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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深秋无痕

    小区里很多人都知道,石婆婆是个不折不扣的有钱人,这是石婆婆自我宣传的结果。

    镶着大金牙的石婆婆,领着小孙女在小区广场玩,逮着人就开始炫耀自己如何富有,这个婆婆当的如何好。

    石婆婆总是趾高气昂地说,她们住的这套楼和儿子住的楼都是全款买的,她还有一座二层楼门市楼,对外出租着,一年租金十几万。

    石婆婆说她儿子又买了一套楼房,给她要钱,她只给了儿子首付款四十万,剩余的让他们还房贷。

    儿子一家的费用她全管,两口子一个月一万多工资还是不够两人花,儿子每个月总是给她要钱。

    石婆婆怀疑儿子两口挣的钱,都被媳妇偷偷给娘家人用了,她说媳妇娘家可穷了。为了让儿子攒些钱,她让儿子每月还房贷。

    石婆婆两口子一个月领一万多块钱退休金,加上每年十几万房租,一年有二十多万收入,在小县城也算富人。

    但石婆婆把自己家夸的比世界首富还要富有。说自己富有也就罢了,还总爱拿对方做对比,衬托她有多好。

    小区里很多给儿女看孩子的老人,从农村初到县城。为了儿女现住的房子她们已经拼尽全力。每年种地的微薄收入真的不堪一提。

    她们给儿女看孩子、做饭,就是为了给孩子省钱,减轻儿女的负担。这是她们对儿女唯一能尽力的地方。

    渐渐小区很多老人都躲着石婆婆,她们不想当石婆婆的靶子,平白无故受石婆婆的讥讽。

    这天把小孙女接回来住的艾婆婆,领着小孙女在楼下广场跟石婆婆小孙女一起玩。

    石婆婆看着衣着朴素的艾婆婆,开始炫耀自己的房子、车子和孩子,艾婆婆只是笑着听,不说好也不说坏。

    石婆婆说完后开始问艾婆婆,问她和老伴有没有退休金。艾婆婆说她跟老公做生意,没有退休金。

    石婆婆又笑着说,做生意不挣什么大钱吗?为啥买了一个顶楼住,冬天冷,夏天热的。

    艾婆婆告诉她当初买楼时,手里紧着用钱,就贷款买了顶楼,有电梯挺方便的。

    石婆婆开始炫耀自己两个女儿工作如何好,都生了一儿一女,女婿是如何孝顺自己,唯一让她不顺心的是儿子只有一个女儿,两口子不急着要二胎。

    知道艾婆婆也只有一个小孙女,就问她为什么不催儿子抓紧再要一个,趁着我们还能管得动。

    艾婆婆微笑解释,儿子和媳妇常年在国外工作,孙女是她姥姥从小看到大的。这次她姥姥生病了,才让她接回来管一阵,儿子的事她管不了,也不想管。

    石婆婆问艾婆婆,儿子和媳妇是在外国打工挣钱吗?艾婆婆说他儿子和媳妇在英国留学后,留在当地买房、工作。

    石婆婆笑着说,你儿子媳妇在国外一定挣了不少钱,你还在这里住这顶楼干啥,跟着儿子到国外享福多好呀!

    艾婆婆说我小儿子还没结婚呢,这里还有我家生意,大儿子有他岳父岳母管,我这当婆婆的平时只是出钱。

    石婆婆打破沙锅问到底,问艾婆婆家到底做啥生意呢?艾婆婆说开了两个小工厂,老伴和儿子各管一个。

    石婆婆像专家一样说,现在生意太不好做了,多少人都关门大吉了,现在能撑着往下走已经很不错了。

    艾婆婆朋友从小区广场过,看见艾婆婆笑着问:“嫂子,听说拆迁赔偿了你家三个单元楼,那么多房子怎么住的完,卖吗?”

