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忍痛割爱
夫妻都是抱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信念走进婚姻殿堂，生活好似一场魔术表演，充满着魔幻和变化，让你猜不到结局。中老年了，自己却变成了一个人，感情纠纷选择离婚，或者另一半撒手人寰无奈地的孤单。生活还要继续，孩子大了，心灵上的寂寞和空虚，很多人都想找一个老伴搭伙过日子，共度最后的晚年时光。
晚上九点钟多了，闷热早就褪去了，一阵凉风吹来，说不清的凉爽和快意。一家人吃着西瓜，看着电视，享受着难得的凉爽，
岳父打羽毛球回来了。岳父喜欢运动，料理家务之外，最大的爱好就是健身、打羽毛球、乒乓球，来成都生活后结识了很多老年朋友。
岳父换好拖鞋，从双肩包里面拿出了一袋喜糖，轻轻放在茶几上，说道：“这是刘叔叔和小李阿姨的喜糖，他们两个搭伙过日子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他们双方儿女同意了？莫非要领证了？”
“不领证，两个人想好了，都这么大年纪，就是在一起搭伙过日子，彼此作伴而已。”岳父缓缓说道。
刘叔叔是广东人，身材瘦削挺拔，皮肤黝黑，一双深邃精明的眼睛，头发乌黑整齐地向后梳着。刘叔叔与妻子感情不和，儿子考上大学后，选择和平分手。儿子大学毕业留在了成都，刘叔叔脑壳精明提前在成都买了一套养老房。刘叔工作忙，而且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就没有再婚。退休后拿着不错的退休工资，到成都享受天伦之乐。人到老年，经济上没有顾虑，感情上需求日渐旺盛。
小李阿姨是四川内江人，中等身高，身材圆润，皮肤白皙，一双透亮的双眸，满头白发染成了红色。羽毛球队伍中，还有一个年级更大的李阿姨，所以大家平时喊他们，大李和小李。小李阿姨是国营厂职工，丈夫中年亡故，她独自一人抚养儿子。儿子到成都工作后，小李阿姨帮着照顾孙子。儿子、儿媳妇每天上班忙碌，多亏小李阿姨的帮衬料理家务照顾孙子，一家人过得平淡快乐。孙子上了小学，小李阿姨轻松了很多，每天一人独处时，多了一分精神上的寂寞和空虚。
国营厂期间，小李阿姨就是羽毛球场的健将，多次代表国营厂参加市级比赛，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成都小区边上公园，修建了免费的露天羽毛球运动场所，小李阿姨每天和大家在这里健身，由于球技出众，大家都尊称她：“李老师”或者“李队长”。
刘叔叔不喜欢运动，患有慢性病，更喜欢下棋散步之类。偶然的机会，他被人邀请一起到公园打羽毛球。
球场上，小李阿姨英姿飒爽的身姿，灵活的脚步和欢乐的笑声给刘叔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刘叔叔每天都来打羽毛球，找机会就和小李阿姨闲聊，所谓学习球技。
天长日久，刘叔叔了解到小李阿姨也是一个人，暗自窃喜，但是不知道小李阿姨是否有找老伴的想法。年纪大了顾虑太多，不再是年轻人那种追求爱情的果敢和冲劲。
大李阿姨是自发羽毛球健身队的组织人，人称“李会长”。大李阿姨快七十的年纪，性格开朗，敢想敢说，颇有四川女人泼辣和豪爽。
这一日运动间隙，刘叔叔主动给“李会长”送上纯净水，感叹健身快乐之余，人到老年的孤独和寂寞。
李会长擦擦脸上的汗，问道：“老刘，你是不是想找个老伴了？你是不是看上谁了？”
刘叔叔眼睛瞄向了小李阿姨，眼神中涌动着难以诉说的柔情，李会长心领神会，笑着打趣道：“早就看出来你对小李不怀好意了。怎么的，需要我给你搭桥不吗？”
“劳烦李会长，多给我美言了。”刘叔叔眼中一抹喜色，继续目不转睛盯着在球场上挥拍的小李阿姨。
李会长办事干净利落，第二天在和小李阿姨散步时候，委婉地说了刘叔叔对她中意的想法。
小李阿姨面上一红，羞赧地说道：“李姐，我们这个年纪找老伴，不怕别人笑话吗？”
“迂腐，端端地迂腐。现在什么社会了，我们这么大年纪了，找个知疼知热的老伴，怕陪你说话比儿女强。”李会长笑着批评道。
李会长又教育了一番小李阿姨，然后把刘叔叔约到茶馆，让两人当面锣对面鼓好好谈一下。
小李阿姨觉得刘叔叔温文尔雅，说话不紧不慢，是个可以相依赖的人。刘叔叔觉得小李阿姨，性格外向，办事果断，是个好女人。两人互有敬意，开始了老年恋爱之旅。
李阿姨不时到刘叔叔家做饭，打扫卫生，刘叔叔觉得自己家中多了一抹亮色。
两个人平时一起散步，一起锻炼，彼此交流，好似阴天中一缕柔和的阳光，唤醒了沉睡多年的心灵。
两人感情发展升温迅速，成为了彼此感情的寄托。商量着能结婚在一起，子女的首肯也是必须的。
都是儿子，对于父母找老伴的态度，截然不同。
这一日周末，刘叔叔儿子带着老婆孩子来看父亲。
刘叔叔坐在儿子、儿媳妇对面，抿口茶说道：“儿子，我给你说个事情。”
儿子抖了抖烟灰，挺直了腰板道：“爸，你说吧。”
“儿子，现在小霞（孙女乳名）小学住校，不需要我帮着接送了。再有，我和你妈离婚这么多年了，我也想向前再走一步。”刘叔叔红着脸，低声说道。
儿子两口对视一眼，儿子撇着嘴上说道：“爸，你不说，我们也听说了。你是不是说，那个打球的小李阿姨啊？”
刘叔叔面上更红，说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来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我们想办理结婚，你看如何？”
“爸，你找个老伴我不反对，但是找她不合适。”
刘叔叔一愣，问道：“有什么不行的？你有话直说吧。”
“爸，你们两个人经济条件差距太大。她就是图你的房子和财产，来补贴她们自己家。”
“不可能。小李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儿子冷笑一声，说道：“爸，你自己想想你们相处这段时间，你花了多少钱了？她给你买了什么，她就是图的的财产。”
刘叔叔恍然大悟，糖尿病并发症白内障之后，他的工资卡绑定在儿子手机上，所有消费记录儿子都知晓。
刘叔叔解释了半天，儿子还是不相信老人之间会有真挚的情感，要求刘叔叔必须进行财产公证，房子过户给他、工资卡交由儿子保管。
刘叔叔眉头紧皱，不知道如何和小李阿姨交代。
李阿姨和儿子、媳妇说了这件事。
李阿姨儿子性格淡定从容，咧着大嘴微笑着，对于妈妈的决定一点不意外说：“妈，你早就该找个老伴了。爸过世这么多年了，他泉下有知，也会祝福你。”
儿媳妇思量周全，叮嘱道：“妈，我也听说了，刘叔叔对你不错。但是他身体不好，劳累了这么多年，还要给他做免费保姆，这个需要您考虑好！”
一家人都支持，李阿姨笑意挂在脸上。
翌日清晨，在公园步道散步时，刘叔叔嗫嚅着说了儿子的要求。
“你们家帮我当成什么人了？看来你们觉得我是贪钱的小人，以后我们不要来往了。”小李阿姨一脸愤恨，气哄哄甩头把刘叔叔扔在了原地。
刘叔叔心中苦涩，好似站在了山间栈道，云涛陡然而起，遮掩了前路和来处，无所适从，进退两难。
李飞出差去了，最近几天都是张婷婷一个人在家。昨天晚上突然下起了雨，半夜十二点多时，邻居王秦突然来敲了张婷婷的家门。
原来王秦晚上出门陪客户吃饭，吃完饭送客户回宾馆时，他把包落在出租车了。钱包、钥匙、身份证、手机都在包里，王秦找了两个小时，包没找到，他也没有地方可去，走投无路了，王秦就想着能不能来张婷婷家借宿一晚。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看着淋的像个落汤鸡似的王秦，张婷婷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王秦和李飞是同乡，35岁了还单身一人，两个人平时挺谈的来的。王秦经常来李飞家串个门，蹭个饭，也是常事。一来二去，张婷婷和王秦也熟悉了起来，有时候也会和王秦开个玩笑，聊一聊八卦，两人之间相处的也很融洽。
