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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見我

    王列從黃泥路上一掠而下,翻飛的黑衣寂靜無聲,如同一隻夜裡在林間飛舞的鵩鳥。辰時是弟子們早課的時間,弟子居住的木屋群裡幾乎沒有人在,故而無論腳步再怎麼的輕微,在屋前簷下玩耍的言尚武仍然看見了踽踽獨行的王列。

    “子羽叔叔!”言尚武邁著小短腿朝王列跑去,高興地呼喚道

    “小尚武。”王列彎腰揉了揉言尚武的小腦袋,柔聲問道“有沒有乖乖聽你娘親的話?”

    “嗯!”言尚武用力點頭,隨後小聲問道“子羽叔叔,明爺爺說你去找我爹爹修練是真的麼?”

    “是啊!你看叔叔這對眼睛,就是變厲害的證明喔!”王列心思微轉便知道林同光是怎麼和言尚武說的,指著自己雞血石般的赤瞳說道

    “真的呀!”言尚武驚喜的呼道,似乎又想到什麼立刻嘟起小嘴,氣鼓兩腮質問“子羽叔叔是不是和菩薩姨姨吵架了?”

    “可沒有吶!”

    “那一定是子羽叔叔惹菩薩姨姨生氣了!”

    “這……”

    “哼!如果子羽叔叔不去和菩薩姨姨道歉,尚武以後再也不理子羽叔叔了!”小男孩雙手抱胸,賭氣的把臉轉向一側,奶聲威脅,看見腳邊的小狐狸一把撈起,整個人轉過身用屁股對著王列,補充道“花花也是!”

    “叔叔現在就是要去找你姨姨道歉,尚武不要生叔叔的氣了好不好?”王列蹲下身,輕輕揉著小男孩的腦袋說道,就像當年言謙文一樣。

    站起身,看向不知何時立在門邊的婦人,點頭招呼“雲嫂。”

    雲娘看著王列赤紅的雙眼和長劍,儘管她自己沒有修為,但不到一刻鐘前那道沖天的紅光意味著什麼,長在蜀山的她怎會猜不到?已經有些粗糙的雙手摀上紅唇,語帶哭音“不必這樣的。”

    “尚武喊我叔叔。”王列平靜且簡短的回道。

    聽出青年語中的決絕,雲娘痛苦的閉上雙眼,默默點頭。王列嘴角溫柔的笑容不減,低頭向言尚武說道“尚武,你爹爹要你快快長大,好好修練,將來才能做大劍仙、大英雄喔!”

    “嗯!”聽見是自己爹爹的交代,言尚武開心的點頭

    王列點頭微笑,轉身往自己的木屋走去,雲娘看著青年略顯沉重的背影,微微一嘆。

    “娘親,我和花花去耍去。”言尚武揚起小腦袋對雲娘說道,見雲娘點頭答應,抱著小狐狸就往黃泥路前的橘子樹跑去。

    跑到樹下,轉身坐在小石頭上,見雲娘已經進屋準備午食,小男童臉上原先的快樂眨眼間變成落寞,摸了摸懷中小狐狸的腦袋,難過的問道“花花,子羽叔叔為什麼要騙我呢?”

    “嚶……”

    王列走到自己門前停下腳步,抬起的手屈指似要叩門,卻在最後併指為掌,輕輕的推開。

    咿—呀——

    隨著老舊門軸的轉動,王列走進屋內,便看見自己最親近卻也最陌生的妻子坐在床沿,一如兩年前二人成親的那晚,溫雅嫻靜。聳立髮間的長耳、垂在大腿一側的蓬軟狼尾和那雙緊緊絞在一起的潔白玉手,可以感覺到幾分侷促。

    王列走過桌子,隨手將赤紅的洞明擱在桌上,又立刻拿起,重新疊在橫放桌面的纖薄長劍上。赫連桑沁注意到了這個動作,髮間的長耳微微垂落,如釋重負,連忙起身,卻被王列按住肩膀,攬過纖腰,坐在他腿上。

