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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无恶不作的县令

    幸福的生活,是每一个人都想要的,可以说,那是人之所以活着的目的。

    而想要幸福地活着,说简单也简单,说困难也困难。

    有人坐拥金山银山,却整天想着自杀;有人每天粗茶淡饭,却能时时笑口常开;有人每天朝九晚五,周末双休,却感觉像是在坐牢;而有人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却甘之如饴,无怨无悔。

    究其原因,说白了,其实就是四个字——知足常乐。

    知足常乐,这是古人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明白了的关于幸福的定义,并且无数次的告诫后人——你不用每天累死累活的追名逐利,争夺这个,争夺那个,只要简简单单,内心知足,就能幸福快乐。

    但是,在人性黑暗面的驱使下,人类总是迷而不返,不停地把自己和别人送到痛苦的漩涡之中,没日没夜的摧残。

    知识越多的人越是会如此。总认为自己懂得多,总认为自己知道的多,总认为自己高明,于是疯狂作妖,要这个,要那个,争这个,争那个,得不到就害人,要么就害自己,不知道此生为何而来,也不明白此生将要因何而去。

    知识不多的人反而很容易就能获得幸福。因为没有那么多的知识,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想法,每天只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照顾好自己的一日三餐,简简单单的就能幸福满足。

    对于农庄里那些生存在最底层的佃农来讲,幸福其实很简单,但同时又很苛刻,甚至在他们看来,能够每天半碗稀粥的活着,不要太劳累,就已经是一种幸福了。

    而今天,当王错用三碗稀粥外加一碗肉汤,以及一次安心的篝火晚餐,提高了他们的幸福层次之后,不知不觉间,他们对于幸福的渴望就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就像,当你觉得一个月赚能到一万块就已经满足的时候,有个人却仅用了三天的时间,就轻轻松松帮你赚到了十万块一样。

    对于幸福的渴望,很容易就让人产生这样的寄托。

    今天的王错所展现出来的隐形实力与真实的善意,获得了农庄里所有人的肯定。

    但对于王错自己来讲,背负别人对于幸福生活的向往和渴望,是很沉重的一件事。

    前世的他可以轻松甩掉这种寄托,并且几乎没有负罪感。

    对于一个黑暗世界的大佬来讲,仁慈是十分奢侈的事情,冷酷才是常态。能够不主动制造罪孽,已经是他对人世最高的爱了。

    但现在他却发现,自己冷酷的心在不知不觉间被悄悄改变了。

    这让他很迷茫。

    星夜下,王错抬头远望,不远处的泰山就坐落在璀璨星河之下,静静沉睡,高大而厚重,宏伟而神秘。

    那山是亘古以来就存在的吗?

    王错不知道,他此刻只想解开心中的疑惑。

    灵魂穿越,乱世重生,心性莫名其妙的被改变,如此种种,真的是意外?

    “人这辈子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求得好死!

    什么叫求得好死?那就是找到你这辈子来要做的事,把它做完,那你就能够心安理得了,就求得了好死。……如果做不完,下辈子接着来。”

    这是一位老先生说过的话,王错曾经看过,记得很清楚。他也曾很认真的想过,他上辈子来,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自小被人掳走,惨被虐待,被迫成长,随后杀人无数,勾心斗角,后来侥幸得胜,成为黑暗大佬,最后阅尽红尘,历尽沧桑,晚年被手下背叛,死于炮火之中,尸骨无存。

    “就为了完成一门‘做一回黑暗大佬’的功课吗?”

    “哈!”

    王错仰头一声苦笑,却突然的感觉到荒谬又真实。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庄周梦蝶,蝶梦庄周。做人,很难说清楚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就听一听孔老夫子的话吧,要是不管用就曲阜找他茬去,反正也不远。”

    喃喃中,王错在茅草屋的屋顶上盘坐了下来,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当遇事不决的时候,让自己内心平静下来,是很好的一种选择。

    王错放开耳朵,倾听所有的声音,放开感知,感知自己所能感知到的一切,任夏夜微凉,虫鸣不绝,他安坐于星空下,让内心趋于空寂,逐渐无感无想。

    “快,抓住他……”

    隐隐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匆忙慌乱的脚步声,有人闯入了麦田里面。

    王错睁开眼,在不远处的田埂边上看到了几朵火把,以及火光掩映下正拿着刀枪在麦田里奔跑的七八个兵卒。

    一个身影在火把照射的边缘下仓惶逃窜,几次跌倒又爬起,不停的回头看,动作慌张。

    “竟敢闯入县令家偷盗,抓住那个贼人,打断他手脚!”

    为首的人举着火把在田埂上大喊着,面色凶戾,长刀握在手中。

    王错看了下那人逃跑的方向,是径直向着泰山而去。思索了一下,他悄悄滑下屋顶,向着麦田快步走去。

    “哎呀!”