张婷婷和李飞聊起王秦，也动不动就是隔壁老王怎么怎么了。李飞就常常笑着说：“你以为隔壁老王的梗是怎么来的？那可是全国广大已婚男士的宿敌啊！”
但李飞也知道张婷婷其实是一个很矜持的女人，也就是王秦和自己关系好，换了别的男人，你看张婷婷会搭理他吗？
王秦深夜前来借宿，张婷婷也没有多想。见王秦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张婷婷还找了两件李飞常年不穿的衣物，让王秦洗完澡后更换。
王秦客气地道过谢后，就高兴地洗澡去了。洗完澡后，就在客房睡了。
等到王秦睡下，张婷婷才反应过来，这算不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啊？为了安全，也为了避嫌，张婷婷临睡前还特意将卧室的门反锁了起来。
一夜无话，听着隔壁传来王秦的鼾声和窗外的雨声，张婷婷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早晨七点半，天才刚刚亮，张婷婷就被门外的动静吵醒。她打着哈欠，出了卧室的门一看，原来王秦早上起的早，这时候已经做好了早餐。
王秦系着一个围裙，正在餐桌边摆放着碗筷。一锅金黄色的小米粥，被盛在了一个玻璃碗里，正冒着热腾腾的热气，两个煎鸡蛋被做成了两颗爱心，一碟泡茶码在碟子里，上面还浇上了红艳艳的辣椒油。王秦的动作熟门熟路，简单的早餐也被他做的赏心悦目。
张婷婷看着王秦小心翼翼地动作，就觉得很贴心。他是怕吵到我了吧，张婷婷心想着：想不到35岁的单身男人了，居然还这么细心，平时李飞在家里可是从来都没有主动做过早餐的。
王秦回头看了张婷婷一眼，笑着说：“没经过你的允许，就用了你家的厨房，你不介意吧？”
张婷婷打着哈欠，走到餐桌前，拉开一把椅子，说：“睡都让你睡了，进个厨房怕什么？”
王秦给张婷婷也盛了一碗小米粥，放在张婷婷面前，笑着说：“你这话说的可有歧义哦，什么叫让我睡了。”
张婷婷闹了个大红脸，急忙埋下头，就着碗沿，吸溜了一口小米粥。借着吃早餐，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谁知道，一碗小米粥还没喝上两口，房门突然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家里的门突然被打开，李飞出差回来了。
“老公你不是还有两天才回来的吗？怎么提前回来了？”张婷婷惊喜的起身。
李飞看着餐桌前的两人，一瞬间愣住了。随即他的脸色就黑了下去，比锅底还黑。
张婷婷看着久别重逢的丈夫，就冲了上去，想给李飞一个深情地拥抱。李飞却冷哼了一声，轻轻推开了张婷婷。
张婷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和王秦现在的情景实在是太暧昧了啊。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张婷婷回头看看王秦，王秦还穿着李飞的睡衣呢。
李飞伸出，指着王秦，脸色铁青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王秦亏我还把你当兄弟，居然做对不起兄弟的事。”
王秦也急忙站起来，他搓着一双手，看着李飞尴尬地笑着说：“兄弟，你听我解释……”
可李飞只是冷笑了两声，一句话也没多说，转身就离开了。
张婷婷急忙追了出去，她伸手想要拉住丈夫。“李飞，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我想的那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还要我怎么想？”李飞打开了张婷婷的手，转身进了身后的电梯。
都整整一天了，张婷婷给李飞打电话也没人接，发信息也不回。张婷婷甚至去了李飞的单位，可他们公司的人说他今天就没有来上班。
张婷婷给李飞打了一遍又一遍的电话，可李飞的手机都在关机中。
那天李飞一直都没有消息，张婷婷也就没有心思去上班，她一个人在家里胡思乱想着，越想越是觉得这样的误会，想要说清楚真的是太难了。
到晚上天都黑了，李飞才摇摇晃晃地回来，李飞满身酒气，他看张婷婷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我们离婚吧！”李飞说完就转过头去，仿佛多看张婷婷一眼，都是一种煎熬。
张婷婷哭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颗一颗往下落。她疯狂地冲上去，抱着丈夫，解释说，“飞，我没有骗你，也没有背叛你，那真的就是个误会啊，你要相信我。”
“我都看见了，你还要我怎么相信你？”李飞再一次推开张婷婷，转身出了家门。
张婷婷痛苦地瘫坐在了地上，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因为李飞的态度很坚决，张婷婷和李飞的离婚手续就办的很快，不到一个月，两人就办理完了所有手续，正式成了陌路人。
李飞把房子留给了张婷婷，可张婷婷却也没有了勇气再住在这里，她把房子变卖了后，搬离到了城市的另一头。
偌大的城市里，一转身，曾经的爱人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三年，张婷婷也早从离婚的阴影里走了出来。这两年她身边也不乏追求者，只是张婷婷已经打算好了，这辈子就这样单身到底了，她就像那个一朝被蛇咬的农夫，再也不相信什么爱情了。
这天张婷婷下班后，一个人在江边散步。天下着小雨，天地间一片朦胧。
张婷婷怅然若失地望着眼前的江水，发着呆。和李飞离婚后的这几年，张婷婷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偶尔会想起来，也像是做了一场不真实的梦。
一个男人打着伞匆匆从张婷婷身边走过，他轻咦了一声，又转了回来。
“张婷婷，真的是你啊！”
张婷婷抬头一看，路遇的这个男人却是当年害李飞误会了自己的王秦。
张婷婷勉强地笑了笑，她又想起了隔壁老王那个梗。但现在想起来，已没有了当初的恨，只剩下了一片淡淡然。
看着张婷婷一副落寞的样子，王秦也长叹了一声，他似乎内心有些挣扎，最后，还是一跺脚，说：“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啊！其实你们最后离婚……背后另有隐情……我其实不该说的，但我心里对你实在是有些愧疚。”
张婷婷回头，看着王秦，问：“另有隐情？”
王秦点了点头，说：“那天我其实没有丟钥匙，去你家借宿也是李飞的主意……”
“你是说你们合伙演了场戏？”
王秦看着张婷婷的眼神就有些闪躲。
张婷婷一瞬间就爆发了，她一把抓住王秦的衣领，愤怒地吼着：“为什么啊？”
张婷婷才一米六的个头，这样抓着一米八的王秦，场面就有些滑稽。王秦看着张婷婷却越发的心虚，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结结巴巴道：“李飞出轨了……那个女人是他的秘书，他想和你离婚，又找不到借口……其实我不该骗你的，这些年，想到这件事，我就很愧疚。”
张婷婷的愤怒突然间就烟消云散了，其实当年李飞态度坚决地要和自己离婚，自己就应该察觉了啊！但，现在自己真的没必要愤怒了啊！
张婷婷听到这一切都是李飞的套路后，在短暂的愤怒后又瞬间释然了。她松开了抓着王秦衣领的手，还细心地替他捋一捋被自己抓出的褶皱。“算了，这事也不怨你！”
