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天运
“不，我说了，你应该看看我。”澹台安生否认道，“我的存在不就是气运的集合吗？”
乔不恩斜眼瞥过去，不屑道：“你就没想过你为何轮回几世做仙，境界终究止步在不尘境？”他笑了笑，“对了，这一辈子，你甚至还没到不尘境。”
“老友，你就这么认死理？”
乔不恩摇头，“修仙一事本就逆天而行，你真觉得老天爷会舍得把天大的气运回回都压在同一人身上？”
澹台安生忙问：“那你怎么解释，诸葛云也好，焦槐也罢，甚至是江难平，还有现在这位入了咱们山门的这位小贼？”
“小贼？”乔不恩勾起嘴角，“他既然是贼，自然就有偷的机遇，而之前那三位，单讲其中一人，谁不都已是通天的本事？”
魔教教主诸葛云，百岁不尘，次年连入地奇，地玄两境。
而后的天奇天玄境界，历代八正道掌门无一不是数千年闭关修行，期间又扛过数道天雷后堪堪入境。可诸葛云却在一百五十岁当年寿日，覆手撩拨沧海卷浪上天，引不来一道天雷却升了境界。
随着他挤身最上境界，由他所建立的魔教梦仙山一时间风光无限，其门下弟子遍布神洲陆四地，振臂一呼少言也得有百万人响应，地位似是要和八正道里为首的逍遥道争一争高低。
可惜了门风松散，邪风渐起，以凡人血肉祭天炼宝一事愈演愈烈，亡国灭门一事频起，惹八正道震怒，逍遥道领旗号令，开启了一场长达数百年的围剿屠杀。
最后一役里，八位掌门联手对决诸葛云，却给他一掌打杀了千刃门的前任掌门，一番苦战死斗后又陨了登灵派和寻日追月的俩位掌门，这才打杀了那么一位混世魔王，
鬼修士焦槐更奇，早年间阴差阳错之下习修鬼法，中间误闯入鬼界。百年时间不到，他再在神洲陆上现身时，便已身具通晓阴阳之大能，其修为之深犹在数位掌门之上。
他于六百年前，太阴历一万三千年的大暑之日，在白日正午大开鬼门，残害凡间生灵无数，后被神仙以归玄大印大杀，不留肉身，自保不住魂魄。
春秋剑仙江难平，二十六岁入武道巅峰，一夜悟出玄天新法《春秋十三剑经》，在剑一途，绝无敌手。
为神女梧桐不惜一剑挑翻百草花堂，斩杀弟子成百上千，不尘境界长老数十人，致使百草花堂一蹶不振，垫底八正道，为人调侃称不及凡人的山门。
后被百草花堂布九霄天雷罚杀，绝不能活……
“如此三人，诸恶多端，其魂魄无一不消散于天地，莫要说转生做人，你少去一魂一魄，连畜生都做不成！”
乔不恩啐了一口，又道：“一直以来，我念你我多年情分，一而再再而三地藏下你魂魄，让你从刑场上脱身，可这回，又是为了梧桐，你这回敢死，我就敢埋！”
乔不恩实在是受够了仙罚，天雷劈到人身上时，他总是要恶心好几日，更莫要说是自己千年间为数不多的一位朋友身上呢。
澹台安生微笑道：“你还是会帮我的，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
“我也是，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乔不恩拿出副掌门的架势，一对眼睛瞪得老大，恶狠狠地看着澹台安生。但见他仍是一副假惺惺微笑的样子，乔不恩忽地又蔫了，他说道：“一千年，只是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当。”
“值当。”澹台安生想起来自己丢得那幅画，那并不是他的丹青。“就像梧桐一千年只为了一个男人。”
“无用……”乔不恩叹息，“假使他们三人都是同一人，哪怕算上这回偷盗的小贼，四个人，你还需要我帮忙吗？”
“需要，因为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听过后，就一定会上赶着要帮我。”澹台安生胸有成竹地说道。
“说说看。”
“假如，这小贼是我的仇敌，也是你的呢？”澹台安生的食指在对着空气划起了圆，“比如，风家余孽什么的。”
听见“风家”二字，乔不恩的眉头登时皱起了起来，“你确定？我不信，但风家的事，不许出任何差池……”
“十有八九。”
“那还不去擒他？”乔不恩急道。
澹台安生摆动起手指，拒绝道：“所以我要你帮我，我等的人来了，你才可以下手。”
