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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圆天八爪无影鬼,问龙三绝显人间

    鬼无影,煞有形,煞乃凶神降世,有别于妖,妖有形也有情,煞有形却无情。

    古有尸煞,天煞,地煞,水煞,山煞等,后来旁门左道,又出新支。

    其中

    尸煞,若非掘坟盗墓之人,百年难得一遇。

    天煞,多是盛古祸星,此煞一出,必有天地浩劫,灭顶之灾。

    地煞,多是冥鬼犯界,融入人道恶缘所化,此煞意在搅乱纲常伦理,颠倒黑白,徒生杀业。

    水煞,更是少见,多在极渊潜游,若非海民,也难见真身,虽少袭民,却亦正亦邪,所到之处,尸骨无存。

    山煞最为祸人,古今治水功顶,造路居二,功德能传百世,即使如此,总有无路可行之处,难免穿山走林,行餐宿野,若山形险恶,聚阴藏秽,难免招惹山鬼,若有山鬼必有山煞,煞吃鬼,遇人更凶,各大山林皆有异事,死者无数,此罪多半归于山兽,若狮虎打完,山狼赶尽,仍有横死之人,便多传幽冥之说,实则皆是恶煞所为。

    “冥旻之术,似是虚无,实则明法有道,生死两极,中有玄通!”此念非法术,倒像武功心法,慕容汐振振有词,与那恶煞对峙,此煞似畏其有术,静止不动。

    霍心莲身无一物,自觉难堪,想到弯腰拾衣,怎料那煞见她动作,突然蹿前两步,慕容汐转眼瞪她,霍心莲心中阵阵发凉,不敢再动。

    慕容汐轻声道:“此煞行踪不定,身法奇快,纵然我有神功,也难一击而中!”

    霍心莲道:“为何不用暗器?”

    慕容汐反问:“你又为何不打?”

    霍心莲看地上衣衫,只是苦笑...

    慕容汐蔑笑道:“杀你倒是容易,只怕一招制不住他,反倒被他所害!”

    霍心莲当她有意为难,不信这般高手,对付一只蜘蛛,还要如此劳神,怒道:“堂堂覆海龙王,还治不了一只虫儿?”

    慕容汐不为所动,无笑无怒道:“老身倒不是制不住他,只怕摸不着他!”

    霍心莲这才恍然大悟道:“你没他快?”

    慕容汐叹道:“老啦!”再上下扫了一眼霍心莲,又道“你倒是能助老婆子一臂之力!”

    霍心莲虽预知不详,却无他法,被那四手四脚,腹在股后,满身长毛,肤如虫壳的恶煞盯着,全身冷汗直冒,勉强问道:“所为何事?”

    慕容汐便问:“你猜,此煞为何迟迟不动手?”

    霍心莲答:“是因你内力深厚?”

    慕容汐摇头道:“不对!”

    霍心莲又答:“是因为他看不见?”

    慕容汐边长叹边摇头道:“你当真不如那白发丫头!青衫碧影后继无人!”

    霍心莲更是不悦,索性不再答话。

    慕容汐这才说道:“此物虽化去原形,屈身成兽,却终有四欲未清,便是,怒,悸,惧,色,繁衍生机,本是万物本色!”说罢,眼扫霍心莲,不怀好意。

    霍心莲大惊道:“你要拿我做饵?”

    慕容汐毫无掩饰,点点头道:“若是一只女煞,只怕早已将你分食,万物有阴必有阳,阴阳调和,万物皆生。”

    霍心莲怒道:“只怕你是纯心害我,我这便引他过来,我俩同死!”

    慕容汐脸向别处,大有随她之意,又声声嘲弄:“你又非善女良家,墙根已烂,何惧水淹?你且试试,看他所追何人?”

    霍心莲知这老妇奸邪,左右皆死,不如等死,便问她:“要我如何应对?”

    慕容汐冷冷道:“躺下!”

    霍心莲虽不知羞耻,却也不容肆意践踏,若是青春正好的公子也罢,如此丑恶之徒,也叫她装娇献媚,她岂能就范,便迟迟没有动作。

    慕容汐又是威吓:“此煞定在寻思,此女虽好,只是身旁有位恶婆婆,若老身退开,他便要扑将过来,你看是老身把你丢将过去,还是你听老婆子的话?”

