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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节 东宫

    嘉和二十七年岁初,西夏遣莫锥王携军入京与大魏议和。协议签定后,留于京都几日,与圣上,文武大臣共观诸军百戏。三月十五日,长公主拜别帝后,由西夏军和亲军司护送回西夏。

    圣上特允赴西北路作战的将士休整四个月,直至今年伊始,才再度入朝。

    陈均白年初因箭伤复发,大夫让他卧床静养一段时日。他原不打算休养,但架不住汪氏整日的劝说,才向圣上告了十天假。

    在休假的十天,宅中意外收到东宫的宴请帖,邀云束和陈均白四月三日于东宫参宴。

    陈均白看过,摆手道:“我还在养伤,不方便去,况且圣上最厌恶与王候交往过密的臣子。我让仆役雇辆马车送你过去,我留在家陪喜儿。”

    四月三日巳时,云束着簇新衣裙,乘马车去往东宫。

    搴帘下车,她看见东宫府邸外张灯结彩。她把请帖交给守立在正门口的仆人。仆人略一作礼,道:“请夫人前往花厅等候。”

    云束绕过浮雕影壁墙,沿着花篱香径向前走,渐渐迷失在构局精巧,景色幽深的府院中。所幸石径边每隔十丈便立着一位侍女,由她们引不熟悉路的宾客前往花厅。

    花厅内有七、八位衣饰华丽的妇人在聊天。见侍女领云束进来,目光微微停留在她身上,片刻后又继续和围聚在周边的女伴说笑。

    侍女道:“夫人可坐下用些茶和点心,太子妃很快便来。”

    云束道了声谢。侍女走后,云束为避开那群贵妇,挑了处僻静角落的座位落座。她一璧用茶点一璧望着窗外明媚的春光。

    她看得入迷,肩膀突然被人轻拍了一下。她一怵,扭头望去,发现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容貌姝丽的侍女。

    侍女刻意低声道:“请和我来。”云束点头,起身跟在那个侍女的身后,穿过花厅侧门,通过曲折的游廊。

    一座开朗的庭院赫然出现在眼前。碧波春水廊桥相通,池水中央是一绛色凉亭,其四角飞檐皆系铜铃。诸色水禽于晴光下惬意戏水。近岸处,假山耸立,有泉层层迭出。堤岸边杨柳依依,迎春花蓬蓬盛放,似是金黄的发带。远远看去,青黄交织,似是宫中画师所作的风景画。

    画中的凉亭上忽地出现一个梳分肖髻的小娘子朝她们所在的方向招手,并喊道:“云束,到这里来!庆禾,你去阿娘的房间让她快点过来!”

    云束通过声音大致辨认出亭中的小娘子是灵运。

    庆禾让她走廊桥进至凉亭内,遂转身去寻太子妃。

    云束还未入凉亭,灵运便迎上来,拉着她的手步入亭中。

    云束对她行一礼,向她问好。

    灵运道:“起身,坐下吧。”

    云束拘束地坐在石凳上。灵运却咯咯笑道:“几年没见云束你真是一点没变,还是个闷葫芦。”

    云束道:“郡主不要取笑我了,要说谁没有变化,那个人一定非郡主莫属。”

    灵运不解地问:“为什么呀?别人见到我都说我长高了,变漂亮了。”

    云束道:“那只是身体上的变化,郡主的心性可是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灵运细琢了片时,才晓得云束在打趣她大大咧咧,便撇了撇嘴,道:“我怕你在厅里无聊,才让庆乐偷偷把你叫出来,同我一块玩。没想到,你竟然嘲笑我,真是白费我这番好意了!”

    “啊,原来是郡主呀。”她的心里积聚了暖意,又看见灵运不服气的脸,遂笑着安慰:“好了,郡主,我向你道歉。不要生气了。”

    灵运瞥了她一眼,佯装严肃道:“既然你诚心道歉,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了。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云束作出一个痛改前非的表情,实际却在憋笑。

    两人谈得正欢时,灵运眼神一亮,双脚落到地面上,道:“阿娘来了。”

    云束起立回身,见太子妃身后跟着庆禾,蔓萝正款款向凉亭中走来。

    云束朝她行礼,道:“太子妃安好。太子妃一如往日般亲和,道:“无须多礼。这几年过得可好?”