    艾婆婆说这些事我不管,你问你大哥去。朋友笑着说:“我大哥光想着挣钱,从来不舍得花钱,资产上亿的大老板竟然穿五十块钱的路边摊,让他卖房子还不是割肉。”

    石婆婆四处打听,才知道艾婆婆家开着一家食品加工厂和服装厂,产品都出口到国外了,她们家资产上亿一点也不假。

    后来石婆婆在小区躲着艾婆婆走,两人很少再碰面。失落了一阵的石婆婆,开始转战到小区的另一个广场玩。

    皮匠随身带着大刮刀,专门熟皮子用,好皮子不留下一根杂毛。在关外和口外,民国年间,一般人都如此认为,皮匠乃五匠之首。皮匠、铁匠、瓦匠、木匠、石匠,被推举为正宗五匠。

    关内和江南各地则各有五匠认定,与关外和口外略有不同。五匠中去掉了皮匠和瓦匠,添上的是泥水匠或篾匠、金匠、漆匠、雕花匠、炉匠、铜匠、船匠、烧窑匠、案板匠(厨子)、裱糊匠等。

    皮匠跟牛皮、猪皮、羊皮、马皮、貂皮,甚至狼皮、鼠皮、鹿皮、狍子皮、熊皮等各物皮子打交道,被称作臭皮匠,也叫硝皮匠。皮子做出皮衣,皮鞋,大皮箱,皮包漂亮气派。可是上皮板之前,没用草灰或芒硝等“硝皮”,尚未熟皮子。生皮子臭味颇重,皮匠整天围着皮子转,于是得一顶臭匠的帽子。

    皮匠跟一门艺术有渊源,那便是皮影戏,走镇串乡的影戏少不了臭皮匠的手艺。更为神秘的是,皮匠还与战争关系密切,甚至有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位置。

    民国十三年,第二次直奉大战拉开战幕。土城子奉集镇皮匠花生,被编入胡营长的二营后勤队。后勤队被称作营长私房,有实力的长官能带上大号后勤队,吃用物资拿得多些。还有个秘密,就是后勤队里有不少打街混混,平时跟在后勤队做挑夫,前面的仗若打惨了,作为预备队顶上去。后勤队人多,营长就相当于多带两个排兵丁,打仗人多当然不吃亏。

    土城子奉集镇皮匠姓花名生,黑脸膛宽肩膀,浓眉毛厚嘴唇,话少屁多。后勤队的混混一听这个臭皮匠起了个吃食名,乐得前仰后合,专拿花生戏耍玩闹。

    后勤队被塞进大闷罐子里朝前线开进,火车叮里咣当走走停停,闷罐子里乌烟瘴气臭味熏死人。混混何龙烦躁不安骂骂咧咧,撸起刺青的胳膊,指着花皮匠大骂:“就你个臭皮匠,臭了一节闷罐罐,他姥姥的,你也太臭了。一身皮本来就臭,还一个劲放屁,咱哥们儿几个把皮匠扔出去,透透气,打仗带个臭皮匠做甚。”

    何龙的小兄弟黄豆芽使劲拉住他说:“龙哥,别欺负老实人,人家一声不吭,没惹着咱。”

    何龙推黄豆芽一把说:“他是个老臭匠,响屁多,闹得老子睡不安稳。”

    黄豆芽说:“闷罐罐里闷一天,哪个爷们儿不一身臭?别跟人家皮匠过不去。”

    何龙还要说道,里面倚靠车皮打盹的老兵李吃满睁开眼睛,翻愣眼皮不耐烦地说道:“没上过阵场,不知道皮匠来干啥,不懂皮匠,别瞎嘚嘚。没打过仗就不是汉子,说三道四你娘的脚后跟。”

    何龙想骂老兵管闲事,借着晃晃悠悠的马灯光,瞧见其脸上有两块刀疤,知道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主儿,没敢放声。

    李吃满推开旁人挤过来,给花生深施一礼,开口说:“皮匠皮匠,功德无量,到了战场,皮匠是娘。”

    闷罐子里的新兵杂役听到这话,悄悄抹眼泪,偷着想娘。李吃满说:“庄户人没成家,娶不上媳妇,缝缝补补离不开老娘。娘疼儿子,可娘不能跟着上阵场。到了老阵场,真刀真枪,大炮长枪,就靠皮匠爷给咱们缝补了。”

    何龙淡笑着问:“爷们儿,敢问哪个堂口的?我就纳了闷儿,上了老阵场,还顾得上褂子破,裤子有洞啥的?赤膊打杀,岂不痛快。”