    霍心莲也是走投无路,终不敢拿性命来赌,还是颤颤巍巍地平躺在地。

    慕容汐边说:“放心,老婆子定让你少不了一毫一发!”边后退数步,直到退如黑暗。

    那八爪煞果然如获大赦,四足并用爬将过来,霍心莲心惊肉跳,心中只有那张血口,不知此怪所取何物,是吃或是...无论如何,定是惨不忍睹,越听步声逼近,越是惊悸,嘴里叫着:“前辈,还等什么!”慕容汐似已不在,霍心莲心中难以抉择,是走是留,后果如何,却听那怪更近几分,喉中之音已近撕裂:“前辈,快出手”只觉脚触硬毛,似已到跟前,闭眼不敢再看,又过片刻,竟再无异动,睁眼却见一张大口,吓得惊叫连连,连踢带滚逃至一旁,这才定睛去看,那怪巨口大长,却一动不动,慕容汐立于此怪身旁,摇头叹道:“终究还是他炼得好呀!”

    霍心莲心念一动,自觉受人愚弄,质问道:“此怪究竟想要吃食,还是想要娘子?”

    慕容汐自视棋高一招,得意道:“我若明说,此怪食肉,你可愿在此赴死?”

    霍心莲怒急攻心,却又无词可骂,说她救我也成,说她害我也成,叫人无的放矢。

    慕容汐却走到近前,出手点她右颈下凹陷,霍心莲立觉喉尖一阵火烧,过后无比干涩,上下两颚紧缩,瞬间发不出声来。慕容汐见她嘶哑,这才来到洞口,霍心莲深怕再遇强敌,只得拾衣跟上。

    藏身云雾之后,窃看洞外情形,已见数十只八爪煞攀岩息缝,一只自卧龙洞出来,身后拖着丝球,球中有人,刺头大胡,大鼻牛哼,正是侯茂通。

    霍心莲顿时心中苦水狂涌,自知错怪了韩道冲,这回也是百口莫辩,单单一句虽成无终,不知他可认否。

    慕容汐唯恐天下不乱,又要耍弄,阴笑道:“怕是你那汉子,看上了哪只女煞,便要将你休了去!”

    霍心莲本就心急如焚,被她一激,恨上心头,恶向胆生,趁她一不留神,拾一枚石子掷出,哪只慕容汐手快,一把接住,恶狠狠瞪她一眼,道:“小贱人,好狠毒啊!想引他们过来,叫老身腹背受敌,你好伺机去寻你那夫君!”一爪探来,掐住其颈,咬牙切齿道:“若不是怜惜你这身子,好让老身再喜得神子,早将你扔出去,喂了那些畜牲。”霍心莲险些背过气去,只觉头沉眼晕,之差最后一口气,慕容汐方才松手,将她一掌打倒在地,霍心莲只觉全身乏力,站不起身,转头关望卧龙洞,刚好看见韩道冲被蛛丝裹着拖出洞来,心中顿出百声“怨我,都怨我!”想罢,落下泪来。

    慕容汐见曹隐出来,也无动作,更无表情,只是摇头道:“可惜,可惜,她若肯拜我为师,也不至于如此!”再看霍心莲,笑而不怀好意,道:“这就叫,自作自受!”说罢,一手提她手腕,向高处飞身而去。

    曹隐遭拖行数十步,又被吊起,瀑布顶端一声哨响,众煞相继攀上涯壁,向洞顶聚拢,原来天顶之上有七处洞窟,六洞落水,一洞干枯,众煞便从此洞攀入,穿过洞口,便是青石造墙,铁骨撑梁,浑圆之地,形如漏斗,上高百丈,宽如大殿,顶有纵横铁梁,悬吊无数牢笼,八爪煞攀上铁梁,将丝裹之人装进牢笼,又上铁锁,另有一煞,丝球所拖乃众人器物兵刃,掷于吊篮之中。

