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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大悲无泪

    怀南县有个赵家村,村里有两兄弟,大哥叫赵沛,老二叫赵乾,两兄弟是村里最好的猎人。

    赵沛的妻子难产而亡,给他留下了一刚出生的儿子赵升,赵沛只能四处带着儿子找奶喝,谁家都没有多余的奶水,渐渐地,村里有奶水的女人一见赵沛便关门上锁。赵沛只能煮些米糊给赵升吃,好不容易拉扯他到三岁。

    这年,怀南县的灵山闹了虎灾,传闻最近有一只大虫从东北迁徙到灵山,这只大虫通体雪白,是传说中的白血虎,体型巨大,力大无穷,能轻松猎杀其他虎豹。

    灵山是怀南县的宝山,山中盛产人参、灵芝等名贵药物,采药也是怀南县重要的产业。

    已经有数十名药农被传说中的白大虫杀死,附近的药农都人心惶惶,没有人敢再进灵山采药。

    县太爷看着连进贡的灵芝都没采够,药农全部停了工,眼看再过二个月就要进贡朝廷了,再收不够灵芝,自己的乌纱帽怕是不保。他本想让衙门的衙役去猎虎,可捕快,杂役纷纷辞工了,理由是他们只是抓人,根本没有本事抓那凶猛野物。

    县太爷没有办法,全城悬赏猎人,如果猎得白虎,便可凭虎皮、虎心到衙门领取赏金八十两。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怀南县,不少猎人怀揣着发财梦进了灵山,可都是有去没回。

    县太爷看着差距甚大的贡品灵芝焦头烂额,他一再提高赏金,现在都已经提到了五百两白银了。

    赵亁听到了最新的悬赏消息,便找到大哥赵沛,跟他说:“大哥,你看现在赏金这么高,要不我们也去参加猎虎?”

    赵沛说:“你小子不要命了,原来是悬赏八十两银子的,现在提到五百两银子,用屁股想也能想出那白大虫杀了多少猎人了?”

    “我知道,听说已经有数十个猎人有去无回了!”

    “那你还想去,如果我们出事,弟妹一个人带俩娃,能行吗?我家安安谁来抚养长大?”

    “大哥,我们是亲兄弟,比其他猎人更有默契!“

    两兄弟合作打猎十几年,联手起来,的确会比其他间单打独斗的猎人临时合伙要强得多!

    ”而且我们还有爹爹留下的铁木弓,胜算大很多!”

    赵沛没有理会赵亁,转身进了屋子,他看见赵升正在米缸抓米吃。

    赵沛的眼睛湿润了,三年来,自己经常出去打猎、砍柴,赵升经常一个人被锁在家里,没人照顾。有时候回来晚了,赵升哭着入睡了。弟妹又是那种犀利的货色,断不能让她带升儿,况且她自己也有两个小孩,平时干农活,也是身前身后各背一个。

    赵沛将剩下的半把米,煮了一顿粥,给赵升吃完,便哄他睡觉。

    可他自己却一夜没睡,五百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如果真能猎得白虎,就一辈子再也不用打猎了,请几个佣人在家好好照顾升儿,也不辜负妻子用命换来的小家伙。他还是心动了。

    第二日,赵沛吃过早饭便去赵亁家,跟他说:“猎虎的事,我考虑了一下,如果真的要去,我们要练习十日铁木弓,才能出发!”

    赵亁大喜,说道:“莫说十日了,二十日也行,我听闻那公大虫是白皮虎,体格非常大,异常凶猛,寻常猎人不容易抓住它!倒是不怕别人先下手!”

    “还有就是,我们两人如果一方遇难,活下来的一方要抚养对方的小孩,要当成自己的孩子,不可区别对待!”赵沛说道。

    赵亁如捣蒜般点头,他只想说服大哥跟自己进灵山猎虎,根本就没仔细听他后面的话!

    赵沛回祖屋拿出铁木弓,清洗擦拭了一番。

    铁木弓是把重弓,拉力足足有六百斤重,射出的白箭能没入山石,是一把打猎利器!可是能拉满弓的人并不多,赵亁只能拉七分弓,赵沛身形高大些,力气也大些,也只能拉一、两次的满弓便没有了力气。

    赵亁拿过铁木弓说道:“当年爹爹真的去安南猎过大虎吗?此弓真的是安南王所送?”

