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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善有善报

    叛军将我和太子良娣压在他跟前,我钗环散乱,撕心裂肺地喊他的名字,“祁鹤之,我们可是有十年的情谊啊,她和你才认识不过十个月。”

    衣着光鲜的太子爷却将好看的眉头一皱,舍弃了我。

    他怀抱美人,而我在他惊愕的目光中被万箭穿心,吐出一口鲜血,直直地向后倒去。

    我叫沈枝,是京城沈将军家的嫡女。

    七岁那年,皇帝在宴席上开玩笑,问我想和谁成亲。我眼睫毛扑闪,指了一下旁边低头沉默不语,面容冷淡的祁鹤之。

    皇帝大笑,就此为我和他定了亲。

    我懵懵懂懂,只知比起旁人来,不过我更愿意与他在一起玩,却不知命运恢宏沉重的齿轮,就被我这随手的轻轻一指撬动了。

    我爹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祁鹤之。

    后来,因姑母沈皇后无子,祁鹤之被抱养到了我姑母底下,渐渐地长起来。

    从清秀稚童到出落成亭亭少年的这段日子里,我经常到宫里找姑母,顺带看他。

    祁鹤之他这人很冷,平日里不大言语,虽容貌精致漂亮,看着却不怎么讨人喜欢,阴郁而冷漠,总是有种想要把春天冻起来的劲儿。

    许多年之后,我才知道那红衰翠减的感觉到底出自何处,像秋天的枯枝败叶,动人到极致,也凄凉到极致。

    他只待我姑母亲近些,偶尔也分给我那么一点。

    安阳候家的公子嘲笑我婴儿肥,我气的眼泪汪汪又无可奈何,只能在原地跺脚的时候,祁鹤之突然冲过去给了他一拳。

    他负责打架,而我负责替他擦拭伤口。

    我一边拿着碘酒,一边歪着头在心里默念,他到底是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呢,喜欢,不喜欢。

    忽然听得祁鹤之的一声轻笑,吓得我把碘酒差点弄掉在地上。

    “喂,沈枝,你这样还蛮可爱的。”

    漂亮的丹凤眼笑着扫过来的那一瞬间,我清晰地听见了心跳的声音,那时我暗下决心,要一辈子都喜欢他。

    我十五岁那年及笄,他二十岁,被封为了太子,皇帝也为我们敲定了正式的婚期。

    我欢欢喜喜忙于大婚的事宜,觉得所求不过如此,虽是错点鸳鸯谱,却嫁给了喜欢的人,完成了年少时的心愿,成为他的妻子。

    不巧边境作乱,祁鹤之作为太子亲征,只待他捷报而归,我们就成亲。

    平生第一回,俊朗的少年笑着摸摸我的头,“枝枝,等我回来,我们就成亲。”

    我心心念念绣着嫁衣盼望他早日归来,却盼到他带回了一个女子。

    桃珠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不小心刺破了手指。

    鲜艳的血珠滚出来,掉到了嫁衣上,恰巧点到了那一只凤凰上。

    凤凰染了血,无端有些凄厉,像是即将要挣脱桎梏冲破云霄一般。

    我却浑然不觉,怔怔地望着她,“你说什么?”

    我花费了一点时间,才弄明白桃珠说的那几个字的意思。

    她说,祁鹤之,要和别人成亲了。

    眼泪在我还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就掉了下来,我不可置信地摇头,像是这样就可以驱散这件事情带来的影响。

    “他不会的,我们明明就要成亲了。”

    “一定是谣传,对,一定是。我要出去,我要去见他,绝对不会这样的。”

    不顾桃珠的劝阻,我丢下手中的东西,急促地提着裙摆跑出门去,却正好见我爹站在院门口。

    他望着我,像是叹息了一声。

    我感觉腿一下子软了,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我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喝了无数苦药,导致已经苦得没了知觉,吃蜜饯也是苦的。

    我爹知道我心里难受,他觉得他一个大老爷们也不会说话,怕惹得我病情加重了,便总是劝我娘来看我。

    我娘沈夫人恨恨地一甩帕子,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的凳子上。

    “祁鹤之这小狗东西真是好样的,你和他成亲在即,他却带个女子回来,这不是堂而皇之打我们沈家的脸吗?”