    李吃满冲何龙一拱手:“这位青帮哥们儿,没上过老阵场吧?不懂就闷声不响,就你话多。听见过几声炮响,瞧见过啥刀枪阵势?营长带皮匠,那就是要打大仗哩,老话讲不打生死仗,不请老皮匠。你们哪知道,皮匠爷不是给咱们缝补衣褂,乃是缝补皮肉筋骨。”

    闷罐子里鸦雀无声,每个人都感觉到挖心剔骨的疼,眨眼传遍全身,跟着头皮发麻嘴里恶苦。

    李吃满抹一把眼泪说:到了老阵场,有命没命还另说。大炮轰过来,大枪嗖嗖地放,大刀砍杀一片,脑袋砍掉,胳膊腿炸飞,全尸不保。无头鬼到那边见不到祖先,下辈子不得托生。就是这皮匠爷,将砍掉的脑袋瓜子,胳膊腿手脚,一样一样捡回来,用皮肉大针,缝在身子上,给过去的弟兄们弄个全尸啊。”

    火车咣当一声停下,闷罐子大铁门哗啦打开,排副尖着嗓子喊:“全体下车,家什带妥,漏掉一宗,实打一军棍。”

    后勤队杂役下闷罐子前,弟兄们纷纷落泪,齐刷刷给皮匠花生跪下。嘴里叨咕着,到了老阵场,万一不齐全,求皮匠爷给缝补上。

    花生抱拳拱手,请弟兄们快起来。他说皮匠受不起这么多人下跪,没那个德行,就是粗手粗脚做活计的,禁不住大礼。

    排副用皮带抽打了几个人,高声喊着快下车,耽误集合,一律枪毙。回头和气地对花生说:“花皮匠,营长上阵场前,摆一桌威风宴,有皮匠爷一双筷子,请花皮匠稍后进大沟底村赴宴。”

    花生抱着自己的皮匠褡裢,跳下车,对排副说:“俺来时一路闹肚子,屁多,就不去了。一会儿进村,上火炕烙一下肚子,也许舒坦些。”

    排副一瞪眼,刚要骂人,却又和缓了说:“营长下令,花皮匠还是执行吧。在老阵场,营长令就是命,不听令者要吃苦头的。”

    花生还要说啥,李吃满背着大铁锅走过来劝道:“排副的话也是命,违背不得,皮匠听了令就是,快去赴宴吧。”

    二营进大沟底村驻守,仅用一袋烟工夫吃饭,马上挖战壕。天擦黑时,皮匠花生从临时营部回来,从怀里掏出一瓶酒,递给李吃满,大家相互传递着,后勤队弟兄们每人喝上一口老酒暖身子。皮匠见黄豆芽没喝酒,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一只甜瓜说:“小兄弟,不喝酒,吃口甜瓜,打仗不想家。”

    花生坐在角落里,捂着肚子,闭上眼睛歇息。何龙凑近了问:“皮匠,营长大官,摆得上阵酒宴,桌上多少个菜,是不是整猪整牛呀,你吃了几碗肉?”

    花皮匠睁开眼疲惫地说:“桌上就几盒罐头,几瓶酒,还有几盘农家土菜。俺一口没吃,朝营长要了一瓶酒,一只甜瓜。俺不能空手回来,有的弟兄喝一口,兴许往后再也尝不到这口老酒,俺不忍心。”

    何龙听皮匠这么说,低头不语,半晌抬起头说:“皮匠大哥,我何龙是堂口出来的人,说话嘴臭。往后要是能活着出这老阵场,皮匠大哥去谷城,邹七爷的堂口,提一声何龙,没的话说,我做东吃喝随便。”

    皮匠花生笑笑说:“兄弟,你是为了几个钱上阵场,俺也是。这老阵场,就是咱们的娘,爬出阵场就是爬出娘胎,又生一回。一个阵场爬出去的,那就是生死兄弟,咱不说外道话。”

    次日,天刚亮,大炮响了,大沟底村瞬间变成前沿阵地。直属连连长带着督战队,给后勤队每个人发钱发枪,不会打枪的,发两颗手榴弹,一柄大刀。在村口警戒的两个排与敌方交上了火,由于没挖战壕,死伤必定惨重。但是没有命令,两个排不敢撤退,借着土坎坑洼死拼。