    赫連桑沁雙頰罕見的攀上一絲紅暈,對王列這般大膽的舉動有些錯愕,然而,一抹羞怒很快就出現在那雙碧綠瞳眸當中。王列迎上妻子的目光,嘴角泛起邪魅的微笑,伸手將赫連桑沁頭按向自己,兩人額頭輕輕一碰;另一隻手從腰上撫向那條狼尾,嗅著若有似無的淡淡梨香,在那對長耳旁親暱的喃道

    “還真是銅頭、鐵尾、豆腐腰,好在這屁股不硌人。”

    溫涼的吐息和微啞的嗓音如一支鴨羽,調皮地挑逗著那對長耳,王列放肆的邪笑,玩味品著赫連桑沁羞怒的嬌媚。

    “列……嗯……”檀口輕啟,卻馬上被王列噙住那雙柔唇,直到兩三息後才放開

    “列堂堂八尺男兒,總不能這輩子都靠娘子進境武道吧?不和夫君說說,以後如何隨娘子浪跡天涯?”王列一臉促狹地說道,如同輕挑散漫的富家公子調戲美人,輕輕拍打著赫連桑沁豐軟的屁股

    儘管沒有說明,憑藉二人十年來的默契,赫連桑沁知道王列指的是自己的身世,猶豫一二,紅著臉輕輕開口“我……是曾為諸天星國共主赫連竹雅的嫡女,天狼長公主赫連桑沁,是千年以降,武道天賦第一人。尾火虎國主符傲,不甘共主之位長年由我赫連氏把持,更因為忌憚我的天賦,十三年前同危月燕國主燕岐節、昴日酉國主姬豐攻下天狼星,自立共主之位,為天虎君。若非當年笙月真祖出手救下,我興許早已死了。”

    “列的命還真好,竟有幸尚公主。”王列開了個玩笑,伸手環過赫連桑沁的腰身,將她攬在懷中,繼續問道“為何太白對妳抱有敵意?”

    “千年前先祖赫連霜崗,親手殺死太白的前世。”雙頰上的紅霞微微褪去,赫連桑沁輕輕挪動腰身,卻瞧見那雙紅眼中的戲謔,無奈放棄,繼續斜偎在王列懷裡細細解釋緣由“當年太白星君為共主,對盤古塚人族的態度與先祖不同,先祖以為:盤古塚這座大獄,是諸天星國用以流放罪人,其後人不可與諸天等而視之,當以隸使;太白星君則不同意,以為寰宇之內生靈自是平等,故於千年前親臨盤古塚,正逢始皇帝起兵伐趙,互引為知己,親眼見證始皇帝一統華夏,劍指四夷。然而在得知諸天星國的手段以後,始皇帝以最暴烈的手段,伐山破廟,殺死先祖等人於六國立下的山海神祠,因此觸怒尾火虎國主符思齊,傳下始皇帝死而地分的警告。之後,六國神祠俱滅,始皇帝死,太白星君斬燕將、姬璿嶺和符思齊,最終死於先祖劍下。”

    “所以咱還是刑徒之後?”王列挑眉問道

    “中原人是獄卒,塞外胡番才是刑徒。”赫連桑沁輕搖螓首,再次解答“其實先祖與太白星君都沒有錯,歸根結柢爭的是獄卒的身分。先祖以為刑徒免而無恥,許之以利,導之以刑,牧之以神,便可服從,長久以往獄卒定受其影響,如久入鮑魚之肆。太白星君則認為既有孔夫子堅守人倫,化育生民,且昔年室火蛇國伏氏、女希氏遺澤尚未根絕,不可同日而語。”

    “還真是兩邊都沒錯,再然後呢?”王列輕哂一聲,伸手把玩赫連桑沁的髮梢問道

    “先祖接任共主後傳位其妹赫連雪山,是為初代天狼君,此後長年幽居天狼星北極宮,孤獨終老。”見王列表情略有詫異,赫連桑沁再次開口道“太白星君和先祖相互傾慕,卻因根本不同而分道揚鑣。我奎木狼是以女子監國。”

    王列了然,

    再次開起玩笑“那以後咱們的娃要姓什麼呢?姓赫連還是姓王?”