    赵沛掏出腰间的虎牙,说道:“这还有假,当年安南虎灾,就是有头像牛一般大小的大虫!这便是它的牙齿,安南王还想留爹爹在当地做侍卫,可是爹爹不想毁掉与娘亲的婚约,毅然回到中原,才有了你我二人!”

    牛一般大小的大虫,赵亁是不太相信的,他跟大哥打猎十多年,也曾猎过虎豹,但所猎的虎都是体型较小,称不得虎王的。但此次白大虫已经连杀了数十名猎人,不可轻视。

    十日后,赵沛委托弟妹李氏帮自己照顾儿子,便跟赵亁进了灵山。

    进山十余日,两兄弟还未寻得大虫踪迹。

    一日,兄弟二人在一块大青石旁烤着兔肉,有三名猎人路过,走前头的年纪大些,身材最高大,皮肤也白些,鹰眼,阔背,狼腰,一看就是上好的猎手!走中间的是一名精瘦的汉子,步伐轻盈。走在最后面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看来是常年务农的庄稼人,最近才做的猎手。

    那名高大的猎人跟赵氏兄弟打招呼:“我们三人已入灵山半个月,由南面进山,还未寻得大虫踪迹!”

    赵沛颔首说道:“我们由北面进山十日,也未寻得大虫踪迹!”

    “哈哈哈”,高大猎人笑了起来:“一南一北寻来,都未见踪迹,看来大虫就在这附近了!祝兄台好运,捷足先登!”

    说罢,三名猎人便匆匆前行,看来两队人的竞争开始了。

    赵沛马上收拾行装,准备拉着赵亁出发。

    可赵亁是懒人屎尿多,眼看着有竞争的时候,他却内急!

    气坏了的赵沛只得等他,赵亁跑到远处一棵矮灌木丛旁边解手。他看着的灌木的叶子湿漉漉地滴着水!

    看来不久前就有猛兽经过,用尿液划分领地!

    他凑近闻了下,自己却分辨不了是什么东西的尿液!赵亁放眼望向四周,看到一只麂子在不远处专注地吃着一棵灌木的果子,他连裤子也忘记提,蹑手蹑脚地靠近麂子,还有三十步的距离时,他从背后抽出一支箭,朝麂子射去。

    麂子后大腿中箭,扑腾了几下,便倒在了地上。

    赵亁将麂子抬起来,将它的头伸向湿漉漉的灌木叶子,麂子刚靠近叶子,大惊失色,拼命挣扎起来。

    赵亁大喜,看麂子的惊吓程度,唯有百兽之王才有如此的威慑力。

    他扔下麂子,快速跑到赵沛身旁,拉着他去追赶那三位猎人。

    赵沛看他的样子,猜出赵亁应该是找到大虫踪迹了。

    可是按照他的性格,怎么会想与那萍水相逢三人合作呢?

    不久,兄弟二人追上了三位猎人,赵亁对高大猎人说:“我们找到大虫踪迹,在我们方才歇脚的地方以北,我们合作猎虎如何?”

    高大猎人回头看看自己的弟兄,皮肤黝黑的汉子连连点头,精瘦汉子见状,也不情愿地点了下头。

    赵亁接着说:“你们往东十丈向北搜寻,我们兄弟由此向北寻去,成包抄之势?不管哪方先遇到大虫,另一方都马上过去支援。”

    三人同时点头,便出发了。

    赵沛抓起一把沙子,在半空中撒下,正是西风!他明白了,弟弟是将三人引向上风,好听到他们的谈话,而他们兄弟在下风,说什么前面的人也听不到,这兄弟太过奸诈,寻求合作,还一直提防着人家!

    赵沛欲上前提醒三人,赵亁一把拉住他,说:“大哥,他们三个人,我们两人,如果到时真的争抢功劳,怕是不好对付!你看那精瘦汉子,身手必定极好,到时你处理得了吗?”

    赵沛叹了一口气:“别人都是坏人吗?”

    “别说这些,快拿出铁木弓吧?它就在附近了!”

    良久,两队人越走越远,都看不到对方的身影了。

    一声虎啸响彻山林,是那三人遇上大虫了!

    赵沛、赵亁连忙朝三人方向赶去。

    那是一头浑身雪白的大虫,它的斑纹几乎都是白色的,看起来就像一个大雪球,足足有一只黄牛大小的雪球。

    它前爪抓地,朝三位猎人怒吼,三位猎人扇形站开,各人弓箭拉得满满的。

    白皮大虫见三人丝毫不怕自己,不敢轻易出击。三位猎人也害怕白皮大虫会先扑向第一个射箭之人,都不敢轻易发箭。

    三人都在等赵氏兄弟,赵沛牛高马大,身体十分壮实,而且他身背一把八尺大弓,等他们来到时,五人合力,胜算更大!