    韩道冲看清那霸王剑就在篮中,用力挣扎,苦于丝线粘稠柔韧,撑又不伸,扯又不断,只能扭扭身子,自做安慰,一番动作之后,稍稍平静,左顾右盼,见曹隐所在不远,也在望着自己,看下方,漏斗洞水雾弥漫,自此落下,便是瀑布之底的深潭,漏斗周围也有平坦之地,几尊石像环绕一圈,火光通明,几只恶煞照料灯火,也有几只打扫平台,此煞形如蜘蛛,却可单靠两对后腿撑地起立,以四手劳作。

    此处形如一只铁桶,桶底一圈平台,其中便是漏斗,满是纵横交错铁梁,梁上挂满牢笼,每只笼中,都有人受困。桶壁之上,有多处石台,每座石台之后,都有石门。

    此时与韩道冲同高的一处石门缓开,一名精瘦黑袍老人持仗走出,身后一女子相随,身穿薄纱,体态丰韵,花信已过,老人虽瘦,却是其颜少痕,又一头灰白,目光如电,速扫新来几人,口中轻咳,目光终落曹隐之身,尖音干涩道:“此女不错!”又转向红衣女子,又是一声:“此女更好!”再看许敏真,不住摇头道:“气虚血红,下冲上空,白里透红,定是身怀六甲。”随即扫过男子,落于侯茂通脸上,又是一脸憎嫌,大叫一声“孩儿们”铁桶之中顿然肃静,众煞静止面向老者,老者又指侯茂通叫道:“此贼相貌丑陋,先将他剥了,下锅!”

    侯茂通大惊,苦于大嘴被封,唯有牛鼻可哼,如今受迫,更是哼如杀猪,就算脚蹬头撞,也抗不过一煞之力,如小鸡般提出牢笼,蛛丝一粘,拖了去。

    其余众人触目惊心,唯有曹隐无碍,向韩道冲眨眼,韩道冲也绝非凡人,环顾四周,一想就通,若老头当真吃人,这笼中早该空空如也,可每笼皆有一人,很多人须发邋遢,一看就是被囚数年,看来也无过人之处,却没被吃掉,只怕是杀鸡儆猴而已。

    候茂通被拖入一扇石门,此处满地血污,沟淌碎肉,头顶横七竖八都是铁链,悬吊具具剥皮肉身,看形似人,如此情景,哪怕昔日吃人饮血的强盗头头,也要吓得魂飞魄散,嘴上丝线被扯开,一煞四手举刀,猴茂通当真吓得肝胆俱碎,牛声大作,吼声凄惨无比。

    下面石台上黑衣老者听了,一声哼笑,便高声叫道:“你们可听见了,来了老夫这里,事事须听老夫之命,叫你作甚,你便作甚,若有违背!”指那扇石门道“就如此人一般下场。”说罢转身,又看身后那女子,一阵阴笑,瞪眼问道:“你个贱人,是你亲手将那孩儿掐死的?”那女子浑身发颤,不敢回话,老者长出一口气,招手叫她过来,女子颤颤巍巍走近,老者又瞪她一眼,却又突改和颜,平声道:“一日夫妻百日恩,老夫念你的好!”女子原是全身紧绷,右脚后撤,听他一说,稍稍安定,身子松了下来,老者上前,突抓其臂,向后用力一扯,女子全无防备,猛地前冲,竟从高台跌落,直下十丈,身撞漏洞边缘,鲜血飞溅,又自漏斗中洞跌落,过了好一阵,才隐约传来落水之声,老者向下看了一眼,只是冷笑,嘴里说着:“可你该死!”说完又嘿嘿几声坏笑,道“池里的鱼儿又肥喽!”

    听闻此处,曹隐自觉阵阵作呕,近月来,他们被困潭边,捕鱼为食,岂知谭中之鱼,是吃死人为生。韩道冲也想到此节,同样心惊,却不犯呕,只是转念一想,住在潭底数月,不见有人落下,只怕此女之死也是偶然。

    老者又是一声高叫:“小贼们,都看好了,讨爷爷我开心的,有肉吃,若违逆我意者”指下方漏洞大喝:“此为先例!”说罢转身进门,最后一句:“喂饭!”

