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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恶劣的爱好

    “怎么样?”拉德里安捋了一把自己长长的胡须,“这下可以肯定了吧?”

    塞勒斯没有回答,对着银镜继续仔细地检查枪管内壁。

    良久,他才放下银镜回答道:“这确实一把精品,但我依旧保持怀疑态度。只能说,这东西的出现,增加了那座传说中的堡垒仍然存在的可能性。”

    “现在的年轻人是不是都是这么多疑?”拉德里安笑着说,“好了,拿起你的画笔,把纹样描下来吧。”

    “不,我想并不需要。”塞勒斯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赞叹于它的做工精美,可它的‘范列纹’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和我架子上的那两把民间仿品用的都是同一种,‘火之囚笼’。”

    “那这个呢?”拉德里安把“灼热之刃”抽出来,放在塞勒斯的放大镜底下。

    “这个,我手上没有样品,但是关于它上面的‘图契’和‘范列纹’,老院长留下了详实的材料,我只需要……”说着,塞勒斯转身到石壁的架子上翻找。

    他抱过一架梯子靠在其中一个架子上,然后把架子顶端的一堆纸张和一个几乎散架的黑封记事本取下来在桌面上摊开。

    他抽出其中的几张纸,一张描绘着网状的细密花纹,一张则描绘着黑底白色的条状排列的某种符文。

    “热流线。”说着,塞勒斯握住“灼热之刃”,皱起眉头,刀的刃口缓缓烧红,显示出和纸张上几乎完全一样的细密网状花纹,在刃口完全烧红之前,塞勒斯又松开了手。

    他接着翻开那本黑封记事本,足足有几十页内容,每一页都是各种形状各异、线条复杂,但是规律性很强的几何图形。线条之间标注了一些数字,在页面的空白部分有大量文字对这些标注作了注解,并伴有各种符文符号,有些直接描绘在纸上,有些则刻意描绘成黑底白字的样式。

    塞勒斯又来到另外一个木架子前,翻找了半天,从底部的一堆铁条子中,找出其中的一根。

    来到石桌前,握在手中一用力,铁条子上也开始显现灼热的网状细密花纹,不一会儿铁条子就开始发红,似乎要融化了一样,塞勒斯赶紧把它扔在了地上。

    “哦吼,不错嘛,年轻的塞勒斯修士,你竟然制作成功了!”拉德里安一伸手指,那根铁条子就悬浮起来飘到他面前。

    “我手上缺乏像样的工具设备,所有这么多尝试之中……”塞勒斯看了看架子底部的一堆铁条子,“只有这一个勉强算是成功了,可惜普通的铁根本受不住这样的灼热反应。”

    “有没有可能是绘制的‘图契’本身有什么错误?”拉德里安看着眼前悬浮的铁条子,灼热正在渐渐褪去。

    “当然也有这种可能,老院长也是通过各种残缺不全的资料进行的复原,但是我更倾向于是铁条子本身的材料太差导致。”塞勒斯摸着“灼热之刃”寒光闪烁的刀身,“恐怕只有合格的刀身材料,才能承受住这种由灵魂引发的灼热温度。”

    “那不用说了,很显然你手上也没有什么工具可以切开这把刀,否则就可以看看藏在它里面的真实‘图契’的模样。”拉德里安一挥手,铁条子飞回了架子底部。

    “恐怕就算能切开也无济于事。”塞勒斯举起“灼热之刃”,在手中轻轻舞动,“‘图契’藏身的位置是不确定的,像这种带刃的武器,一般来说会选择安装在刀身的手柄部位,但是它太小了,等你把刀柄切成七零八落的小碎片,它也早就被毁掉了。”塞勒斯把刀收回鞘中,“所以,不切开,好歹还拥一件‘共和国遗产’,切开,大概率是只能得到一堆一文不值的废渣。而且,你也看到了……”塞勒斯快速翻动着黑封笔记本,各种复杂的图案如动画一样闪过,“图契并不是一种单一的平面图形,它是由各种复杂的图案和符文阵列通过堆叠衔接制作而成,想要通过成品进行反向操作获取图契原本结构和详细内容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哎,为什么随着历史的发展,我们反而变得越来越愚蠢了呢。”拉德里安用自嘲的口吻说道。

    “毕竟那不是某一个人的智慧,那是一个时代的智慧。”塞勒斯也叹了一口气。

    “那好吧,既然如此,我就把这两样东西还给那个小子。”拉德里安笑着一打响指,召来那只金丝雀,“毕竟他也和你一样,是个多疑的年轻人。之后你再想办法,看看他愿不愿意送给你。”

    说着,他捡起桌上的“黎明火炬”和“灼热之刃”向上一抛,金丝雀飞来一碰,两样东西就瞬间消失了。

    “您的花招越来越有样子了,尊敬的魔法师先生。”塞勒斯打趣道。

    拉德里安得意地笑着。

    “我希望你收留那几个人,尤其是那个叫阿尔克斯的年轻人。”

    “不是我不愿意,可是有他们在我身边,我会很不方便。”塞勒斯抿了抿嘴唇,“我也不擅长和陌生人相处。”

    “学得灵活聪明一些吧,塞勒斯。”拉德里安抓了抓塞勒斯的一头蓬乱的黑发,“你可以让他们去田地里忙活,去狩猎,你有一百种理由支开他们,让他们帮你做这些事情,你还能空出更多时间不是吗?”