    赵氏兄弟赶来了,在大虫左侧十丈远的地方,白色大虫还未发现他们。

    赵沛挽起铁木弓,搭上白箭,用尽全力,拉了个满弓。

    一只手迅速抓住白箭,阻止射击,赵沛不解,但不敢发出声音暴露,怕暴露位置,他愤怒地看着赵亁。

    赵亁没有理会大哥,他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奋力扔向白皮大虫。

    白皮大虫与三位猎人的平衡瞬间被打破,大虫一扑而起,冲向精瘦汉子。

    它见到那人最矮小,以为是个软杮子!

    可惜它挑错了,精瘦汉子极其敏捷,闪躲腾挪,躲过了数次致命扑杀,只是身上数处被虎爪抓得血肉模糊。

    高大猎人与黝黑汉子趁机射出数箭,但只有两支箭射中白皮大虫。

    两支箭只是浅浅地插在白皮大虫身上,箭身耷拉下来,看来只射进虎皮,丝毫没伤到它的筋肉。白皮大虫的皮肤竟如此糙厚!

    白皮大虫受够了精瘦的汉子,精瘦汉子就像一只大虫永远拍打不到的跳蚤,它佯装面向精瘦汉子,突然一个转身,向皮肤黝黑汉子扑去。

    皮肤黝黑的汉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被虎爪拍中,倒地身亡。

    精瘦汉子已经全身是伤,他不时地往东边张望,期待赵氏兄弟快点来到!

    赵沛一脚踹翻赵亁,往前跑了十多步,拉满铁木弓,朝白皮大虫射去。

    “嗖”的一声,一枝白箭射中白皮大虫的肚子,半支箭身都没入了它的肚子!

    精瘦汉子大喜,他扔掉自己手中弓箭,抽出猎刀,挑衅白皮大虫,为赵沛争取射第二箭的机会。

    白皮大虫吃痛,长啸一声,俯下身子,瞄准精瘦汉子,猛地一扑,却是扑向了身材高大的汉子!

    原来大虫知道自己吃了一直扑杀精瘦汉子的亏,它很聪明,两次都用了声东击西的伎俩。身材高大的汉子不够灵活,躲过二下,便被白皮大虫压在身下,一口咬死。

    赵沛已经拉了两次满弓,气力差不多耗尽,此时他正在拼命拉第三次弓。

    精瘦汉子看了一费劲拉弓的赵沛,又看了一眼正在咬杀高大汉子的白大虫,他双手举起猎刀,高高跃起,作泰山压顶之势想偷袭大虫后背。

    眼看就要得手,一阵白光掠过,是虎尾!

    原来白色大虫一直侧着脑袋,观察后方!它是故意卖个破绽给小跳蚤!

    手臂粗的虎尾也是大虫的主要攻击手段!精瘦汉子在半空被扫了下来,狠狠地摔倒在地上,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赵沛已经再次拉了个满弓,一枝白箭射进大虫右胸。

    “糟糕!”赵沛大呼不好。

    没射中左胸,白皮大虫不会马上死掉,它顷刻间便能咬杀数人,精瘦汉子怕是性命不保!

    赵亁还在身后十丈远的地方光看着,赵沛怒视他一眼,抽出猎刀,冲向白皮大虫!

    因为他再也没有力气拉开铁木弓了!

    白皮大虫见赵沛冲过来,它不去迎战,反而迅速背过身去咬杀精瘦汉子!

    赵沛满以为自己的挑衅能救精瘦汉子,不想这大虫如此聪明,不上当,或许它也是恨透了精瘦汉子让它多次攻击落空!

    赵沛回头大骂道:“你小子找死,对付完大虫,我一定弄死你!”

    赵亁说道:“他已经身受重伤,下山都要好几天,他觉得他能活?大虫现在还有很强的战斗力,你过去只是白白送命罢了!”

    白色大虫身负重伤,大口喘着气,俯下身子,看向赵沛这边。

    赵沛慢慢地退到赵亁身旁,眼睛一直盯着白皮大虫。

    “中了两箭,它活不长了,我们在这边等着它死去吧!”赵亁说道。

    “不能大意,要过一盏茶的功夫才能过去!你弓箭拉好了!”赵沛说道。

    白皮大虫见赵沛退去,转身往树丛里一钻,消失在两人视野里。

    赵亁笑道:“这只傻大虫,流着血能跑到哪里去?跟着血迹,去到哪里都能找得到!还想逃?”说罢便冲过去寻白皮大虫的血迹。

    赵沛还没反应过来,他看到赵亁已经走远,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大喊:“不好,小心有诈!”

