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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告别家乡

    必礼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不能理解母亲的行为,为什么要将女儿扔进河里,凤英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看见,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必礼崩溃大哭,他对着母亲喊叫,两眼布满血丝,他实在不明白母亲为何如此狠心。

    “妈!你干嘛!你还我女儿啊!”必礼趴在桥边的石柱上往下探,他的孩子早就淹没在河水里。

    “她已经死了!”母亲只觉得人死不能复生,在当时刚出生不久就夭折的孩子几乎都是被扔进河里的,因为怕影响下一个后代的出生,怕吸走家里的阳气,母亲决定不把她带回家中,也省得凤英看见这种惨状心里留下阴影,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她扔进河里,没了踪迹。

    必礼心里是怨恨的,他瘫坐在桥上看着远处半山腰的家,想着在那里,凤英必定是十分担心,一直在等着他和孩子平安归来,命运为何对他如此的残酷,那可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她该多么的喜爱。

    人总是要归家的,婆婆拽着没了魂的必礼一路,路上有人和他们打招呼,也都没有得到回应,大家觉得这对母子很是奇怪,却也不好打听,四姐看到母亲与弟弟回来,便上前询问,得知噩耗她的脚都站不稳了,何况凤英,整个村都听的见凤英的哭嚎,她们知道,刘家出事了。

    必礼不知道如何让凤英心里舒服一点,因为自己也心痛至极,他们相拥哭了很久很久,凤英怨恨他为什么不让她见她的女儿最后一面,让必礼滚出她们的房间,越远越好。

    在知道自己的女儿被扔进河里之后,她再次崩溃,她从心底对她的婆婆起了怨恨,她们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连着必礼,也再也回不到过去。

    凤英把自己封闭,加上月子还没坐完,就遭受如此的打击,她的身子越来越弱,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了。凤英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也不让必礼同她一起。必礼只能每天三餐端着进屋,等饭菜凉透了也不见凤英动上一筷子。他只能干着急,不知道如何将凤英从这次的悲伤中解救出来。

    九月十六本是她们孩子的满月酒,凤英却挂起了白花,即使没有为女儿入葬,她还是想给女儿烧几件小衣服,以慰自己的内心。这天,凤英的母亲来了,她听说了外孙女出事,急忙赶来,知道自己的女儿此刻备受煎熬,她着实不忍,坐立难安,不顾父亲的劝阻自己来到凤英的婆家,这次和上次来得气氛完全不一样。

    房子一点生气都没有,静悄悄地,没有人在走动也没有人在说话,她们各自呆在自己的房间也不见出来,凤英的母亲径直走向凤英的房间,她的女儿失了神,呆呆地坐在床沿,再也没有了精神。

    凤英感到吃惊又委屈,她的苦噎在了喉咙,希望有人能帮她倾吐出来,母亲做到了。母亲一定能够理解她,这是第二次,全村人都听见了凤英的哀嚎。

    看到凤英在这边这般的难过,她打算着带凤英回娘家去住上一阵,凤英也想回家了,现在这里对她来说如同炼狱,躺着的床、小孩的物件甚至是必礼,只要看到这些,她就心痛至极。但是这一要求遭到了婆婆的反对,她应该是害怕这一去,凤英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吧,坚决不同意让凤英离开家。

    这是第一次,两个农村妇女因为孩子的事破口大骂,惹得凤英心烦意乱,必礼也不想凤英回家,他也觉得母亲的顾虑是个问题。在这种情况下,他不能再失去自己的媳妇了。在必礼的极力挽留下,凤英还是心软了。毕竟孩子的死去,对必礼也是天大的打击。

    两家人不欢而散,母亲也只能自己回家去了。婆婆想着凤英要是不想看见自己,那就分家,各过各的生活。毕竟她们已经组建了家庭,和老人呆在一起也多闲话,本是可以住在一起,但是这次这件事,凤英心里必是对自己有成见。

    必礼想了想,决定带着凤英去外地打工,以前有孩子不方便,现在反而有机会一起去外面奋斗,正好这个打算是之前和荣容一起计划的,她们可以叫上春美与凤英作陪。他把这个想法告诉凤英,她立即同意了。一是她不想留在家里睹物思人,一是从来没有走出去的她向往外面的世界。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她们打算去荣容的老家投靠他的亲伯父,听说他的亲伯父是做烟叶买卖,荣容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他还有一个亲弟弟,给伯父抚养,自己则随着母亲改嫁,荣容的母亲也是一个狠角色,改嫁后的第三年继父就犯事被抓,判了死刑。

    村里的人都不待见她,认为她克夫,连个活儿也找不到,她只能到县城的花酒地谋生,抽烟喝酒样样都会,更是讨到不好的名声。

    荣容早就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由于他不是本村人,处处受到排挤,二十好几才娶到媳妇,作为男人,在这个村不受人待见,只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又不想做个逃兵,刚好必礼来找他倾诉,让他找到了出路。

    他们熬到了第二年春节后,节日的气氛还没褪去,两对热血的年轻夫妻一起踏上了征程,年前凤英找了个时间和必礼回了一趟家,父亲不是很待见他们,母亲倒是十分不舍,经过上次的争吵,母亲对必礼的态度有所转变,不再那么亲切。这次回家凤英倒是察觉到了父母亲之间微妙的关系,他们已经从以前的爱争执到现在的毫无交流,她从妹妹那里听说了一些不好的讯息。

    母亲已经多次向父亲提出离婚,他们的关系降到冰点。

    父亲的性子是没有人能感化的,一个过于自私的人是听不进别人的劝,他只会慢慢等待最坏的结果来临,不对此多做行动。

    凤英告知了父母她即将与必礼一同前去本省最北边的一座小城,在那里有熟人照应比较好发展,母亲虽然担忧但也不好干涉,父亲一贯的反对,觉得在家小日子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大费周章跑去那么远又陌生的地方受罪。正是因为这种观念,父亲一辈子也没有走出去过。

    他们当然干涉不了女儿的任何决定,吃过午饭和母亲闲聊片刻她们又回家了。

    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之后,婆婆与凤英的关系一直没有缓和,他们很少交流,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打照面,她们都变得小心翼翼,只要听见对方有响动就躲进屋里,尽量不打照面,这个孩子埂在她们的中间,不会散去。必礼和凤英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相处了,她们的话越来越少,必礼也不似以前活跃,凤英也不再总是跟在必礼的生活,对视的眼神总是躲闪,整整三个多月凤英都不让必礼触碰她。

    春节后,她们收拾简单的行囊上路了,婆婆偷偷往凤英的包里塞了一百元钱,这是她攒了一辈子的积蓄,等凤英发现的时候,她们已经到达那座小城了。

    这是离家乡三百多公里,需要折腾七八个小时的火车才能到达的小城,这也是凤英第一次坐火车,从一开始的新奇到后面的疲惫,还好有春美作伴,一路可以聊天说话,累了就趴在桌子上睡觉,这几个小时很快也打发掉了。

    南方的县城总是相似,城里城外被一条宽阔的河流环绕,养育了一方的人土。这里和家乡又有些许不同,这里的房子错落有致,建在平地上,家乡的房子大多落在半山腰上。

    此时此刻,凤英定不会知道,她以后所有的光阴都在这座小城消耗殆尽。

    此时此刻,她只有对未来的憧憬,对新生活的期待,希望她的苦难已经结束,她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