    “可是……”

    “这个叫阿尔克斯的年轻人身上,藏着超乎你我想象的秘密。”拉德里安表情变得十分严肃,“你真的要让这样一条难得的线索就这么消失掉吗?”

    “不,当然不,我只是……”

    “别忘了老院长卡尔的遗愿。”拉德里安拍了拍塞勒斯的肩膀,“虽然我知道这是非常沉重的负担。”

    塞勒斯看着黑封的笔记本,微微点了点头。

    他们开始沿石壁的台阶返回,塞勒斯重新点起油灯走在前面。

    “哦,对了,有个事情我必须要提前给你警告。”拉德里安说。

    “什么?”

    “那个阿尔克斯似乎遭受过邪神的浸染……”

    “那他岂不是活不久了?”

    “所以你最好要尽快找出线索,和他处好关系,他能自己说出秘密是最好的。你也要注意安全,不要激怒他,别让他处于不必要的危险之中,这都有可能……”

    “我明白,拉德里安,我明白。”

    塞勒斯脸上明显增添了几分不安。

    ……

    一个平静的夜晚过去了。

    这一晚,阿尔克斯睡得十分踏实,没有熔岩、没有耳语,也没有奇怪的少年,他连一个普通的梦都没有做,一觉睡到日出。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不禁感叹这座修道院一定是有着诸神的庇护。

    并由此增添了几分对年轻的修士塞勒斯的敬佩之意。

    当然,这种敬佩不完全来自自身的原因,也因为同样是这个年龄,他自己一觉睡到大天亮,而塞勒斯却早早地起床,在餐桌上准备了新采摘的野生树莓,壁炉中的铁锅里兔肉炖煮着土豆,还有用干紫苏叶泡的茶,各种香味让他饥肠翻腾。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爱娜也从糟糕的情绪中恢复了不少,不再排斥这个修道院的建筑,并且似乎已经为昨天鲁莽的行为向塞勒斯道过了歉,此刻她正微笑着与塞勒斯同提一桶水进到餐厅中来。

    这一幕让阿尔克斯原本极佳的心情瞬间蒙上了一层阴影。

    她还从没对我笑过呢!

    阿尔克斯在心里喊了一句。

    他慌忙从地上跳起来,三两步跑到塞勒斯跟前,从他手中抢过水桶。

    “塞勒斯修士,您休息一下,还是让我来吧。”阿尔克斯笑嘻嘻地看着爱娜。

    结果爱娜把手一放,二话不说就拉着塞勒斯往外走。

    “我们再去摘点树莓吧,可以用来做成果酱,你喜欢酸一点还是甜一点的?”

    爱娜几乎是抱着塞勒斯的手臂出去的,这让阿尔克斯醋意翻腾,将一桶水砸进了水槽里,溅得到处都是。

    等他再提着一桶水回来,老烟枪拉德里安已经坐在餐桌前开始了兴云吐雾,和一旁的莫里斯有说有笑,而且莫里斯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个烟斗,跟着抽起来了,那烟臭味和辣眼的烟雾让阿尔克斯几乎无法呼吸。

    倒完水之后,赶忙将那扇狭小的窗户打开。

    “我说两位,你们这种恶劣的爱好,是从什么时候养成的?”阿尔克斯抱怨道。

    “年轻的勒伯纳先生,迟早你也会学会的,这是男人的一部分。”拉德里安吐着烟圈。

    “它能让我们保持敏捷的思维,并卸去疲劳。”莫里斯也吐着烟圈。

    阿尔克斯真想告诉他们,抽烟同时也会烧焦他们的肺,并让那里染上一种被称为癌症的疾病。

    可是转念一想,如果在一个自己曾经生活的和平的国度里,人们都摆脱不了烟草。那么在这样一个令人绝望,被战争、死亡和恐怖诡异笼罩的世界里,人们恐怕更没有理由弃绝烟草了。

    毕竟在这里,人们能找到并拥有的快乐,实在是不多。

    ……

    此刻,在芬克罗城废墟之中,达苏尔河畔。

    一个身着华丽铠甲的男人,被一群骑兵簇拥着开过石桥,在河边的一处废墟前停下。

    一个士兵小心翼翼地将一块马刀的残片递过头顶。

    男人拉起面甲,露出一张威严冷峻的脸,两撇灰白的八字胡垂下嘴边。

    他看着马刀熔化的断面,眼皮和脸颊不禁开始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