    白皮大虫如此聪明,肯定不会逃,怕是佯装退去,设下埋伏!

    穷寇莫追,可惜赵亁不懂这个道理。

    赵亁已经来到白皮大虫刚才俯身的地方,摸了一把地上的鲜红的虎血,说道:“传说不对啊,这白皮大虫不是白血的啊!”

    就在此时,一个白色的影子从天而降。

    正是那白皮大虫,原来这是它的圈套,它藏在树上,正等着赵亁前来查看踪迹!

    就在此时,赵亁听到了大哥的那声喊叫,他有了些戒备,一个前滚翻,躲过了大虫的致命一击!

    白皮大虫怒了,它今天扑杀的两个人居然都没法一击即中,它甩头狂吼一声,像是使出必杀技前的征兆!

    此时赵沛也冲了过来,他见赵亁还没站起来,怕是不好躲闪。他用猎刀重重敲击刀鞘,发出令白色大虫生厌的钢铁敲击声。

    白皮大虫回头看了一眼赵沛,赵沛见吸引到了白皮大虫的注意力,用猎刀在自己手上划了一下,刀身沾上血,朝白大虫比划。

    作为山大王多年,白皮大虫从来没受到过如此轻蔑的挑衅,它转头向赵沛冲去。

    “二弟,从后面嘎它腰子,小心虎尾!”赵沛冲赵亁大喊道。

    可赵亁看见大虫扑杀自己的大哥,他却放慢了动作,慢条斯理地朝这边走来。

    白虫大虫已然冲到赵沛跟前,它俯下身子,蓄力一个猛扑。

    赵沛没有往两边躲闪,只见他顺势往后倒,双手高举猎刀,瞄准白皮大虫的肚皮,他是想借助大虫向前扑的冲力,划破大虫的肚子!

    大虫像是懂得人性,原本张开的双爪,收缩起来,前后爪同时往自己的肚子处卷去,一个前滚翻稳稳落到赵沛身后。

    赵沛的猎刀只划伤虎腿,并没造成多少伤害,他迅速挣扎着想起身,可倒下的人哪有大虫快?

    白皮大虫一个甩尾便掉转虎头,它瞄准赵沛的脖颈,一口咬下。

    倒在地上的赵沛没有办法躲闪,他举起自己的右手,往虎口塞,手臂卡住了虎口,保护住了自己的脖颈。

    他大叫道:“二弟快跑!不要管我了!”他左手抽起出猎刀,狠力地朝白皮大虫左边肚子插去。

    赵亁听到大哥的话,马上掉头往后面跑!

    大虫肯定是活不成了!但没想到将死之际,战力如此恐怖!

    赵亁站在一块大石头上,远远地观察着白皮大虫。

    一盏茶的功夫,白皮大虫再也没有动弹,它身边一丈远的泥土都被染成了暗红色,已然分不清是大虫的血还是赵沛的血了!

    赵亁挽着猎弓,一边瞄准,一边往白色大虫走去。

    白色大虫舌头都吐了出来,显然已经死透。

    赵沛的手还死死地抓住插在白皮大虫身上猎刀。

    赵亁看着自己的亲大哥,落下了几滴眼泪!

    他挖了个大坑,将那三名猎人拖进去,草草掩埋。

    自己大哥却是用衣物包裹了好几层,深埋地下,并用一根木头当墓碑。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剥下虎皮,掏出了虎心,便连夜下山领赏。

    五百两白银到手,赵亁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白皮大虫扑杀自己时,大哥居然不要命地挑衅它,而不是想着趁白皮大虫攻击自己的时候,偷袭它!

    赵亁用赏金买了二十亩田地,出租给佃户,自己则盖了一间青砖大屋,过起了以收租为生的地主生活。

    他给赵升留了一个小房间,但赵升在他家受了不少苦!