    众煞得令,纷纷去了,不过多时,又全数折返,众煞分工,各去一笼,开锁入笼,一手扯开丝线,两手上下掰嘴,另一手握着一把湿乎乎的东西,塞进嘴里,只觉口中泥浆泛滥,其中还有几只扭动之物,八爪煞再闭其嘴,捏其鼻,逼其咽下,再用丝线封嘴,方才锁笼离去。

    曹隐吃得只觉胃浆涌如东海,翻腾而上,只能自行运气抵住,心想,不知要在此被困多久,只怕将来只有此物可食,若是吐了,身弱体虚,如何逃跑,只是眼神关怀许敏真,她原有身孕,只怕熬不住这一时半刻,怎料,许敏真也是凶狠之人,更多忧心腹中胎儿,若母无食,胎儿必死,故眉头硬皱,吞而不吐。

    自此数日,吃食未变,老者却未显身,只是某夜,其中一笼之中女子被煞擒走,不久石门之后,有老者奸笑,女子哭叫声响。

    曹隐暗自担忧,只怕早晚轮到自己,她虽入世未深,却深知内家武功精要,那老者步伐轻盈,气沉腹底,定是内功极深之人,只怕与那老妖婆不相上下,若是交手,定被他所制,再强取其身,只怕只能听之任之,心中盘算,手上又是掐算,心烦意乱,算来算去,后果难料。

    许敏真又何尝不是如此,虽不知为何,怀子心柔,那只肚子便谁都碰不得,只怕再遭外力,其子不保,与曹隐对看一眼,竟互通心意,决心誓死一博,寻机逃命。

    这晚,鼾声起伏,众笼皆睡,曹隐独醒,却在左右挪嘴,她已如此多时,小脸扭得酸痛,可依然不敢停歇,自她并排,从右数起,七名女子,四名已被恶老带入洞中戏辱,回来换上一身薄纱,都是哭哭啼啼,只怕再过两日,先是许敏真,再是自己。

    怎知许敏真也在学她,左右扭嘴,可能她嘴上丝线不牢,居然叫她生生挣脱,嘴上一松,丝线挂于上唇,嘴一得空,她便撕咬身上丝线,只是那丝线又韧又粘,咬不烂,扯不断。

    “傻姐姐!”此声听似曹隐,却很别扭,原来曹隐只是挣出一个小口,撅嘴撑出洞来,白丝之上只见两片翘唇,甚是逗笑,许敏真见了,差点笑出声来,但听她说:“姐姐,篮中有兵刃,你腹息之力可强?”

    许敏真这才恍然大悟,点点头,目光看准那吊篮,气运丹田,突然中冲上涌,用力吹气,嘴上蛛丝突被吹散,拉出一条长线,许敏真反应也快,乘着丝线飞出,瞬间咬住线尾,蛛丝被气力抛出,又被嘴咬一扯,拉出一根长长丝线,线头飞向吊篮,却粘住了一柄斧子,眉头一皱,心想,若是旁边那只短剑,尚可嘴咬开丝,可一柄大斧,叫她如何使得?

    “敏妹,给我!”是韩道冲声音,原来他也不曾闲着,已将丝线挣脱。

    许敏真意外得子,两人都是羞于启齿,与韩道冲更是若近若远,自身怀六甲,心中空无所依,只求孩子生父能以肩挺,韩道冲倒是从未开口,虽有照顾,却相敬如宾,不敢擅越,怎知如今一声敏妹,听得她心神荡漾,空心注实,似有所依,于是心中一激,甩头传出暗劲其力也猛,传到丝头,丝身如蛇一翘,所粘铁斧居然受力飞出,飞向另一笼中,“糟了,快躲!”许敏真失声惊呼,曹隐也是惊叫:“坏了!”

