老师快给我们讲讲袋鼠吧！”
纯真的笑、无忧无虑的放肆……这大概就是我成为儿童心理医生的原因吧，我拒绝不了孩子们的天真。
“哼！”小女孩从阿依身上下来爬到我背上，还生起怨气，“mati老师说没关系！”
“你呀！”阿依指着我摇了摇头，就很无奈，“你再这样宠他们，我以后可就保不了你了。”说完便离开了教室。
“呵呵！”我喜欢跟小朋友打成一片，没有在意她的话，“宠小孩子是应该的嘛！”
我把小女孩放到她的座位上，托着她的手心眨眼笑问：“对吧？”
“袋鼠！”
“袋鼠！”其他学生跟着她复读，我赶紧坐下来，“好好好！”
“首先，袋鼠是一种和猪鸡一样，是区别于人的动物，但和猪鸡相比又属不同种动物……”
“能吃吗？”她又追着我问这个问题，我忽然想到，这个空间里的类人说不定没吃过任何动植物，听到动物都想知道能不能吃。
“不能吃。”我认真回答。
“那换一个。”
“……”他们对不能吃的东西不感兴趣？我看向其他人，奈何鸡蛋头没有表情，看不出他们的心里想法，“老师之所以想给大家讲袋鼠，是因为——”
“关于袋鼠，我有一个有趣的故事。”
“想听吗？”
“不想！”另外一个远处的小朋友发声，“老师继续讲讲马杀鸡吧，马杀了鸡之后会吃掉鸡吗？鸡在马肚子里是什么？吃马的时候会迟到鸡吗？”
什么鬼跟什么东西？以前在这里的我就给他们讲这种奇怪的故事？我忽然有点头疼。
“额不对！”我随口胡扯，“马杀鸡是一种特殊的食物，下次有机会再跟大伙聊，今天就只聊袋鼠。”
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执着于袋鼠，就是要讲它。“大家先听老师说。”
防止他们打断，我一口气快速讲完。“袋鼠与其他动物最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在于它们的肚子长着一个育儿袋，出生不久的小袋鼠就生活在袋子里，这是自然界中生命与生命之间的联系。”
说到这里，我才想明白理由，这个空间缺乏对生命的认知，或者说，没有生命，被人造出来的有机体，从遍地的金属材料到类人，这些话，我讲给幕后之人听。
“就像你们和妈妈之间有一条出生后看不见的带子系着，不同的是，袋鼠的育儿袋显型。无论显性还是隐性，生命中情浓于血的印记不会消失，它是即便死亡也切断不了的永恒。有些事物，只要来过，就一定会在外面的世界留下痕迹，哪怕是一粒尘埃，一位……”
“抱着孩子跳河的母亲，她们都是生命，个体就是那个一，无数个一构成世界的整体，也就是说，万物生灵之间不分彼此，吃下一个一，一就变为二，生存就不再是一的责任，而是二，它的分量在增长。”一说完，我猛地惊醒，意识到自己在孩子们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
好在他们的反应很真实，压根就没人听我后边的扯犊子。
有的小朋友听完直接跑来问：“袋子？在肚子里吗？”
“能看得见袋子的口，在肚子表面，”我揉搓着自己的解释道：“这里。”
又有人问：“什么样子？”
我想了想，得打个比方。“你们可以想象一下，自己的肚子里有一个小人，但是小人的头露出在肚子外面。”
我说时可没想到，几秒钟之后，自己将万分后悔刚才的话。
“是这样吗？”一个学生朝这边大喊，我循声望去——惊得说不出话！
一颗比他的头更小的鸡蛋头突然从他肚子表面一点点露出来！
是真的从肚子里面冒出来！
“是这样吗？”
“我也来！”
“看我！”
恐怖又机械的语音接二连三，句句重复，好多鸡蛋头从一群小朋友的肚子里不断冒出，就像人类生吞一颗鸡蛋在嘴里再吐出来那样，一点点，一面面露出全貌。
就像，另一个小朋友从小朋友肚子里钻出头来，破壳而出的仍是鸡蛋……
不对呀！我惊讶个什么劲，在人的精神世界里，多奇怪的事情我没见过，应该庆幸，他们没有攻击性。
叮铃铃！
我被这群小朋友簇拥着进入教室，一股故时乡野破旧学堂的气息扑面而来，数十个小鸡蛋头席地而坐，教室没有门，阿依就站在管道口外，我朝她点头示意，表示可以上课了。
“咳咳！”清完嗓音，我站到讲台前，郑重地宣布，“十分抱歉！”
我弯腰鞠躬道：“老师来晚了！”
堂下瞬间一片哗然，本来排排坐好，乖巧安静的小朋友们见我忽然道歉，倒闹得他们不知所措了，数十颗鸡蛋头面面相觑的样子怪可爱。
“mati老师既然这么有诚意，不如——”阿依就在这时走过来，我以为她又是来替我解围，结果是带头起哄，“咱们让他继续讲讲外面的故事。”
“好不好？”说完，阿依丢给我一个看不见的眼神。
小朋友们立即热烈地回应道：“好！！！”
“上次那个养猪的故事还没讲完呢！”
“就是！还有杀鸡的，老师还没给我们解释什么叫马杀鸡呢！”
什么养猪？马杀鸡都来了……讲外面的故事？给小朋友？希望不是我多虑。
“没问题！”我一拍掌，来到学生中央，环顾一周，然后就地坐下，“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比养猪杀鸡更生动的故事比比皆是。”我压低声音，摸着旁边一颗鸡蛋头神叨叨地问他：“见过袋鼠吗？”