    我被她逗笑了,娘从来文文雅雅的,还是第一回这么粗俗。

    忍不住抚上她的手背安抚她,我娘却越说越愤慨。

    “当初就不该让惠姐儿收养他,养了这么多年费尽心思竟然养出了个白眼狼,看着端庄模样的,其实,我呸。”

    惠姐儿说的是我姑母沈惠,也就是祁鹤之的养母沈皇后,我娘在认识我爹前就和姑母是极好的闺中密友了。

    我不禁失神,想起了爹和娘相遇的故事,虽早已听爹绘声绘色地讲了无数次了,但还是想再回顾一遍。

    我娘那时和姑母关系极好,经常到府上去看她,我爹第一眼见了笑靥如花的我娘,就怦然心动,暗恋了她许多年,但也只敢偷偷喜欢。

    后来娘要省亲了,爹这才按捺不住,决定出手,他悄悄接近我娘,有事没事跟她搭话,最终把我娘追到了手,给了她京城人人称羡的十里红妆。

    真真是极好的暗恋成真的故事,爹这么多年都没有纳妾,我知道,这必定是顶了层层压力的。

    可惜这样的故事,不会在我身上出现了。

    娘走了。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满腹疑虑,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忽得想起了祁鹤之原本的那位母亲。

    一位姓顾的小姐,我隐隐约约地对她有些印象,是个倾城的美人,虽是生得冷了些,可任是无情也动人,瞧上一眼骨头都要酥掉。

    十五年前一场宫变,顾家被满门抄斩,极其惨烈,宫门血溅,皇帝怜惜祁鹤之年幼体弱又无母,把他留了下来,后来才寄养在我姑母沈贵妃底下。

    莫非……

    我蓦然间闪过一个念头,只觉得呼吸急促,浑身都冷了。

    最好不是我想的那样啊,祁鹤之。

    你千万,不要走到这一步。

    我正思绪百转千回间,忽得有个人撩了帘子,又进来了。

    我紧张地起身,认出那是沈文鸢,又躺了回去,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我是沈家的独生女,大伯病重去世,大伯母改嫁那年,将他们的儿子沈文鸢托付给了爹,就此记到了沈家的名下。

    所以这沈文鸢算是我名义上的哥哥,其实是我的表哥。

    “你来做什么?”

    沈文鸢生得像大伯母,是个性子冷淡,容貌却极精致的人,像是水彩画里一笔一笔画出来的人物,轮廓深邃,眼睫毛很长,投下浓密的影子。

    我和他平日交集不多,他见了我总懒洋洋地抬起眼来,叫我一声大小姐。我气得想要揍他,又碍于那双眼睛有些像祁鹤之,爱屋及乌的我为了美色不得不忍气吞声。

    沈文鸢今天显得精神气很好,甚至带着些隐隐的愉悦。

    他摸了摸我的脑袋,“沈枝,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看着沈文鸢似笑非笑的样子,我气不打一处来,甚至忘了打开他摸我的手,扔了个枕头过去,“你给我滚开,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一遇到他,我的温婉气质就全都荡然无存。

    沈文鸢却不以为意,捡起枕头来,好声好气地哄我。

    “喂,沈枝,我是认真的。别为了个不值得的男人伤心,多吃点好的,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忘了。”

    我愣了愣,正要说什么,沈文鸢却又如同鬼魅一般,眨眼就不见了。

    他这人总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我摇了摇头,把头脑里的思绪都甩开。

    过了几日,虽仍是有些疲倦,但整个人比起先前精神都好些了。

    我正和桃珠在一块玩九连环,快要解开第四个的时候,却不想听到了脚步声,有人掀起帘子,走进了屋里。

    桃珠急忙跪下,我回过头去,福了福身,唤了一声爹和娘。

    他二人却是目光神移,像是藏了心事。

    我自然知道所为何事,面上笑得一脸无所谓,“没事,我能接受的。早该有这个结局了,你们把你们的女儿想成什么样了?虽小名叫娇娇,倒也不是真的娇。”

    “我的乖宝,唉。”

    我娘摸着我消瘦的小脸,所有想说的话在胸腔中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我爹眼眶也有些发红,他轻声说,“娇娇这些日子里瘦了。”

    “亲事退了,那祁鹤之是怎么说的啊。”我低下头摆弄手指,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你爹已经进宫请求圣上退亲了,祁鹤之就在殿前跪着,说宁可死,也一定要娶那个女子,把皇帝和惠姐儿都气的不清。”

    “这幢婚事也怕是废了,皇上赏了一大堆东西安抚,对外就说是两家一起协商退的亲,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我娘冷嗤一声,“这些年我们在祁鹤之身上花了多少心血,竟是个不成气候的痴情种。”

    她又望了我一眼。

    “娘本是不愿意你入宫的,就像你姑母虽宠冠六宫,可到底是不如我们之前相识的时候快乐。但谁让你偏偏指了祁鹤之呢,我们以为你是真心喜欢他。”

    “娘,”我勉强地笑一笑,“我已经不喜欢他了。”

    娘投过来怀疑的目光,“真的吗?我不信。”

