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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令狐筠瑞

    次日十時,王列看著自己書房桌案上的文件有些無奈。

    本只想是隨口說說,沒想到任偃軍那頭白狐狸居然真的把案子從刑部手裡調出來!這下可麻煩不少,本想說今日陪著樓芳走一趟,坐實一下自己想買布料做衣服的說法,眼下案子都交到自己桌上,再這麼做可就有些不要臉了。

    所幸過去七日樓芳也不是一無所獲,那種細緻的面料全京城用的人不多,大多是四品以上的文官家裡才會用,其中有個最令王列上心的——兵部尚書右丞盧恭芝。這等細緻的面料連家裡的下人都用上,根本不是一個月俸四百兩銀的人能做到的。

    雖說文官多少都有貪腐的陋習,但沒人敢這麼明目張膽的貪。

    盧恭芝之所以能如此還穩坐尚書右丞的位置,全然因為盧家本身就富有,整個京城西南牙行的東家幾乎都是盧家的。這等幫傭的人力仲介並沒有違反心月狐國的刑律,所以就是御史中丞想彈劾都沒有理由,總不能上奏說盧家太有錢,奏請聖君將他滿門抄斬吧?

    王列會特別注意盧恭芝的理由只有一個,如果自己的猜測沒有錯,那片衣角碎片真的是後來才放進去方家的,與方家案有關聯的只會是這個尚書右丞。

    無論是陷害也好,指引也罷,盧家是唯一與牙行產業有關的家族,方家又與牙行的關係緊密,負責替他們提供人員,那片衣角既然出現,指涉的用意就很明顯了。

    眼下要思考的便是兩種結果:如果是陷害,那自己得好好重新審視與那人的關係了。動機應該是方家知道了什麼,所以才去滅口,甚至嫁禍給彼岸神教……不!不對!方家本來就是彼岸神教的信徒,而且牆上被重新用鮮血畫了一幅彼岸花圖,說明他早就知道此事。這樣一來,他的動機就值得玩味了……

    如果是指引,那問題更嚴重,代表是盧家親自派人滅的口。方家都已經是九瓣花瓣的執事,盧家肯定只高不低,說不定是十三瓣的大主教!而且不惜暴露方家彼岸神教的身分也需要滅口來掩藏的事情,又該多大?

    王列有些頭疼的捏了捏眉心,自己是真猜不到他究竟是什麼意思。倘若自己真的辦成此案,在這京城可算是揚名立萬了,只不過得要先把盧右丞給弄下來,還得罪刑部尚書令狐筠瑞……真他娘的煩!

    王列拿起攜帶的竹水壺,打開壺蓋,一股甜到發腥的味道撲鼻而來。裡面盛裝的是葡萄汁,還是自己千求萬請的赫連桑沁才允許自己兌水,但最多八二兌。

    王列看著黑乎乎、邊緣處泛點紫色的葡萄汁直皺眉頭,一咬牙狠狠地捏起鼻子猛灌一大口,整張臉頓時皺的像被人揍過似的,艱難嚥下口中的葡萄汁,王列開始猶豫剩下的要不要倒掉算了?不過想起那日早上赫連桑沁那震怒中帶著心疼的眼神,王列還是一口氣喝掉半壺,才連忙拿起旁邊的茶水漱口。

    這時二狗突然帶著其中一名少年來到書房,少年見到王列當即恭敬的稟報道“司正大人,方玆的頭顱已被找到,在萬州城的呂家村,被放在當地一戶絕戶家的墳地前。”

    王列精神一振,開口吩咐“詳細說來。”

    原來,方家給京城牙行提供的人員,是去青丘縣邊陲甚至是與其他州交界的農村拐來的!那些窮苦人家隨隨便便用一兩貫銅錢打發,將他們年幼的孩子帶到京城後,便私下焚毀他們的戶籍,再假稱是他縣的流民或孤兒,以賤價賣入各家牙行。

    而心月狐國刑律明訂:牙行在簽署聘約的時候,若人員非本國戶、流民或孤兒者,牙行得履行照護責任,可於傭酬中抽取五成作為食宿的費用。方家將那些孩子們的戶籍焚毀作假也就罷了,最令人痛恨的是,但凡有人發現此事上書申冤,方家便會將那戶人家趕盡殺絕,再買通鄰里做實孤兒的身分!

