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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重识三国 第17章 惜别高顺

    高国与高顺各自完成了材官骑士的选拔,也就成了汉军正式军队的一员,再经过两年的兵役训练,配合战阵之道,就可以称之为汉军精锐了。而两年兵役以后,则是东汉和西汉军队的分水岭。

    西汉的兵役制度虽然不像秦国那般近乎举国皆兵,年年发役,但材官骑士也是一种义务兵役制度。两年正式兵役之后,这些材官骑士将各自回归乡里,转换为预备兵役,每年还要参加“春秋射”,也就是在春季或者秋季的时候,国家会组织预备役的材官骑士们进行军事训练和比武考核,目的在于确保这些人依旧是随时可以征召上战场的正规军。

    参加“春秋射”,可以抵消成年男子每年的更役,消耗的只是国家粮草,耽误的农时并不太长。对此,材官骑士们倒也有些积极性。

    问题是一旦有战事,这些人也是要被义务征召的,遇上汉武帝这样喜欢常年征战的皇帝,那这些人就接近于终身义务兵了。

    这种情况就没几个人愿意了,长期征战尽管会增长战斗经验,却会极大地消磨义务兵的战斗士气,导致军队整体实力不增反降。

    更何况这显然对地方的农业生产也会造成极大地影响和耽搁,汉武帝晚期的时候也开始反省这一问题,甚至下达了《轮台罪己诏》。

    到了东汉初期,为了让全国人民都尽快投入到恢复农业生产建设中去,同时,也为了削弱地方兵权,以防这些极具战斗力的材官骑士们被心怀不轨的地方豪强或诸侯封王掌握,刘秀取消了材官骑士的都试,实际上也就取消了每年都进行的、对农业生产影响极大的兵役选拔和“春秋射”比武演练。

    这样一来,东汉王朝就再也不能像西汉一样,动辄动员十万甚至数十万的预备役投入到大规模的对外战争中了。另一方面,东汉也彻底走上了职业化的精兵路线。

    为了确保京师的安全以及边境的需求,材官骑士的选拔标准并没有废弃,边境和京师依旧保持了十余万的精锐军士。只不过这些人不再是义务兵,而是招募兵了。

    那些大量不必参加材官骑士选拔,不再需要每年训练,也不用去戍边或者成为京城卫士的成年男丁,则需要每年缴纳一笔300钱的更赋钱以作军资。这个数字,相对于参军服役带来的生产损失和不可测风险,绝大多数老百姓都是愿意承担的。

    当然,这不代表这个超过5000万人口的庞大帝国,就靠这不到二十万军队来维持统治了。事实上,在和平时期或者说相对安宁的内陆郡国,维护治安和物资周转运输储存的警备系统才是中央朝廷深入基层,确保国家掌控力的核心所在。而这就是东汉依旧沿用了的西汉时期的正卒服役体系。

    正卒,以前有历史观点认为就是汉代的材官骑士,不过随着出土文物和更多的史料论证,两者间已经基本确定是不同的概念了。正卒包括站在京城及郡县城墙上的“乘城卒”,城门边值岗守卫的“门卒”,在边境要塞堡垒以及长城烽火台中负责瞭望守候,同时兼顾修缮城墙的“戍卒”,负责转运粮草物资的“辅卒”“转卒”,各县各亭中负责缉捕盗贼的“县卒”、“亭卒”,以及负责各河运畅通的“漕卒”“河渠卒”等。

    正卒与材官骑士两者容易混淆,是因为材官骑士相当一部分比例是从正卒中进一步选拔的,而现役和退役的材官骑士又可以担任县卒,亭卒,乘城卒等,两者的身份是可以兼任或交替的。其次,正卒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是戍边的戍卒,因此也常被认为是汉朝的常备军队,故而误与材官骑士混为一体。

    但这两者是有严格不同的,而东汉这种区别更加明显。正卒,包括戍卒在内,核心还是一种义务服役,这是成年男丁都需要参加的一次偏向劳动性的兵役,可他们不会像材官骑士一样进行系统的军事化训练,即便是戍卒更多也只承担警戒、运送和修缮任务,除非是被动防御性参战,否则一般是不用主动出征,作为一线部队作战的。戍卒完成了劳动性服役之后,由国家安排直接返乡,很少会再次被征召为正卒。与之相反,材官骑士则是一线军队,要参加军事战斗,且已经拥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不用再服戍卒的劳役,并且随时有可能被征召成为战争主力。

    东汉废除了材官骑士的都试,尤其是废除了内地郡国的常备正规军,使得军、警、民三者的概念区分开来,成为了三个相辅相成又各自独立的体系。这样的一种制度兼顾了对外战争,内部治安和民众生产三个方面,甚至可以说我们今天采用的预备兵役和警备体制,仍然有着东汉兵役制度的影子。可惜却终究没能敌过天灾人祸,惶惶野心。