    察觉到我脸色不对,她一转话题,

    “喜欢不喜欢都没事,娘明日就为你相看世家公子,比祁鹤之长得好看,身家清白的小公子也不是没有,那模样,娘看了都喜欢。”

    “谁要去喜欢漂亮年轻的小公子啊。”

    旁边一道酸溜溜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娘捂着脸偷笑。

    “哪有哪有,沈大人在我心里才是最丰神俊朗玉树临风的。”

    我爹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表情是藏不住的喜不自胜。

    我也不禁笑了。

    积压的情绪暂时一扫而空。

    病好之后我知道会遇见祁鹤之与那位叫宋薇的女子。

    但是我也没想过会是这么快,以及这么尴尬的场景。

    今天是姑母的生辰礼。

    宋薇袅袅婷婷,身段柔美,被一袭锦衣玉袍,高她一个头的祁鹤之牵着手,两个人一同朝这边走了过来。

    才子佳人,般配至极。

    我坐在原地,感受到其他人递过来的目光,面不改色地看着自己手腕上那串珠子。

    我娘在暗暗在桌下攥紧我的手,察觉到的我回以一个无事的宽慰笑容。

    祁鹤之领着宋薇给姑母行了礼,而姑母佯装无事,挥挥手让他们落座,就好像同之前没什么不一样。

    “太子来了,还有良娣啊,来了就好,”

    只有我听出了语气的冷淡。

    夏日炎炎,蝉鸣声不绝,不禁觉得有些烦闷,我无意间眯着眼抬起头去,不巧和祁鹤之对视了一眼。

    他的眸色很好看,是黑的,眼睛也是漂亮的丹凤眼,微微上挑,有种很精致的冷感。

    我有些失神,他扫了我一眼,清冷的眸子没有任何波动。

    我恍惚间想起他之前露出牙对我笑的那个样子,像是冰雪消融,让我有了等了许多年的春天近在眼前的感觉。

    那时他说什么呢,他说,枝枝,等我回来就同你成亲。

    第一次,这么亲昵的称呼。

    那一刻,我真的有了那么一丝丝的错觉,以为他是喜欢我的。

    我心平气和地想,温柔还是在的,只是如今换了对象。

    看着他给宋薇夹菜,我狠狠地掐了掐手心,十年了,说不难过是假的。祁鹤之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只是我一厢情愿,被他的那些似是而非的暧昧勾引,心甘情愿做了他的附庸罢了。

    我可真蠢。

    祁鹤之怡然不动,又给宋薇亲手剥了个吃食,眸光中都是宠溺。

    宋薇低着头接过来,小小地尝了一口,脸上满是娇羞,阳光扫在她立体有致的侧颜上。

    她真的很美,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也不差,我并不会有任何自卑,或者一定要比较出来什么高低,我安安静静地坐在原地,自顾自吃起东西来,不再理会其他的事。

    众人的氛围也有些奇怪,每个人都默不作声,余光中,祁鹤之似乎又若有若无地看了我一眼,带着几分讶异和试探。

    宴会过半,太监传皇上到了。

    当今圣上穿着一身明黄色衣袍,年过半百仍威严不减,眸光中是和祁鹤之如出一辙的冷冽,姑母忙过去迎接他,其余人跪了一地。

    我瞧着总有些别扭,姑母和皇上的氛围总不如我父母亲,像是生生低了一头。

    “无妨,今日皇后生辰,就当是自家人,不必多礼。”皇帝搭上姑姑的手,轻轻扶起她,姑姑道了声礼。

    众人一时无话。

    “太子这些日子越发出众了,朕看着颇为欣慰。”皇帝坐下夹了口菜,含笑着看了一眼祁鹤之,目光却又穿过人群,在我脸上游移了一阵。

    祁鹤之不卑不亢地一撩衣袍,跪下,“禀父皇,儿臣知错。”

    “起来吧。”皇帝看了他半晌,叹息了一声,“朕怎么舍得怪你呢,瞧朕,老糊涂了。”

    我心下一惊。

    皇帝子嗣绵薄,成年的且有才能的儿子竟只有祁鹤之了,他被养在姑姑底下,也早已经摆脱了罪臣之后的身份。

    我叹息了一声。其实这婚事本来就不能成啊,祁鹤之之前身份低微的时候可以,但是现在早已不能同日而语。沈家,不能再出第二位皇后了。

    皇帝看似在为我出气,其实还是偏疼祁鹤之,如果祁鹤之将来当了皇帝,沈家又将处于何地。

    一场宴会就这样在众人的心思各异中结束,皇帝不咸不淡地赐了姑姑一些东西,她也都笑意吟吟地接受了。

    我同姑母道了别,她紧攥着我的手,秀美的眉眼划过一丝哀愁。

    “娇娇,在花园里等我。”