王秦越发的愧疚了，他尴尬地笑了笑，说：“其实李飞和你离婚了，也没落到什么好，他后来听说也挺惨的，他的那个情人骗了他……”
“你不用说了，我不想听……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张婷婷嘴上说不想听，但王秦刚刚的话，还是让她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对了，你这几年怎么样？”
“书剑无成，锦衣未就啊！一事无成。”王秦苦笑道。
张婷婷“呵呵”了两声。
“对了，我准备要结婚了。”
“哦？那也不是一事无成嘛！”张婷婷揶揄地笑了笑，眼里就闪过了一道光。
雨已经停了，王秦收起了雨伞，他尴尬地笑笑，陪着张婷婷一起站在江边的栏杆前。看着汹涌的江水川流不息，王秦就感慨起来：“我来这城市打拼了十年，看惯了人情冷暖，人心险恶啊，说真的这么大个城市，我连一个真心的朋友都没有……以前的李飞算一个，当然，你也算一个。”
张婷婷笑着看向王秦，说：“然后呢？”
“没有然后啊，就感慨一下！”王秦向着张婷婷伸出手，说：“今天说出了一些心里话，一下子都轻松了许多……好了，我要走了。再见！”
张婷婷也笑着握了握王秦的手，说：“不会是再也不见吧？”
“哪能呢！我手机号没有换，也还住在原来那个地方，有空了我们可以常联系！”
“好的，有空联系。”张婷婷觉得王秦的手还挺温暖。
以后的一段日子，张婷婷偶尔会给王秦打个电话，当然王秦也会给张婷婷打电话，甚至还贴心地网上买过几次礼物，送给张婷婷。
今年入冬后，南方的天气很反常，一场雨断断续续就没有怎么停过。就在连绵冬雨里，转眼王秦的婚礼就要到了。
王秦眼看着都快四十了，他也是多年忙于事业，这才耽误了婚事。不过好在还是让他抓住了青春的尾巴，终于要和他心爱的女人，步入婚姻的殿堂了。
明天就是结婚的日子，王秦这天一个人在家。家里一切都准备好了，最后一个单身夜，他打算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渡过。
晚上九点多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王秦打开门一看，来的却是张婷婷。
张婷婷捧着一束玫瑰花，笑盈盈地递了过来。“祝你新婚快乐啊！”
“谢谢，谢谢！快请进来吧！”王秦高兴地接过花，把张婷婷迎进了屋里。
张婷婷进屋后，四处打量了一番，坐在了沙发上，笑着对王秦说：“最后一个单身夜啊，怎么这么冷清？”
王秦给张婷婷拿来一瓶饮料，苦笑着说：“你也知道，我本来就没有什么朋友，平日里也怕闹腾，安安静静，这样就挺好！”
张婷婷变戏法一样，从随身背着的包里拿出了一瓶红酒来。
“安安静静多无聊啊……来让我陪你喝一杯吧！”
王秦眼看盛情难却，就取了两个红酒杯来。
张婷婷给两个杯子倒上了酒，突然又说：“哎呀，我一下班就赶过来的，现在饭还没吃呢……你这有什么吃的吗？”
“只有曲奇饼干了，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几块饼干下肚，张婷婷端起面前的酒杯，说：“来，祝你幸福！”
王秦也端起了酒杯，笑着说：“也祝你早日找到你的幸福！”
半杯酒不曾喝完，王秦就觉得头晕眼花，连眼皮都快要睁不开了。“我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困啊！”
“因为你的酒里有我给你加的料啊！”张婷婷笑着说。
王秦疑惑着，他觉得连脑子都不会转弯了。眼皮越来越沉，他两眼一黑，就睡了过去。
王秦是被一阵吵闹声吵醒的，醒来后，他还觉得一阵阵天旋地转。王秦扶着额头，就看自己正躺在床上，而张婷婷穿着一件睡衣，坐在自己旁边。
吵闹声是因为自己的未婚妻就站在床边。
女朋友鄙夷地看着王秦，冷冷道：“我爸妈都还说你老实……可真有你的啊，明天都要结婚了，今天还不忘风流快活！”
王秦脑袋一阵阵迷糊，看看时间，才晚上十点多。“菲菲，你怎么来了！”
“我来捉奸啊……”女朋友拿起个枕头发疯似的扑了上来。
张婷婷尖叫一声，穿着个睡衣就从床上跳了下去。王秦的女朋友，可真够彪悍的，穿着鞋子就跳上了床，她骑在王秦身上，左右开弓，对着王秦就是一顿输出。
王秦想要抵挡，只是全身上下都没有什么力气，他只能大声喊着：“菲菲，你听我解释啊！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
“那是哪样的……你们孤男寡女……都躺在床上了，你当我傻子吗？你还想和我结婚……你这个渣男！”王秦的女朋友骂一句，打一下，骂一句，打一下。
整个楼层都回荡着王秦的哀号声。
张婷婷躲进了厕所，飞快地换了衣服后，开开心心离开了这个曾经让她伤心的地方。
“今天，银行打电话给我说你两个月没还信用卡了。你办信用卡干嘛？”才一见面，曹媛劈头就质问起来。
“有个朋友是做生意的，他说让我把卡套现借他，他给我两分利息。”孟东吞吞吐吐地说。他在曹媛面前本就像个委屈的小媳妇，这时犯了错就更加小心翼翼了。
“你朋友呢？”曹媛追问道。
孟东扶了扶眼镜支吾道:“这两年生意不好做，他破产了，人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那你借了他多少？”曹媛的眼皮直跳。
“前前后后大概二十万吧。”孟东的声音极小。
“二十万！”曹媛眉毛差点立起来了。“你爸妈知道这事吗？”她紧接着问道。
“知道了。他们说人没事就行，钱还能再挣。”孟东说。
“那这钱就白送他了。你家可真大方。”曹媛挖苦道。
“没有借款的凭证，人也找不到。还能怎么办呀？钱没了还能再挣，人再气出点好歹来可不值得。”孟东上前搂住曹媛安慰道。
“你呀，如果不是银行打电话让我接到了。你还不知道要瞒我多久呢！”曹媛气消了些，嗔怪道。
“咱俩还没结婚。我如果告诉你，你不嫁给我怎么办？”孟东笑道，眼镜片下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看不出情绪。
“呸，净瞎说。我才不嫁你呢。”曹媛轻捶了下孟东，两人笑闹到了一处。
这件事在他们的生活中激起了一个不大的水花，在笑闹中化作涟漪消失在了曹媛的心湖中。
“老婆，我想和你说件事，你可别生气。”孟东神色凝重地说。
“什么事？”曹媛的心咯噔一下沉到谷底。婚前的那段回忆突然袭击了她的大脑。
“婚前那笔债我父母帮我还了，但是之前为了填那个窟窿，我找朋友借了五万块钱没敢让他们知道……”孟东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随着他的声音低下去，仿佛是个犯错的孩子。
曹媛的眼皮跳了跳:“真的只有五万？”“夫妻间贵在真诚，我就是不想让我们之间有隔阂所以才坦白说的。”孟东说得大义凛然，仿佛做了多伟大的事似的。
曹媛叹了口气说:“我们结婚收的礼钱还剩几万。我把钱给你，你趁早还了。咱俩好好过日子吧。”新婚不过半年，总不能因为这事离婚吧。末了，曹媛还给自己做起了心理建设。
“老婆，你真好。”孟东上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随后喜滋滋地拿着钱走了。
望着墙上红艳艳的喜字，曹媛陷入了回忆里。两个人是相亲认识的，一见如故。相同的爱好将两个年轻人拉在了一起，婚前四年的恋爱又给他们的婚姻生活加上了一层砝码。“也就小孟这样的性格才能容得下你这暴脾气。”出嫁前母亲的话再度响起，如同一盆清水浇灭了曹媛如乱麻般的思绪。
如果将人比作棵树，那么曹媛所处的位置必定是风口，因为树欲静而风不止。
一早，一个男人就敲开了他们家的门。“弟妹啊，真不好意思一大早就来找你。我们也是没办法了。东子半年前找我借了三万，说月底就还。结果到现在……唉，其实都是兄弟，如果他不是遇到什么难处肯定一早就把钱还了。但是，我妈最近生了急病，家里的钱都掏出来了还是不够，所以……”男人说话很含蓄，但是把该表达的信息都表达出来了。
