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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窦后临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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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三月丙辰,长沙王驾之国。临行,刘发特地与刘平密谈了数个时辰,仔仔细细交待了一番,尽管刘平一一答应,刘发却仍是不免心下惴惴。

    平乱之事,既然东宫已经发明谕,赏赐刘平,又将其擢拔为东宫卫尉,也就等于昭告天下,这次平乱,首功之一,乃是刘平。全天下都知道的事,自然刘彻也十分清楚。做了这么多年兄弟,刘发对他这个弟弟也还是有些了解的。

    刘彻此人,能力绝对不差,但脾性却未免过于强势。任何想爬到他头上去的人,恐怕他都不会轻易放过。

    刘嫖在刘彻刚登皇位之后,认为她自己是把刘彻推上帝位的第一功臣,加之又是皇帝的丈母娘,一时之间恃功自傲,一个劲地向皇帝要这个要那个。史书载:窦太主恃功,求请无厌,上患之。连丈母娘想要在他头上敲点好处,刘彻都不耐烦,不乐意,就更别说其余刘姓皇族了。

    因此,刘发对刘平留在长安实是甚为不放心,毕竟窦太后年事已高,再能活几年实在是个未知数。别看现在刘彻已被整得灰头土脸,只要东宫一死,立刻就是树倒猢狲散。原先依附在东宫这棵大树上,明里暗里反对皇帝的人,为了身家性命,富贵前程,都将立时改换门庭,屈膝投降,爬着去舔刘彻的脚趾头。

    而刘平那时候即便想学这些人那般奴颜卑膝,以刘彻的性格,恐怕也不会领情,毕竟正是刘平坏了他天大的好事,差点让他被废。

    因此,说刘发是忧心忡忡地离开长安,也不为过。

    不过,以刘发的性格,让他想到干脆更进一步,废了刘彻,一劳永逸,他也做不出来。

    这一切的打算,还得由刘平自己来拿。

    此时的刘平,心里也正自不安。武帝的性格,他比谁都清楚,现在虽然还未锋芒毕露,但是武帝此人,正是年纪越大,越是刚愎自用。权势越大,御下也越是严厉,且生性喜怒无常,多疑寡恩。

    终其一生,废陈皇后、抄斩窦婴满门、逼退田蚡、设置内朝,架空三公九卿、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至死大权总揽于一身。晚年因为江充及胡巫之言,以巫蛊之祸逼得太子刘据发兵造反,兵败之后,迫皇后卫子夫自杀,刘据此后也死于追捕之中,谥号曰“戾太子”。

    戾者,曲也,从犬出户下。

    谥法曰:不悔前过曰戾,不思顺受曰戾,知过不改曰戾。属恶谥,作为父亲,冤杀儿子之后,还追授恶谥,其为人不能不成为狠辣。

    临到生命尽头,又以母壮子幼的原由,无故而幽禁刘弗陵母,钩弋夫人于云阳宫,致其忧闷而死。

    这些人里面,窦婴是刘彻的表叔;陈皇后,卫皇后,钩弋夫人均是他的姬妾,且卫皇后和钩弋夫人又都曾经宠冠一时;刘据更是他的儿子。这些人武帝都能杀,那刘平又算什么?

    田蚡、田胜此次不是就被刘彻毫不容情地拿来做替死鬼了吗?

    虽然刘平此次不得已的选边站,机缘巧合,化解了眼前的灾难,不至于立刻就被田蚡清算,但是无疑也因此埋下了另一个祸患。

    刘平心里清楚,如果不出意外,窦太后还能在世约莫六年。六年之后,若是刘彻还能总揽天下大权,而刘平到时候又没有任何可以牵制他的力量,那只怕下场不会比田蚡好。刘发和周妃到时候也一定会大受牵连,这自然不是刘平所乐见的。

    而这一切,刘平早在平乱之后的第二日就已思量清楚。他之所以不想回临湘,而是要留在长安,借此良机,积极参与朝政,就是因为他已看清楚了前路。此次如果仍是回到临湘去,继续行商,拱手将这六年的机会让与刘彻。那六年之后,刘平也唯有任人宰割一途。