    我自然知晓她是何意,隔了这么久,也该说开了,我也并不打算逃避。

    我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近似亲女儿的人,而祁鹤之,养了这么多年,我笑了笑,哪能真的没感情呢。

    虽然我觉得,应该已经不可能了。

    但心里还是有些东西在翻涌着。

    像是最后的,最后的那些东西。

    我闷闷地走在宫里的小路上,一边走一边踢石子。

    园内佳木茏葱,奇花烂漫,我放下思绪陷入这片景色之中,感受着自然的夏意。

    在这奢华沉重的宫殿,难得有这么一处清新的地方,什么也不要想,什么都不要管,我不是任何人,只是极其平常普通的一个,人世间的沈枝罢了。

    正要伸手去扑那只蝴蝶,却不想有一声嘲讽的笑忽得入了我的耳中。

    回过头去,尽管早已经知道,可我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等在那里的不是姑姑,而是祁鹤之。

    他大步朝我走过来,站在我跟前,高大的影子笼罩下来,形成了压抑又充满压迫感的氛围。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垂下眼帘,有些慌乱,有些很复杂的情绪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有爱意,也有恨。

    “沈枝,”祁鹤之伸手钳住我的下巴,笑得很残忍,“你就这么想跟我说话,还让母后去特意安排?”

    我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耳光,顺势从他手中脱了身。

    “祁鹤之,我不知道你现在是怎么了,你疯了吗?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

    “你不是这样的人?”他的眼眸没有任何波动,懒洋洋地勾起漂亮的薄唇。

    我废了好大的劲,才弄明白他一字一顿吐出来的那几个字,是什么意思,就好像当初要弄明白桃珠在说什么一样。

    每到这时候,我总是很迟钝。

    “你,喜,欢,我,不是吗。”

    我怔在原地,感觉如同一道雷炸开,整个人脑子嗡的一声。

    “原来你都知道啊,祁鹤之,那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时隔多年,我终于问了他的心意。

    尽管我知道很可能会落空,但还是觉得很畅快,就好像某些东西在这一刻,都被放下了。

    过了很久。

    祁鹤之笑得又漂亮又残忍,“没有啊,从来都没有。”

    我忍住眼底即将落下来的泪花,头上的步摇不受控制地颤了颤,“行啊,都是我一厢情愿罢了,你我之后,再无瓜葛。”

    我转过身去,身后的人很沉默,一个字也没有再说。

    “祁鹤之,”许久之后,我冷着声音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如果你现在有什么苦衷,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和你一起面对,如果你什么都不说,我们就全完了。”

    他没有说话,我继续说下去,“我不信,我真的不信你只花了十天就喜欢了宋薇,你不是这样的人。”

    我回过头去,看着他的眼睛,他一闪而过的那丝无措被我看个正好。

    “我认识的祁鹤之,不是这样的。”

    “他敢爱敢恨,真诚又坦荡。”

    “那不是我,”祁鹤之轻嗤了一声,“沈枝,我告诉你,我就是个贪恋美色的负心汉,宋薇她长得可比你好看多了吧,我就是这么快就可以抛弃任何道义和你,去喜欢她,不,我爱她。”

    我整个身子摇摇欲坠。

    他继续说,“你不懂,沈枝,我对你只是从小长大又定下婚约的一份责任而已,我真的不爱你,只是你总爱缠着我罢了。你太蠢了,又不聪明,又不漂亮,配不上我。”

    我最后看了一眼他的眼睛,他任由我看,眼神清澈,不见一丝躲闪。

    没有一丝迟疑。

    “是我错了。”我笑了一声,转身迈着艰难的步伐,毫不留恋地离开。

    落英缤纷,眼睛也似乎被遮得朦胧了。

    转眼间已是秋季了,这几个月过得极快,我称病推脱了许多宴会。

    京城人人都传闻,沈枝为情所伤抑郁成疾,倒是把我架在了受害者的高地上,不过也有那么一些人人笑我蠢就是了。

    我对此不以为意,每天窝在家里同桃珠他们几个玩,也可得清闲。

    不想这日,家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娘传我去厅堂见客。

    我好奇着是哪位大人物,匆匆换好衣裳来到前厅,看着眼前少年初长成的楼席玉,却惊得一时忘记了说话。

    “安阳候真的送你去兵营练了五年?”我怀疑地盯着他,“你还立了战功,你这小身板行吗?”

