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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泪冷香安在

    出宫之路似乎特别漫长,两人并肩而行,元承铭蹙眉露出不满的神色,随国的礼仪规矩,女子必须走在男子身后。虽然是汨桑国君,但毕竟是女子,元承铭总有几分轻视。云然在随国多年自然了解这些习俗规矩,侧首看到元承铭紧皱的眉头不禁狡黠扬唇,更是昂首挺胸大喇喇与他并行,甚至于略快点超了他一个侧身的距离,偷看到元承铭愈发阴沉的脸,只觉得连日来被禁足的苦闷都一扫而空,仿若大仇得报一般。

    元承铭碍于身份不能出声要求,只抿唇不语,平日里礼贤下士的温润贤王,难得的臭着一张脸,这让路过的宫人噤若寒蝉。

    一路行至宫门处,马车已在外等候,元承铭敛下忿忿,恢复了往日的神情:“我已安排了西郊行宫,汨桑王暂住两日,等我安排好就启程护送你回汨桑。”说着,抬手请云然上车。

    一名小厮跪伏于马车前,早就听说不知何时,随国的官宦贵族间兴起了人肉脚踏的风气,踩着最下等奴仆的身体上车,云然也是双手沾过鲜血的人,自认并非是什么良善心软之辈,但见到如此风气,还是打心底的厌恶,走到马车前绕开了那名小厮,一个轻跃跳上了马车掀帘而入。

    蛮夷之辈。

    元承铭心中轻哼,他觉得女子就应该知礼守规,汨桑以公主为王已是逾越礼教,而这汨桑王更是狂妄无礼,元承铭心下不满,也不欲与她再相看两厌,只让护卫护送,自己上了另一辆马车回府中去了。

    云然见元承铭走了倒也自在,虽说元承钰是主谋,但随国的皇族都脱不了干系,自然不想与他们有什么多交集,而且云然总觉得跟这五皇子不对盘,虽说只见了两次,但厌恶更胜对元承钰,只不过现在要借他之力扳倒元承钰,义兄也是与他同盟,不能明着与他作对,但也不想阿谀奉承虚与委蛇。

    奉仙西郊风景如画,有一片湖泊,状似新月,却浮翠澄澈如碧,就连映入湖中的月影也是罕见的幽碧,如同月形的碧玉一般,古来已有记载“碧月化玉奉仙灵”,奉仙城名正来自于此。十数年前在此兴建了皇家别宫,将此处美景圈入了皇家领地,普通百姓再无权来此赏景。云然下了马车,见这行宫高门深苑,门前守卫森严,便知这次的“牢狱之灾”还没有到头,从荣王府到深宫,再到行宫别苑,换了三处还是不得自由,云然心中懊恼,却也知道此时需要忍耐。

    十数名宫女自行宫内出迎,当先一名宫女眉目从容,气质清冽,穿着的宫装与其他宫女不同,服制上的精细绣工显出她的地位身份,她微微屈膝道:“奴婢是行宫的掌事宫女苏绾荷,行宫内已准备妥当,汨桑王可安心暂住。”

    云然见她气性沉稳,隐有高华之态,想来有些地位不好驳了面子,便点头微笑道:“多谢,这几日要劳烦您了。”

    往行宫内行走,不由感叹这雕梁画栋金琢玉砌,虽没有皇宫的华贵庄严,却有如璇霄丹阙琼楼玉宇,生出“何似在人间”的意味来。苏绾荷陪侍在侧,寥寥数语介绍了,云然的住处安排在平日招待皇族贵客的栖霞殿,因着此处宫殿看霞光最为绚丽,故有此名。

    踏入栖霞殿已有两名宫女侍立在侧,举目望去殿内倒是清幽明净,不显奢靡但细节处鲜活玲珑,精致似天成。

    “这两位是栖霞殿的宫女,碧芜,碧蘅,汨桑王若有吩咐可以与她们说。”苏绾荷肃立端方,沉声说着。

    云然抬头看去,两名俯首行礼的宫女皆着碧色宫衣,左边的略小些,五官清秀,而右边这一位……云然目光流转间骤然惊诧,这,这不是南意吗?只见平日英武帅性的南意,梳着宫女的简素螺髻,彩带松挽低眉垂目,见惯了她着武服的模样,乍然见到如此柔婉的装束,只觉得煞是违和,云然忍不住笑出了声,见苏绾荷神色疑惑,忙掩下了笑容轻咳两声。

    “汨桑王好生歇息,奴婢告退。”苏绾荷也不做深究,带着宫女侍卫退出殿外离开。

    云然再看南意,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因有另一位宫女在,南意不敢露出身份,只能偷偷朝云然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道:“汨桑王若没什么吩咐,奴婢们先退下了。”

    云然挥挥手同意了,若是再当面嘲笑,南意怕是要半夜进来整治自己了,两人往外走去,南意走在后面转身关上殿门,在关上的瞬间,她目光朝内殿一看,云然心生疑窦,想要细看但殿门已然关上了。

    难道内殿……

    云然缓步走入内殿,目光所及间温润雅致,但榻卧宝顶之上缀着硕大的夜明珠,鲛绡纱帘如云雾轻袅,清雅之间也更见奢华。啧啧赞叹间,只见绡帘之后人影微动,一人掀帘而出,白衣胜雪目光清冷。

    正是凌自寒。

    “义兄?”云然微有讶然,但随即想明白了他的来意,出声问道,“事情如何?”