    那斧出力极猛,飞速更快,常人难躲,怎知,笼中一人,虽遭丝捆,却牛力惊人,见斧飞来,居然屈伸一挺,整个人跳将起来,看清斧子来势,一头槌下去,撞在斧面上,斧子顿时落下,只是斧砸牢笼,当啷一响,引来八爪煞,那人也不犹豫,微微一跳,脚踩斧柄,斧子飞转而起,斧刃朝他落下,这人也不躲,挺身迎上,那斧自他头顶落下,刃尖贴着其胸划落,竟将丝裹劈开一条大口,那人一声怒吼,气贯全身,用力一挣,丝裹爆裂。

    众煞听闻异动纷纷赶来,那人持斧在手,运力其臂,又是一声怒吼,猛劈铁锁,牢笼顿开,一煞扑上,被他一斧劈落,另一煞吐丝射他,他便一脚点于前煞之背飞起,先落石台,便是那老者藏身之地,只见他运力在掌,猛然转身,推掌在门,一声龙吼震耳欲聋,石门震得四分五裂,劲力穿透入室,直喷门后之人,那黑袍也是一惊,躲避不及,硬接一掌,此掌劲力霸道,震得黑袍急退数步,口喷鲜血,众煞见主人受伤,都是惊叫嘶吼,不敢再前。

    那发掌之人是中年男子,阔骨虎眉,一身横肉,吼道:“裘迁海,你害我害得好苦呀!”

    裘迁海抚胸呕血,满眼怨毒道:“何仙宗,原来你早就自行解毒,早知如此,我便一早就杀了你!”

    何仙宗仰头大笑道:“贼老道,你莫不是眼馋我这一身功夫,只怕何某今日已经命丧你手!”

    曹隐听得真切,心中一喜,吹开蛛丝大叫道:“师叔救我!”

    何仙宗一愣,转身与曹隐照面,虽是皱眉,却发掌隔空震碎牢锁,再发一掌,将其身蛛丝打得粉碎,本人却毫发无损。

    曹隐大喜,一跃而出,踩牢笼飞至吊篮,取来拂尘,又取韩许二人兵器,飞身落定韩道冲笼顶,叫声:“大哥莫惊!”说罢,自囊中取鸡毛洒落,拂尘一甩,火星四起,顿将韩道冲身上蛛丝烧断,再抛剑于他,韩道冲拔剑出鞘,蓝光大作,挥斩牢锁,破门而出,飞跃挂牢前行,来到许敏真头顶,挥剑斩锁,再入其中,又是一剑,毫不犹豫,却分寸刚好,丝断人在,破囊而出,二人相协,互相借力飞身向那石台,曹隐飞身在后,三人同时落地,散阵围上,将裘迁海困于其中。

    裘迁海嘿嘿一笑,色咪咪直盯曹隐胸口,出声调戏:“小妹妹,爷爷还差两三天,就来疼你了,你是等不及吧?”

    曹隐大怒,叫道:“老淫贼!”手一甩,打出一枚钢钉,裘迁海黑袍一甩,接住暗器,突然脚下一动,身以携影蹿出,身法如鬼魅一般,眨眼功夫已到曹隐身后,一把掐住曹隐喉咙,曹隐只觉脊梁被人一提,全身四肢便酸软无力,想必他便是如此侵犯那些女子。

    何仙宗掌力虽强,轻功却不及对手,故慢了一手,忙叫:“放开小辈!我与你打!”

    裘迁海又是嘿嘿阴笑,鼻贴曹隐后颈,用力吸了一口,大叫:“香真香!”

    韩道冲怒火中烧,提剑便砍其臂,裘迁海又是黑影一闪,竟将曹隐送向剑锋,韩道冲大惊,连忙收剑。

    何仙宗怒道:“老贼,你好卑鄙!”

    裘迁海笑似蝠鼠,尖涩刺耳,叫道:“孩儿们,杀!”