    胡营长命令于排副从后勤队弄个最像老乡的杂役,速去村口传令,命两个排后撤进战壕。于排副左右瞧看,瘦小的黄豆芽最像老乡,或许能迷惑敌方,给两个排撤下来赢得时间。于排副给黄豆芽腰里塞一颗手榴弹,外加一把匕首,厉声道:“老阵场不讲老汉后生,都是爷们儿。不能被俘,若被敌人围住,拉响手榴弹。不敢听这个响,就动刀抹脖子,若被俘虏了,抓回来砍头。”

    枪炮声震耳欲聋,黄豆芽吓得浑身哆嗦,满脸鼻涕眼泪。李吃满对黄豆芽说:“小兄弟,你知道为啥打仗吃甜瓜?甜瓜能保命,皮匠不舍得吃给了你。你最小,命还长着呢,枪子打不着你。”

    黄豆芽听了李吃满的话,抹一把眼泪,跳出战壕,朝村口跑去。枪炮打得更剧烈了,就像三伏酷暑暴雨天的闪电闷雷。

    上午,两个排撤到战壕,背下来十几个伤员和几十具尸体。唯独不见送信的黄豆芽,何龙急得要跳出战壕去找小兄弟,被于排副用枪顶住脑袋,按在战壕里。

    双方激战正酣,彼此皆发起几次冲锋,窝在村里的二营冲不出去,敌方也没冲进来。晌午,枪炮声渐弱,阵前卧着两方兵丁尸体。按规矩,这时候双方可以去阵前收尸,但是仗打急眼了,谁出去都或许成活靶子。

    皮匠花生说:“还是俺去吧,他们再混蛋,也不值当打死一个臭皮匠。”

    李吃满说:“俺带着刘三亩和赵锅子跟在皮匠后面,把走了的弟兄,都背回来。”

    于排副点头,每个人后腰塞一颗手榴弹,一把匕首,不能被俘,若被生擒便拉响手榴弹或抹脖子。皮匠和李吃满几个人应下,皮匠用一根棍子挑起一张兽皮,走出战壕。对方朝上打一枪,乃阵前枪语,对方在问:“几个人出来收尸?”

    于排副朝天打了四枪,告诉敌方:“四个人到阵前背弟兄回家。”

    对方跟着打了四枪,意思是:“也出四个人阵前收尸。”

    于排副打了一枪,意思是:“就这。没说的。”

    对方又打两枪,意思是:“两袋烟工夫停火。”

    于排副还了两枪,意思是:“两袋烟也罢,那就两袋烟工夫。”

    刚才枪炮声大作的阵前,忽然宁静死寂。皮匠和李吃满、刘三亩、赵锅子四个人,流着眼泪,寻找被打死的弟兄尸体,还有炸飞砍掉的头颅胳膊和手脚。

    两袋烟之后,李吃满,刘三亩,赵锅子回到战壕,唯独皮匠花生没回来。前沿观察哨,跑来报告于排副:皮匠哗变了,蹲下好一阵子,猫腰去了敌方阵地。

    于排副立刻报告胡营长,气得胡营长差点拔枪毙了于排副。胡营长在狭窄的指挥所不停地拍墙:“皮匠居然是个奸细,自古未闻。逮着这个花生,我非一刀劈了他,方解心头之恨。”

    胡营长担心皮匠把二营底细报给对方,接下来的仗必然被动,正合计调整战术。下午三点,于排副奔来报告:“皮匠回来了,将早上传令失踪的黄豆芽背回堑壕。”

    胡营长命令将皮匠五花大绑带来审问。花生见到胡营长,挺着脖颈,没下跪求饶。胡营长拔出战刀,举过头顶,见皮匠还不跪,放下刀说:“花皮匠,你真不怕死?”