    思及此,王列猛然抬起頭看向前來稟報的少年,這些少年多半都是他從牙行裡招來的孤兒,像樓芳那樣父母健在還有年幼妹妹的反而是少數。

    跟了王列快一個月,少年自然知道王列什麼意思,笑嘻嘻的撓著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司正大人,我們幾個大多不是從方家介紹進牙行的,和二狗哥差不多的。”

    王列聞言雖然放心不少,卻是感嘆無論帝國多麼繁榮昌盛,戰死軍士的家眷往往是最可憐的那群人。

    重新整理一下思緒:這樣一來,事情就更複雜了,甚至可能根本與那人無關,他真的只是在指引自己。可這樣說不通為什麼他要插手此事,難道僅僅是在幫自己鋪路?

    思忖間,赫連商什帶著佘魯二人和幾名殘部走進書房。

    這幾日,赫連商什狠下心來帶領天狼殘部去巡街,偷閒耍滑的也不用王列再去訓話,他自己就以統領的名義將那些人趕出逐鹿司。不過此舉也寒了不少將士的心,在他們眼中看來,自己一眾守護了皇子整整十二年的弟兄們,居然還比不上王列這個憑空出現的外人?

    王列倒是重新審視起這個小舅子,他願意拜入逐鹿司絕對不是什麼只會出現在說書先生故事裡的幡然醒悟,而是他不願意遠離權力的中心。對他而言,失去權勢不可怕,但永遠再也接觸不到權勢,那才是真正的地獄。

    如此強烈的野心和狠勁,倒還真的比沁兒更像狼一些。

    散去這些無用的思緒,王列開口問道“任督統怎麼說?”

    赫連商什平靜的匯報“任督統詢問禁衛軍,取證那幾日禁衛軍並沒有踏入方家,只是在門口守衛,對於證物一事也不清楚。”

    王列摸著下巴新生的鬍渣喃喃道“麻煩了啊……”

    門口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稀哩呼嚕的聲音,一股誘人的香味頓時瀰漫整個書房,讓不少人忍不住嚥了嚥口水。

    陸旦和敖興同樣端著一碗麵吃,敖興還有些不習慣被這麼多人看著,陸旦卻輕車熟路的來到桌旁,從長杖的羊角上解下一碗麵,又從衣襟裡拿出一卷公文說道:

    “刑部尚書那老狐狸讓你去一趟。”

    王列攤開公文一看,居然還真的只是讓自己去一趟刑部茶敘。本以為自己上次用公文讓少年們能去找饒士英讀書已經是浪費公帑,原來終究是自己太嫩了,各部之間用公文相互往來根本習以為常。

    王列讓眾人都先去用午食,只留下陸旦和敖興在書房裡。王列打開食盒,狼吞虎嚥的吃著,這幾日家裡餐桌上出現的不是豬肝就是各種紅通通、說是能補血的菜葉,著實把王列噁心壞了。

    陸旦好了傷疤忘了疼,見狀開口調笑道“怎麼?嫻公主的手藝難道不好?讓你連這十文錢一碗的大滷麵都吃的這麼香。”

    王列沒好氣道“這話有膽子你到她面前說去,何況手藝再好,還能讓我不喜歡吃的東西變好吃不成?”

    陸旦嘻皮笑臉的,臉上表情就是一副我不信的樣子,王列懶得解釋,又吃了一口麵問道“這幾日你行宮夜裡都沒點燈火,是回去了?”

    敖興嚥下口中的麵,點頭道“我與無疆侯世子是舊識,父皇也接到世子造訪心月狐國的消息,特地讓我回去一趟,交代我千萬要交好世子,屆時接待的時候我也得到場。”

    王列點頭表示知曉,三人一邊吃麵一邊閒聊。吃完後,王列打開水壺,葡萄汁的甜腥味又散發開來,沒想到陸旦和敖興聞到這股味道同時瞪大雙眼,不敢置信地盯著王列手中的水壺。

    王列有些遲疑的問道“怎麼,這葡萄有問題?”

    陸旦的眼睛瞪的跟羊一樣大,喃喃說道“我收回那句話,嫻公主是真捨得啊!居然是香蛛葡萄!”

    “啥玩意兒?”

    “這是一種用葡萄香蛛種出來的葡萄,”一旁的敖興開口解釋“葡萄香蛛性情溫和,喜食甜果。年幼尚未產卵香蛛的天葵有一股異香,其用能讓葡萄長得特別大,滋陰補血的效果特別好,所以不少權貴的夫人甚至是皇后都在食用,就是軍隊裡有人受傷失血過多也是用這葡萄的汁水內服外敷。這東西是真不便宜,五兩銀子一串!”

