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再见
当拉斯特走进营帐中时，他还以为自己再一次回到了噩梦之中。
乔治公爵并不在城内，而是在军营，在北方与南罗斯王国对峙的前线边缘。自从二十年前的北境战争后便一直是如此对峙，只是不知道双方为何忽然如此剑拔弩张。
他迎着旁边向自己射来的锐利目光，微微吸气，将身上裹着的毛皮斗篷脱下来递给了站在帐外不曾进入的女骑士，“感谢你的斗篷，克里斯汀娜。没有它我可能就真快要冻死了。”
“我的荣幸，大人。”骑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雪花，随即意识到这是无用功，于是干脆地将它再次披于盔甲之上。
“哦，拉斯特，我亲爱的侄子。”没等拉斯特把衣服整理好，他便听到爽朗的大笑声，随即看到一头金发灰熊靠近了自己。
哦，是公爵大人，不过远远看上去实在太过壮实而有压迫力了。
虽然没有直接的亲缘关系，但以他和自己父亲的深厚友谊，喊自己侄子倒也不奇怪；更何况往上数几辈人好像也有两个家族间的婚姻。
“公爵大人……”他正想说些什么，便被一个有力的熊抱打断了呼吸。
“真高兴你这么快就赶到了，拉斯特。对了，林哈尔特呢？他怎么不在？”大乔治说着，一边向门外张望，但是在士兵的守卫环绕下，只看到女骑士一人。
“咳、咳咳……”好不容易从熊抱中逃脱的拉斯特咳嗽了几声，方才说道：“嗯，公爵，乔治伯伯，我得告诉您一个糟糕的消息：你们的防线已经被绕过去了，现在正有一队罗斯人就在你们的南方。”
“这……这怎么可能？这帮该死的……”公爵显得有些难以置信。
“我和林哈尔特子爵是在从终流城向西北方向行进的途中遭遇罗斯军队被冲散的。我也不清楚子爵现在如何了……”拉斯特摊摊手，“所以不管您喊我来有什么要紧事，现在最应该做的也是想办法找到这支队伍。”
“是啊，你说得没错……真奇怪，怎么会就这么从眼皮底下溜过去的呢……”大乔治嘀咕着，走出帐外看了看站在外面的女骑士，而后喊道：“米娅？米娅！”
“见鬼，老爹，你究竟能不能喊我的全名？现在那些士兵也有开始用这个小名喊我了！”一个穿着有点像个普通士兵的人走近，不满地抱怨着。
“咳，不用在意这个了。希尔德的拉斯特刚刚给我们带来了一个糟糕的消息——”
走近的那个身姿矫健的人拿下头盔，向跟在乔治公爵身后走出帐外的拉斯特点头致意。
真是一个金发美人儿啊，拉斯特想着，比起大多数贵族小姐们都多了一种健康的活力——就像自己那作为圣骑士的妹妹一样，只不过北境人自有一种粗犷感。
哦，小乔治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五年过去，是不是从那个文雅的小孩变成了一个壮汉？
“很高兴见到您，玛丽埃尔小姐。”看了看对方不算高兴的神色，拉斯特又换了一个称呼，“那么，拜尔曼将军，现在有个相当紧急的情况。”
他再次抬眼观察了一下对方，“我和林哈尔特将军在从终流城到钟城的道路上——我也不清楚具体到什么地方——遭遇了一队罗斯军队；车队被冲散了，我是只身逃出的，一路上还被士兵追逐，差点没了性命，幸好有这位骑士出手相助，才侥幸逃出生天。”
他指了指侯在门口的女骑士说道。
大乔治点了点头，“感谢你的正义之行，先生……额，女士。如果拉斯特真的……天哪，我简直不敢想象会出现什么后果。”
拉斯特心想，确实如此，拜尔曼们是第一个应该被排除出怀疑名单的，东境守护的第一继承人应邀前来却死在了境内，接下来引发的外交灾难可想而知。他的封臣们甚至会怀疑他是否还能保护自己。
……倒也不能这么说，似乎只有公爵本人能被完全排除。拜尔曼家的其他人……
女骑士低头行礼，随即没有回话，只是打量着玛丽埃尔。感受到了视线，年轻女人也微笑着打量对方。