    李氏当他佣人来使唤,才四岁的赵升经常抱着和自己腰一样粗的猪食盆去喂猪!赵亁家的鸡、鸭都由他来饲养。

    五年后,一个算命先生路过赵家村。

    他盯着赵亁家的青砖大屋,连连摇头,过了一阵子,他扣响了大门求见。

    赵亁自从变得富有后,很重视风水,他接见了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面相很年轻,却留着与他年纪不相符的长胡子。

    赵亁有些怀疑地看着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开口道:“家师是天灵山的长春真人,一辈子都在研究养生之道!你看我样子不老,其实我已经四十有三啦!全凭家师的驻颜之法加持!”

    赵亁也听闻过道家有养生的秘法,便放下了戒心!

    算命先生继续说道:“你家房子正是村子里的艮位,村后面又有一口大池塘,正是风水相冲的格局!”

    赵亁没读过书,也听不出什么门道,他问道:“那先生能帮我家改一下风水吗?”

    算命先生说:“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们要按我说的做!”

    “先生尽管吩咐!”赵亁说道。

    “其实不需要你们做什么,只是我要每天凌晨来你家布局,施法!因为现在的格局乃阴局,白天不能动,只能深夜来改动!”

    赵亁想了一会,说道:“先生布局、施法之时,我可否旁观?”

    算命先生会心一笑,说:“可以,但你不可以打断我,也不可以质疑我的行为!并且要持续十日!”

    赵亁想着最近两年地租收得不如前三年的多,便同意了。

    翌日,算命先生如期而至。赵亁休息了整整一个白天,养足了精神,他也生怕遇到了骗子,会有什么差池!

    赵亁认真地观察算命先生的一举一动,无非是家具移位,院子的花草重新找位置栽种,重复念经之类……

    接连九天,算命先生的操作大同小异,赵亁也知道他的下一步会做些什么,觉得好是无聊,不知不觉中,他便在自己的太师椅上打起盹来。

    翌日,赵亁死在太师椅上,脖颈上还有两个间隔三尺宽的深洞!

    人们都说那就是大虫的咬痕,大虫成了精,过来报仇了!

    县太爷刚想去赵家村查看案情,出门时却被当地的胡屠夫拦了下来,他递上一封信件,说是有人托他送的,与案情有关。

    寄信人正是凶手,他将自己的名字、住所都公布了出来,并说明不用去找他,他已经连夜带着赵升远走高飞了。

    信中所写,是五年前猎虎的真相!

    三个猎人中,皮肤黝黑的汉子并没有当场死去。

    他被白皮大虫拍中胸口,一下子失去了行动能力。他见赵氏兄弟如此歹毒,怕他们杀掉白皮大虫后,为了独吞赏金,会过来补刀,便一直装死。

    还好赵亁在掩埋他们三个人的时候,极其敷衍,只盖了一层浅土。

    待赵亁离去,黝黑汉子破土而出,硬生生地拖着重伤的身子,走出了灵山。

    回到家后,他躺在床上哀嚎了两天,便一命呜呼。

    生前,他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自己的儿子,也就是那个假扮算命先生的年轻人。他知道赵沛不是坏人,坏的只是赵亁一个,嘱托儿子,要报仇,一定要有十分周密的计划,如果成功了,要带走赵升,好生抚养!

    为了帮父亲报仇,儿子筹划了五年,他发现,重复地做事、说话会让人厌倦、松懈!他就利用反复做同样的事,让赵亁松懈,趁其沉睡之时,结果了他,报了杀父之仇。他行凶的凶器,便是自己的铁发簪,在赵亁的脖子上插了两个深洞,所以旁人看到伤痕,还以为是老虎的两个犬齿造成的!

    他带走了赵亁家中所有财物,带着九岁的赵升,去了交趾国,因为他听说那里一年四季都是夏天。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就在朱元璋刚刚建立起明朝的那一年,南京城内发生了一起跟阴曹地府有关的怪诞事。虽不敢说轰动了整个京师,却也传遍了大街小巷。

    东城门里有家姓王的员外,儿媳陈氏,即将临产,全府上下,祈天祷神,都盼着能生个传宗接代的小男孩。谁料想那陈氏不凑趣,临盆那天,偏偏生下个女婴来。

    王员外夫妇心里老大的不痛快,连提前准备好的喜酒也没喝,走回自己房里,关上房门,夫妻对坐着生闷气。可是他们哪里知道,儿媳妇生的这个女婴,更有一件让他们吃惊、不安的事。

    刚出生的婴儿,不管是男是女,一般都是两个眼睛紧闭着,胳膊腿儿乱动着,咧嘴不停哭叫着。可陈氏生的这个女婴不一样,离开母体一声都没哭,手也不伸腿也不蹬,两个眼睛睁得不但又圆又大,而且还挨个地瞅着周围人的脸。

    女婴的奇异情景,第一个先把收生婆吓愣了,她接了一辈子的生,哪里见过婴儿向她瞪眼晴。在房里的其他女人,面对这种怪现象,也都有些发痴了。

    过了一会儿,有个年纪大些的老女佣对收生婆说道:“你愣在那儿干啥,还不快把小孩儿包起来!”