    “喂,沈枝,你是不是还记恨我小时候说你胖的事啊,”似乎是我的错觉,他笑的格外开心,掐了一把我的脸,“我现在比你还高一个头呢,哪小了。”

    一去这么久,我几乎都忘了,楼席玉走的时候眼泪涟涟抓着我的手,比我还矮,现在竟然有这么高了。

    我绽不由得起笑眼,“你回来啦。”

    童年的记忆被再次吹走尘埃,轻轻开启。

    那时候的楼席玉还是个胖墩墩的小孩,光芒自然都在祁鹤之身上,如今却是褪去了青涩,精致的轮廓显了形状,比起来也算不遑多让。

    他小时候总是喜欢捉弄我,揪我的辫子,看着我的窘态又忍不住莞尔,还和祁鹤之打过一场架。

    但楼席玉其实待我很好,我想要什么,他都会给我。

    余光瞥到我娘露出了一种暧昧不明的笑容,我忍不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果不其然,她接着就开口了。

    “娇娇,好好和小楼叙叙旧,这孩子跟你是真有缘。”

    她把有缘这两个字咬的很重。

    “娘,”我无奈地娇嗔了一声,我娘却笑意盈盈地用满意的眼光打量着楼席玉,“意之一回来竟然长成大小伙子了,真是英俊潇洒,让人看了就移不开眼。”

    楼席玉谦逊地笑笑,“伯母过奖了。”

    意之,是楼席玉的小字,他亲自取的。

    意之,忆枝也。

    “我和祁鹤之,已经退亲了。”

    我一边在秋千上荡着,一边对楼席玉慢慢地说。

    他却是毫不意外的样子,勾起唇角,明明是极简单的动作,却有几分撩人姿态。

    “我已经知道了,小枝,不必再告诉我。”

    我有些讶异,“你不想问为……”

    “我永远相信你,小枝。”楼席玉堵住了我的话,他的目光真诚,璀璨如星,毫不掩饰地望向我。

    “不管怎么样,这永远不是小枝的错。”

    心头有些温热,我的声音也有些哽住了,“谢谢你,楼席玉。”

    按常人的角度,一个女子被皇家退亲,定是做了不轨之事,我没想过楼席玉会毫不犹豫地偏向我。

    “对了,你这次回京,有什么安排吗?”

    “我啊,”楼席玉笑着望我一眼,笑声有些轻佻,“小枝是在关心我?”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被他勾出了几分别样的意味,我脸有些红,锤了一下楼席玉,他轻咳一声,好整以暇,徐徐转入正题。

    “我即将入朝为官,守卫京城,做出一番事业来。”

    看着他坚毅的目光,我不由得笑了笑。

    “祝贺你,楼席玉,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他却掩去眉眼,低声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

    后来我才知道,他说的是,还有和你在一起。

    祁盈盈给我递了请帖。

    当今圣上唯一的公主,祁鹤之的妹妹,封号永乐,性格娇憨,虽是庶出,但仍然被宠爱长大。

    她素来与我关系一般,算不温不火的点头之交,不知为何请我去赴宴。

    但这次很明显,不去不行,我蹙了蹙眉,心道既然如此,便既来之则安之。

    祁盈盈生得很美,我忽得又想起来了祁鹤之生母顾氏的模样,原来那点印象也有她在从中的缘故。

    她笑着冲我点了点头,我也维持着表面,得体地福了福身,进了宴堂。

    今日来的人不少,男女分席,中间用屏风隔开,故而看不到男席那边有谁,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人影在觥筹交错,想来楼席玉和祁鹤之都在那里吧。

    我在女席间扫视了一下,惊喜地发现了我极其好的朋友正坐在那,是楼席玉的妹妹,婉容。

    婉容同我认识,竟是因为我和楼席玉交好的缘故才认识了她,楼席玉之前总嫌他娘给他新生的妹妹烦,就托我跟他一块照顾她,跟她玩,没成想后来我和婉容也玩在了一起。

    其实她只比我小一岁,如今也长成了端庄清秀的佳人模样了。

    婉容也看到了我,兴奋地朝着我招了招手,我走过去,自然地挨着她坐下来。

    “你知道吗,我哥回来了。”

    我点点头,“我知道,他前些日子还来登门拜访过。”

    婉容听了这话,神色却有些奇怪,“他去过你家,什么时候的事?”

