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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獠牙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王错所需要的东西就被打造好了。

    一把匕首样式的短剑,一小把细针,一副轻灵小巧的连弩,数十根弩箭,以及十来根弩弦。

    所有的东西加起来也不过四斤重,携带方便,且便于隐藏。

    虽说用料不多,但用的却是这个时代难得的精钢好料,特别是连弩,制作轻巧,非能工巧匠难以制作。

    按照欧震子的话说,也就是现在穷得揭不开锅,要不然,没有个三四十两的金子,弩箭都不给他做。

    累了半天一夜的欧震子师徒在吃完一顿丰盛的酒肉后就去呼呼大睡了,王错则带着卢小猫来到了集市上,准备采购粮食布匹、锅铲油盐等生活必需品。

    而跟着欧震子师徒干了快一整天活的卢小猫,在将王错带到集市上之后就不管了,坐在角落里抱着双臂开始睡觉,任由他去买东西。

    本来卢小猫是可以在欧震子那里好好睡一觉的,但不知为何,他偏要跟着王错离开,而且决心很足。

    对于这个明着要认他当老大的小偷,王错也不多言,收了就收了,心照不宣就是,往后的事情走着看。

    在人口不多的集市上逛了两圈,王错才找到了一家制作衣服的商铺。花钱买了一身麻布鞋袜换上,又跟店家商量了一下,交了一些定金让对方预先准备好十几套粗布衣衫和几匹布,便来到了外面,准备雇一辆车来采买东西,却一转眼就看到了鬼祟着躲躲藏藏的张行。

    他暗中观察了一下,发现张行正在躲着几个流里流气的人,似乎不想被对方发现。

    但这集市也不大,人又不多,几经躲避的张行最终还是被对方给堵在了一条偏僻的巷道里。

    “行啊张行,久不见你,才刚见面你这又发财了呢!”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光头壮汉阴笑着,拿起了地上的一块砖头。

    “李疤子,你想干什么?我光明正大赢的钱,你难道要抢回去,你们赌坊就是这么做生意的?”张行捂着鼓起的胸腹瞪眼说道,气势有些虚。

    “光明正大?你小子骗鬼去吧!”李疤子阴着脸缓步逼近,“当年是谁出老千,差点让人连手都给剁了的,现如今,你敢跟我说你是光明正大?”

    “此一时,彼一时。当年是当年,老子早就不做那种事了。”张行硬着脖子扬起脑袋。

    “哟呵~,你们看看,看看!这还用上经典了呢,说话都说得这么呃……文雅,你让我们这些乡下人怎么看哟。”李疤子左看右看,一脸的阴阳怪气,手里的砖头上下抛了起来。

    “哈哈,就是就是,一个下水货,还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还以为自己是谁了,我呸!”

    李疤子身后的几个手下应声鄙视,痞性尽显。

    “李疤子,你还是不是人?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这种事做多了会遭报应的!”眼见李疤子就要走到面前,张行大叫了起来。

    “报应你老木!孙耶的钱你都敢骗,真是活腻歪了!”

    李疤子凶恶上脸,抓起砖头就要怒拍下去,却突然“砰”的一声闷响,一块砖头先在他的后脑勺上碎裂了开来。

    “呃~……是谁……偷袭……”

    后脑勺皮开肉绽的李疤子僵硬转身,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对他下黑手,才转到一半,便双眼翻白,倒在了地上。

    这猝然的一幕看懵了在场的人,还未等那些痞子反应过来,一道消瘦的身影便冲了巷子里,挥舞着板砖迅猛出击。

    “砰!”“嗯~”

    “啪!”“唔~”

    “咚!”“呃~”

    冲进巷子里的王错手持板砖,左右开弓,于身法如电间,干净利落地将三个地痞拍倒在地,晕厥不起。

    “你……”

    张行看着如战神般降临的王错,用力抱紧了自己的胸口,瞪大了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出来,跟我去买东西。”

    王错看了他一眼,拍拍手转身出了巷口。

    张行咽了咽口水,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又惊又怕地走出去,心里不自觉的生出一股庆幸。

    “你去找辆车,我去买东西。”

    王错吩咐了一声就买东西去了,没什么废话。

    “哦哦,好……好。”

    张行下意识应了几声,回头看了看巷子里倒地不起的几人,小跑着找车去,内心雀跃。

    以男人不想逛街的速度,王错站在集市中默默看了几眼,便用眼睛选好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等到张行把车拉过来的时候,便带着他一路走过,一边交钱一边让张行拿货搬货,速度飞快。