    还没等收生婆动手,只听那女婴细声细气地嚷道:“不准包我!不准包我!”

    身子一边往后挣扎着,一边拉起一条被单把自己遮盖起来。女婴的这两声嚷,虽然声音不很大,但对那些妇女来说,简直跟打雷一样,哪见过刚生下来的小婴儿就会说话的事,这不是妖怪是什么!所以,除了产妇以外,其他所有的老老少少,都吓得夺门而逃,急忙去报于员外、夫人知道。

    大家惊散了,生婴儿的年轻母亲也被吓糊涂了,她忙爬起来跪在被窝里,浑身颤抖地说道:“你是神仙还是妖精?你要上天就早上天,你要进山就早进山,你想要啥我都给你,念起我十月怀胎受尽苦,千万不要伤害我。求求你,求求你。”

    女婴说道:“你不要害怕,我绝不会伤害你。我不是妖精,也不是神仙,我啥东西也不向你要,就是有件事,你得赶紧给我帮个忙。”

    陈氏刚要问帮啥忙,门外响起一阵乱哄哄的脚步声,员外和夫人带着几个家丁走了进来,有的手里拿着香表蜡烛,有的手里掂着桃木棍,看样子好像是要先礼后兵,能送鬼神就送鬼神,送不走就用桃木棍打。

    陈氏一见这阵势,怕把事情闹大,急忙劝阻地说道:“公爹不可鲁莽,适才儿媳已经问过了,她不是什么怪物,也不想向咱家要啥东西,只是有件事情要叫咱们帮忙。”

    员外听罢,惊恐之心稍有所定,但仍怀疑不安地问道:“你既非神、非怪,为什么刚刚降生就会说话?天下人家千千万万,为什么偏来我家投胎?又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家帮忙?你能不能给老夫慢慢地一件一件的仔细说来?”

    只见女婴皱起眉头说道:“老人家,你不要太罗嗦,我的时间有限,请你赶紧派个家丁给我找个人来,我把事情一交待,马上就得走。”

    员外也皱起眉头问道:“找个人?找个什么人来?”

    女婴答道:“到南街石头里十九号找个名叫石万成的人,叫他火速前来,我有要紧话要给他说。就请你派人快点替我去找吧!”

    员外又问:“你有什么要紧话?石万成又是你的什么人?”

    女婴焦躁地说道:“唉呀!给你说我的时间有限、时间有限,快点给我去找人吧,要是拖了时间误了我的事,我叫你一家不得安宁!”

    女婴最后这句话,可真起了作用,吓得王员外急忙说道:“好好好,马上派人去找,马上派人去找。”

    当去石头里找人的家丁走了以后,女婴说她口渴得要命,佣人递过一杯茶水,女婴贪婪地没有几口就喝光了。她放下茶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这时候,屋内的紧张空气开始有点缓和了,王员外乘机又向女婴提出了刚才要问的问题,女婴叹了口气说道:“本来是绝对不该告诉任何人的,如今你一再要问,那就请清退左右,我好给你说来。”

    王员外忙叫家丁女佣统统退了出去,房里只留下他们夫妻和儿媳陈氏三人。女婴开始了叙述,说她是个已经故去的人,在阴曹地府待了整整一年,好不容易才轮到她转世再投人胎。

    但是,凡转世投胎作人的,都必须在临离阴间之前,喝一碗能够忘记前生一切的迷魂汤。要是都不喝这迷魂汤的话,阳世人间都记得上一辈子的相互关系,那不就乱了套吗!可她还有一件非常非常要紧的事,因为当时离开阳世太仓促,没来得及告诉应该知道的亲人。要是她在投胎之前喝了迷魂汤,那她的那位亲人就要受一辈子的苦。

    所以她在去喝迷魂汤的路上,一直哭个不停。送她的鬼卒正好是她生前的邻居,彼此都还认识,便埋怨她说:“别人投胎作人,笑得都合不拢嘴,你却为啥哭得这样伤心?”