    云束低首道:“劳烦太子妃牵挂,我这几年过得很好。这还要得益于太子妃的帮助。”

    太子妃道:“你过得好就行了。我也算对温成皇后有个交代了。对了,听说你有了个女儿,叫什么名字?”

    灵运瞪大眼睛,吃惊道:“云束你什么时候有女儿了?怎么没有人告诉我!”

    太子妃用食指指腹轻点一下灵运的额头,示意她安静。灵运乖乖闭上了嘴巴。

    云束道:“喜儿。”

    太子妃衔笑道:“真是个喜气的名字。算下来该有一岁了吧。可会走路、说话了?”

    云束道:“已经能够独立走路了。说话还有点困难,只能讲些平日里常教的词语。”

    太子妃和言道:“小孩子说话急不得,需得父母慢慢教。”

    安静一会儿的灵运又忍不住道:“可是听爹爹说,我很小便会说话了。”

    太子妃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话滔滔不尽。”

    太子妃的话惹得蔓萝,庆禾噗嗤一笑,云束微微咧唇。

    太子妃从大袖间取出一块莹白玉锁,道:“当初喜儿的周岁礼我不好去,也未给她送礼物。这块玉锁是由和田玉雕刻成的,便当补作喜儿的周岁礼物了。”

    云束赶忙道:“这礼物太贵重,我不能收。”

    太子妃把玉锁塞在她手里,道:“周岁礼乃是一个人一生中的重大礼,马虎不得。因为错过喜儿的周岁礼,我心里很过意不去,好不容易这次能邀请你来这儿小聚,我便盘算该选什么东西补作礼物。金银太过俗气,童玩过于简朴,笔砚现在为时过早。见我思前想后,太子为我提了个建议,让我寻一个可系的玉件送给你女儿。玉石由天地万物的精华形成的,可辟邪除崇,佩带在新降生不久的婴孩身上最为合适。且玉乃珍品,润泽以温,不同于金帛那些贵重物品。我记起我的嫁妆里有一块和田白玉,便立即找出来,派人送到京都最好的玉雕店,让久负盛名的玉雕圣手将这块玉雕琢成一个玉锁。这个礼物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不要再推辞,替喜儿收下吧。”

    云束感念太子妃身份显贵,却从不自恃矜贵,冷眼待人,反倒费尽心力为她女儿挑选礼物,遂口头心上感激不尽。

    太子妃微笑道:“陈少将军今日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云束道:“他旧伤复发,休养在家,不方便过来。”

    太子妃问道:“受伤了?严重吗?可看过大夫?”

    云束道:“这伤原是他在战场上受的箭伤,本已经医好了。可因为春季刚来,忽冷忽热,染上了风寒,引得这处旧伤也复发了。大夫开了几副药,让他休养在家。”

    太子妃道:“旧伤复发可不能小视,一定要医彻底。朝中的几个武臣便是因为伤口复发丧命的。”

    她们遂说了会话。太子妃告诉她,自从禁中回太子府邸以来,灵运便时不时念叨她的名字。她也很记挂她,原打算趁哪天在东宫摆上一桌酒,专门邀她来此相聚。谁曾想,这几年来国朝时局不济,大小事件接连发生,这一计划只得一推再推。好不容易等靖荣长公主被送回西夏,局势稍稍安定下来,她就借着受娠的契机举办一次宴席,邀请她来太子府邸坐坐。

    云束吃惊道:“太子妃,你又有孕了?”请帖上未陈其宴请的原因,因而云束并不知道这个消息。

    太子妃红着脸点头。

    灵运拍手笑道:“我已有三个弟弟,一个妹妹,不知道这次阿娘为我添的是小妹妹还是小弟弟。”

    太子妃羞容慢嗔:“就你话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