“哦……哦，咳，说起来，这位本来前往此处的原因就是想投入您的麾下，拜尔曼将军。”拉斯特轻轻说道。
玛丽埃尔点点头没什么多余的话，“待会就跟着我吧。”她转向乔治公爵，“那么，老爹，你是想让我？”
“你带一队……算了，你去找哨卫军团，然后调一队狼骑兵南下。”公爵低声说道，“不过别让这个消息传出去。”
凛冬哨卫……鸣钟人的传奇军团，在初王时代的兽人入侵中，便与他们的先祖“警醒的”以赛亚一同固守钟城的老哨兵，拜尔曼家族在伊里斯北方屹立不倒数百年的立身之本……之一，与他们后来因兽人而建立的冻土狼骑军团并立。不过据说自从老公爵自杀后，军团与本家的关系就有些微妙。
“是。”玛丽埃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身向女骑士克里斯汀娜点点头示意跟上。
大乔治看向拉斯特，拉斯特了然的点头保证：“您放心，我路上未曾与其他人交谈此事——但谁知道那些军队有没有被其他北境人目击呢？”
“希望不要闹出什么大乱子……”大乔治微微叹气，“好了，先进营帐休息一下吧，我们再谈其他吧。”
说真的，拉斯特一点也不想回到营帐之内，但是他也真的需要一些休息。为了亲口传递这个重要消息，他们在抵达钟城后毫不停留便直奔北方。
他深吸了一口气，走进其中直面噩梦。
随即他再次感受到了那满是敌意……或者说恶意的目光，不禁再次叹气。
随即他打起精神，朝大乔治发问并指向那位阴沉女士的方向：“啊，公爵，您还没向我介绍呢，这位是？看起来也是来到这里没多久？”
“哦，请容我为二位互相介绍一下。这位是希尔德伯爵暨东境守护的弟弟与继承人，拉斯特·希尔德子爵……这位是我们的约瑟夫国王派来的特使，萝丝·杰姆斯顿女爵。之后……”
“不必介绍，公爵大人。我和他可是熟悉得很呢。”萝丝挤出微笑说道，也算得上俏丽的面容看起来隐约有些扭曲。
“啊……嗯。”他看着对方令人印象深刻的红金暗色杂发，脑海中闪过五年前的雨夜中那个提着剑找到自己要求决斗的少女。
再看看她如今的表情，他忽然感到胸口有些发闷。
“啊哈哈，我还以为你一直没和我打招呼是想蒙混过去呢……”他略带着尴尬的嘀咕着。
“有什么好蒙混过去的呢？我们之间又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了，不是吗？”她的发音很轻。
“……”如今她作为国王的特使出现，看起来在自己理想的道路上走得相当不错。也许那段日子的不存在对她来说才更好一些吧。“当然了，杰姆斯顿女爵，不管怎么说，很高兴我们的再次相遇。”他伸出手去。
“我可一点都不高兴。”萝丝坐着并未起身，毫无握手的意图。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她更加阴沉了。
“哦……”大乔治也终于发现了二人的不愉快，“二位之前有仇……有过节是吗？咳，不管怎么说，还请在大事面前，二位能够放下芥蒂与冲突，共同出力呀。”他不知道内里情况，也只好这样含糊的劝说着。
“当然，对我来说使命是第一位的，我也没有这么记仇。”萝丝的表情逐渐恢复了轻描淡写。
“我也一样，既然受公爵所召，私人恩怨自然以后再说。再说本来就没什么，可能是有些误会吧。”拉斯特也语气平静……或者说他看起来一直都是这么几乎毫无情绪起伏之感。即使是一直在笑也透着鲜明的漠然。
“好了，拉斯特，那就让我大概跟你说一说究竟发生了什么吧。”大乔治展开地图，指向冬末要塞与极北军营间的某处，“这里，是一处失落神灵的遗迹。”
——
我们又一次见面；他看起来依旧如曾经那般冷漠的高高在上，似乎把自己当作超然的神灵，正在俯视人间哀乐。
可我不再如往日弱小，他也不再是曾经的他；他再也无权怜悯我……本应如此。
那时我的目标，或许除了为我的爱的未来而争权夺利之外，便是要让他如我曾经仰望他一般的仰望我吧。