    众煞得令,群攻而至,只见万丝喷涌,冲进门来,何仙宗,马步扎住,简短起势,突发猛掌,惊龙咆哮,气冲如海,将那万条蛛丝重冲飞回,倒将自身缠了个结实。

    韩道冲眼里只有裘迁海,咬牙切齿前跃跳起,再劈其顶,裘迁海看得清楚,转身闪开,上一步近切其身,出掌插入其双臂之下,向高处发力一推,韩道冲向后飞出,倒跌几步,还未站稳,裘迁海又是鬼飞近身,猛发一掌,正中韩道冲胸口,还未觉痛,身已向后飞出,自石台落下,半空看见那滩血迹,险些撞上,却不偏不移正中漏斗中洞,他剑插石壁,意在阻止下落,怎知剑锋奇快,竟将石壁切破,待他横转剑身再想刺,身体早已飞出洞口,周身空荡荡,无物可依,心中不甘,大叫一声,坠回潭底。

    那铁桶之中,酣战再续,许敏真见夫坠落,也要同去,被何仙宗一把拦住,这时百只八爪煞汇聚洞口,再看裘迁海,已不见踪影,何仙宗叫道:“老贼自密道脱身,我等不可久战!跟我来!”说罢,一掌打得门口众煞如沙石飞散,牵许敏真手飞身上笼,抬头看顶,有光,便在根根铁梁之间来回跳走,不一会便到铁桶顶端,果真有光,只是天顶乃奇石所造,可透石看海,天光穿海入此,却是厚尺相隔,下方足声逼近,下看已有千煞云集,何仙宗也不犹豫,寻一处石门推开,入室再关,两掌打断头顶一条石梁,落下刚好挡在门前,众煞在外推门,好在石门结实,虽颤动几下,却不可破。

    何仙宗坐地休息,借石室灯光探明周遭,是一处炼丹药房,此室之宽,可容百人站立,中央一座九龙铜炉,四人多高,炉顶封入洞顶。何仙宗上前揭开炉盖,只见炉膛两分,左下水,右升火,火将水烧干,化作水气,被顶罩收入其中。

    “他若死了,我该如何是好!”许敏真独自哀伤,泪滴滴落下。

    何仙宗也不善宽慰之词,盘腿坐于其侧,干咳两声才开口:“姑娘,我看那位兄弟面相,绝非命薄之人,定能吉人天相。”

    许敏真寻回一丝期望,泪眼望他问道:“此话当真?”

    何仙宗点头道:“我乃天仓山清云观的主持道人,测字看相无不精通,姑娘信我便是!”

    许敏真与曹隐相识不久,却已经佩服其测算本领,事事未卜先知,曹隐叫他师叔,此人更当了得,自然信服,只是一悲一喜,心脉焦乱,一阵晕眩,险些倒地。

    “姑娘!”何仙宗上前搀扶,忙切她手脉,心下一惊,才察觉她小腹隆起,忙以衣铺地,叫她躺下,和声道:“先前听那老贼说,有位姑娘身怀六甲,何某并未在意,适才遭贼围攻,竟没留神,倒是携你一路飞奔,险些害你伤了心脉!”

    许敏真声丝气弱道:“无碍,歇会儿便好!”

    何仙宗便不再出声,走到墙角打坐练功,静了不到半刻,突然中央铜炉猛震,似被从内敲击,一阵嗡鸣过儿,叫人心中一搐,何仙宗一跃而起,大步上前,提地上许敏真退至墙角,又挺身挡在前方,等了许久,铜炉再不出声,何仙宗运劲全身,缓步走近,一掌推开炉盖,只见升火一边,似有焦粒,烧得通红,其中似有精钢之物,寻来火钳,取出来看,尽是一块鳞甲,心中大骇,此甲非金非铁,却遇火不化,被烧得通红,不禁自语道:“此物莫非是龙鳞不成?又从何处跌落?”再看炉顶,果然有块铁板与炉身并非一体,想必是炉门,楼上有人打开,将此物丢进炉中,如此一想,心中便有计较。

    许敏真问道:“道长可否识得此物?”

    何仙宗看她,心思一动,想到一事,心中稍有忌惮,于是问道:“不知许姑娘为何来此?”

    许敏真被问得一愣,见他目光锐利,似非听实话不可,心想,如今受他所救,脱险与否全仗此人,于是不敢隐瞒,直言相告:“恩师上清派缥缈仙如云霄,年少曾与覆海龙王慕容汐交手,失了本门至上心法,羽化鳞,奉师命追寻慕容汐下落,怎知寻得老贼行踪,却未来得及通报师尊,便被那老贼所擒!”