    她把自己的心事哭诉了一遍,引起了那个邻居鬼卒的同情,便给她出了一个主意,让她去求求管喝迷魂汤的那位老太婆。她说让投胎的喝迷魂汤这是天廷玉帝的规定,地府的鬼官谁敢违背不执行。

    那邻居鬼卒又说:“官跟官并不完全一样,有些好说话,有些难说话。这个老太婆姓孟,不知道叫啥名字,生前一直吃斋敬佛,没有嫁过男人,死后在阴间就干了这个差事,因为她的年纪不小了,大家平时便把她唤作‘孟婆',如今她已经一百零八岁,为人始终和气可亲,所以大家又敬呼她为‘孟婆神’。你去求求她,我再给你帮帮腔,说不定还能通融通融。”

    她接受了邻居鬼卒的劝告,当走到孟婆神面前的时候,啥话没说,趴倒就先叩头。慌得孟婆神急忙问她为啥行此大礼,她将自己的苦衷,从头到尾又诉说了一遍,最后哭着提出了免喝迷魂汤的请求。孟婆神听了虽然面有同情之色,可是一直摇头不点头。

    那个邻居鬼卒帮着说了不少求情话,孟婆神也不发脾气,反正就是不答应。

    她见恳求没了希望,便伤心地对孟婆神说:“我知道此事关系重大,泄露出去,你会吃罪不起,换了我,我也不会同意。可是我要喝了迷魂汤,自己啥都忘了不受罪,却把罪让我的亲人去受,我宁可永世在阴曹地府当鬼,也不愿干这种让良心不安的事。”

    她把这段话说完,又给孟婆神叩了一个头,哭着爬起来扭身就走,没料想孟婆神一把把她拉过去搂在怀里,好像也非常难过一样,最后作了一个冒险的大胆决定,迷魂汤暂时可以不喝,给她三个时辰先去投胎,出生以后,立即设法去办生前遗忘的那件事,三个时辰一到,就让那个邻居鬼卒把魂勾回地府,补喝迷魂汤,喝完之后,重再送回阳世。

    她觉得孟婆神能作出这样的决定,已经很不错了,自己不应该再有什么过高要求。谢了孟婆神和那个邻居鬼卒,便来到了你们这个家里。

    讲到这里,女婴又对王员外夫妇及儿媳陈氏说道:“其实,你们两位老人就是我今生的爷爷和奶奶,你就是我的生身母亲,我长大以后,一定会很好地孝顺你们。等我把事办完就要断气,那是我回地府补喝迷魂汤,妈妈不要惊慌,要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重新活转。不过,那时候的我,已经是个啥都不知道的真真正正的婴儿了。”

    王员外夫妇和儿媳陈氏,听了女婴的这一大段叙述以后,惊恐和疑虑才算彻底消失了。

    王员外的夫人又向女婴提了一个问题:“你刚才说,有件非常非常要紧的事情,忘了告诉你的亲人。你能不能给我们说说,是件什么要紧事?这件要紧事又要告诉你的什么人?”

    女婴正要回答,门外响起了一个家丁的说话声:“禀员外,石头里的石万成已经找来了,让他进来不?”

    员外忙说:“快让进来,快让进来!”

    石万成生得身材魁梧,年纪约在四十开外,他不知道找他来究竟有啥事情,满心狐疑地推门走进房里,还没等到王员外向前招呼,床上的女婴就声泪俱下地大声叫了起来:“儿呀!你让为娘想得好苦啊!”

    女婴这一叫,把石万成叫得就像丈二的金刚,连头脑都摸不见了。

    他心想:这是咋回事吗?怎么这样小的小婴儿就会说话,而且还把自己叫儿子。他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只是睁大了眼睛,莫明其妙地紧盯着床上的小女婴,这时又听女婴叫道:“万成儿,你还不快到娘跟前来,愣在那里干什么?”

    石万成没有直接答话,只转脸向王员外夫妇望去。

    王员外明白石万成眼神的意思,可是他又怎么能够说清,只好说道:“你还是问她吧!”

    石万成把女婴又看了一眼,心里忽然有些紧张起来他不安地问道:“我娘已死了整整一年了,你莫非是娘的阴魂附在了这个女婴身上,有啥事情要对我说吗?”