——《追思录》，萝丝·杰姆斯顿
乔治公爵并不在城内，而是在军营，在北方与南罗斯王国对峙的前线边缘。自从二十年前的北境战争后便一直是如此对峙，只是不知道双方为何忽然如此剑拔弩张。
他迎着旁边向自己射来的锐利目光，微微吸气，将身上裹着的毛皮斗篷脱下来递给了站在帐外不曾进入的女骑士，“感谢你的斗篷，克里斯汀娜。没有它我可能就真快要冻死了。”
“我的荣幸，大人。”骑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雪花，随即意识到这是无用功，于是干脆地将它再次披于盔甲之上。
“哦，拉斯特，我亲爱的侄子。”没等拉斯特把衣服整理好，他便听到爽朗的大笑声，随即看到一头金发灰熊靠近了自己。
哦，是公爵大人，不过远远看上去实在太过壮实而有压迫力了。
虽然没有直接的亲缘关系，但以他和自己父亲的深厚友谊，喊自己侄子倒也不奇怪；更何况往上数几辈人好像也有两个家族间的婚姻。
“公爵大人……”他正想说些什么，便被一个有力的熊抱打断了呼吸。
“真高兴你这么快就赶到了，拉斯特。对了，林哈尔特呢？他怎么不在？”大乔治说着，一边向门外张望，但是在士兵的守卫环绕下，只看到女骑士一人。
“咳、咳咳……”好不容易从熊抱中逃脱的拉斯特咳嗽了几声，方才说道：“嗯，公爵，乔治伯伯，我得告诉您一个糟糕的消息：你们的防线已经被绕过去了，现在正有一队罗斯人就在你们的南方。”
“这……这怎么可能？这帮该死的……”公爵显得有些难以置信。
“我和林哈尔特子爵是在从终流城向西北方向行进的途中遭遇罗斯军队被冲散的。我也不清楚子爵现在如何了……”拉斯特摊摊手，“所以不管您喊我来有什么要紧事，现在最应该做的也是想办法找到这支队伍。”
“是啊，你说得没错……真奇怪，怎么会就这么从眼皮底下溜过去的呢……”大乔治嘀咕着，走出帐外看了看站在外面的女骑士，而后喊道：“米娅？米娅！”
“见鬼，老爹，你究竟能不能喊我的全名？现在那些士兵也有开始用这个小名喊我了！”一个穿着有点像个普通士兵的人走近，不满地抱怨着。
“咳，不用在意这个了。希尔德的拉斯特刚刚给我们带来了一个糟糕的消息——”
走近的那个身姿矫健的人拿下头盔，向跟在乔治公爵身后走出帐外的拉斯特点头致意。
真是一个金发美人儿啊，拉斯特想着，比起大多数贵族小姐们都多了一种健康的活力——就像自己那作为圣骑士的妹妹一样，只不过北境人自有一种粗犷感。
哦，小乔治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五年过去，是不是从那个文雅的小孩变成了一个壮汉？
“很高兴见到您，玛丽埃尔小姐。”看了看对方不算高兴的神色，拉斯特又换了一个称呼，“那么，拜尔曼将军，现在有个相当紧急的情况。”
他再次抬眼观察了一下对方，“我和林哈尔特将军在从终流城到钟城的道路上——我也不清楚具体到什么地方——遭遇了一队罗斯军队；车队被冲散了，我是只身逃出的，一路上还被士兵追逐，差点没了性命，幸好有这位骑士出手相助，才侥幸逃出生天。”
他指了指侯在门口的女骑士说道。
大乔治点了点头，“感谢你的正义之行，先生……额，女士。如果拉斯特真的……天哪，我简直不敢想象会出现什么后果。”
拉斯特心想，确实如此，拜尔曼们是第一个应该被排除出怀疑名单的，东境守护的第一继承人应邀前来却死在了境内，接下来引发的外交灾难可想而知。他的封臣们甚至会怀疑他是否还能保护自己。
……倒也不能这么说，似乎只有公爵本人能被完全排除。拜尔曼家的其他人……
女骑士低头行礼，随即没有回话，只是打量着玛丽埃尔。感受到了视线，年轻女人也微笑着打量对方。
“哦……哦，咳，说起来，这位本来前往此处的原因就是想投入您的麾下，拜尔曼将军。”拉斯特轻轻说道。
玛丽埃尔点点头没什么多余的话，“待会就跟着我吧。”她转向乔治公爵，“那么，老爹，你是想让我？”