    何仙宗突觉惭愧,师命如山,此事又关系到上清派名誉,岂能轻易告人,倒是自己多心,她又碍于借力逃生,才被迫说出,倒是像在逼她,实在不该,忙作拜致歉,这才说道:“门外有鬼卒上千,我虽拼得一声蛮力,能保全自身,却难护你周全,此室无其他出路,定是观火之用,而炉门却在上头,若引炉中水灭火,待其凉透,我俩便可推开头顶炉门出去!”

    许敏真走近看看,脸上犯难道:“此火不知烧了多少年头,炉膛中必是处物可燃,又如何能引水灭火。”

    何仙宗淡然一笑道:“这有何难?”指水火中央隔断石板说道:“此乃恒天火石,火烧不烂,水淹不透,却并非坚不可摧。”当即叫许敏真退下,运力发掌,龙吼之后,着掌一声脆响,火石之上深深一道掌印,自此周边缓缓开裂,何仙宗叫道:“退后”与许敏真退到墙角,只听一声爆裂,火石墙炸开,滚烫石粒飞溅,大水涌入火炉,火势立消,炉内白烟滚滚。

    “啊!这是怎地!”

    “快去报知师祖!”

    上方两人说话...

    何仙宗一惊,大叫:“不好,若是那老贼来了,封死炉口,我俩只怕插翅难飞!”

    许敏真惊道:“那该如何是好?”

    何仙宗道:“就乘现在!”

    许敏真吓得小脸惨白,怯生生道:“那炉火刚熄,我俩进去,岂不一身焦熟?”

    何仙宗竟伸手环住其腰,喊一声:“得罪!”一个箭步蹿出,许敏真只觉周身一凉,被水浸没,人已在炉膛之中,还未觉得灼热,何仙宗又猛蹬一下炉壁,不偏不移,飞身自那炉口而出,落地两滚,起身便是左右各出一掌,两名小道顿时脑壳崩裂,一命呜呼。

    许敏真被他搂得很紧,落地连忙挣开,眼中既是尴尬,又是感激,轻声道:“多谢!”可眼前一晕,便倒了下去。

    何仙宗连忙将她背起,左右一看,是间丹房,随手打开几瓶,闻味便知,是疗伤丹药,便揣进怀里,寻门而出,出门却是一条长廊,途中地势缓高,向上行走,一路经过不少瀑布峡沟,到得一处平坦之地,见有一间茅屋,不假思索,便闯门而入,却见一对男女躺卧在床,身上少遮少掩,何仙宗也是一惊,正要转头出门,床上那男子便一蹦而起,牛声大吼道:“唉!你莫不是也被那老贼逮住。”

    何仙宗一愣,背身回道:“恰恰相反!我等刚逃出来!”

    那人上前说话牛吼洪钟:“那太好了!带我一块跑吧!”

    床上女子惊问:“你往哪逃?”

    那人也不回答,认出何仙宗背上女子,惊叫道:“唉!这女娃娃,不是跟那姓韦的一路吗?老贼把她分给你了?”

    何仙宗在前,此人跟出黑暗屋子,刺头大胡,正是候茂通,候茂通瞧见许敏真腹鼓,惊道:“哎呦!原来早就怀上了,可是怕那老贼夺了你们的孩儿,炼成那蜘蛛精,才想要逃?”

    何仙宗看此人并非面善,不愿搭理,只是在前寻路,嘴里无意一问:“他说要吃你,却叫你在此寻欢,是让你生子,给他炼煞?”

    候茂通一路死跟,那女子又跟其后,候茂通道:“可不是,我当真要死了,谁知那老贼待我不错,说我身板硬,生娃结实,便把这老尼姑分了给我!”

    何仙宗这才回头,看那女子确是尼姑,只是衣不遮体,故不敢再看,蔑笑道:“老兄胆子不小,佛门弟子遭你如此,不怕报应么!”

    候茂通粗心粗肺,只当说笑,大笑三声道:“老子号称漠北黄龙,杀人无数,要遭报应,早该叫雷劈我,如今老子能吃能喝,还能照应女人,又有何可怕!”