曹媛眼前一黑，差点坐到地上去。她扶着墙深呼吸了好几口气说:“大哥，我知道了。我回头就和小东说，让他把钱给你。”
“那最好了，麻烦弟妹了。我也是没办法才开这口，真是不好意思。”男人又客气了一番才离去。曹媛却已经听不进去了。
“这一大早谁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孟东揉着惺忪的睡眼问。
“你到底在外面欠了多少钱？”曹媛再抑制不住情绪揪着孟东的衣领吼道。
“三哥找上门了？”孟东瑟缩了下，不答反问。
“咱俩结婚才半年，隔三差五地就有人上门要钱，这日子还怎么过啊？之前说五万，现在又来了个三万。我们家不是开银行的，你不把屁股擦干净，就别指望我回来。”说完，曹媛收拾了几件衣服转身走了。
“两口子吵架总有的，你这动不动回娘家，会招人笑话的。我和你爸的电话都快被小东打爆了。”母亲坐在床边温柔地劝道。
“您不知道，他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我问他也不说实话。这才结婚半年就三天两头有债主上门，这日子怎么过呀？”曹媛委屈极了。
“他不说还不是怕你那暴脾气啊，你回去和他好好谈谈，这钱到底花哪里了？一共欠了多少，心平气和地说，你这样也解决不了问题，如果真过不下去也得把话说清楚，这不明不白地呆在娘家人家还以为我们不会教育女儿呢。”母亲依旧坚持想让她回去。
“我知道了。您忙您的吧。”听了母亲的话，她的心又软了。想要原谅一个人总是可以给自己找无数个借口。这不母亲又给她找了个台阶下。
浓墨般的黑夜是夜归人的保护色，漆黑的夜能遮盖住许多尴尬。曹媛拖着行李箱匆匆往家赶，她有太多的话要和孟东谈了。才到家楼下就见孟东坐在车上正准备开车。
“现在才想起来去接我早干嘛去了。”曹媛嘴上埋怨，脚下却不停。小跑着喊道:“这么晚了去哪呀？”
走近些才发现，车子的副驾驶座还坐着个人，是个长相清丽的女孩子。这一刻，无尽的相思都化作了滔天的怒火。
她快走几步，拦在车前嚷道:“你们俩给我滚下来！”孟东在女人的耳边低语了几声后，两个人才不紧不慢地下了车。
“她是谁？你们俩这么晚了要上哪去？”曹媛的指头都快戳到女人的鼻尖了，眼睛里的妒火几乎要喷出来，直觉告诉她，他们俩的关系肯定不简单。
“她是我同事，公司临时有点事，叫我们回去开会，她刚好在附近，我就带她一程。”孟东不紧不慢地说，如常的神色看不出情绪。
“这大晚上的坐别人老公的车不合适吧？你不知道这副驾驶是太太专座吗？”曹媛瞪着女人问。但是在女人看来，她就像个小丑，唱着一个人的独角戏。她平静地看着曹媛一言不发。
“你先走吧。”孟东给女人使了个眼色。看着女人远去的背影，曹媛仍不解恨，跳着脚地骂了好一通才罢休。
“媛媛，你这样让我在同事面前怎么做人啊？”孟东来了个先发制人。
“这大晚上的你就不知道避避嫌吗？你可是结了婚的人，让别人看到了多不好啊？”曹媛气咻咻地质问道。
“我要是跟她有什么还能和你结婚吗？我都在这单位干七八年了，要有什么早就有了。再说如果我真有外心，还能一个劲地给你爸妈打电话哄你回来吗？”孟东的话乍一听还挺有道理，把曹媛哄得十分熨帖。
“不管怎么说，以后这种事不要再发生了。”曹媛揪着孟东的鼻子撒娇。
“遵命。”孟东顺势倚进她的怀里蹭了蹭，像只温顺的小猫。这场风波过后，曹媛竟把借钱的事抛在了脑后，心心念念地只有看住孟东这回事了。
男人要变心看是看不住的。半个月后，孟东突然提出了离婚:“媛媛，和你在一起太累了，我感觉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一有点事你就大呼小叫，管我跟管孩子似的。”
“对不起，我知道我的脾气不好，我会改，但是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过来的。你给我点时间吧。”一听这话，曹媛有些慌了，忙开口挽留。
“你说得对。也怪我太自信，当激情褪去，我对你的包容度也少了许多。我们分开冷静冷静吧。”说着，孟东提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向强悍惯了的曹媛望着孟东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她想冲过去拦住他，却放不下自己的尊严。
在家浑浑噩噩地呆了几天后，门被人敲响了。“孟东是你回来了吗？”曹媛飞奔着冲向门口，见到的却是个穿着西装制服的男人。“这房子孟先生已经委托我们中介公司出售了，我今天来是通知您搬走的。”
“你说什么？”曹媛有些不可置信。
“这是孟先生的委托书。您可以看一下。”男人面带微笑，语气却十分轻蔑。
“我要亲自问问他。”曹媛手忙脚乱地去掏手机，却发现已经没电了。她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又陷入了沉思。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她一惊扑过去就想接，漆黑的屏幕倒映出她枯槁的脸像个年迈的老妇。
铃声还在不停地响，她像个侦探在家里团团转开了。终于在抽屉里翻到了手机，是个她从来没见过的。
“你当时不是问我们是什么关系吗？现在应该知道了吧。”话筒里传来女人得意的声音。“这部手机是我特意让他留下的，里面有你想知道的一切。”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你什么时候离婚？”
“别着急，咱俩以后还需要钱生活。我先慢慢从她手里把钱抠出来再说。”
“上次咱俩在车上，她没看出什么来吧？”
“放心，她的性格藏不住话。什么情绪都表现在脸上，瞒不过我的眼睛。我已经把她哄好了。”
“房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名下的房子当然是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了。”
……
对话很长，记录着两个人的一切计划。看着孟东字里行间透露出对她的算计和嫌弃。曹媛彻底奔溃了，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竟然从一开始就在算计自己。泪眼朦胧中，她似乎看到孟东搂着那个女人坐在沙发上笑盈盈地看着她，那笑意中带着轻蔑，鄙夷，讥讽，就是没有一丁点情意。
她疯了似的冲过去，对着沙发一通打砸。直到累得昏睡过去，室内才恢复平静。
曹媛醒来时，人躺在医院里。一旁坐着母亲和闺蜜李晓。母亲的眼圈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先喝点水，再吃东西吧。医生说你好几天没吃东西，饿晕了。”母亲递过来一杯热水。
“你一边喝水一边听我说。”李晓往前挪了挪椅子。“其实你们刚结婚不久，我就发现孟东是个有心机的，你还记得我问过你，孟东抽不抽烟吗？那回我在你家楼下，就撞见过他抽烟。他给我的解释是说在地上捡的。我当时就想告诉你，但是你们那会刚结婚，我不想影响你心情。所以就没提。”
听着闺蜜的叙述，曹媛忘了呼吸。和自己恋爱四年，自己竟然没发现他会抽烟，到底是他会伪装还是自己太傻。
“现在他和小三估计正得意，你就先冷处理。等收集到足够的证据，到时候再起诉他，就算不能告他重婚坐牢，也要让他们把骗走的钱吐出来。那个小三也是个蠢货，把这么好的证据往咱手上送。你好好养身子，为着这么个男人把自己累出毛病来不值得。”