乔不恩知晓澹台安生所言是谁，在这个人的脑袋里，好像放不下除了那位红衣红裙仙子以外的任何东西。
“时间。”乔不恩简短道。
“三年后，八正道升仙大会！”
……
李长风美美地睡了一觉，在一处他也说不出名字的树上。
他和宋轩分手后，本打算直接回到寝室一觉睡到夜里，再去赴和宋轩的约会。不巧肚子不争气，和辰阳子一阵比试过后竟饿得他前胸恨不得贴去后背，无奈只得驾轻就熟地去一趟后厨，“拿”一些东西来垫垫肚子。
白日不似深夜，先不说后厨的掌勺的人物常在，就是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来此餐食的学生弟子们就已叫身为贼的李长风头大。
可今时不同往日，做仙总要比做贼多一些优势。
他运起踏雪寻梅，整个身子幻化成一道谁也看不见的清风，低矮着身子到了后厨窗下。
再叫出体内灵力，绿色的光点们像是精灵似地顺着窗沿摸进后厨，趁着厨子转身的瞬间便裹起一口瓜果从窗口跳出来。
一来二去，鲜果整了不少，可硬菜却总是不来。
李长风从窗下漏出半个脑袋，见后厨正中间的桌子之上摆了一吓人大小的巨蟹，拿螃蟹一条最细的后退就又人胳膊粗细，两只钳子并在一处，比成人还要大上不少！
“咯吱咯吱……”
忽起的一阵风刮得木窗摇摆不停。
后厨忙活的人急得咋舌，手忙脚乱地上前把窗户稳住，
等他一转身，一对招子悬些没掉下来：
我这么大个水晶玉蟹怎么就剩下两条后腿了呢？
正午，天上的太阳照得世界一片金黄。
李长风驾起轻功，怀里抱着几乎一整个的巨蟹跑去了灵徽书山北面的茂林，择一颗枝叶繁茂的大树，像是松鼠似得趴了上去。
那巨蟹样貌称奇，外看起来，壳如水晶，内含彩光，不腥不臭得若不是他是从后厨偷来的，还只把它当作是谁人雕刻出的摆设了。
一整只螃蟹下了李长风的肚子，撑得他肚子隆起。他不大懂吃，这巨蟹巨蟹肉质紧实，吃着却也不发干，透亮像是宝石的外壳里的蟹黄虽是鲜美可口，他却吃不出来这和凡间青州城外的小河里捞出的螃蟹又什么区别。
他咂摸咂摸嘴，其实心下也晓得此蟹不该是凡品，可性子跳脱，他不愿深究，把精美的蟹壳塞在脑袋底下，当枕头枕着，看阳光透过树叶时漏出的光斑，算计着自己来到这仙界里已经闯下了多少祸事。
一月前他还是凡间青州城里人见人嫌的小毛贼，如今入山一个月有余，他惹上了花柳冰，盗了山门的藏书，就在上午又和辰阳子为了宋轩打了一架。
“哎，我怎么就是个这么惹事生非的命呢？”
双指在身前一夹，一片树叶被他摘进手上，轻轻挥出去，叶子便打着旋儿地射向一侧树枝。
“咔嚓！”
应声，绿叶折断了生它的树枝，一同掉向地面。
这里一身修为，谁给我的呢？
李长风看着自己的杰作，不住地摇头。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些个道理他可是懂得的。
假如猜不错，像是他今日所食用的巨蟹，包括过往吃进肚的珍馐美食，每一样都是大补修为之物，可偏偏自己吃了爆体而死，不管是老天爷给他的机缘，还是有人在暗处相帮，隐约间，他晓得在某一日得还给人家。
炼气，锻体，守神，领妙，灵心，不尘，地奇，地玄，天奇，天玄。
我已是不尘境界了嘛……
没什么实感，这是李长风最大的感受。
人追求不同，自然不该是人人都喜爱一样事物。你给垂死的富翁再多钱，他会以为你在取笑他；你给一辈子活在水深火热里的人再多寿命，他却要骂你没有良心。
我是个贼，还是个只希望吃好喝好的小贼，你哪怕给我再多修为，我能偷的不还是一吃的，一口喝的吗？
光影斑驳，枕靠在巨蟹壳上李长风为自己悟出了些许道理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不觉间睡眼迷蒙，昨夜偷盗书籍彻夜不眠，今早又和辰阳子过招打得天昏地暗。
架不住疲劳，眼睛终是合上，沉沉睡了过去。
他整个身子躺在巨蟹壳上，蟹壳又架在树杈上，使人远看起来像是一只在树中窝的巨鹫。
睡梦中，他侧卧身子，呼吸自觉吐纳，吸时重，吐时清，颇有道家一吸通关，一呼灌顶，一屈一伸，一浊一清的架势。
风摇树叶，飒飒响动。
树上一整个蜷缩成团的绿色，随呼吸起伏，时闪时熄。