    看著雪白的雙頰再度飛紅,王列仰天大笑,伸手探向赫連桑沁豐碩渾圓的衣襟一陣摸索,掏出了那盒在長安青龍街坊市裡買的梨香水粉。

    “那娘子,今後讓為夫替妳梳妝可好?”在羞怒的眸光下,在戲謔的調笑中,赤瞳對著碧瞳如是說道。

    而赫連桑沁最終妥協,對著王列輕輕點頭。

    粉黛撫掃螓額,絳唇不點朱丹,僅用薄薄一層水粉略施梨香,襯上那對細如柳葉的柔眉,因嬌羞而緋紅的雙頰,比起艷紅的胭脂更讓王列覺得美。就如同過去三日裡的粥麵,調料放的少,口味清淡,不會顯得膩。

    梳妝畫眉是獨屬於夫妻間的情趣,自然不是簡單平淡的幾筆眉筆掠過,不到一盞茶時間就完事的。一個時辰後,王列和赫連桑沁走出木屋,遇見秦牧一行人,王五正想喊那熟悉的稱呼,卻在看見那對紅瞳時將話吞回肚子裡。

    “多謝秦師兄多年暗中相守,列已無恙。”

    正當秦牧抱拳不知如何稱呼時,王列率先開口,打破這份尷尬,秦牧順勢說道“無妨,小師弟這是要離開蜀山了?”

    “在尊者後。”

    秦牧點頭表示知曉,王列便領著赫連桑沁來到言尚武家,叩響屋門,兩個小傢伙一臉驚喜地跑出來。

    “菩薩姨姨!”

    “嚶!”

    赫連桑沁蹲下身逗弄兩個小傢伙,王列對走出屋門的雲娘說道“這幾日,勞煩雲嫂了,尚武長大後,就讓他住我們那屋吧!”

    “真要走?那並不是你的錯!”雲娘顫聲說道

    “非列之過,卻為列之責。”王列的聲音如同雙目古井無波,又補了一句“尚武總會成人的。”

    拜別雲娘後,王列在半道上的桃樹摘了顆桃子,一邊走一邊剝,和赫連桑沁聯袂踏上黃泥路。秦牧四人跟在後頭,不發一語,好幾次燕綠兒想開口,都被秦牧或王五攔下。

    王列將桃子從中分為兩半,將右邊那半遞給赫連桑沁。似乎是還沒有完全從“畫眉”的情緒出來,手指在赫連桑沁柔嫩的掌心裡刮蹭兩下,在迎上那對綠眸時,完全沒有身為登徒子的羞恥,朗聲大笑。

    穿過樹叢,六人很快來到山頂。王列牽著赫連桑沁的手來到林同光和蘇笙月之間空著的石檯坐下,盤腿靜氣,便聽見蘇笙月嬌聲開口“那妾身這次就與宗主賭:老龍可是要殺老狗?”

    “哈哈哈哈!老夫賭,不會!”林同光自信地笑道

    蘇笙月臉上的笑容不減,抬起袖子遮住半張臉,對著王列道“小傢伙,這份武意你可担得住?”

    “不勞費心。”王列平淡的吐了一句,一點一點的把內氣壓入洞明,劍身上如血的赤紅也漸漸退去,收束在劍脊上,化作一條細細的紅線。

    “呵呵呵呵!”蘇笙月一陣嬌笑,雙目微睜道“還差一步,若這份武意成了,以後你就是一把快劍,劍柄……只會握在桑沁她手中?”

    “有意思,有意思,真有意思!先前是你為劍鞘,今後是她手中刀,這算不算一對冤家?”蘇笙月一甩狐尾,繼續道“你能牽著桑沁上來,想來是已經知道她的身世了,不過應該還有些疑惑吧?好比……為何尾火虎國主會忌憚她的天賦就攻下了天狼星?”