    花生说:“活人哪有不怕死的,怕有何用?就这,也便不怕了。”

    胡营长冷笑道:“你这个奸细,竟然还敢回来骗我,是可忍孰不可忍!等我打完这一仗,拿你这臭皮匠点天灯祭旗。”

    花皮匠说:“俺不是奸细,俺去找被大炮震昏的小弟兄,不留神被俘虏了。”

    胡营长不耐烦地一摆手:“你为啥不拉响手榴弹,必是奸细。押下去,打完仗点天灯祭旗。”

    这当口,花皮匠双膝跪地说:“营长大人,那些不全和的弟兄,要去那边见祖先,恳求大人允许俺在死牢里为弟兄缝补全身。”胡营长沉默片刻,抬抬手准了皮匠。

    花皮匠连夜在阵场临时死牢里,给走了的弟兄缝补全身。执法队守卫抱着红衣大刀,值岗护法。瞅着皮匠缝补骨肉,不停地叹气。

    第二天傍晚,天刚黑,双方枪炮声渐渐停息。皮匠花生,缝补完毕,他深深叹口气,感觉轻松些。突然,执法队红衣守卫大刀手,被蒙面人重重一击,倒在地上。蒙面人取出其腰里的钥匙,打开牢门,拉着皮匠就往外走。

    花皮匠问:“俺脚软走不动了,你是谁,要去哪?”

    蒙面人摘下面巾说:“我是何龙,特来救皮匠爷出去。”

    花皮匠说:“四周都是胡营长的兵,如何能出得去?俺一天一夜没吃东西,脚软走不了。再说俺的罪名是奸细,大罪不赦,你为啥救俺?”

    何龙说:“小兄弟黄豆芽悄悄告诉我了,他被俘虏去,正要被砍头。是皮匠爷背上那边一个战死的排长,将其断臂缝补上才换回黄豆芽。我何龙有恩必报,不能看着皮匠爷被点天灯。”

    皮匠花生说:“兄弟,俺比你老几岁,你还年轻,换俺臭皮匠一条命不值当。”

    何龙说:“理儿不能这么讲,皮匠爷救我兄弟一命,那就是恩人,不报恩我还怎么在江湖上混?一会儿我朝西炸出一个响,皮匠爷朝东去吧,天亮前,就能走出大沟底,上去骡马大道。”

    何龙递给花生一个地瓜,皮匠几口吃下肚,喘息着添了力气。花皮匠拍着江龙肩膀说:“兄弟,咱一起走吧。”

    何龙说:“一闹出响动,那些兵围上来,咱俩裹在一起,都走不成。”

    何龙单腿跪地,抹一把眼泪,抱拳拱手,哽咽着说:“皮匠爷,我是个堂口混混,没爹没娘,命不值钱!往后过节过年,皮匠爷喝酒吃荤,若能想起有个过命弟兄叫何龙。用筷子头夹块肉扔地上,蘸几滴酒洒桌面,我何龙就知足了!”

    皮匠花生回到土城子,还做皮匠,与往日没有不同。闲时喝酒,总是双筷两盅,喝一盅倒一盅,对着老墙一句句细说。

    旁人瞧着皮匠怪异,便问他:“花皮匠,你喝酒便喝酒,干嘛一个人跟老墙唠嗑,酒还没落肚,你便醉酒了不成?”

    花皮匠依然脸冲墙,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滴,接着旁人的话说:“俺啥时候是一个人?俺活着两个人的命呢。老墙里面有兄弟何龙,俺说的话,俺那兄弟一句句都能听到啊!”

    南方大山之中,有一个小村子,叫孙家庄。村子里有一对兄弟,哥哥叫孙大,弟弟叫孙二,兄弟两人父母早亡,他们都没有娶妻成家,两人相依为命,平日里靠上山砍柴赚钱。

    弟弟孙二比较憨厚,憨厚到有些憨,经常不磨斧头就砍柴。哥哥孙大读过一些书,比较有知识,知道磨刀不误砍柴工,很疼弟弟,因此常带着弟弟一起去磨刀,再砍柴。

    两兄弟正年轻,肯出力,因此每天都能砍到很多柴,也能换不少钱。他们生活节约,省下钱都攒起来,打算用来娶媳妇。

    这一日,两人带着饼和水,继续去山中砍柴。因为是秋季,枯枝比较少,加上两兄弟每天都要砍很多柴,因此周围一大片地方都没柴了。两兄弟没办法,只好扩大范围,分头去找干柴。