半年后，离婚官司上。曹媛向法庭提交了两个人以夫妻名义租房的凭证，以及那女人大腹便便的照片后。孟东彻底傻了眼，休庭时，他又想像以前一样去向曹媛求情，换来的却是对方一记白眼。纵使狡猾如孟东，也不明白当一个女人不再爱你，所有的套路都是无用功。
晚上九点钟多了，闷热早就褪去了，一阵凉风吹来，说不清的凉爽和快意。一家人吃着西瓜，看着电视，享受着难得的凉爽，
岳父打羽毛球回来了。岳父喜欢运动，料理家务之外，最大的爱好就是健身、打羽毛球、乒乓球，来成都生活后结识了很多老年朋友。
岳父换好拖鞋，从双肩包里面拿出了一袋喜糖，轻轻放在茶几上，说道：“这是刘叔叔和小李阿姨的喜糖，他们两个搭伙过日子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他们双方儿女同意了？莫非要领证了？”
“不领证，两个人想好了，都这么大年纪，就是在一起搭伙过日子，彼此作伴而已。”岳父缓缓说道。
刘叔叔是广东人，身材瘦削挺拔，皮肤黝黑，一双深邃精明的眼睛，头发乌黑整齐地向后梳着。刘叔叔与妻子感情不和，儿子考上大学后，选择和平分手。儿子大学毕业留在了成都，刘叔叔脑壳精明提前在成都买了一套养老房。刘叔工作忙，而且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就没有再婚。退休后拿着不错的退休工资，到成都享受天伦之乐。人到老年，经济上没有顾虑，感情上需求日渐旺盛。
小李阿姨是四川内江人，中等身高，身材圆润，皮肤白皙，一双透亮的双眸，满头白发染成了红色。羽毛球队伍中，还有一个年级更大的李阿姨，所以大家平时喊他们，大李和小李。小李阿姨是国营厂职工，丈夫中年亡故，她独自一人抚养儿子。儿子到成都工作后，小李阿姨帮着照顾孙子。儿子、儿媳妇每天上班忙碌，多亏小李阿姨的帮衬料理家务照顾孙子，一家人过得平淡快乐。孙子上了小学，小李阿姨轻松了很多，每天一人独处时，多了一分精神上的寂寞和空虚。
国营厂期间，小李阿姨就是羽毛球场的健将，多次代表国营厂参加市级比赛，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成都小区边上公园，修建了免费的露天羽毛球运动场所，小李阿姨每天和大家在这里健身，由于球技出众，大家都尊称她：“李老师”或者“李队长”。
刘叔叔不喜欢运动，患有慢性病，更喜欢下棋散步之类。偶然的机会，他被人邀请一起到公园打羽毛球。
球场上，小李阿姨英姿飒爽的身姿，灵活的脚步和欢乐的笑声给刘叔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刘叔叔每天都来打羽毛球，找机会就和小李阿姨闲聊，所谓学习球技。
天长日久，刘叔叔了解到小李阿姨也是一个人，暗自窃喜，但是不知道小李阿姨是否有找老伴的想法。年纪大了顾虑太多，不再是年轻人那种追求爱情的果敢和冲劲。
大李阿姨是自发羽毛球健身队的组织人，人称“李会长”。大李阿姨快七十的年纪，性格开朗，敢想敢说，颇有四川女人泼辣和豪爽。
这一日运动间隙，刘叔叔主动给“李会长”送上纯净水，感叹健身快乐之余，人到老年的孤独和寂寞。
李会长擦擦脸上的汗，问道：“老刘，你是不是想找个老伴了？你是不是看上谁了？”
刘叔叔眼睛瞄向了小李阿姨，眼神中涌动着难以诉说的柔情，李会长心领神会，笑着打趣道：“早就看出来你对小李不怀好意了。怎么的，需要我给你搭桥不吗？”
“劳烦李会长，多给我美言了。”刘叔叔眼中一抹喜色，继续目不转睛盯着在球场上挥拍的小李阿姨。
李会长办事干净利落，第二天在和小李阿姨散步时候，委婉地说了刘叔叔对她中意的想法。
小李阿姨面上一红，羞赧地说道：“李姐，我们这个年纪找老伴，不怕别人笑话吗？”
“迂腐，端端地迂腐。现在什么社会了，我们这么大年纪了，找个知疼知热的老伴，怕陪你说话比儿女强。”李会长笑着批评道。
李会长又教育了一番小李阿姨，然后把刘叔叔约到茶馆，让两人当面锣对面鼓好好谈一下。
小李阿姨觉得刘叔叔温文尔雅，说话不紧不慢，是个可以相依赖的人。刘叔叔觉得小李阿姨，性格外向，办事果断，是个好女人。两人互有敬意，开始了老年恋爱之旅。
李阿姨不时到刘叔叔家做饭，打扫卫生，刘叔叔觉得自己家中多了一抹亮色。
两个人平时一起散步，一起锻炼，彼此交流，好似阴天中一缕柔和的阳光，唤醒了沉睡多年的心灵。
两人感情发展升温迅速，成为了彼此感情的寄托。商量着能结婚在一起，子女的首肯也是必须的。
都是儿子，对于父母找老伴的态度，截然不同。
这一日周末，刘叔叔儿子带着老婆孩子来看父亲。
刘叔叔坐在儿子、儿媳妇对面，抿口茶说道：“儿子，我给你说个事情。”
儿子抖了抖烟灰，挺直了腰板道：“爸，你说吧。”
“儿子，现在小霞（孙女乳名）小学住校，不需要我帮着接送了。再有，我和你妈离婚这么多年了，我也想向前再走一步。”刘叔叔红着脸，低声说道。
儿子两口对视一眼，儿子撇着嘴上说道：“爸，你不说，我们也听说了。你是不是说，那个打球的小李阿姨啊？”
刘叔叔面上更红，说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来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我们想办理结婚，你看如何？”
“爸，你找个老伴我不反对，但是找她不合适。”
刘叔叔一愣，问道：“有什么不行的？你有话直说吧。”
“爸，你们两个人经济条件差距太大。她就是图你的房子和财产，来补贴她们自己家。”
“不可能。小李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儿子冷笑一声，说道：“爸，你自己想想你们相处这段时间，你花了多少钱了？她给你买了什么，她就是图的的财产。”
刘叔叔恍然大悟，糖尿病并发症白内障之后，他的工资卡绑定在儿子手机上，所有消费记录儿子都知晓。
刘叔叔解释了半天，儿子还是不相信老人之间会有真挚的情感，要求刘叔叔必须进行财产公证，房子过户给他、工资卡交由儿子保管。
刘叔叔眉头紧皱，不知道如何和小李阿姨交代。
李阿姨和儿子、媳妇说了这件事。
李阿姨儿子性格淡定从容，咧着大嘴微笑着，对于妈妈的决定一点不意外说：“妈，你早就该找个老伴了。爸过世这么多年了，他泉下有知，也会祝福你。”
儿媳妇思量周全，叮嘱道：“妈，我也听说了，刘叔叔对你不错。但是他身体不好，劳累了这么多年，还要给他做免费保姆，这个需要您考虑好！”
一家人都支持，李阿姨笑意挂在脸上。
翌日清晨，在公园步道散步时，刘叔叔嗫嚅着说了儿子的要求。
“你们家帮我当成什么人了？看来你们觉得我是贪钱的小人，以后我们不要来往了。”小李阿姨一脸愤恨，气哄哄甩头把刘叔叔扔在了原地。
刘叔叔心中苦涩，好似站在了山间栈道，云涛陡然而起，遮掩了前路和来处，无所适从，进退两难。
李飞出差去了，最近几天都是张婷婷一个人在家。昨天晚上突然下起了雨，半夜十二点多时，邻居王秦突然来敲了张婷婷的家门。
原来王秦晚上出门陪客户吃饭，吃完饭送客户回宾馆时，他把包落在出租车了。钱包、钥匙、身份证、手机都在包里，王秦找了两个小时，包没找到，他也没有地方可去，走投无路了，王秦就想着能不能来张婷婷家借宿一晚。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看着淋的像个落汤鸡似的王秦，张婷婷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王秦和李飞是同乡，35岁了还单身一人，两个人平时挺谈的来的。王秦经常来李飞家串个门，蹭个饭，也是常事。一来二去，张婷婷和王秦也熟悉了起来，有时候也会和王秦开个玩笑，聊一聊八卦，两人之间相处的也很融洽。
张婷婷和李飞聊起王秦，也动不动就是隔壁老王怎么怎么了。李飞就常常笑着说：“你以为隔壁老王的梗是怎么来的？那可是全国广大已婚男士的宿敌啊！”