    王列依然閉目,平靜地將內氣壓入洞明之中,劍脊上的那條紅線越發凝實細緻,如同髮絲。

    “奎木狼國皇室分文武二脈,赫連霜崗孤老終身,後嗣斷絕,便只剩其妹赫連雪山文系一脈執掌星君共主之位,而因為太白星君強殺三國國主,此後二十八星國皆有共識:共主乃名譽虛職,不得躋身三玄境。”蘇笙月自顧開口,一旁閉目打坐的李白雙目陡然圓睜

    “因此,儘管奎木狼國遷都天狼星、以天狼自居共主之位,都不曾有人干涉過問,直至六百年前,文系一脈出了個武道天賦絕佳的苗子——赫連玉。”

    “理所當然的,成為各國的眼中釘,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特別是在二十歲入了二品合意境,讓各國國主心生畏懼,最終決議,流放至盤古塚,終生不得旋反,否則殺無赦。而赫連玉來到盤古塚後,成為蜀山撫雪一脈的開脈祖師。”

    “天狼君赫連竹雅在二十三年前,生下了被譽為千年來武道天賦第一人的長公主赫連桑沁。儘管第二年又誕下長子,並宣稱將違逆祖制,傳男不傳女,然而這天賦委實可怕,年僅十歲便入了三品通相境,那怕是以冰心訣為引,打通小傢伙你的經脈反哺修為,她現在也已經是三玄境的掌玄了,這般天賦,換做你是尾火虎國主,你殺還是不殺?”

    感受到身旁妻子微微顫抖的嬌軀,王列伸手摟過赫連桑沁的肩頭,將她攬入懷中,睜開雙眼道“列有三問,還請真祖不吝賜教。”

    “問吧!”

    “真祖命沁兒接應貴國公主,所謂何事?”

    “尾火虎國主武功如何?”

    “這諸天星國買賣之事又以何為本?”

    “哎呦呦!小傢伙心真大吶!”蘇笙月再次笑瞇了雙眼,帶著幾分不屑道“眼下這關都沒過,就想著以後的大事吶?告訴你也無妨,尾火虎國主符傲乃納玄境,若不出意外,這世上只有兩人修為高過他,一個活著,一個許是死了。至於買賣以何為本,小傢伙你可知曉為何赫連氏被喚作饕餮?莫說你存下的那點銀子還不夠她幾頓飽飯,就是你上去了,你又如何賺得起那白花花的銀子?”

    “列自有辦法。”

    “哦?那妾身可就拭目以待了!妝兒,走的時候帶上小倆口!”

    “啊?為什麼啊祖奶奶?”一旁歡快吃著糕點看戲,事不關己的蘇妝瞪大漂亮的金瞳,一臉匪夷所思的問道

    “原先本想讓妳帶著桑沁回去,讓她代妳嫁的,哪怕是個亡國公主,也算對得起那牛金牛國的太子。”蘇笙月隨意開口道

    “洛香公主身死,婚約亦不做數。”

    王列平淡的話語如同砸入水中的石頭,掀起了波瀾。駭人的殺機從蘇笙月身上瀰漫開來,幾道破空聲響起,身形高壯的王五倒持鎮江,彷彿一座厚實的城牆擋在王列身前。繡白摺扇閃現在蘇妝手中,她卻不敢有下一步動作,教尺一般的不喜輕輕抵住她白皙的脖頸,只要再深入一分,便能見血。

    不到五步外,燕綠兒頂著一對羊角辮,臉上沒了以往的精靈可愛,只剩下平靜,像是一尊陶俑,劍身上鵝黃微光的氣機流轉,好像不斷從碗中倒出的酒液。

    身後十步處,夏禕素手操針,周身的氣機如同密織的雨幕,隨著手中的萬里一線潮起起伏伏,星羅棋布,如芒在背。幾人互成犄角之勢,彼此協調遠近以便輪番出手。

    “憑你們,奈何得了妾身麼?”蘇笙月狡黠的雙眼盡是不屑道,全然不在意自己玄孫女的安危

    “老夫這兒……還有一劍。”

    聽了許久的林同光捻著鬍鬚,灰濁的雙眼中隱隱閃過幾縷電光,平淡的語調裡彷彿暗藏金鐵鏗鳴

    “呵呵,真無趣吶!一個個都開不起玩笑,妝兒,隨奶奶來,給妳備些嫁妝。”蘇笙月歛去殺機,扭著腰肢搖著狐尾,起身離去。

    秦牧三人收劍歸鞘,站回林同光身側,蘇妝頗為不甘的輕哼一聲,小跑跟上蘇笙月的腳步。

    “小……小師弟…”王五欲言又止,看著通體赤紅的洞明不知所措

    “無妨。”王列再次將內氣壓成細線,源源不斷的注入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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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奶奶!”小跑跟上的蘇妝屢次嬌喚,直到蘇笙月微微側過頭才問道“帶上嫻公主也就算了,為什麼連那人也要帶上啊?相貌也就是個中人之姿、脾氣又硬!我都不知道嫻公主到底看上他什麼!”