    我调出头脑中的记忆,想了想,“约摸一个月之前吧。”算算日子,也差不多。

    “枝枝,”婉容叹了口气,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你可要把握好我哥,现在这样的男人可不多了。”

    我疑惑地看着她,她却忽然转了话题。

    我正专心听着,婉容的话突然又停住了,我看到了她苍白的脸色,紧接着一个声音骤然出现在我的耳边,

    “哟,我来的不巧了。”

    宋薇笑得好看,其余人可不这么想。

    “良娣怎么也来了?”一个爱慕祁鹤之已久,之前和我总不对付的世家小姐率先开了口,良娣两个字咬得很重。

    “今日的确是赏花宴,为世家小姐公子相看,不过太子宠爱我,就把我也带来了。”宋薇笑吟吟的,说起话来不慌也不慢,宠爱那两个字也咬得很重。

    想想也是,祁鹤之这么喜欢她,要把她带来,她也不可能坐男的那桌,虽不合礼数,但太子的事,又有谁敢置喙呢,不过多加一个人罢了。

    那世家小姐没再吭声,我安安静静地饮了口茶。

    宋薇却又笑着,忽然慢慢地走向了我。

    “沈小姐,不知能否有幸与您同坐?”

    我知晓她今天的来意,也不慌,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只有这里有空位,便微微一笑。

    “好啊,宋良娣。”

    宋薇顺势坐在我了身侧,漂亮的狐狸眼递过来,毫不掩饰,充满了骄傲与挑衅。

    婉容气得不轻,偷偷攥住我的手,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沈小姐最近过得可好?”她就着我的耳朵说话,声音很低,不知情的旁人还以为我二人在亲密私语。

    我轻轻一笑,一边懒洋洋地转了一下手里的茶杯。

    “宋良娣,有话直说吧,老是这样绕来绕去的,没什么意思。”

    “沈小姐好爽利。”宋薇没有任何被我戳破的难堪,依旧在笑,“我怀了祁鹤之的孩子。”

    刹那间,我脸色苍白了一下。

    但我很快回过神来,狠狠扣了一下手心,平复好内心的波澜,

    “是吗,那就恭喜良娣了。”

    “沈小姐真是绝情的人啊,你不对此感到难受吗?”宋薇喃喃着:“你要不要想一下他是怎么把我拥入怀中,怎么吻我,怎么……”

    “你够了,宋薇。如果你要刺激我,那你已经赢了,”我额头暴起,咬牙低语,“你何必呢?我和他已经分开了。”

    “我就是这么个无趣的人,”宋薇笑眯眯的,“我就喜欢看你被他抛弃的样子啊,世家贵女又如何,没了他的宠爱你什么都不是,还比不上我一个贱妾。”

    她话锋一转,摸着肚子笑得灿烂,“我们将来的孩子,一定会是这世上最好的,最漂亮,最幸福的。”

    “你别忘了,良娣,”我冷笑着提醒她,“你永远做不了正妃。祁鹤之不会娶我,可是他也不会娶你。至于你有没有本事让你的孩子活下来,那是你自己的事。”

    宋薇不以为意,“不用你告诉我,沈小姐,祁鹤之爱的人是我,这就够了,就算你认为我多么恶毒,他也爱我,爱才是唯一的。”她掩着帕子轻笑。

    “枝枝,”婉容再也听不下去了,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宋薇,站起身来,“我有些不舒服,陪我出去逛一会。”

    我会意她是什么意思,也不想再同宋薇攀扯了,便就此谢了祁盈盈。

    婉容拽着我的手腕,气冲冲地带着我一道出去了。

    公主府小路上的空气很清新。

    我很安静地走着,整个人有些失魂落魄,似乎头脑还没有回过来神。

    无意间摊开有一小块血肉模糊的手心,不禁哑然失笑。

    那时候真没感觉有多疼,只是一个劲儿的想克制住自己,没想到下手这么狠。

    婉容瞥了一眼,满是心疼,“枝姐儿,”她晃了晃我的肩膀,像是想让我回过神,“别这样,太傻了。”

    “十年,又怎么样呢,我哥也陪了你十年,”她鼓起勇气说,“他……你可以考虑一下我哥,我是说真的,祁鹤之不值得。”

    “婉容,”不知过了许久,我轻轻开口,对上她期盼紧张的目光,“你知道的,我没办法很快就和另一个人在一起,但我已经打算忘记祁鹤之了。”

    我牵起她的一只手,笑着说,“’而且你哥,他也不一定愿意。”

    “哥。”婉容叫了一声,我正纳闷间,回过头去,就看到了楼席玉。

    他穿着一身温雅白色衣袍站在那里,手执折扇,衬得容颜如玉,桃花眼狭长似潺潺春水,唇角刚好勾起。

    最怕平日放荡不羁的人里忽然深情。

    “容妹,不用替我劝小枝,让她选择她想要的就好。”楼席玉似乎是有些腼腆,脸有些红,但还是摸上我的头,“沈枝,我是喜欢你。”

    他的每一个字,都随着我的心跳声,听得很清晰。

    “但是,我不想强迫你,你就做你想做的,永远做那个大胆心诚的沈枝就好了,不要为了选择合适而后悔,我会永远等你。”

    我望向他的眼睛,张了张口,正想说些什么。

    “你在干什么?”一只手突然将楼席玉打掉。

    祁鹤之站在那里,身长玉立,呼吸急促,眼神里是藏不住的烦躁。

    “你精神有问题啊祁鹤之,”婉容跳脚骂道:“不去管好你的良娣和你孩子,跑去这干什么?沈枝做什么跟你有关系?”