但李飞也知道张婷婷其实是一个很矜持的女人，也就是王秦和自己关系好，换了别的男人，你看张婷婷会搭理他吗？
王秦深夜前来借宿，张婷婷也没有多想。见王秦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张婷婷还找了两件李飞常年不穿的衣物，让王秦洗完澡后更换。
王秦客气地道过谢后，就高兴地洗澡去了。洗完澡后，就在客房睡了。
等到王秦睡下，张婷婷才反应过来，这算不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啊？为了安全，也为了避嫌，张婷婷临睡前还特意将卧室的门反锁了起来。
一夜无话，听着隔壁传来王秦的鼾声和窗外的雨声，张婷婷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早晨七点半，天才刚刚亮，张婷婷就被门外的动静吵醒。她打着哈欠，出了卧室的门一看，原来王秦早上起的早，这时候已经做好了早餐。
王秦系着一个围裙，正在餐桌边摆放着碗筷。一锅金黄色的小米粥，被盛在了一个玻璃碗里，正冒着热腾腾的热气，两个煎鸡蛋被做成了两颗爱心，一碟泡茶码在碟子里，上面还浇上了红艳艳的辣椒油。王秦的动作熟门熟路，简单的早餐也被他做的赏心悦目。
张婷婷看着王秦小心翼翼地动作，就觉得很贴心。他是怕吵到我了吧，张婷婷心想着：想不到35岁的单身男人了，居然还这么细心，平时李飞在家里可是从来都没有主动做过早餐的。
王秦回头看了张婷婷一眼，笑着说：“没经过你的允许，就用了你家的厨房，你不介意吧？”
张婷婷打着哈欠，走到餐桌前，拉开一把椅子，说：“睡都让你睡了，进个厨房怕什么？”
王秦给张婷婷也盛了一碗小米粥，放在张婷婷面前，笑着说：“你这话说的可有歧义哦，什么叫让我睡了。”
张婷婷闹了个大红脸，急忙埋下头，就着碗沿，吸溜了一口小米粥。借着吃早餐，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谁知道，一碗小米粥还没喝上两口，房门突然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家里的门突然被打开，李飞出差回来了。
“老公你不是还有两天才回来的吗？怎么提前回来了？”张婷婷惊喜的起身。
李飞看着餐桌前的两人，一瞬间愣住了。随即他的脸色就黑了下去，比锅底还黑。
张婷婷看着久别重逢的丈夫，就冲了上去，想给李飞一个深情地拥抱。李飞却冷哼了一声，轻轻推开了张婷婷。
张婷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和王秦现在的情景实在是太暧昧了啊。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张婷婷回头看看王秦，王秦还穿着李飞的睡衣呢。
李飞伸出，指着王秦，脸色铁青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王秦亏我还把你当兄弟，居然做对不起兄弟的事。”
王秦也急忙站起来，他搓着一双手，看着李飞尴尬地笑着说：“兄弟，你听我解释……”
可李飞只是冷笑了两声，一句话也没多说，转身就离开了。
张婷婷急忙追了出去，她伸手想要拉住丈夫。“李飞，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我想的那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还要我怎么想？”李飞打开了张婷婷的手，转身进了身后的电梯。
都整整一天了，张婷婷给李飞打电话也没人接，发信息也不回。张婷婷甚至去了李飞的单位，可他们公司的人说他今天就没有来上班。
张婷婷给李飞打了一遍又一遍的电话，可李飞的手机都在关机中。
那天李飞一直都没有消息，张婷婷也就没有心思去上班，她一个人在家里胡思乱想着，越想越是觉得这样的误会，想要说清楚真的是太难了。
到晚上天都黑了，李飞才摇摇晃晃地回来，李飞满身酒气，他看张婷婷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我们离婚吧！”李飞说完就转过头去，仿佛多看张婷婷一眼，都是一种煎熬。
张婷婷哭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颗一颗往下落。她疯狂地冲上去，抱着丈夫，解释说，“飞，我没有骗你，也没有背叛你，那真的就是个误会啊，你要相信我。”
“我都看见了，你还要我怎么相信你？”李飞再一次推开张婷婷，转身出了家门。
张婷婷痛苦地瘫坐在了地上，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因为李飞的态度很坚决，张婷婷和李飞的离婚手续就办的很快，不到一个月，两人就办理完了所有手续，正式成了陌路人。
李飞把房子留给了张婷婷，可张婷婷却也没有了勇气再住在这里，她把房子变卖了后，搬离到了城市的另一头。
偌大的城市里，一转身，曾经的爱人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三年，张婷婷也早从离婚的阴影里走了出来。这两年她身边也不乏追求者，只是张婷婷已经打算好了，这辈子就这样单身到底了，她就像那个一朝被蛇咬的农夫，再也不相信什么爱情了。
这天张婷婷下班后，一个人在江边散步。天下着小雨，天地间一片朦胧。
张婷婷怅然若失地望着眼前的江水，发着呆。和李飞离婚后的这几年，张婷婷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偶尔会想起来，也像是做了一场不真实的梦。
一个男人打着伞匆匆从张婷婷身边走过，他轻咦了一声，又转了回来。
“张婷婷，真的是你啊！”
张婷婷抬头一看，路遇的这个男人却是当年害李飞误会了自己的王秦。
张婷婷勉强地笑了笑，她又想起了隔壁老王那个梗。但现在想起来，已没有了当初的恨，只剩下了一片淡淡然。
看着张婷婷一副落寞的样子，王秦也长叹了一声，他似乎内心有些挣扎，最后，还是一跺脚，说：“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啊！其实你们最后离婚……背后另有隐情……我其实不该说的，但我心里对你实在是有些愧疚。”
张婷婷回头，看着王秦，问：“另有隐情？”
王秦点了点头，说：“那天我其实没有丟钥匙，去你家借宿也是李飞的主意……”
“你是说你们合伙演了场戏？”
王秦看着张婷婷的眼神就有些闪躲。
张婷婷一瞬间就爆发了，她一把抓住王秦的衣领，愤怒地吼着：“为什么啊？”
张婷婷才一米六的个头，这样抓着一米八的王秦，场面就有些滑稽。王秦看着张婷婷却越发的心虚，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结结巴巴道：“李飞出轨了……那个女人是他的秘书，他想和你离婚，又找不到借口……其实我不该骗你的，这些年，想到这件事，我就很愧疚。”
张婷婷的愤怒突然间就烟消云散了，其实当年李飞态度坚决地要和自己离婚，自己就应该察觉了啊！但，现在自己真的没必要愤怒了啊！
张婷婷听到这一切都是李飞的套路后，在短暂的愤怒后又瞬间释然了。她松开了抓着王秦衣领的手，还细心地替他捋一捋被自己抓出的褶皱。“算了，这事也不怨你！”
王秦越发的愧疚了，他尴尬地笑了笑，说：“其实李飞和你离婚了，也没落到什么好，他后来听说也挺惨的，他的那个情人骗了他……”
“你不用说了，我不想听……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张婷婷嘴上说不想听，但王秦刚刚的话，还是让她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对了，你这几年怎么样？”