    何仙宗选一条路,还未走出几步,侯茂通便叫:“此乃死路一条!”何仙宗又选一条,侯茂通又叫:“也是死路!”何仙宗便走最后一条,侯茂通再叫:“仍是死路!”

    何仙宗这便犯难,问道:“当真没有活路?”

    侯茂通连连摇头道:“此处茅屋数百间,各住一对男女,四面断崖,唯有一座暗桥可走,设有机关,那老贼过去后,便将桥收起,中间相隔百丈,纵是你有绝世轻功,只怕难如插翅之鸟,飞将过去!”

    何仙宗放下许敏真,跃上一块大石,远眺前方,云雾之后,果见对岸崖壁,当下心灰意冷,转头去看,却见侯茂通正欲掀开许敏真衣襟,当即大喝一声:“你想怎样!”跳将下来,怒目瞪视。

    候茂通被这副凶相吓得后仰跌倒,怒道:“区区一位女子,何故如此,待到你与她生不出娃来,还是要拱手让人!”

    何仙宗听了,头上青筋直跳,这便是进了畜牲圈里,看一对对羊马下崽,若是生育不出,便换只种马,难怪此处恶煞千万,原来都产自此处,想到此处,心中顿生恶念,吼问:“那老贼几时会来?”

    女尼道:“待产妇生育,便会有道童前来收子!”

    何仙宗又问:“那如今可有产妇?”

    女尼指一户茅屋道:“此家便有,我看不出三日!”

    何仙宗便想,先前两掌击毙道童,功力尚浅,不如暂避于此,待道童一到,一掌一个,再夺桥而逃。于是便寻那家人去了,怎知正要推门进去,里面人却出来,两人打了照面,那人正当青壮,满腮细胡,长发扎成马鬃一般,两人相见都是一愣,何仙宗又惊又喜,叫道:“陆义兄弟!”

    陆义瞪大眼瞧他,也是半晌惊愕,方才认出,大叫道:“何大哥!”

    何仙宗与之互相抱肩欢悦,似孩童寻得玩伴,好不狂喜...

    陆义一阵欢欣之后,又望向侯茂通,脸上笑容顿时消去一半,怒吼一声:“恶贼!原来你没死!”

    何仙宗一愣,又因早看侯茂通碍眼,当下立于其侧,敌视于他,问道:“贤弟如何与此贼交恶?哥哥为你助阵!”

    候茂通大吃一惊,后跃一步,起势待发,嘴里叫道:“好么!老子可是上了贼船!”

    陆义听他叫贼,倒是笑了,便对何仙宗说道:“此贼曾在漠北霸横一时,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聚众三百余人,后来我大哥单单只用一百军士,便将此贼杀得落荒而逃,不料竟在此碰上。”

    候茂通听了,眼珠直转,十年之前惨状浮现眼帘,一名银甲银枪小将,纵马杀入阵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眼前兄弟各个悍勇,却是虎吼而上,穿颈而倒,那枪之快,世间罕有。小将身后另一悍将,手持长直刀,左劈右砍,斩人如切草一般,那人面容清秀,儒雅风范,却身披血袍,杀得畅快淋漓。而眼前之人,虽然老成许多,可儒雅之气未散,比起当初,更是一身精壮,人虽不高,却气势逼人。

    “韩门郎,追魂刀?”侯茂通颤声说出名号,已是脸色惨白,连连倒退,一跤绊倒,坐地不起。

    陆义大笑道:“老贼,若非今日你我都无兵刃,否则陆某定当与你决一生死!”

    何仙宗道:“既是恶贼,何须说那江湖道义,为兄不善刀剑,单凭双手,便能杀他!”

    侯茂通吓破了胆,说话结巴:“你你又是谁谁?我俩无冤无仇!”

    陆义指何仙宗道:“我这位兄长,练得一套好掌法,轻手一挥,百步之内,有死无生!”

    侯茂通颤颤巍巍问:“敢问尊驾名号!”

    何仙宗朗声道:“天仓山何仙宗!”

    候茂通吓得魂飞魄散,怪声叫道:“你便是那问龙三绝,其中一绝,何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