    孙二走了一段距离,来到悬崖边,他看到一棵枯树,很高兴,马上小心翼翼靠近,挥舞斧头去砍。细枝砍完了就砍粗枝,粗枝砍完了就砍树干,树干砍完了就砍树根。

    结果,眼看着树根都要被拉起来的时候,结果树根周围的土松动了,孙二一脚踩空,差点掉下去。他害怕了,拉着树根上的细根枝,动也不敢动,大声喊哥哥来。

    孙大听到后,吃了一惊,火速赶过来,一看弟弟要坠崖,马上找了长树枝,伸到弟弟手前面,让他拉着树枝一头。孙二松开树根细枝,刚抓住长树枝那头,脚下用力大了些,直接坠下去了。孙大来不及反应,也被拉下去了。

    两兄弟以为必死无疑,但落下去的时候,碰到不少树枝,那些树枝都是百年甚至千年的树枝,枝繁叶茂,有效地让两人减速,因此两人身上除了一些小伤,倒也没有事。等落到下面时,下面是水流,两人因此没摔伤。

    那条水流,经过了山洞,经过了大河,到了一处神秘的地方。这里,水流很小,两兄弟终于抓住岸边的石头,停了下来。爬上岸后,两兄弟大口喘气,庆祝自己大难不死。

    这一番磨难下来,两人都饿了,吃了饼喝了水后,两人看了看周围环境,想着怎么回去。

    孙二方才砍树耗费体力很多,又经过刚才的危险,他吃了三个饼后,还是觉得饿,就想着找些果子吃,不吃饱没力气走路。孙大也是,因此两人一边看着,一边想着找东西吃。

    走不到几步,两人看到一棵树,上面结了许多果子,红彤彤的,看起来很诱人。孙大找了一断地上的枯树枝,拿起来就打果子。地上很多毛发,似乎是动物的皮毛,不知道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树上出现动静。似乎有动物。猛然间,枝叶之间,窜出来一个龙头,冲着树下两人嘶吼。

    两人吓了个半死,吓得抬腿就跑,那龙顺着树枝下来,并不继续追击。孙大拉着孙二,回头一看,发现龙没有追过来,停下了脚步,稍稍安心。

    孙大看到,这龙并不大,生得很奇怪,它好像只有一个脑袋是和龙一样,身子完全不是龙,一看就是大蛇的身子。而且,这龙也不大,顶多一丈多长。

    “这龙怎么这么奇怪?龙头蛇身,莫非它修炼不成功,所以没彻底变龙?”孙大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思索。

    “有啥奇怪?依我看,说不定就是龙和蛇生下的它。”孙二接过来说。

    “啊,我想到了,这应该不是龙,而是虎蛟的后代。《山海经》里提到过虎蛟,半龙半蛇,身体像鱼尾巴像蛇,头却是和龙一样,生活在海里。听说,虎蛟十分凶狠,但声音却很好听,不知道这个是不是。”

    正说着,那虎蛟果然张大嘴,发出了悦耳的声音。、

    “哈,果然是虎蛟之后。”孙大有些激动,完全忘了自己的处境,这是他第二次觉得,以前听到的知识很有用(第一次是听说磨刀不误砍柴工)。以往,他听过很多之乎者也,觉得并没有用,起码对砍柴来说没用。

    “哥,听说猛兽毒蛇的周围,都有宝贝,不知道这家伙守护什么宝贝?咱们要是得到它的宝贝,是不是以后就能发大财,不用天天辛苦砍柴了?”孙二问道。

    “确实如此,老一辈的人都这么说,可是谁也没见过。我看这虎蛟守在树上,不肯下来追我们,只怕它守护的宝贝,就在树上,说不定,就是那些果子。”

    “那咱们就打下来果子!”

    “好,我去引开它,你去打果子,切记不要贪心,咱们弄到一两个就够了,贪多了只怕带不走。就算它能放过我们,那些老爷们只怕也不会放过我们。”

    两兄弟说干就干,孙二找到了树枝,孙大往前跑,去引虎蛟。虎蛟一开始不上当,到了树下面就会爬上去。但几次下来,它发现只有孙大一人(孙二藏在草丛里),便冲了过来。孙大撒开脚丫子使劲跑,孙二已经到了树下,拿起树枝就打了两个果子,然后捡起来就跑。