    他可还不想这么快又去见判官,让老鬼得意嘲弄一番。

    情势所迫,刘平即便想再置身事外,只怕别人也要不愿意。既然不能全身而退,唯一的办法,恐怕也只有全力施为,这样即便败了也不至于枉却这一生。身不由己,正是此谓。

    春三月辛酉

    窦太后下诏,以窦婴为丞相。

    此后汉廷几乎所有旨意,虽然仍以皇帝的名义下发,但是事前却都要经过窦太后的同意,只有东宫印玺盖了上去,这道旨意才能生效。

    窦太后此时在事实上,已经临朝听政,只是没有在名义上宣示出来,晓谕天下,算是给刘氏还有窦氏都留一条后路。

    不过,刘彻也没有就此束手。他虽然可能只是个名义上的皇帝,但是皇帝这个称号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政治本钱。有多少人,就是毫无理由,毫无根据地,听从皇帝的号令。说他们被洗脑了也好,说他们忠君也罢,总之皇帝的号召力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淡化的。

    东周,周室衰败如此,楚子问鼎,仍是被其他诸侯国视为大逆不道。王孙满说:“在德不在鼎。”。天子被视为天命所系,天命不改,天子就仍是天子,道德正义的化身。

    而刘彻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乃是发上谕,加封馆陶大长公主刘嫖,从窦太后姓,赐尊号窦太主。旨意送到东宫核准的时候,窦太后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置。

    长乐大乱之后,窦太后即怀疑刘嫖与未央有所串通,因此特地把她召到长乐宫来,严厉训斥了一番。刘嫖自出生还没见过母后如此震怒,当下泪眼婆娑,喊天叫屈。窦太后因为所生的,只剩此一女,又素来疼爱刘嫖,因此,只是训斥了一番,最后也没有追究惩办。

    不过,窦太后仍是有些提防刘嫖与未央宫之间的联系。她自然有些怀疑,刘彻尊封刘嫖的背后,是为拉拢刘嫖,为自己树立一个有力的靠山,借力保住皇位。

    因此,窦太后为了这么一道旨意,竟也犹豫再三。好几日之后,才勉强同意。同意之后,窦太后接着又把刘嫖找来,告诉她:“以后没有哀家的准许,不得再私自往未央宫去,毕竟你也是个公主,嫁出去为人妇的,天天在未央宫里厮混,不合礼仪规制。”刘嫖当然也只有听命的份。况且刘嫖此人好慕虚荣,有窦太主的封号,实是前朝历代公主所未有过的荣光,她心下得意,也就不会因窦太后的训斥而沮丧。

    刘彻此举,抓住窦太后与刘嫖之间母女情深的软肋,上尊号拉拢刘嫖。而事实证明,刘嫖从此也更为坚定地维护这个女婿的地位。

    她自然有她的打算,毕竟窦太后年事已高,还能依靠几年?如果刘彻的皇位保不住,将来无论谁继位,她都不可能再如今日风光,甚至还有可能树倒根断,自己随着刘彻的倒下也要被挖出来。到那时,这窦太主也就算正式做到头了。因此刘彻此举,不温不火,却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魏其侯窦婴府

    主厅之内,二人端坐榻上,此时已是三月末,暮春初夏时节,气候渐渐转热,这几日更是有些反常,热得难当。

    左首跪坐一人,正是窦婴。窦婴满面春风,气色甚好,开口道:“平王子这几日,初掌卫尉一职,一切可还顺当?”对面坐的人自是刘平。

    刘平道:“蒙大人推荐,卫尉一职,也还算得心应手。”窦婴笑道:“还是平王子天资聪颖,谋略机智,否则老夫即便推荐了,也难以做得下去啊。”刘平自是谦逊了一番。

    良久,二人皆默然,各想心事。

    窦婴先将侍立的众人,皆都喝退。而后缓缓开口道:“平王子,老夫是个带过兵的人,虽然现下为文臣,却也不喜拐弯抹角。”

    刘平道:“丞相尽请直言。”窦婴一捋长须,道:“老夫认为,平王子和老夫现下的情形,正如二人同乘一驾战车。一人驾辕,一人杀敌。驾辕之人老练,杀敌之人勇猛,若是通力合作,定能无往而不利。可若是互生嫌隙,或者各自为政,就好比战车碌碌前行,谁想先跳下去,都将断臂折膀,而后被他人马踏命丧。而留在车上的那人,也因为失去另一人的辅助,难以独当,必被乱兵击杀。老夫此喻,平王子可还觉得恰切?”

    刘平点头微笑,道:“丞相说的不错。你我二人正是同舟共济,同车为战之势。”

    窦婴道:“好,难得平王子也是个爽快人,那老夫就直说了。”

    刘平道:“晚辈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