    祁鹤之冷冷地看向她,狠狠皱了下眉,“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他上来拽我的手,语气很哀求,“枝枝,跟我走吧,我把一切都告诉你,枝枝……”

    “祁鹤之,你疯了吗,说什么昏话,”匆匆赶来的宋薇急忙冲过来,别开了他的手,“你现在糊涂了,别让我往外说出什么事,你什么都不想要了吗。”

    祁鹤之停住不动,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他凄凄惨惨地一笑,任由宋薇以醉酒的名义把他扶了下去,可那双眸子瞧着极其清冷,一些醉意都没有。

    那场宴会过的并不舒心,一而再再而三的波折让我头痛欲裂。

    走时我特地叫住了祁盈盈。

    “劳烦公主为我安排这一场好戏了。”

    祁盈盈脸色很白,漂亮的丹凤眼也失去了神采,但她仍然骄傲地翘起嘴角,“本宫不知道沈小姐是什么意思。”

    “宋薇的位子是你安排的,你任由她羞辱我,折煞我,却不知道,楼席玉会来哄我的。”我笑着在她耳边低声道:“楼席玉喜欢我。”

    看着她失意的样子,我的内心无比畅快。

    原来宋薇就是这个感受啊,被爱的人果真有恃无恐。

    秋去春来。

    婉容这些日子常来给我递帖子,我自然知道她存了撮合的心思。

    娘每次都是欢欢喜喜地接下来,然后催促我快些去安阳候府。

    我忍不住叫了她几声,她却理直气壮,“娘看人很准,意之就是喜欢你,又不好意思说。娘看着他长大的,性子不坏,家世也好,你同婉容,就同我和惠姐儿。”

    “我们也看了祁鹤之十年了啊,”我苦笑一声,“有什么用呢?”

    娘沉默了。

    虽嘴上这么说,但我心里还是明白,楼席玉和祁鹤之,是不一样的。

    楼席玉看似吊儿郎当,对什么事都漫不经心,其实比谁都沉稳,潇洒恣意又轰轰烈烈。

    而祁鹤之看着性子冷,处事不惊,其实有的时候非常执拗且固执,容易背负一些过深过重的东西。

    楼席玉能给我的,祁鹤之都给不了。

    娘看着我,叹了口气,摸了摸我的头,展颜一笑,“娇娇,娘只希望你开心就好,若是不愿去就不去。”

    “我去。”我弯起唇角。

    楼席玉今天并不在嘛,他很忙的。

    我同婉容在一块做了陶瓷,她像是猜出我的心思一样,眨了眨眼睛,“哥哥差不多快要下朝回来了,不用这么着急。”

    “啊,我有表现的很明显吗?”我有些脸红,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却不想忘了手上的活计,抹成了花猫。

    婉容看了看,再也憋不住笑,倒在了我怀里。

    我摸出手帕,正要找铜镜擦一下脸,不想这时楼席玉忽然穿着一身官服,大步迈进了院子,手里还攥着几串糖葫芦。

    我忘记了呼吸,下意识地怔怔看着他。

    楼席玉微微憋笑,把糖葫芦递给了一边欢呼雀跃的婉容,紧接着他像是挣脱了束缚般,大笑起来。

    少年笑的样子很明媚,见牙不见眼,不知怎么映进了我的眼中。

    “哈哈哈,沈枝,你怎么弄得啊,好像只小猫。”他笑着弯起衣袖,伸出手指擦了一下我的脸。

    手指温热的触感让我回过神来,我气得踹了他一脚,“楼席玉,你给我停下来,别跑。”

    前些日子的温柔呢,都被他吃了吗。

    楼席玉和我就这样你来我往地追来追去。

    最后他还是被我抓住了,我得意扬扬地往楼席玉的俊脸上也抹了一把。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阳光正好。

    那一刻我忘了我是沈家的嫡女,是曾经要进宫门的太子妃。

    那一刻我什么都不是。

    我只是沈枝。

    打闹一番后,收拾干净,楼席玉请我和婉容吃他下朝回来买的糖葫芦赔罪。

    我低下头去咬了一口,三个人无比质朴地坐在院子前阶的门槛上,整齐划一,一人一串糖葫芦。

    “小枝,”楼席玉眸色潋滟,侧脸映入我的视线,他微微偏头,笑着说:“还记得吗,我小时候在宫里,经常给你带糖葫芦吃。”