    女婴有些着急地说道:“娘不是阴魂附体,娘是投胎又来到阳世作人,娘就是有紧要话要对你说——”

    还没等女婴把话说完,石万成就拦住了话头,不相信地说道:“你先别急。你说你是我娘,用什么证明呢?你要是能说清我们家几个人的情况,我就承认你。”

    女婴“唉”了一声,无可奈何地说道:“娘现在变了,也难怪你。咱家的几个人,娘哪个不清楚。你爹是前年腊月三十过世的。你媳妇叫金春棠,给我生了三个孙子,老大叫明礼,老二叫明义,老三是个姑娘,取名叫作廉英。你是娘的独生子,今年四十六岁,属羊的,端阳节半夜子时生。十岁上,你跟邻居的阿牛打架,让人家用石头砸烂了你左脚的大拇指,好了以后,连指甲盖都没有了。娘说的这些都对不对?你要是还不相信,你再问,娘再给你说。”

    石万成听了,样样清楚,件件准确,不由鼻子一酸,抢上几步,跪倒在床边,拉起女婴的手,哭着说道:“娘啊!儿子、媳妇,跟你的三个孙子,没有一个不想你啊!你转世投胎,是不是就投在王员外家?要是就在这里,儿天天都来看你,给你请安。”

    女婴说道:“儿啊,娘就是投胎投到这里。这些咱先不讲,娘有件紧要事要给你说。十年前遭年慌,咱家的锅盖实在揭不开了,为了一家人能活命,这才狠下心,把你爷辛苦一辈子修的那院房,典当给西街开肉店的甄四虎,这件事你是知道的。当时言明,典当期限为十二年整,过期不赎,房产就得归于人家。今年已经到了赎房期限,可那典房契约一直由娘保管,没有交给我儿——”

    石万成急忙插话接问:“娘,那契约现在哪里?你两个孙子已经长大成人,想娶媳妇连间房子也都没有,那甄四虎又不是个善茬之人,没有契约,他是绝对不会让咱赎房的,何况当时的典当费少得可怜,只给咱了二斗谷子、十斤高粱、三斤大肉和五两银子。”

    女婴说道:“娘就是要给你说契约的事。我怕把它丢失了,在娘住的那间房里的东山墙中间,我掏了个小洞,用一片油布包着放在里面,整个墙都用黄泥水刷了一遍,谁也看不出。因娘当时‘走’得急,没来及告诉你,叫我儿操心着急了。你现在赶紧回去,按我说的地方把它掏出来,也就了却娘的这桩心愿了。快去吧,别的事情,等把东西取出来再说。”

    石万成照着女婴的交待,回家果然找出了典当房产的契约。

    他把事情的经过大致地给家人说了一遍,急忙领着妻子和三个孩子,二次来到王员外家,给女婴跪下说道:“娘,儿子把契约已经找到了,祖先留下的基业可以恢复保全了,你的两个孙子也不愁成亲没房了,你老人家也可以安心了。娘,你还有啥事叮咛,就请吩附吧,儿子一定全都照办。”

    万成的妻子和三个孩子也都给女婴叩头,感谢老人故后还对他们如此关心可是万成一家人说了好半天,女婴总是双眼紧闭着,一句话都不说。

    石万成觉得有些奇怪,把女婴的手一摸,不由大吃一惊,急忙喊道:“不得了啦,怎么手都全凉了!”

    又摸了摸女婴的身上,也早僵硬了,急得石万成顿时哭出声来。王员外一家先也吃了一惊,后忽想起女婴曾说过必须重回地府补喝迷魂汤的话,才给石万成作了解释。

    可万成总不放心,也是出于对母亲的感戴,他把冰凉的女婴紧紧地抱在怀里,还不停地喊着:“娘!娘!娘!”过了一阵子,女婴身上真的重又发热了,突然小嘴一张,“哇”地哭出声来。万成高兴得一个劲地直叫娘,可再千呼万唤,女婴总是紧闭着双眼,啥话都不说,啼哭个不停。

    王员外对石万成说道:“现在你的这个‘娘?,可能是已经补喝了迷魂汤,忘记了生前所有的事,所以再不认识你这个儿子了!”

    女婴把心愿了却以后,变成了啥也不知道的真正小婴儿。按理说,王员外家就该从此好好抚养这孩子,可这个员外跟人不一样,他本来就不高兴儿媳给他生了个小孙女,如今又见发生了这宗跟地府有拉扯的事,心里老感觉着不吉祥。

    于是,便不顾儿子、儿媳怎样想;硬是自己作主,要把女婴送给石万成。石万成一家听了这话,都高兴地不得了,急忙感谢了王员外夫妇,又叫员外的儿媳陈氏再把女婴看了一眼,最后,石万成满心欢喜地抱着他“娘”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