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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三:苏掌门

    他们又在禅院徘徊了一两日,虽将到年末,按理说,是程君溪这个大掌柜最忙碌的时候,他却推了一应俗事,只在荀懿面前讨巧卖乖。

    荀懿碍于情面,倒也不得不敷衍他一二句,也不知是哪里会错了意,程君溪越发地得劲起来,没奈何这实在是个两边的事情,众人看着也觉得没办法,也不点破他。

    这折磨总在第三天清晨到了头。

    这日清晨时分,听到三声扣门声响,这是苏瑞与黄山派弟子约定的暗号,除她之外无人知晓的,故而听到这声音,她分外欢欣雀跃。

    苏瑞本就长于轻功,如今心下雀跃,更是迅速,越过那门房直到大门前,伸手开了门,见到来人,不免露出一派惊喜之色。

    来人一身朱色斗篷,已是满头银发了,却是一派的好精神,不加发钗与坠饰,也不施粉黛,却自有一种淡泊平和的气度,让人佩服。

    苏瑞叫了声:“师傅!”便要低身下拜。

    这便是那本地的宗师,鼎鼎大名的黄山派苏掌门了。

    于苏瑞而言,苏掌门不仅是她的授业恩师,更是养育她的养母,她们之间的情意,与其说是师徒,不如说是母女——可是亲近着呢。

    苏掌门摸了摸她发顶,看她身形灵动,轻功更甚往昔,知道她必然是在武功上有所近益了,开口也不吝啬夸奖:“小瑞的武功精进了,人也好看了,可见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了。”

    她们这番话还好是都在众人没听见的地方说的,否则叫他们听见了,又是一阵的笑。

    苏瑞见了师傅,那是有千般万般的话要说,可苏掌门却只看着她道:“你可莫要多白话,我这里还有好些事情要忙的。”

    苏瑞苦笑道:“什么事情让师傅忙累成这样?”

    苏掌门挥了挥手:“还能有什么事儿?今年北边水灾,我带回来几个骨骼还好的孩子。要送他们回去入了门派呢。”

    苏掌门虽为一派之长,性子却分外闲不住,她就不喜欢坐在门派里,喜爱四处游荡。把门派中事务都交给门派中得用的弟子。

    所以,由此说来,苏瑞和苏青凤喜爱在外游荡而不是坐镇门派这一点,多半也是得了她的真传的。

    她虽然游荡,却是全学那些侠客作派,最是急公好义的,她这会子出去,便是听了北边金国遭灾的消息,实在坐不住了,去灾民那里救助孤寡。

    虽然苏瑞和苏青凤也曾劝解过不止一次,都是一把岁数的人了,何必再出去,派个弟子去处理不成么?便是信不过,最不济,请苏瑞和苏青凤跑一趟,也就罢了。

    苏掌门却全然不听劝,乐此不疲地跑来跑去,还为门派里添了好些小字辈的弟子。

    她们没办法,只得互相安慰,自己的老师也是江湖上的宗师,一般人奈何不得的。她若是喜欢,便让她去吧。

    苏瑞听了,有些哭笑不得:“难道师傅连坐下来喝杯茶的功夫都没有?”

    苏掌门拍拍她:“你我的情分,何必这一杯茶呢?我知道,你大老远地跑回来,是为了自己的心病。我今儿便替你了结了,而后,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也知道,你和你师姐的志向都不在黄山,这天下,也正需要你们这样的人呢。”

    她这一番话说的全无私心,处处为了苏瑞考虑。苏瑞不可说不感动,几乎眼眶一热,就要落下泪来。这些年漂泊,唯有见到苏掌门时,是“此心安处”,觉得是回了家了。

    苏掌门最是爽气的一个人,不喜欢这些小儿女情调,每每见她如此,总要笑她一笑,便如她那师姐一般无二。

    只是这回却是例外了,只摸摸她背道:“我还没说,你就要哭了,我要说完了,你这眼泪岂不是能把我淹了?”

    苏瑞一听,破涕为笑:“师傅,不就是我的身世么?您放心,生恩不及养恩大,我必然是要侍候您老的。”

    苏掌门听到她如此懂事,却只唇角弯了弯,好似是想笑却笑不出,她犹豫了一会儿,才叹道:

    “我早知我这人性子,当着你的面是什么也说不出的,我还是太心软了些。”

    她自自己袖中摸出一副书信:“这两幅书信,一副是我给你的,一副是你生母给你的,你且拆了去看吧。看完了,就明白了。”

    苏瑞还要再说几句,可苏掌门不知道是不愿当她面与她纠缠,还是真的仓促有事,当下便施展轻功而去了。她的轻功已入臻化之地,苏瑞也不过能看清她远去的身影而已。

    至于后头姗姗来迟的胡铨,扶着荀懿的谢衡连带那程君溪,便连身影都见不到,只能开口问上苏瑞一句:“来的是谁?”

    苏瑞不愿让程君溪知道自己的身世之谜,免得他这个商贾要拿此做文章,便把那一叠书信藏起来,道:“原是我师傅她老人家路过,可惜太过匆忙,我们就白话了几句,她便走了。”

    程君溪扼腕道:“苏掌门大驾光临,怎么也该请进来喝杯茶才是啊。”

    苏瑞便笑笑,也不再多说,只道:“我看我们在这里也打扰多日了,如今我的事情完了,我们也可以起身告辞了吧?”

    程君溪眼巴巴地盯着荀懿,荀懿却恍然不觉一般地点头:“是了,正旦将至,是要去临安了。”

    胡铨忧心起来,他如今依旧被放在吉阳军安置,按理是不能四处走动的,可他却已经在了这里。如今他们这一起子人,都要入了临安京城里去。那可真叫羊入虎口。

    谢衡吟了一句:“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胡铨便拍拍他的肩,白白叹口气。

    程君溪阻拦不得,只道:“好歹吃顿午饭,这样匆忙,我连送别礼物都不曾备下呢。何况,何况那些公事,也尚未处理完的……”他话到后来,已然有几分哀求意思了。

    荀懿却忽而轻轻一笑,道:“程大官人说的是,这公事确实还有些要了了的。这么着,我们移步书房说话?”

    程君溪自无不可,胡铨苏瑞对视一眼:荀君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