    “记得啊,”我也笑着回答他,“你还差点被你爹打。”

    “好像就是昨天的事一样啊,”楼席玉摸着下巴,感叹道:“我不在的这五年,发生了好多事,差点就要错过了,但是啊小枝,之后的事,我不会再错过了。”

    他的声音温柔而又坚定。

    鬼使神差般,我看着他,说了句好。

    楼席玉的眼睛深沉地看着我,继而微微上扬,溢出了漂亮的光彩。

    那天夜里我做了个梦,很不安稳。

    以往也不是没有做过梦,但大多数都忘却了,只有这个梦,太过于真实。

    一只手掐住了我的喉咙,我想要挣扎却猛得惊醒,才发觉窗外是朦胧的春夜。

    桃珠忙撩开帘子进来,问我怎么了。

    我勉强地笑笑,擦了擦额头的虚汗,扯了个谎,暂时不打算告诉她。

    这梦太过虚诞,我自己也不相信。

    梦里这故事从今年秋日开始,在狩猎的猎场,一伙叛军闯了出来,一波刺杀了皇帝,一波绑了我和宋薇,逼迫祁鹤之用他自己去换一个人。

    祁鹤之选择了宋薇,而我被乱箭穿心,楼席玉为我求来了丹药,保了我一命,却伤了膝盖。

    叛军被清算,之后被清算的,却是沈家。皇帝因为猎场的事对沈家起了疑心,怀疑沈家想要谋反,而我,则是那枚苦肉计的棋子。

    之后,沈家被搜出了一个带着圣上名讳的巫蛊娃娃,皇帝大怒,姑母沈皇后被囚禁在宫里,我爹被夺权斩杀,剽夺将军封号,我娘郁郁而终,沈家一败涂地。

    朝廷动乱。

    祁鹤之暗地里杀了皇帝,报了曾经的弑母之仇,顺理成章即位,为顾家平反了冤案,宋薇被封为了贵妃。

    我姑母成为了太后,她心灰意冷,看淡了人世,自请剃发为僧,去佛门吃斋念佛。

    宫变之中,我亲眼看到了楼席玉死在我跟前,发丝散乱,穿着一身铠甲,脸上和嘴角都是血。

    他抚上我的脸,声音很轻。

    “娇娇,原想成婚了再这么叫你的,可惜了。你要幸福,忘了我。”

    他的手垂下,我不可置信地抱着他在雪地里大哭,白色的雪衬着血,霎是死寂凄厉。

    祁鹤之朝我伸出手去,说要娶我为皇后。我大骂他是乱臣贼子,不得好死,被宋薇扇了一个耳光。

    祁鹤之却一脚将宋薇踹翻,他唤她的名字,不是宋薇,而是,顾薇。

    顾薇癫狂大笑。

    我拔剑自刎,和楼席玉一同殉情。

    祁鹤之在雪地里站了很久,久到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最后他下令,将我以皇后之礼葬入皇陵,与他百年之后合葬。

    就在我以为这就是结局的时候,祁盈盈却突然冲了出来,我不知道她做了什么,祁鹤之却突然捂住了心口,顾薇惊慌失措地过来抱住他,却已经无能为力。

    祁盈盈也快要奄奄一息,却还在强撑着笑出来。

    “楼席玉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仅仅是你嫉妒沈枝喜欢的是他,你活该,祁鹤之。”

    我睁开眼,感觉心脏的痛觉依旧继续向着五脏六腑蔓延。

    所有的一切猜测都对上了。

    祁鹤之从来没有放弃复仇,他甚至不惜搭上了整个沈家几百口人,我浑身发冷,儿时的记忆忽然被对上,我爹,就是顾家的行刑官。

    他这些年表现得太过于温顺懂事,以至于所有人都忽略了这一点。

    原来我和他青梅竹马的这十年,祁鹤之一直都在背负着仇恨,我却浑然不觉。

    宋薇,或者叫顾薇,我推测是他母族顾家流传下来的唯一血脉,目的是和他一同复仇。

    明明他已经是太子了,可他还是不甘心,要报杀母之仇,他是爱我的,可是太少了,那点爱根本不足以抵抗仇恨。

    我莫名的相信这个梦,即使我不知道是何人所托,可我更希望这个梦只是我一时心血来潮,话本子看多了做的假梦。

    我只能先等秋猎,同时做好一切必要准备。

    我真心希望祁鹤之可以选我一次,哪怕只是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