    王列目瞪口呆地聽著,啥玩意兒?蜘蛛還有天葵?原本王列以為這諸天星國的妖族和人族也沒有太大的差距,就連飲食也差不多甚至更豐富些,最多就是東西大點,沒想到是自己太單純了……

    看著手中黑乎乎的葡萄汁,腦中不斷浮現蜘蛛那張牙舞爪的噁心樣子,王列乾脆的把水壺推出去,讓兩人把剩下的葡萄汁喝了,自己決定回去以後就算每天要多吃一盤豬肝也不要再吃這種葡萄。

    陸旦興高采烈的一把奪過水壺,倒了一半進自己的碗裡,仰頭一口喝完,意猶未盡的咂吧兩下嘴;敖興卻優雅許多,一點一點的慢慢品,臉上的表情很是陶醉。

    王列強忍嘔吐的衝動,深呼吸兩口,才拿起桌上的公文問道“你們覺得令狐筠瑞什麼意思?”

    陸旦無所謂的說道“反正沒什麼好事,老狐狸陰的很。”

    敖興斟酌了一下,說道“令狐卿信歷經三朝,自孝文君二十八年起就任刑部尚書一職,迄今已有五十年,其餘五部尚書都輪換過,甚至六部裡有不少人都是他的學生,說一句桃李滿天下也不為過。”

    王列指著敖興對陸旦抱怨道“看看!人家還不拿錢!”

    陸旦嗤了一聲,從背後拿出一罐甜酒,插入一根竹管,吸了一口不屑道“說的我就有拿錢似的。”

    王列思來想去,決定還是明天再去刑部拜訪,突然想起一件被他拋到腦後的事,對二人問道“你們知道吳圯禮?”

    敖興一臉迷茫,陸旦卻理所當然的點頭道“知道啊!尾火虎國百年前的親王,特以姓氏為封號,吳王,吳圯禮。”

    見王列二人仍有些不明所以,陸旦接著說道“另一個名字你們肯定熟悉,八十年前發瘋斬殺各國星君,造成諸天星國戰事頻繁的禍首,修羅刀魔。五十年前去盤古塚找蘇笙月真祖打一架後就消聲匿跡,據說是不知道死在哪裡。”

    敖興神色巨震,是那個當年將自己爺爺打得半死的瘋子!王列神色卻突然古怪了起來,問道“真是修羅刀魔?”

    陸旦眨眨眼,肯定道“是啊!不會有錯的,沒別人敢叫這麼個名字。”

    王列沒頭沒尾的丟下一句你們隨我來,便起身走出書房。陸旦和敖興對視一眼不知道王列要幹什麼,放下手中的碗連忙跟上。

    幾人一路西行,走到內城的白虎街尾,偃甲坊的牌匾赫然出現在眼前。王列領著二人走進偃甲坊,來到最裡面那間器室,魁武的身影依然揮舞手中的鐵錘鍛造長劍。

    與上次不同,王列沒有抱拳施禮,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陸旦和敖興不明白,朝王列投去疑問的眼神,沒想到王列的話讓兩人落荒而逃:

    “偃甲坊坊主,說他叫吳圯禮。”

    “沃草!——”

    陸旦和敖興驚呼出聲,手忙腳亂的退到器室門口,各探出一個腦袋緊緊盯著那揮舞鐵錘的魁武身影。

    吳圯禮停下手中的鐵錘,一臉不悅的看過去,甕聲甕氣道“吵吵啥?”

    在看清來人是王列三人後,吳圯禮不耐煩的伸手撓了撓蓬亂的頭髮,挑眉道“你個混小子給人揍了?咋他娘一副要死的樣子?”

    見王列沒有反應,吳圯禮更是出言嘲諷道“嘿!還是赫連家那小娘皮索要的太狠了?人族全他娘的是一群軟蛋子!”

    王列面色沒有變化,話語卻是針鋒相對“無怪笙月真祖寧願委身師尊他老人家,一粗俗無比的半廢大宗師,還想睡婆娘?”

    吳圯禮騰的一下站起來,兩個跨步來到王列身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那張俊秀卻惹人生厭的臉,惡狠狠的說道“你以為老夫不敢殺你?”

    王列不屑一笑,扭了扭脖子,發出喀喀的清脆聲響,併掌作刀狀劈砍兩下道“來!朝這!”

