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独白：非必要别用眼

    七分钟前……

    “这里没有太阳月亮，他们就要依靠一些人造光源来区别白天黑夜，而到了晚上，唯一亮起的地方只有地面近似银河的点点暗淡星光。”缺少照明的工具，在九曲十八弯的学堂里简直寸步难行。

    我刚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

    关了灯全都一个样，心里的伤，无法分享……

    唱首歌缓解下尴尬，咳咳！

    当下只剩一个办法了——贴墙走。

    盲人走路必须依靠外物，我如果想安全抵达食堂，往通道中间走绝对行不通。

    开始行动！

    我摸到墙壁，虽然做不到紧贴弧形的凹陷，除非弓着身体螃蟹走，但可以根据触碰到的挂画推测出走过的距离，相较剩余空间带来的隐患，迷失方向更危险。

    学堂的内部构造不像混乱的迷宫，它更像是毫无规则的蚯蚓挖洞，挖到哪是哪，墙壁上随时可能出现一个洞口，我必须格外小心谨慎。

    中午离开时的路线图在我眼前缓缓展开，从食堂到出口，路经十五个管道口，每条管道大致的长度，每个口的方向以及哪个位置需要停下，我都特别留心过，可以放心交给自己的记忆。

    随着我脚步的深入，纯粹的黑暗仿佛有了生命般地起伏荡漾，黑暗没有重量，但它仿佛，在凝视着我，它在无关轻重的空气中悄悄增加了重量——开个玩笑，是这里静到足以令人产生自我怀疑的错愕，我在哪？我要做什么？这句话不是玩笑，想要鉴定一个人的精神是否坚毅，请带他来此地，关个十来把天，不出意外，再见到他时已经变成一具发臭的死尸。

    远到宇宙尽头的黑加上时间尽头的静，融合出来的怪物一定是唯一的死，是生命的停止。

    我还没死。

    呼吸声大到碰到管道的边缘再返回鼻息，别说呼吸，我现在连心脏跳动的声音都听得见，平缓，正常，表明我还十分镇定，其中有九分是在思考中暂时忘记了潜在的危机。

    以至于，我好像忘记数走过多少米的距离了……刚才摸过两个路口，我在右边的墙壁，那么，下一步应该走到左边，再经过四个路口，然后到达，到达教室……

    “……”

    我怎么走到教室这条路来了！？

    按逆方向走从食堂到门口的路都不在这上面，无法理解，思考也不能，我从哪开始走错了路？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摸到教室的门口，进还是不进？

    来都来了，进去确认也好。

    记得，进来往门口左边走六步到讲台，其余都是空地，能摸到真实的桌子就说明——摸到了，还好，长方体木桌，实心的，下面没有镂空，也没有椅——淦！这是什么？？？

    桌子旁边怎么会有东西挡住了我的脚！

    挪，挪一下脚，我得确认它是什么，用手摸不安全，用脚踩几下，硬的，有点长，一段细一段粗，一根树枝吗？应该不是，质地对不上，木头的皮不会动，这东西，似乎……

    什么——！？

    一惊之下，脑袋浮现出一件久违的物体，来不及考虑，身体已经做出来了反应，我瞬间扑倒在地！

    准确地说，我扑倒在那个“东西”上，一只手撑着地面，一只手按在上面。

    刚才，我的脚踩来踩去的不是什么别的东西，它就是裤子！我身上穿的裤子！不是类人穿的奇装异服，是和我完全一样的人类穿的地球的裤子！

    在地面上躺着的是一个人类！

    最重要的是，他还活着！

    心脏能跳动！

    他是我来到这里之后，遇见的第一个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