    不多时,追在最前面的一名兵卒惨叫一声,捂着右脚倒地。

    “嗯哼……”

    没一会,又一名追在最前面的兵卒闷哼一声,摔倒在了麦田里。

    逃跑的人得到喘息的机会,拼起力气梦窜入黑暗中,隐去了踪迹。

    “你们这帮废物,怎么让人跑了,这下我会去怎么交代?快给我继续追,抓不到人,拿你们是问!”为首的人在田埂上暴躁的破口大骂。

    “着火了着火了,地里着火了!”

    为首的人还要继续发怒,便听到了身后手下的惊恐叫声,当即脸色大变,也顾不得去追逐贼人了,赶紧跑回去灭火。

    夏收在即,要是此时让麦田失了火,他们的罪过可就大了。这可是县令家的田地。

    所幸此时的麦田虽然干燥,但能烧起来的也有限,不一会火势就被几人扑灭。但此时再想去抓贼人已经是不可能,为首的人只能是骂骂咧咧的带着手下回去复命。

    卢小猫躲在山脚下的一块岩石后面,心有余悸的回头观望,眼见火把消失在远方,悬着的心才最终放了下来。

    他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刚要转身,突觉后脖子一下刺痛,人便僵在了原地。紧接着,一股凉意自他脖子后面散开,飞快遍布全身,随即,无边的痛苦便将他给淹没。

    他颤抖着,身体仿若被电流击中,抽筋剥皮般的剧痛让他几欲昏倒,一时间身体震颤不已,浑身上下汗出如浆。

    “想死还是想活?”

    王错的声音在侧边响起,仿若来自幽冥地狱。

    “呵……呵……”

    卢小猫无法说话,只能用尽自己所能用到的力量吼出了两个微弱的音节。

    王错探手将针拔出,卢小猫一下子软倒在地,口吐着白沫,身体一下下的不停抽搐,双眼发白。

    “哪来的,干什么了,要到哪里去?”王错蹲下,微笑着问道。

    卢小猫的视线慢慢清晰,刚一接触到王错的眼神,当即脊背发凉,颤抖着不敢说话,满脸恐惧。

    “你别怕,我不是坏人。”王错笑容和煦,嘴里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

    “呃呃~”卢小猫声音微弱地呻吟了两下,感觉自己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鬼怪一样,害怕得卷缩着身体闭上了眼睛,不敢看他。

    “哎哎,起来说话。”王错看得有些无语,伸脚踢了对方两下,却没想对方反而把自己抱得更紧了,身体还一颤一颤地发抖着。

    “既然你不想起来的话,那我就……”

    “我说!……我说还不行么……咳咳……”

    王错本想吓唬对方一下,却没想到人家直接就投降了,甚至还留下了眼泪。

    “看来,这摄魂针还是少扎的好,太酷烈了。”

    王错心里想着,慢慢站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所使用的针太粗的缘故,一扎入神经要害,人家便直接受不了了。

    “我……我叫卢小猫,是博县本地人,父母双亡,现在孤……孤身一人活着。”卢小猫喘息着靠在石头上,小心地说着话,不太敢看人。

    王错点点头坐下,示意对方继续说。

    卢小猫小心看了眼面前这个年纪跟他差不多的少年,将背后的布袋子解了下来,放到地上,发出一阵略显沉重的“哐当”声响。

    当布袋打开来后,里面的一堆金银珠宝便在星月下反射着光亮,颇为迷人眼。

    “这是我从县令那里偷……不,那本来就不是他的,是他抢来的。”卢小猫说着,神色变得愤恨,“我现在不过是拿回来而已,你要是想要,尽管拿去。”

    “这话说得有道理,继续。”王错笑道。

    “让我说什么?”卢小猫看着他的脸色,惧怕当中带着不解,“我就是个贼偷,现在世道艰难,我也只是偷些东西活命罢了。”

    “嗯,我知道。”王错点头,“把你知道的关于县令的事情都说出来。”

    卢小猫看着他,心中虽然不解,但还是将自己知道的,关于本地博县县令的事情全部都给说了出来。

    在卢小猫的话语里,本地的县令梁业,是一个欺压百姓,搜刮钱财,强抢民女,侵占财物,无恶不作的贪官恶官。侵占的庄园房产上百处,强抢而来的美貌女子数百个,搜刮的钱财堆满了宝库,抢来的粮食塞满了粮仓,人还长得又肥又丑,比猪还丑陋,心地恶毒,还常常挖人心肝烹煮来吃,简直恶毒到了极点。

    对于此,王错只是点了点头,突然问了一句:“你的相好,是不是也被狗官县令给抢了去。”

    “这你……”卢小猫骇然地看着他,“怎么知道的?”

    “你说到强抢民女的时候,格外的痛恨。”王错说道,说着巴拉了下地上的那些金银珠宝,随手抓了一把,起身说道,“行了,剩下的归你。”

    “归我?”

    卢小猫有些不敢相信,不太明白这个一身补丁衣的少年竟然会将一大堆财货让给他。要知道,这可是他拼了老命才从县令的大宅里偷出来的,差点连小命都丢了。

    “明天来找我。如果合适的话,说不定我能把你的相好给救出来。”

    王错说着,向麦田走去,消失在了夜色中。

    卢小猫站在原地,目光望着王错消失的方向,神色变换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