乔不恩斜眼瞥过去，不屑道：“你就没想过你为何轮回几世做仙，境界终究止步在不尘境？”他笑了笑，“对了，这一辈子，你甚至还没到不尘境。”
“老友，你就这么认死理？”
乔不恩摇头，“修仙一事本就逆天而行，你真觉得老天爷会舍得把天大的气运回回都压在同一人身上？”
澹台安生忙问：“那你怎么解释，诸葛云也好，焦槐也罢，甚至是江难平，还有现在这位入了咱们山门的这位小贼？”
“小贼？”乔不恩勾起嘴角，“他既然是贼，自然就有偷的机遇，而之前那三位，单讲其中一人，谁不都已是通天的本事？”
魔教教主诸葛云，百岁不尘，次年连入地奇，地玄两境。
而后的天奇天玄境界，历代八正道掌门无一不是数千年闭关修行，期间又扛过数道天雷后堪堪入境。可诸葛云却在一百五十岁当年寿日，覆手撩拨沧海卷浪上天，引不来一道天雷却升了境界。
随着他挤身最上境界，由他所建立的魔教梦仙山一时间风光无限，其门下弟子遍布神洲陆四地，振臂一呼少言也得有百万人响应，地位似是要和八正道里为首的逍遥道争一争高低。
可惜了门风松散，邪风渐起，以凡人血肉祭天炼宝一事愈演愈烈，亡国灭门一事频起，惹八正道震怒，逍遥道领旗号令，开启了一场长达数百年的围剿屠杀。
最后一役里，八位掌门联手对决诸葛云，却给他一掌打杀了千刃门的前任掌门，一番苦战死斗后又陨了登灵派和寻日追月的俩位掌门，这才打杀了那么一位混世魔王，
鬼修士焦槐更奇，早年间阴差阳错之下习修鬼法，中间误闯入鬼界。百年时间不到，他再在神洲陆上现身时，便已身具通晓阴阳之大能，其修为之深犹在数位掌门之上。
他于六百年前，太阴历一万三千年的大暑之日，在白日正午大开鬼门，残害凡间生灵无数，后被神仙以归玄大印大杀，不留肉身，自保不住魂魄。
春秋剑仙江难平，二十六岁入武道巅峰，一夜悟出玄天新法《春秋十三剑经》，在剑一途，绝无敌手。
为神女梧桐不惜一剑挑翻百草花堂，斩杀弟子成百上千，不尘境界长老数十人，致使百草花堂一蹶不振，垫底八正道，为人调侃称不及凡人的山门。
后被百草花堂布九霄天雷罚杀，绝不能活……
“如此三人，诸恶多端，其魂魄无一不消散于天地，莫要说转生做人，你少去一魂一魄，连畜生都做不成！”
乔不恩啐了一口，又道：“一直以来，我念你我多年情分，一而再再而三地藏下你魂魄，让你从刑场上脱身，可这回，又是为了梧桐，你这回敢死，我就敢埋！”
乔不恩实在是受够了仙罚，天雷劈到人身上时，他总是要恶心好几日，更莫要说是自己千年间为数不多的一位朋友身上呢。
澹台安生微笑道：“你还是会帮我的，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
“我也是，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乔不恩拿出副掌门的架势，一对眼睛瞪得老大，恶狠狠地看着澹台安生。但见他仍是一副假惺惺微笑的样子，乔不恩忽地又蔫了，他说道：“一千年，只是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当。”
“值当。”澹台安生想起来自己丢得那幅画，那并不是他的丹青。“就像梧桐一千年只为了一个男人。”
“无用……”乔不恩叹息，“假使他们三人都是同一人，哪怕算上这回偷盗的小贼，四个人，你还需要我帮忙吗？”
“需要，因为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听过后，就一定会上赶着要帮我。”澹台安生胸有成竹地说道。
“说说看。”
“假如，这小贼是我的仇敌，也是你的呢？”澹台安生的食指在对着空气划起了圆，“比如，风家余孽什么的。”
听见“风家”二字，乔不恩的眉头登时皱起了起来，“你确定？我不信，但风家的事，不许出任何差池……”
“十有八九。”
“那还不去擒他？”乔不恩急道。
澹台安生摆动起手指，拒绝道：“所以我要你帮我，我等的人来了，你才可以下手。”
乔不恩知晓澹台安生所言是谁，在这个人的脑袋里，好像放不下除了那位红衣红裙仙子以外的任何东西。
“时间。”乔不恩简短道。
“三年后，八正道升仙大会！”
……