“你带一队……算了，你去找哨卫军团，然后调一队狼骑兵南下。”公爵低声说道，“不过别让这个消息传出去。”
凛冬哨卫……鸣钟人的传奇军团，在初王时代的兽人入侵中，便与他们的先祖“警醒的”以赛亚一同固守钟城的老哨兵，拜尔曼家族在伊里斯北方屹立不倒数百年的立身之本……之一，与他们后来因兽人而建立的冻土狼骑军团并立。不过据说自从老公爵自杀后，军团与本家的关系就有些微妙。
“是。”玛丽埃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身向女骑士克里斯汀娜点点头示意跟上。
大乔治看向拉斯特，拉斯特了然的点头保证：“您放心，我路上未曾与其他人交谈此事——但谁知道那些军队有没有被其他北境人目击呢？”
“希望不要闹出什么大乱子……”大乔治微微叹气，“好了，先进营帐休息一下吧，我们再谈其他吧。”
说真的，拉斯特一点也不想回到营帐之内，但是他也真的需要一些休息。为了亲口传递这个重要消息，他们在抵达钟城后毫不停留便直奔北方。
他深吸了一口气，走进其中直面噩梦。
随即他再次感受到了那满是敌意……或者说恶意的目光，不禁再次叹气。
随即他打起精神，朝大乔治发问并指向那位阴沉女士的方向：“啊，公爵，您还没向我介绍呢，这位是？看起来也是来到这里没多久？”
“哦，请容我为二位互相介绍一下。这位是希尔德伯爵暨东境守护的弟弟与继承人，拉斯特·希尔德子爵……这位是我们的约瑟夫国王派来的特使，萝丝·杰姆斯顿女爵。之后……”
“不必介绍，公爵大人。我和他可是熟悉得很呢。”萝丝挤出微笑说道，也算得上俏丽的面容看起来隐约有些扭曲。
“啊……嗯。”他看着对方令人印象深刻的红金暗色杂发，脑海中闪过五年前的雨夜中那个提着剑找到自己要求决斗的少女。
再看看她如今的表情，他忽然感到胸口有些发闷。
“啊哈哈，我还以为你一直没和我打招呼是想蒙混过去呢……”他略带着尴尬的嘀咕着。
“有什么好蒙混过去的呢？我们之间又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了，不是吗？”她的发音很轻。
“……”如今她作为国王的特使出现，看起来在自己理想的道路上走得相当不错。也许那段日子的不存在对她来说才更好一些吧。“当然了，杰姆斯顿女爵，不管怎么说，很高兴我们的再次相遇。”他伸出手去。
“我可一点都不高兴。”萝丝坐着并未起身，毫无握手的意图。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她更加阴沉了。
“哦……”大乔治也终于发现了二人的不愉快，“二位之前有仇……有过节是吗？咳，不管怎么说，还请在大事面前，二位能够放下芥蒂与冲突，共同出力呀。”他不知道内里情况，也只好这样含糊的劝说着。
“当然，对我来说使命是第一位的，我也没有这么记仇。”萝丝的表情逐渐恢复了轻描淡写。
“我也一样，既然受公爵所召，私人恩怨自然以后再说。再说本来就没什么，可能是有些误会吧。”拉斯特也语气平静……或者说他看起来一直都是这么几乎毫无情绪起伏之感。即使是一直在笑也透着鲜明的漠然。
“好了，拉斯特，那就让我大概跟你说一说究竟发生了什么吧。”大乔治展开地图，指向冬末要塞与极北军营间的某处，“这里，是一处失落神灵的遗迹。”
——
我们又一次见面；他看起来依旧如曾经那般冷漠的高高在上，似乎把自己当作超然的神灵，正在俯视人间哀乐。
可我不再如往日弱小，他也不再是曾经的他；他再也无权怜悯我……本应如此。
那时我的目标，或许除了为我的爱的未来而争权夺利之外，便是要让他如我曾经仰望他一般的仰望我吧。
——《追思录》，萝丝·杰姆斯顿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