    凌自寒言简意赅:“查封荣王府,元承钰被贬往封地衙州,私下里密旨是禁足衙州。”

    云然漾出得逞样的笑意,冷冽出声:“没有要他的命,倒是便宜他了。”

    “他毕竟是皇后之子,皇上不会下杀手的,若不是西域各国收到消息递来国书,又是数罪并罚,只怕皇上会包庇元承钰。”

    云然冷笑道:“我不了解随皇,但是我明白人性,随皇肯定会想杀我灭口保住元承钰,事后只要说我是假扮汨桑王,便可万无一失。所以我才要义兄散布消息至西域各国。”

    “那淮南的证据……”凌自寒目光炯炯,眼中却有悲切。

    云然知道他想起了旧事,柔声道:“当年为了查明楚霄的事,我与……秦泽在剿灭叛军时就已拿到了元承钰假借渝国复国之名,党同伐异的证据,但是当年,无权无势根本无法上达天听,秦泽便说毁了证据,将元承钰在淮南的势力剿灭即可,也算为楚霄报仇了。我心有戚戚,总有不甘,于是将这些证据偷偷藏下,没想到这次倒用上了,也算元承钰的报应。”

    提起楚霄,凌自寒神色落寞,轻声叹道:“霄儿……再也回不来了。”沉默片刻,恢复了神色,“不过此次除了你藏下的证据,以及五皇子多年收集的罪证,另有当年的渝国后人投诚,奉上实证和人证,更是坐实了元承钰暗杀朝臣的罪名,无可辩驳。”

    “渝国后人?”云然蹙眉疑道,“自当年平定淮南,渝国后人便躲藏了起来,多年来了无踪迹,怎么突然出现了,还告发元承钰?”

    “元承钰欺骗利用他们,只怕渝国人也痛恨他,想必是听了风声,墙倒众人推罢了。”凌自寒沉思片刻。

    云然忽然想起一事:“元承钰被贬,那他的妻妾是否也同行?秦蓁……”转而看到凌自寒了然自醒的目光,“你早就知道了?”

    凌自寒颔首:“你离开凌府之后我便一直有收到匿名的信件,夹带有元承钰与兵部的书信内容,后来我让人查了,才知是秦蓁入了荣王府,偷偷搜集元承钰的罪证。”

    云然只觉惊诧:“秦蓁她……”

    “那日她偷偷跑来将你的密信交给我,后来查封荣王府时才发现,她被关在府中的暗狱中,遍体鳞伤奄奄一息,想来是偷跑传信被元承钰发现了,但她受尽刑罚也没有招供半句。”

    云然更是焦急:“那她怎么样了?治好了吗?”

    “我遣了名医诊治,已经好了。这次元承钰被贬,除了皇妃和有子嗣的妾侍跟着,其他无所出的皆送入庵堂出家。”

    云然抿唇,心中自责让秦蓁受了这么多苦:“义兄,你知道秦蓁对你的心意,对吧?”凌自寒沉默不语,“我知道你忘不了楚霄,我也不能强逼着让你接受秦蓁的情意,但是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庵堂清苦,定要救她出来。”

    凌自寒一直以来都躲避着秦蓁,他能感受到她炽热的目光,却不敢去迎视,数年来他一直守着心中的凌霄花,生怕自己的一点动心会负了死去的楚霄,也怕自己的动心会再伤害一个女子,云然回汨桑的时候,他收留了逃婚的秦蓁,秦蓁偷偷为他做的糕点,采晨间露珠为他泡的茶,他并非不知,却不敢回应也不敢去戳穿,在五皇子说要他迎娶吏部尚书的庶女,他犹豫了,脑中第一个浮现的是秦蓁,凌自寒为这想法感觉没来由的害怕,急着答应了这桩婚事,他不得不承认,秦蓁在他心中有了影子,但是他怕秦蓁会成为第二个楚霄。

    凌自寒成婚,是为了断了秦蓁的情意,也为了断了自己的奢望。

    直到他发现秦蓁入了荣王府,为他送来了罪证密信,凌自寒才觉得,自己的胆怯或许错过了很多。

    云然见凌自寒凄怆不语,眉宇间是凝涸的悲凉,心中忽然有个直觉,或许凌自寒很早之前就已经有什么不同了。

    “义兄,我想见秦蓁。”

    凌自寒看向云然,微颔首:“让南意做些掩护,我……与你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