    虎蛟听到声音,顾不上追孙大,连忙回到树下。

    孙二大喜,拿着果子,冲着孙大招手,示意已经成功。而此时,树上忽然有一只鸟儿,落了下来,掉在虎蛟跟前。那鸟的黑嘴上,还有这红色残渣,似乎是刚刚也偷吃了果子。

    孙大看到后,吃了一惊,说:“二郎,这果子只怕有毒啊,你看那只鸟,趁着虎蛟不在,吃了果子,就掉下来死了。我们要是吃了,只怕也会毒死。”

    孙二说道:“哥啊,那咱们还回去吧,说不定这果子只有虎蛟能吃,别人都不能吃。这是它的宝贝,不是我们要的宝贝。”

    虎蛟在树上忽然开口:“你们兄弟,倒也有些悟性。不错。这果子只有我能吃,旁人吃了只会中毒而死。这树下厚厚的皮毛,便是吃了后中毒而死的鸟兽。这果子叫红灵果,五百年开花,五百年结果,算是宝贝。我吃了后,不怕中毒,还能增加修为,所以我才盘踞在此。一则为了守护,二则避免鸟兽来吃,白白丧命。”

    “是我们贪心了,幸亏没有吃,不然就没命了,我们还以为这是宝贝,可以卖好价钱或者可以长生不老呢。”孙大一看虎蛟开口了,知道它已经修炼成功,赶紧道歉。

    “是啊,人们总是以为,神鸟猛兽守护的宝贝,不是金银玉器,就是长生不老的仙草,可以用来发财,或者长寿、成仙。其实,这不就是小猫的想法吗?小猫以为,鱼儿老鼠是宝贝,报恩也是送鱼送老鼠给人;却不知道,鱼儿老鼠对人来说并没有用,那只是小猫的一厢情愿。我们虽然是神兽,但又不用金银,守护那些宝贝做什么?还有,如果我们知道守护的是仙草,自己不也可以吃吗?为啥还要等人来找到?”

    孙二有些楞,问孙大道:“它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它守护的宝贝,只是对它有用,对我们来说没用。我们觉得它守护的宝贝值钱,那只是我们自己想当然了。”

    “原来如此,唉,肚子好饿,怎么办?怎么回家呢?”

    “你们要的宝贝,我知道,给你一些吧。”那虎蛟说着,爬到树上,从树枝上拿了一串玉石链,丢给了他们,又说:“这东西在我眼里就是粪土,没啥用,送你们了。我知道,你们喜欢这些宝贝。”

    孙大眼睛都直了,赶紧捡起来玉石链子,然后给虎蛟磕头。

    “你们顺着前面的路走,穿过山洞,就能到外面了。走上半天的路,就能到城里。前面的路上,有其他果子,可以充饥。出去以后,切莫说出这里的事,否则对你们对我都没好处。”

    “我们知道,我们知道。”孙大又磕了头,拉着孙二,匆忙离去。

    两兄弟在路上吃了野果,出了山洞,走了半日,果然到了城里,那是他们邻县。孙大拆了玉石链子,拿出一个最小的玉石,换了几十个银锭,起码有二百两银子,又换了钞和铜板,和孙二饱餐一顿,这才回去。

    后来,孙大陆陆续续把剩下四五个玉石拿出去卖了。他很聪明,换了几个地方,悄悄地卖了玉石,前后换了八千两银子。靠着这些钱,兄弟两娶妻生子,过上了好日子。

    小慧看到父亲进了一间屋子,神色有些异常。她觉得奇怪,父亲这是去干什么呢?小慧仔细一看,父亲穿着有些隆重,手里还捧着一束鲜花,似乎是去会什么情人。

    小慧跟了上去,心想,父亲怎么会是这种人?母亲尸骨未寒,他就急着找新欢,他眼里还有母亲和自己吗?父亲平日里所表现出来的爱,难道都是虚情假意?想不到父亲是一个双面人。

    小慧冲进屋子,父亲见到小慧,有些惊讶,还没明白过来,手上的鲜花就被小慧夺走了。

    “小慧,你怎么来了?”父亲奇怪地问。

    “只许你来会野女人,就不许我来捉奸,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小慧把花摔在地上,而后用脚不停地踩在花束上,那些碎了的花瓣,仿佛她受伤的心一样,在流血。

    屋子里的女人看到这一幕,脸无表情地说:“你走吧,希望你不要来了。”