    陸旦和敖興嚇得是魂不附體,本以為王列只是故作混吝,用來掩飾自己,但現在看來好像是真瘋!那可是八十年前大殺四方的瘋子,修羅刀魔啊!你怎麼敢?

    然而令他們更驚訝的是,吳圯禮只是用蜀地口音罵道“日你老漢的!”

    王列平靜的回道“已經死了。”

    “日那用劍的小逼崽子!”

    “也死了。”

    吳圯禮還要再罵,卻突然硬生生將到嘴邊的粗話嚥了回去,轉過身子慢慢回到爐火前坐下,昏黃的老眼盯著爐火怔怔出神,許久沒有說話。

    一段時間後,吳圯禮才緩緩說道“蘇笙月那婆娘也就這幾年了吧。”

    “還有六年。”

    吳圯禮閉上眼睛,好像在緬懷過去的風光。片刻後,他悠悠吐出一句“明日你走出刑部後,來找老夫領兵器吧。”

    王列抱拳一禮,轉身離去,毫不拖泥帶水。吳圯禮緩緩睜開眼睛,看著火爐正中央祭煉了四十多年的大刀輕笑出聲,自嘲道“祭煉個屁!這他娘的跟封刀有什麼不一樣?”

    器室裡又響起乒乒乓乓的敲擊聲,在爐火照耀下不斷晃動的影子像是一隻雄獅正在磨礪自己的爪子。

    離開偃甲坊,陸旦和敖興依然沒能從震驚中緩過來。偃甲坊的劍老在心月狐國已經打了四十多年的兵器,誰能想到他居然和修羅刀魔是同一個人。

    王列伸手招了一輛馬車,告訴車夫往外城去。三人上車後,敖興有些擔心的問道“真沒問題?”

    王列睜開一隻眼反問道“你是說我還是那老狐狸?”

    “都有。”

    王列運轉內氣,在掌中形成一段紫色的絲線,絲線不停的變化織成各種樣子,看的二人嘖嘖稱奇。

    “你這就修到化境了?”

    王列搖搖頭,解釋道“只是在原有的基礎上作文章而已,通相境後要慢慢代換武意,麻煩這才開始。”

    馬車最後在外城的青龍六街停下,王列走進一家玉石店,二人以為他要買首飾,沒想到王列最後拿著兩塊紫色的原石出來。

    陸旦有些遲疑的問道“你大老遠跑一趟就為了買這個?”

    王列將兩塊原石放在手心裡慢慢轉動磨合,紫色的氣機一點點的浸入其中,散發著淡淡的螢光“我又沒讓你跟著。”

    回到逐鹿司,王列才剛踏進書房,便看到一襲青衫的年輕女子站在檔案架前翻閱卷宗。

    女子聽到響動,目光從卷宗上移向門口,看見王列絲毫沒有半點不好意思,自然地把卷宗放回架上,走到王列身前,脆聲開口道:

    “我叫韓嫣,我爹讓我來找你謀個差事。”

    王列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抹有胭脂的尖俏臉蛋仍有些未脫去的稚氣,眉眼略粗卻不顯狂,反倒增添幾分英氣;燦若天星的眼眸黑白分明,炯炯有神,纖細的鵝頸秀嫩白皙,一頭秀髮盤起紮了對兔子耳朵,當真可以說的上是美女。就是那胸前可以跑馬的一馬平川有些令人尷尬,穿上一身士子服飾還真不能斷言雄雌。

    韓不畏昨日說要讓他女兒來逐鹿司謀職,真的不是戲言。這讓王列有些頭疼,眼下逐鹿司不缺人,就算缺人他也沒想過要招個女官,可昨天已經答應下來,今日就翻臉不認帳倒也說不過去。

    韓嫣同樣也在打量王列這個新晉的逐鹿司正,她此刻非常想知道眼前這個弱不禁風、病怏怏的男人到底有什麼能耐,不但娶得天狼國長公主為妻,又讓星君蘇徵放權。最重要的是,還能蠱惑自己那個老爹來他手底下做事!

    見王列不說話,韓嫣有些不耐煩的說道“王伯公能否給一句話?就算看不上小女子也拒絕一聲不是?”

    王列一扯嘴角,心底暗道怎麼這性子比韓不畏還直?輕呼一口氣問道“韓姑娘可有什麼長處?”