    “我死後,能接下真祖氣運的多半是赫連桑沁,甚至是那小傢伙。妳若真想破局,來日少不了他們夫婦的幫助。”

    “為什麼啊?”不在外人面前,蘇妝言語間不再帶上那分拗口的拘謹

    “妳可知曉小傢伙準備成的是什麼武意?”

    “無我。不是佛道兩家在那打機鋒的無我,而是武道上的無我,現在他還差一步就能鑄成,再過幾日妳應該便能看見,呵呵,說來本座真想看看吶!一個都以耳朵拇指來算軍功的娃子,鑄成無我意的那般場景該有多麼壯麗?”蘇笙月似乎已經預見了畫面,神情頗為陶醉,隨手從藥田裡摘下幾株草藥,慢步走進閣樓,放進了石缽裡研磨。

    “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蘇妝仍是不理解的問道

    蘇笙月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縷粉色,促狹笑著建議道“妳可以嫁給他啊!他若真的成了無我意,必然會去殺天虎君,取而代之,妳做為共主的后妃,就不用嫁給牛家的孩子了?”

    “我才不要呢!傻就算了,說話和參水猿國那些猴子一樣,文謅謅的,和偃軍哥哥比差地遠吶!”蘇妝噘起嘴唇,言語間頗為嫌棄

    “怎麼?還喜歡任家那孩子?”

    “祖奶奶,偃軍哥哥很優秀的吶!”蘇妝抱著蘇笙月的腰,軟聲撒嬌“皇考七術科裡,無論兵、經、射、弈、算、禮、判,偃軍哥哥七榜皆是狀元吶!”

    “優秀到讓妳連身子都給了?”

    蘇妝頓時紅透了一張俏臉,支支吾吾的這這這老半天,愣是沒這出完整的一句話出來。

    “行了!不逗妳了,去院子裡幫奶奶把熟成的草藥全摘回來。”

    蘇妝如蒙大赦,急忙跑出閣樓。蘇笙月看著她逐漸遠去的身影,臉上的笑容漸漸沉了下來。

    “蘇玄成……你小子啊!這是怕又出了個如你一樣的『七甲皇帝』?連自己的女兒都算計……那就別怪老身入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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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斜昏黃的夕陽下,兩道紅髮的身影緩緩的走在通往山頂的黃泥路上,蘇笙月手中抓著一枚丹瓶,髮間的狐耳和黑衣下擺的狐尾隨著步伐一顫一顫。在快到山頂時,蘇妝彷彿想到什麼,雙眼微微一亮,加快腳步小跑到蘇笙月身邊,像是一隻偷著雞蛋的小狐狸,悄聲問道

    “祖奶奶!您說嫻公主洞房那日,是在上邊還是下邊吶?”

    “奶奶我也不知道啊,又不可能去看,不過嘛……”蘇笙月嘆了一口氣,對這性子有些跳脫的玄孫女頗為無奈,卻又眼珠一轉道“後來問過她,是否後悔嫁給那小傢伙,她就回了四個字給我。”

    “哪四個字?”

    “知根知底。”

    “欸?”

    到了山頂,蘇妝便一直用一種詭異的眼神打量著王列和赫連桑沁,那雙好看的金瞳裡全是懷疑。蘇笙月在將丹瓶遞給林同光後,走回先前的位置坐下,從袖內的暗袋裡摸出了一個半成女兒結,一點一點的編著。

    閉目打坐的李白睜開雙眼,才欲開口,就轉頭看向來處,眾人也同時把目光投向那裡。王不器穿過樹叢,一臉凝重,抱拳對林同光道

    “宗主,皇帝領五百玄甲士卒,兵臨山下,欲登山問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