“书剑无成，锦衣未就啊！一事无成。”王秦苦笑道。
张婷婷“呵呵”了两声。
“对了，我准备要结婚了。”
“哦？那也不是一事无成嘛！”张婷婷揶揄地笑了笑，眼里就闪过了一道光。
雨已经停了，王秦收起了雨伞，他尴尬地笑笑，陪着张婷婷一起站在江边的栏杆前。看着汹涌的江水川流不息，王秦就感慨起来：“我来这城市打拼了十年，看惯了人情冷暖，人心险恶啊，说真的这么大个城市，我连一个真心的朋友都没有……以前的李飞算一个，当然，你也算一个。”
张婷婷笑着看向王秦，说：“然后呢？”
“没有然后啊，就感慨一下！”王秦向着张婷婷伸出手，说：“今天说出了一些心里话，一下子都轻松了许多……好了，我要走了。再见！”
张婷婷也笑着握了握王秦的手，说：“不会是再也不见吧？”
“哪能呢！我手机号没有换，也还住在原来那个地方，有空了我们可以常联系！”
“好的，有空联系。”张婷婷觉得王秦的手还挺温暖。
以后的一段日子，张婷婷偶尔会给王秦打个电话，当然王秦也会给张婷婷打电话，甚至还贴心地网上买过几次礼物，送给张婷婷。
今年入冬后，南方的天气很反常，一场雨断断续续就没有怎么停过。就在连绵冬雨里，转眼王秦的婚礼就要到了。
王秦眼看着都快四十了，他也是多年忙于事业，这才耽误了婚事。不过好在还是让他抓住了青春的尾巴，终于要和他心爱的女人，步入婚姻的殿堂了。
明天就是结婚的日子，王秦这天一个人在家。家里一切都准备好了，最后一个单身夜，他打算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渡过。
晚上九点多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王秦打开门一看，来的却是张婷婷。
张婷婷捧着一束玫瑰花，笑盈盈地递了过来。“祝你新婚快乐啊！”
“谢谢，谢谢！快请进来吧！”王秦高兴地接过花，把张婷婷迎进了屋里。
张婷婷进屋后，四处打量了一番，坐在了沙发上，笑着对王秦说：“最后一个单身夜啊，怎么这么冷清？”
王秦给张婷婷拿来一瓶饮料，苦笑着说：“你也知道，我本来就没有什么朋友，平日里也怕闹腾，安安静静，这样就挺好！”
张婷婷变戏法一样，从随身背着的包里拿出了一瓶红酒来。
“安安静静多无聊啊……来让我陪你喝一杯吧！”
王秦眼看盛情难却，就取了两个红酒杯来。
张婷婷给两个杯子倒上了酒，突然又说：“哎呀，我一下班就赶过来的，现在饭还没吃呢……你这有什么吃的吗？”
“只有曲奇饼干了，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几块饼干下肚，张婷婷端起面前的酒杯，说：“来，祝你幸福！”
王秦也端起了酒杯，笑着说：“也祝你早日找到你的幸福！”
半杯酒不曾喝完，王秦就觉得头晕眼花，连眼皮都快要睁不开了。“我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困啊！”
“因为你的酒里有我给你加的料啊！”张婷婷笑着说。
王秦疑惑着，他觉得连脑子都不会转弯了。眼皮越来越沉，他两眼一黑，就睡了过去。
王秦是被一阵吵闹声吵醒的，醒来后，他还觉得一阵阵天旋地转。王秦扶着额头，就看自己正躺在床上，而张婷婷穿着一件睡衣，坐在自己旁边。
吵闹声是因为自己的未婚妻就站在床边。
女朋友鄙夷地看着王秦，冷冷道：“我爸妈都还说你老实……可真有你的啊，明天都要结婚了，今天还不忘风流快活！”
王秦脑袋一阵阵迷糊，看看时间，才晚上十点多。“菲菲，你怎么来了！”
“我来捉奸啊……”女朋友拿起个枕头发疯似的扑了上来。
张婷婷尖叫一声，穿着个睡衣就从床上跳了下去。王秦的女朋友，可真够彪悍的，穿着鞋子就跳上了床，她骑在王秦身上，左右开弓，对着王秦就是一顿输出。
王秦想要抵挡，只是全身上下都没有什么力气，他只能大声喊着：“菲菲，你听我解释啊！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
“那是哪样的……你们孤男寡女……都躺在床上了，你当我傻子吗？你还想和我结婚……你这个渣男！”王秦的女朋友骂一句，打一下，骂一句，打一下。
整个楼层都回荡着王秦的哀号声。
张婷婷躲进了厕所，飞快地换了衣服后，开开心心离开了这个曾经让她伤心的地方。
“今天，银行打电话给我说你两个月没还信用卡了。你办信用卡干嘛？”才一见面，曹媛劈头就质问起来。
“有个朋友是做生意的，他说让我把卡套现借他，他给我两分利息。”孟东吞吞吐吐地说。他在曹媛面前本就像个委屈的小媳妇，这时犯了错就更加小心翼翼了。
“你朋友呢？”曹媛追问道。
孟东扶了扶眼镜支吾道:“这两年生意不好做，他破产了，人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那你借了他多少？”曹媛的眼皮直跳。
“前前后后大概二十万吧。”孟东的声音极小。
“二十万！”曹媛眉毛差点立起来了。“你爸妈知道这事吗？”她紧接着问道。
“知道了。他们说人没事就行，钱还能再挣。”孟东说。
“那这钱就白送他了。你家可真大方。”曹媛挖苦道。
“没有借款的凭证，人也找不到。还能怎么办呀？钱没了还能再挣，人再气出点好歹来可不值得。”孟东上前搂住曹媛安慰道。
“你呀，如果不是银行打电话让我接到了。你还不知道要瞒我多久呢！”曹媛气消了些，嗔怪道。
“咱俩还没结婚。我如果告诉你，你不嫁给我怎么办？”孟东笑道，眼镜片下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看不出情绪。
“呸，净瞎说。我才不嫁你呢。”曹媛轻捶了下孟东，两人笑闹到了一处。
这件事在他们的生活中激起了一个不大的水花，在笑闹中化作涟漪消失在了曹媛的心湖中。
“老婆，我想和你说件事，你可别生气。”孟东神色凝重地说。
“什么事？”曹媛的心咯噔一下沉到谷底。婚前的那段回忆突然袭击了她的大脑。
“婚前那笔债我父母帮我还了，但是之前为了填那个窟窿，我找朋友借了五万块钱没敢让他们知道……”孟东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随着他的声音低下去，仿佛是个犯错的孩子。
曹媛的眼皮跳了跳:“真的只有五万？”“夫妻间贵在真诚，我就是不想让我们之间有隔阂所以才坦白说的。”孟东说得大义凛然，仿佛做了多伟大的事似的。
曹媛叹了口气说:“我们结婚收的礼钱还剩几万。我把钱给你，你趁早还了。咱俩好好过日子吧。”新婚不过半年，总不能因为这事离婚吧。末了，曹媛还给自己做起了心理建设。
“老婆，你真好。”孟东上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随后喜滋滋地拿着钱走了。
望着墙上红艳艳的喜字，曹媛陷入了回忆里。两个人是相亲认识的，一见如故。相同的爱好将两个年轻人拉在了一起，婚前四年的恋爱又给他们的婚姻生活加上了一层砝码。“也就小孟这样的性格才能容得下你这暴脾气。”出嫁前母亲的话再度响起，如同一盆清水浇灭了曹媛如乱麻般的思绪。
如果将人比作棵树，那么曹媛所处的位置必定是风口，因为树欲静而风不止。
一早，一个男人就敲开了他们家的门。“弟妹啊，真不好意思一大早就来找你。我们也是没办法了。东子半年前找我借了三万，说月底就还。结果到现在……唉，其实都是兄弟，如果他不是遇到什么难处肯定一早就把钱还了。但是，我妈最近生了急病，家里的钱都掏出来了还是不够，所以……”男人说话很含蓄，但是把该表达的信息都表达出来了。
曹媛眼前一黑，差点坐到地上去。她扶着墙深呼吸了好几口气说:“大哥，我知道了。我回头就和小东说，让他把钱给你。”
“那最好了，麻烦弟妹了。我也是没办法才开这口，真是不好意思。”男人又客气了一番才离去。曹媛却已经听不进去了。