    韓嫣頓時揚起下巴,鼻子輕哼一聲驕傲道“我爹的天璇劍盤,我全都學會了!現在可是七品練筋境。”

    王列撇撇嘴不知道她的驕傲來自哪裡,自己當年經脈萎縮都十二歲就練筋境了,十七歲還在練筋境,這輩子到頭也就是個通相境。正好赫連商什此時帶著一眾天狼殘部回來報到,王列隨手指了其中一人,讓韓嫣和他切磋一下,自己好評斷要給她什麼職位。

    韓嫣歪著腦袋問道“就在這裡打?”

    王列擺擺手,隨口說道“公堂那兒就行了,本司正只是看看你的身手,一切點到為止。”

    眾人又移步公堂,韓嫣借了把樸素的制式長劍,隨手挑了個劍花,倒持背後,另一隻手對著莫愁比劃了個請。

    莫愁抱拳說了聲懇請賜教,雙手往腰側一摸,兩枚指虎刀便穿在他手上。腳下連點,身形一晃,眨眼間竄到韓嫣面前,一刀劃了過去。

    韓嫣不慌不忙,一個下腰後仰避過刀鋒,手臂繞過莫愁腋下,蔥指一鬆,手腕一旋,長劍畫了個半月弧劈在莫愁胸前,只聽叮的一聲脆響,莫愁勘勘用指虎刀擋下,額角滴下一滴冷汗。

    這麼詭異的劍法,他還是第一次見!

    兩人的身形不斷在這方寸之地閃轉騰挪,金鐵交擊的聲音不絕於耳,不少天狼殘部的人更是大聲鼓譟,說莫愁同樣練筋境,卻連個耍劍的小娘們都拿不下,以後出去可別說認識他們。

    莫愁眼底滑過一絲陰狠,手中的指虎刀渡上一層氣機,陡然加快速度,如同一隻捕獵的狼,連連出招。韓嫣也不客氣,淡綠色的氣機覆上劍身,輕鬆擋下莫愁的每一次爪擊。

    在一劍逼退莫愁後,韓嫣猛然甩出手中的長劍,嬌叱道“天璇瑤光!”

    長劍脫手而出,卻如同一顆彗星沿著莫愁身邊不斷旋轉,詭異的劍法讓莫愁眨眼間便陷入手忙腳亂之中,步伐都不再穩健。韓嫣趁勢而起,輕輕一躍,一腳踹在莫愁胸口。

    韓嫣翩然落地,站定接住飛回來的長劍入鞘,朝躺在地上的莫愁抱拳道“承讓!”

    王列淡淡說了句明日陪我去刑部便邁步離去,天狼殘部卻是直接發出哄堂大笑,嘲笑敗下陣的莫愁。

    莫愁收起指虎刀,匆匆來到赫連商什跟前,低下頭滿臉愧疚道“屬下無能!請殿下降罪!”

    赫連商什搖搖頭,平聲說道“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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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韓嫣特地換了套緊緻的練功服,將一頭秀髮用一條粉色的絲帶綁起,早早等在逐鹿司門口。

    片刻後,一輛馬車停在她跟前,車窗的簾子突然掀起,王列探出頭說道“上車。”

    韓嫣上車後發現昨日那個揹著羊頭骨長杖的青年也在車裡,此時正神經兮兮地掐握指訣,口中喃喃唸叨著“咒死令狐老狐狸!”這類胡話。

    韓嫣突然覺得自己爹是不是只是找個藉口支開自己,好不讓自己再去煩他。

    馬車在十時噠噠來到刑部門口,漆黑的牌匾和肅穆的飛簷看著就給人一種沉悶的壓迫感,讓人來到這裡都會不自覺地低下頭。

    在通報後,一名小吏領著王列三人來到刑部的公堂,刑部尚書令狐筠瑞、侍郎侯簡梔和簽判許之棟高坐堂上,大有一副三堂會審的架勢。

    王列悠然在堂下設置的桌椅上坐下,端起桌上的茶盞輕輕吹口氣,旁若無人地慢慢啜飲。看得一旁的韓嫣冷汗直流。

    令狐筠瑞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韓嫣不自覺的緊了緊手中的劍“王司正,您可真是恃寵而驕啊!”

    然而王列的舉動卻讓韓嫣嚇得心驚肉跳,差點忍不住要轉身逃跑——

    啪——

    王列一把將茶盞摔碎在地上,抬起頭看著堂上那張枯瘦尖削的蒼老面龐,不屑道“干卿底事?”

    預告一下這周六大概率只有一更,要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