李长风美美地睡了一觉，在一处他也说不出名字的树上。
他和宋轩分手后，本打算直接回到寝室一觉睡到夜里，再去赴和宋轩的约会。不巧肚子不争气，和辰阳子一阵比试过后竟饿得他前胸恨不得贴去后背，无奈只得驾轻就熟地去一趟后厨，“拿”一些东西来垫垫肚子。
白日不似深夜，先不说后厨的掌勺的人物常在，就是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来此餐食的学生弟子们就已叫身为贼的李长风头大。
可今时不同往日，做仙总要比做贼多一些优势。
他运起踏雪寻梅，整个身子幻化成一道谁也看不见的清风，低矮着身子到了后厨窗下。
再叫出体内灵力，绿色的光点们像是精灵似地顺着窗沿摸进后厨，趁着厨子转身的瞬间便裹起一口瓜果从窗口跳出来。
一来二去，鲜果整了不少，可硬菜却总是不来。
李长风从窗下漏出半个脑袋，见后厨正中间的桌子之上摆了一吓人大小的巨蟹，拿螃蟹一条最细的后退就又人胳膊粗细，两只钳子并在一处，比成人还要大上不少！
“咯吱咯吱……”
忽起的一阵风刮得木窗摇摆不停。
后厨忙活的人急得咋舌，手忙脚乱地上前把窗户稳住，
等他一转身，一对招子悬些没掉下来：
我这么大个水晶玉蟹怎么就剩下两条后腿了呢？
正午，天上的太阳照得世界一片金黄。
李长风驾起轻功，怀里抱着几乎一整个的巨蟹跑去了灵徽书山北面的茂林，择一颗枝叶繁茂的大树，像是松鼠似得趴了上去。
那巨蟹样貌称奇，外看起来，壳如水晶，内含彩光，不腥不臭得若不是他是从后厨偷来的，还只把它当作是谁人雕刻出的摆设了。
一整只螃蟹下了李长风的肚子，撑得他肚子隆起。他不大懂吃，这巨蟹巨蟹肉质紧实，吃着却也不发干，透亮像是宝石的外壳里的蟹黄虽是鲜美可口，他却吃不出来这和凡间青州城外的小河里捞出的螃蟹又什么区别。
他咂摸咂摸嘴，其实心下也晓得此蟹不该是凡品，可性子跳脱，他不愿深究，把精美的蟹壳塞在脑袋底下，当枕头枕着，看阳光透过树叶时漏出的光斑，算计着自己来到这仙界里已经闯下了多少祸事。
一月前他还是凡间青州城里人见人嫌的小毛贼，如今入山一个月有余，他惹上了花柳冰，盗了山门的藏书，就在上午又和辰阳子为了宋轩打了一架。
“哎，我怎么就是个这么惹事生非的命呢？”
双指在身前一夹，一片树叶被他摘进手上，轻轻挥出去，叶子便打着旋儿地射向一侧树枝。
“咔嚓！”
应声，绿叶折断了生它的树枝，一同掉向地面。
这里一身修为，谁给我的呢？
李长风看着自己的杰作，不住地摇头。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些个道理他可是懂得的。
假如猜不错，像是他今日所食用的巨蟹，包括过往吃进肚的珍馐美食，每一样都是大补修为之物，可偏偏自己吃了爆体而死，不管是老天爷给他的机缘，还是有人在暗处相帮，隐约间，他晓得在某一日得还给人家。
炼气，锻体，守神，领妙，灵心，不尘，地奇，地玄，天奇，天玄。
我已是不尘境界了嘛……
没什么实感，这是李长风最大的感受。
人追求不同，自然不该是人人都喜爱一样事物。你给垂死的富翁再多钱，他会以为你在取笑他；你给一辈子活在水深火热里的人再多寿命，他却要骂你没有良心。
我是个贼，还是个只希望吃好喝好的小贼，你哪怕给我再多修为，我能偷的不还是一吃的，一口喝的吗？
光影斑驳，枕靠在巨蟹壳上李长风为自己悟出了些许道理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不觉间睡眼迷蒙，昨夜偷盗书籍彻夜不眠，今早又和辰阳子过招打得天昏地暗。
架不住疲劳，眼睛终是合上，沉沉睡了过去。
他整个身子躺在巨蟹壳上，蟹壳又架在树杈上，使人远看起来像是一只在树中窝的巨鹫。
睡梦中，他侧卧身子，呼吸自觉吐纳，吸时重，吐时清，颇有道家一吸通关，一呼灌顶，一屈一伸，一浊一清的架势。
风摇树叶，飒飒响动。
树上一整个蜷缩成团的绿色，随呼吸起伏，时闪时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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