“袋鼠？那是什么？”原来是小女孩，她的好奇心马上被勾了起来，“跟猪一样可以吃吗？”说完，她居然朝我做出一个怪异的动作——头顶离开我的手掌就往脖子上撞，好似要往里钻。
但更令我震惊的是下一刻，阿依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来到侧身后，一把抓住小女孩的头顶放到她“额头”上并抱住她，“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在mati老师讲故事时不能调皮！”语气还捎带了责骂的意味。
“没事没事！”我扮作和事佬拍拍她的小背，“没见过猪会想象它的味道再正常不过了。”
“外面就是这样一个世界，”我面向其他学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歪嘴笑道：“肚子饿时，画一块饼就算是吃过了，你们下次想吃猪时，我就把猪的画像贴在身上，大伙就围着我。”
“怎样？”
一群小朋友把我当猪拱会是一幅什么光景呢？
“好耶！”
“老师快给我们讲讲袋鼠吧！”
纯真的笑、无忧无虑的放肆……这大概就是我成为儿童心理医生的原因吧，我拒绝不了孩子们的天真。
“哼！”小女孩从阿依身上下来爬到我背上，还生起怨气，“mati老师说没关系！”
“你呀！”阿依指着我摇了摇头，就很无奈，“你再这样宠他们，我以后可就保不了你了。”说完便离开了教室。
“呵呵！”我喜欢跟小朋友打成一片，没有在意她的话，“宠小孩子是应该的嘛！”
我把小女孩放到她的座位上，托着她的手心眨眼笑问：“对吧？”
“袋鼠！”
“袋鼠！”其他学生跟着她复读，我赶紧坐下来，“好好好！”
“首先，袋鼠是一种和猪鸡一样，是区别于人的动物，但和猪鸡相比又属不同种动物……”
“能吃吗？”她又追着我问这个问题，我忽然想到，这个空间里的类人说不定没吃过任何动植物，听到动物都想知道能不能吃。
“不能吃。”我认真回答。
“那换一个。”
“……”他们对不能吃的东西不感兴趣？我看向其他人，奈何鸡蛋头没有表情，看不出他们的心里想法，“老师之所以想给大家讲袋鼠，是因为——”
“关于袋鼠，我有一个有趣的故事。”
“想听吗？”
“不想！”另外一个远处的小朋友发声，“老师继续讲讲马杀鸡吧，马杀了鸡之后会吃掉鸡吗？鸡在马肚子里是什么？吃马的时候会迟到鸡吗？”
什么鬼跟什么东西？以前在这里的我就给他们讲这种奇怪的故事？我忽然有点头疼。
“额不对！”我随口胡扯，“马杀鸡是一种特殊的食物，下次有机会再跟大伙聊，今天就只聊袋鼠。”
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执着于袋鼠，就是要讲它。“大家先听老师说。”
防止他们打断，我一口气快速讲完。“袋鼠与其他动物最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在于它们的肚子长着一个育儿袋，出生不久的小袋鼠就生活在袋子里，这是自然界中生命与生命之间的联系。”
说到这里，我才想明白理由，这个空间缺乏对生命的认知，或者说，没有生命，被人造出来的有机体，从遍地的金属材料到类人，这些话，我讲给幕后之人听。
“就像你们和妈妈之间有一条出生后看不见的带子系着，不同的是，袋鼠的育儿袋显型。无论显性还是隐性，生命中情浓于血的印记不会消失，它是即便死亡也切断不了的永恒。有些事物，只要来过，就一定会在外面的世界留下痕迹，哪怕是一粒尘埃，一位……”
“抱着孩子跳河的母亲，她们都是生命，个体就是那个一，无数个一构成世界的整体，也就是说，万物生灵之间不分彼此，吃下一个一，一就变为二，生存就不再是一的责任，而是二，它的分量在增长。”一说完，我猛地惊醒，意识到自己在孩子们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
好在他们的反应很真实，压根就没人听我后边的扯犊子。
有的小朋友听完直接跑来问：“袋子？在肚子里吗？”
“能看得见袋子的口，在肚子表面，”我揉搓着自己的解释道：“这里。”
又有人问：“什么样子？”
我想了想，得打个比方。“你们可以想象一下，自己的肚子里有一个小人，但是小人的头露出在肚子外面。”
我说时可没想到，几秒钟之后，自己将万分后悔刚才的话。
“是这样吗？”一个学生朝这边大喊，我循声望去——惊得说不出话！
一颗比他的头更小的鸡蛋头突然从他肚子表面一点点露出来！
是真的从肚子里面冒出来！
“是这样吗？”
“我也来！”
“看我！”
恐怖又机械的语音接二连三，句句重复，好多鸡蛋头从一群小朋友的肚子里不断冒出，就像人类生吞一颗鸡蛋在嘴里再吐出来那样，一点点，一面面露出全貌。
就像，另一个小朋友从小朋友肚子里钻出头来，破壳而出的仍是鸡蛋……
不对呀！我惊讶个什么劲，在人的精神世界里，多奇怪的事情我没见过，应该庆幸，他们没有攻击性。
叮铃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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