    只用了半炷香的时间,他就将所需要的东西都买好了,并且装车打包,随后踢醒叫不醒的卢小猫,三人一路向着城门口走去。

    王错走在前面带路,张行负责拉车,卢小猫眯着眼跟在后面边走边睡,几次差点迷路。

    出城的时候,王错很识趣的给守城门的兵卒笑纳上去了半吊子钱,还送了一坛酒,当场便获得了对方送回来的“好老弟”的称呼,随即畅通而过,三人直奔农庄而去。

    走进农庄不一会,一支队伍便当面而来,拦住了几人去路。

    队伍当中为首的,是一名坐在撵架上的微胖中年人,衣着锦服,白脸小胡子,神色阴沉。

    “赵管家,你怎么来了呀,我刚刚出去了没看到您呢!”张行陪笑着上前,低头哈腰。

    被称作赵管家的中年人看了眼此时正在驾着车的卢小猫,又看了看车后的王错,拍拍身下的撵架,示意抬架的人将他放下,随即上前几步,甩手就一鞭抽在了张行的脸上。

    “你狗胆肥了是吗,敢偷拿我们县令的东西?”赵管家阴冷开口,声音不急不缓,却尖锐刺耳。

    “赵管家,我怎么敢……”

    “啪!”

    张行话未说完,脸上又挨了一鞭,呼吸间,两道紫黑的鞭痕在他脸上出现。

    “还说不敢?你看看车上的东西,再看看我后面那辆车,你敢说那不是你的?”赵管家说着,白胖的脸上目光冷厉。

    “这是……”

    “这是什么?”

    “啪!”

    赵管家再一次粗暴打断了张行的话,反手又是一鞭抽在他脸上。张行紧闭双眼,却不敢躲开,硬受了长鞭的毒打。

    “哼,再有下次,剁碎了喂狗~!”

    赵管家语气不紧不慢的定下了张行的罪,尾音拉长,随即转身坐回撵架上,最后说了一句:“东西都拿走~!”

    话音一落,撵架升起,带着高高在上的赵管家袅袅而去。

    王错三人低着头站在路边,任由爪牙们抢过他们的货与车,蛮横离去。

    等到队伍都远远走开了,张行依然是低着头站着,一动不动。

    “王哥,不止是我们刚买来的东西,你们先前放在这里的,好像也被他们给拿走了。”卢小猫说道。

    “我知道。”王错点点头,拍了下张行的肩膀,抬脚向住处走去。

    “我这辈子是不是就这样了,注定要当人家的一条狗,连吃个饭都要看人家脸色?”

    张行突然抬头,说出的话伴随着哭声,脸上泪湿一片。

    王错停下转身,神色如常的说道:“你还记得你以前做过什么吗?”

    “我做过什么……”张行喃喃着,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双手捂住面庞,双膝突地一下跪地,压抑着抽噎起来,肩膀耸动。

    王错平静转身,继续往前走。

    卢小猫一步一回头的跟在后面,心有些不忍一个汉子崩溃痛哭的模样,感伤说道:“这人也着实有些惨,给人当狗都被打成这样。”

    “三天前,我曾被他打死过。”王错说道,目光望着越来越近的茅草屋,眼神逐渐变冷。

    “什么?这种人就该被打死了才好,活着就是浪费粮食!”卢小猫态度大转变。

    王错两人还未走到茅屋前,令狐月便小跑着冲了过来,一把抱住王错腰身,久久不愿松开。

    “别怕,我没事,只是在城里待了一天。”

    王错柔声轻抚着令狐月脸上红肿的鞭痕,心底的杀机悄然喷涌。

    “错哥儿,你走的这一天,月儿可担心你了。我都说了你不会有事,她还是不信。你要是再晚回来一些,她都准备进城去找你了。”走过来的王福笑着说道,脸上一样是带着红肿的鞭痕。

    “粮食呢,都被拿走了吗?”王错问道,神色冰冷。

    “还……还留了一些,不多。”王福说道。

    王错点点头,不再说话,带着令狐月向前走去。来到屋前,目光环视过一众佃农看过来的眼神,那是隐藏着的愤怒与不敢反抗,还有迷茫与期待。

    “错哥儿,你怎么说?”刘山走上前来说道,眼神很冷。

    一听这话,王错笑了,锋利的牙齿看着像是恶魔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