    遗憾地是,经过了汉末至南北朝时期结束的数百年乱世,材官骑士这样一种军事制度渐渐消亡在了历史尘埃中,直到唐朝最伟大的军事家李靖重新整理总结了《六军镜》,才使得选士练兵的兵法制度再次焕发出了令世界颤抖的强大战斗力。

    不过由于李唐王朝将募兵权力下放至各节度使,致使职业武夫数量远远超过了地方民众能供养的上限,又爆发出了新的问题。历经五代十国之乱和宋儒理学的兴起后,为防内部再次生乱,这种选卒练兵的屠龙术,被赵宋王朝雪藏起来,极少再流传,国家层面训练有素的职业军队就此消亡,宋元明清四朝建国之后,政府军的战斗力普遍都不如私军。

    更可笑地是,南宋有个叫陈傅良的人,写了本《历代兵制》,评述历朝的兵制得失,将东汉的这一体系大加批驳,最终导致包括南宋在内的后代王朝,既无法复辟汉唐军制,又无法进行军制创新,各朝最后都在征兵制和募兵制之间做出了各种不伦不类的尝试。

    对材官骑士制度有了更真切认知的高国,暗暗决定,既然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就有了汉军的身份,也应当尽力将这份选士练军的制度传承下去,不至于像某些王朝一样,出现空有亿万民众,却无兵可用,无士可战的局面。当然,自己更应该在这北方草原上,让它发挥出应有的光彩,让汉军材官骑士的荣耀再次照亮草原!

    想到这里,趁着酒兴,高国起身向四面的人环视一圈,说道:

    “高兄,各位袍泽,我等去岁之大败,不管是否因为上面与朝中有何龌龊,终究是我汉军之耻辱。我高某今虽只是一个小小曲长,却犹记入伍之日的宣誓“犯强汉者,虽远必诛!”,今吾愿追慕先辈遗风,待有来日,若我为将,当破鲜卑,逐胡儿,立碑塞外,再祭草原英烈!”

    说完,高国满饮碗中酒,向全场拱手道:

    “今日之言,愿与诸君共勉!”

    场中都是热血军人,听完高国此言无不动容,端着酒齐声喝道:

    “破鲜卑,逐胡儿,立碑塞外,再祭草原英烈!与君共勉之!”

    一众人喝完酒后,兴奋之下,又唱起了东汉将士出征时的战歌《马踏燕然》

    “披铁甲兮,挎长刀。与子征战兮,路漫长。”

    “与子征战兮,路漫长。”

    “同敌忾兮,共死生。与子征战兮,心不怠。”

    “与子征战兮,心不怠。”

    “踏燕然兮,逐胡儿。与子征战兮,歌无畏!”

    “与子征战兮,歌无畏!”

    是夜,众人尽数醉倒在酒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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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疆阴县东城门外,高国在此送别了高顺等人。他倒是希望能够在疆阴县多尽几天地主之谊,加深他与高顺的关系。可惜雁门的道路没那么发达,郡治阴馆(今山西省山阴县)虽然在疆阴县的正南方,可两地之间都是崇山峻岭,除了山中猎户或许知道一些人迹罕至的小路外,两县之间是没法直达的。

    因此,高顺等人需要先往东去平城,然后绕道崞城、繁畤等县(两县均在今山西大同市境内)回到阴馆,几乎可以说是要绕着雁门的边境走大半圈。回去的众人加快脚程,尚需四天多的时间才能达到,高顺等人为了此次祭奠已经攒了好几个月的休沐,共计10天时间,自然不可能再做停留了。

    拉着高顺依依惜别的高国,反复说道:

    “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能相见,惟愿与君常有书信往来,交流兵法战阵。塞外敌情,边境战斗,国也愿与君分享,向君请教。”

    高国的这份“握手之礼”,在汉代是极高的礼节,不过此时两人的身份都不算高,用这样的礼节除了表示亲近以外,并不能表达出更多的尊敬。高顺心中不禁嘀咕,莫非这高国有什么特殊癖好?不过郡治的战事比边境要少得多,能够从高国这里听闻更多边塞战事,高顺倒也愿意,当即交换了通讯地址。

    回去的路上,回想起昨晚自己所有的事情都被一群大嘴巴扒了出来,高顺心中暗自想到:

    “哎,果然是喝酒误事,以后军营之内,一定要严格禁酒!”高顺本人更是从此往后,几乎不再饮酒。

    而看着高顺远去的高国,则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样的高顺,不是历史上的那一位,又还能是谁呢?”

    打马返回斥候驻地的时候,高国突然又想到了昨天那位奇怪的少年。

    臧县…郝洪…广陵…臧旻…

    莫非是他?高国的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若真是那人的话,虽称不上大腿,倒也算是汉末群雄中的一条小腿了。可惜这人自己是没法再联系上的,还不如高顺这条线更能贴近历史。

    不过再想想,即使是高顺,在历史中登场,也要十二年后了,在这之前,一切都还得靠自己啊。

    此时的高国并没有想到,在他眼中,这位可称汉军英雄的高顺,两人下次再见之时,他自己却成了高顺眼中的大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