“这一大早谁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孟东揉着惺忪的睡眼问。
“你到底在外面欠了多少钱？”曹媛再抑制不住情绪揪着孟东的衣领吼道。
“三哥找上门了？”孟东瑟缩了下，不答反问。
“咱俩结婚才半年，隔三差五地就有人上门要钱，这日子还怎么过啊？之前说五万，现在又来了个三万。我们家不是开银行的，你不把屁股擦干净，就别指望我回来。”说完，曹媛收拾了几件衣服转身走了。
“两口子吵架总有的，你这动不动回娘家，会招人笑话的。我和你爸的电话都快被小东打爆了。”母亲坐在床边温柔地劝道。
“您不知道，他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我问他也不说实话。这才结婚半年就三天两头有债主上门，这日子怎么过呀？”曹媛委屈极了。
“他不说还不是怕你那暴脾气啊，你回去和他好好谈谈，这钱到底花哪里了？一共欠了多少，心平气和地说，你这样也解决不了问题，如果真过不下去也得把话说清楚，这不明不白地呆在娘家人家还以为我们不会教育女儿呢。”母亲依旧坚持想让她回去。
“我知道了。您忙您的吧。”听了母亲的话，她的心又软了。想要原谅一个人总是可以给自己找无数个借口。这不母亲又给她找了个台阶下。
浓墨般的黑夜是夜归人的保护色，漆黑的夜能遮盖住许多尴尬。曹媛拖着行李箱匆匆往家赶，她有太多的话要和孟东谈了。才到家楼下就见孟东坐在车上正准备开车。
“现在才想起来去接我早干嘛去了。”曹媛嘴上埋怨，脚下却不停。小跑着喊道:“这么晚了去哪呀？”
走近些才发现，车子的副驾驶座还坐着个人，是个长相清丽的女孩子。这一刻，无尽的相思都化作了滔天的怒火。
她快走几步，拦在车前嚷道:“你们俩给我滚下来！”孟东在女人的耳边低语了几声后，两个人才不紧不慢地下了车。
“她是谁？你们俩这么晚了要上哪去？”曹媛的指头都快戳到女人的鼻尖了，眼睛里的妒火几乎要喷出来，直觉告诉她，他们俩的关系肯定不简单。
“她是我同事，公司临时有点事，叫我们回去开会，她刚好在附近，我就带她一程。”孟东不紧不慢地说，如常的神色看不出情绪。
“这大晚上的坐别人老公的车不合适吧？你不知道这副驾驶是太太专座吗？”曹媛瞪着女人问。但是在女人看来，她就像个小丑，唱着一个人的独角戏。她平静地看着曹媛一言不发。
“你先走吧。”孟东给女人使了个眼色。看着女人远去的背影，曹媛仍不解恨，跳着脚地骂了好一通才罢休。
“媛媛，你这样让我在同事面前怎么做人啊？”孟东来了个先发制人。
“这大晚上的你就不知道避避嫌吗？你可是结了婚的人，让别人看到了多不好啊？”曹媛气咻咻地质问道。
“我要是跟她有什么还能和你结婚吗？我都在这单位干七八年了，要有什么早就有了。再说如果我真有外心，还能一个劲地给你爸妈打电话哄你回来吗？”孟东的话乍一听还挺有道理，把曹媛哄得十分熨帖。
“不管怎么说，以后这种事不要再发生了。”曹媛揪着孟东的鼻子撒娇。
“遵命。”孟东顺势倚进她的怀里蹭了蹭，像只温顺的小猫。这场风波过后，曹媛竟把借钱的事抛在了脑后，心心念念地只有看住孟东这回事了。
男人要变心看是看不住的。半个月后，孟东突然提出了离婚:“媛媛，和你在一起太累了，我感觉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一有点事你就大呼小叫，管我跟管孩子似的。”
“对不起，我知道我的脾气不好，我会改，但是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过来的。你给我点时间吧。”一听这话，曹媛有些慌了，忙开口挽留。
“你说得对。也怪我太自信，当激情褪去，我对你的包容度也少了许多。我们分开冷静冷静吧。”说着，孟东提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向强悍惯了的曹媛望着孟东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她想冲过去拦住他，却放不下自己的尊严。
在家浑浑噩噩地呆了几天后，门被人敲响了。“孟东是你回来了吗？”曹媛飞奔着冲向门口，见到的却是个穿着西装制服的男人。“这房子孟先生已经委托我们中介公司出售了，我今天来是通知您搬走的。”
“你说什么？”曹媛有些不可置信。
“这是孟先生的委托书。您可以看一下。”男人面带微笑，语气却十分轻蔑。
“我要亲自问问他。”曹媛手忙脚乱地去掏手机，却发现已经没电了。她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又陷入了沉思。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她一惊扑过去就想接，漆黑的屏幕倒映出她枯槁的脸像个年迈的老妇。
铃声还在不停地响，她像个侦探在家里团团转开了。终于在抽屉里翻到了手机，是个她从来没见过的。
“你当时不是问我们是什么关系吗？现在应该知道了吧。”话筒里传来女人得意的声音。“这部手机是我特意让他留下的，里面有你想知道的一切。”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你什么时候离婚？”
“别着急，咱俩以后还需要钱生活。我先慢慢从她手里把钱抠出来再说。”
“上次咱俩在车上，她没看出什么来吧？”
“放心，她的性格藏不住话。什么情绪都表现在脸上，瞒不过我的眼睛。我已经把她哄好了。”
“房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名下的房子当然是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了。”
……
对话很长，记录着两个人的一切计划。看着孟东字里行间透露出对她的算计和嫌弃。曹媛彻底奔溃了，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竟然从一开始就在算计自己。泪眼朦胧中，她似乎看到孟东搂着那个女人坐在沙发上笑盈盈地看着她，那笑意中带着轻蔑，鄙夷，讥讽，就是没有一丁点情意。
她疯了似的冲过去，对着沙发一通打砸。直到累得昏睡过去，室内才恢复平静。
曹媛醒来时，人躺在医院里。一旁坐着母亲和闺蜜李晓。母亲的眼圈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先喝点水，再吃东西吧。医生说你好几天没吃东西，饿晕了。”母亲递过来一杯热水。
“你一边喝水一边听我说。”李晓往前挪了挪椅子。“其实你们刚结婚不久，我就发现孟东是个有心机的，你还记得我问过你，孟东抽不抽烟吗？那回我在你家楼下，就撞见过他抽烟。他给我的解释是说在地上捡的。我当时就想告诉你，但是你们那会刚结婚，我不想影响你心情。所以就没提。”
听着闺蜜的叙述，曹媛忘了呼吸。和自己恋爱四年，自己竟然没发现他会抽烟，到底是他会伪装还是自己太傻。
“现在他和小三估计正得意，你就先冷处理。等收集到足够的证据，到时候再起诉他，就算不能告他重婚坐牢，也要让他们把骗走的钱吐出来。那个小三也是个蠢货，把这么好的证据往咱手上送。你好好养身子，为着这么个男人把自己累出毛病来不值得。”
半年后，离婚官司上。曹媛向法庭提交了两个人以夫妻名义租房的凭证，以及那女人大腹便便的照片后。孟东彻底傻了眼，休庭时，他又想像以前一样去向曹媛求情，换来的却是对方一记白眼。纵使狡猾如孟东，也不明白当一个女人不再爱你，所有的套路都是无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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