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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犹吟朱门酒肉臭(3)

    黑衣人忍着怒道:“休要给我装蒜!”

    张清芳畏缩着,再仔细听此人声音,好生熟悉。他瞬时明白了,这些人应是来毁证灭口的。

    他阴恻恻地笑了笑:“东西自藏于隐秘处,草民死,即有可托付之人送告晋王。”

    “找死!”

    张清芳笑道:“死又何惧,如此多人为伴,黄泉路上亦热闹。”

    当他决定曝露自己手里留了他们的罪证把柄时,他就知道会有今日。是以早将妻儿送去了置于霸州彰武军治下的庄子,户籍也早就冒籍过去。偌大的张宅除了他自己以外,皆是奴仆姬妾客人而已。

    黑衣人怒着一把提溜起张清芳:“晋王无权无职无势,尔以为我等惧怕?”

    张清芳却冷笑道:“若无所畏,诸公何必屈从?”转又戏谑道:“赵郎君不必掩面,老熟人了,鄙人识尔声音。”

    “疯狗!”赵阜怒骂一声。

    此时,手下接连来报:“郎君,全搜了,未见暗格暗室,未见证物。”

    赵阜一脚踹倒张清芳,喝问:“东西藏于何处?!”

    张清芳只笑不答。

    赵阜更怒,竖着刀,一下刺入其脚踝,挑断他脚筋,疼得张清芳一声嚎叫。

    赵阜威胁道:“切莫以为世间仅生死二事而已,生不如死,才是大难!”

    张清芳却忍着巨痛,笑道:“草民命贱,无畏!”

    恰此时,又闻着一声呼唤:“郎君,彰武军巡察将至。”

    赵阜吩咐道:“莫招惹,将张狗拿走,留两弟兄纵火。”

    “喏!”属下应道。

    立时分作两队,一队绑了张清芳自后门而出,一队则掠取财物后,以灯烛纵火。届时邻里报官,则委以强盗所为,余下之事,司法董良益知道如何办。

    在桐油的助燃下,火势瞬时蔓延开,彰武军巡察望着火光大起,立时组织救火。一入宅院,便见死尸遍布,俱为利刃所杀,当即报建州府衙。

    赵阜等人拖拽着张清芳转入小巷,忽闻得一声问候道:“灭人满门,不畏果报乎?”

    惨淡的月色下,小巷两头各响起锒锒铁甲声,长枪与箭矢泛起点点寒光。

    “彰武军?”赵阜挑眉道。

    一听是彰武军,张清芳立即挣扎高呼道:“吾乃张清芳,麾下救我!”

    赵阜果断一个手刀打晕了他。

    “攻!”

    韩壹一声令下,巷子两头的彰武军,前军举盾掩护着后军弓枪,向中间的赵阜等人挤压过去。

    赵阜令道:“越墙走!”

    手下人纷纷扔出铁鸱脚挂在墙头,赵阜等人拽着张清芳越墙遁走,并留下一队刀弓断后。

    然无甲刀弓,在俱甲盾阵前根本无用,很快便被韩壹所领的两支彰武军巡队挤压到墙角,一齐用长枪刺死。

    而越墙遁走的赵阜与手下拖着昏厥的张清芳,竭力奔向节度使官邸。

    只是尚未进邸,倒让赵阜惊掉了下巴,只见身披俱甲的彰武军,将节度使邸围了个水泄不通。齐刷刷的寒甲、长枪、冷弓不禁令人胆寒。

    正此时,保静军亦披甲胄而来,张弓举枪,与彰武军对峙。

    韩匡武手里奉着太祖节钺,笑呵呵道:“好啊好啊,保静军大忠,韩某必报陛下嘉奖尔等。卢龙赵氏,万世忠良!”

    赵阜心下戚戚然,望着似笑非笑的韩匡武,一时间失了主意,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时调军,岂非是给他赵家扣谋反之罪吗?究竟何人自作主张调来的?此般大事,父亲为何不出来说话?

    未等他思明白,韩匡武手里端着太祖节钺,向着他迎来。笑道:“晋王不过与令尊清谈两句,贤侄竟使大军来护卫晋王,太劳师动众了。”

    赵阜愣着摇摇头,否认道:“没、没有。”他赶紧解释:“我父子未曾调兵,是他等裨将自做主张。”

    见韩匡武挑眉不信,赵阜赶紧奔过去,对裨将斥责道:“谁调尔等来的?!”

    裨将茫然道:“属下得信,使君与郎君为人挟持,令属下来救护。”

    “救你娘!”赵阜骂道:“尔眼瞎啊?!瞧不见其手中节钺么?尔等调兵来,那是谋反!谋反!”

    “郎君……”

    “还不快滚!”赵阜嘶声喊着。

    这世间怎会有这般的蠢货在自家麾下任事?这般大的动静,父亲都未出面,显然已经被晋王和姓韩的拿住了。若此时被扣上一个谋反之罪,韩匡武完全可以凭借手中节钺先斩后奏。

    裨将得骂,收兵悻悻而去。

    藏于角落看热闹的萧燕燕,甚是喜乐道:“哥哥将保静军诓来,可有想过,若真打起来了,当如何收场?”

    韩德让答道:“赵氏若反,顺势镇压,十叔假节钺,可先斩后奏。”

    “这赵郎君还算机灵,没踩这陷阱。”

    “不重要,保静军惟听命于赵氏父子,其父子危矣。”说着,伸个懒腰道:“走吧,咱回去帮晋王写奏疏,弹劾赵氏父子。”

    “你如今借晋王之名,弹劾上瘾了?”

    “就当练字呗。”

    两人说笑着回驿馆。他再瞥一眼这乱局,似乎有些明白,为何当初与喜隐造反,他韩家并未被责问了。并非他暗通耶律璟,乃因各军镇尾大不掉。

    叹自己还是太年轻了,至此刻才明白,法不是不责众,法只是不责权。

    待保静军撤去,韩匡武瞥目看了看昏厥过去的张清芳,挥挥手,指使麾下甲士将张清芳劫取过来。

    又再对赵阜笑呵呵说道:“贤侄,外间燥热,回家里说话吧。”说着,一巴掌拍在赵阜背上,推着他入门,骇得他背脊生寒。

    入邸,见家中人皆缴械伏跪着,而彰武军则俱甲持骨朵站岗,五步一岗,一直排到厅堂。赵阜再入厅堂,见着父亲稽首大拜,而堂上危坐的正是晋王。

    赵阜也稽首大拜道:“卑臣,建州录事参军赵阜,参见晋王殿下,殿下金安。”

    耶律贤望之,悠然笑道:“赵参军辛苦了。”

    “卑臣不敢!”赵阜颤言,额头汗珠连连滚落。

    耶律贤温和道:“豪门大户不奉府令退田之事,赵使君当早与小王议论,寻解决之策,何必闹得如此难堪?”

    赵延晖俯首道:“臣知罪。”

    耶律贤悠然起身,柔和嘱托道:“公乃魏国公之后,不言那罪不罪的。张清芳,孤带走,赵使君好自安歇,勿再生事了。”言毕,与韩匡武带着张清芳回驿馆。

    待耶律贤等人走后,赵阜才敢颤颤道:“阿爷,现下如何是好?”

    赵刺史额头斗大的汗珠滚落,说道:“快给当家的,送八百里加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