    男人很委屈,欲言又止,小慧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年近半百,鬓角已有了白发。女人那种矜持,温文尔雅还依稀可见。小慧觉得,父亲与眼前这女人还真有夫妻相,只是母亲刚去世不久,也难免让小慧心寒。

    “小慧,你回去吧!到时候我再与你解释。”男人说。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何必呢?你们母女请走吧。”女人说。

    “让我们走,没这么容易,今天务必写出保证,不要再勾引我父亲,请你自重点。”小慧得理不饶人。

    男人叫许文广,女人叫伍青青,今天是女人的生日,男人想趁女人的生日,向女人表白。

    这时,从门外走来一个年轻男子,听到小慧诬陷母亲,气不打一处出,冲进屋里,不由分说就是对许文广一阵拳打脚踢,伍青青还没反应过来,许文广就倒在了地上,鼻孔里已是血流不止。小慧向前想用身子护住父亲,被男子一把推倒,吓得她脸色苍白。

    伍青青见状,大声喊道:“住手,不要打了。”此时,男子还不解气,用脚踢了许文广几脚。男子下手真狠,许文广已站不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胸部剧烈地疼痛,小慧不得不报了警,并且打了120急救电话。

    男子是伍青青的儿子,叫伍天宇。伍青青指责儿子,说:“谁要你打人的,你也不问个青红皂白。”不久,许文广被送往医院,而伍天宇却被派出所带走,只留下伍青青愣在那里,心里极为复杂。

    许文广受伤不轻,被踢断了一根肋骨,按理说也算是轻伤,追究起来,伍天宇应该有牢狱之灾。然而,许文广并没有追究责任。小慧不理解父亲,觉得父亲窝囊,在她的印象里,父亲是一个军人,很有血性,她从小就很敬佩父亲。小慧坐在父亲身边,感觉父亲老了,让她莫名觉得有些伤感。听说,母亲生下自己后,就瘫痪在床,父亲就一直陪在母亲身边。

    “孩子,我有一件事一直没与你说,现在是时候告诉你了。”许文广说。

    小慧没说话,她静静地在听父亲说。

    “二十多年前,那时我还在部队。在一次战斗中,我们连队伤亡很重。为了攻下高地,我们分成两路进攻,一路正面牵制敌人,另一路由连长带着我们几个人迂回包围敌人,敌人的炮火很猛烈。忽然,一颗炮弹落在我身边,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人影扑倒,紧接着‘轰’地一声巨响,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许文广停了一会儿,几乎控制不住情绪。然后又说:“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脸上有东西,黏糊糊的,身上还压着东西,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了起来,发现压在我身上的是我们连长的尸体,我发了疯似地冲向敌人,最后我们终于把敌人全部消灭。在清理战友们遗体的时候,我从连长身上发现了连长的遗物,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连长三口之家,连长的女儿那时才二个月大。”

    小慧有些不耐烦地说:“你说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想知道,你为何要背叛我母亲。”

    “后来,我去找到了连长的妻子,发现连长的妻子瘫痪在床,也就是双腿不能走路,因为我的命是我们连长救的,我就留下来照顾连长的老婆和他的孩子,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我就声称是孩子的父亲。”许文广看了一眼小慧,小慧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许文广又说:“小慧,你就是我们连长的孩子。”

    小慧听后,有些激动,她摇着头说:“不是的,你骗我的。”

    “我那时也有了未婚妻,就是伍青青。等你母亲去世以后,听说伍青青依然还是一个人,我才去找她,我欠她的太多了,她才是我的真正爱人。我想,她也一定会理解我的苦衷,并且会接受我。不想被你遇上了,想不到伍青青还有一个儿子,是我鲁莽了,如果知道她还有一个儿子,我也不会去打扰她。”许文广说到这里,显得有几许自责。

    这时,门开了,只见伍青青走了进来,表情有几许凝重,目光里闪着泪花。许青青总算明白了,这个“负心汉”为了大义才“抛弃”自己,原来他只是为了报恩,他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令人敬佩。

    伍青青说:“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何必一个人扛着呢?”

    许文广说:“我不想耽搁你。”

    “你知道吗?天宇是咱们的孩子。”伍青青含着泪说。许文广一听,心里涌出几许甜蜜,想不到许文广被他的亲儿子痛打了一顿。多年来,还背上了一个负心汉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