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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二:得请帖

    荀墨不禁鼓掌大叹,脸上也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那这中原,可是来得值了。”

    他认真地看着他妹妹的眼睛,与他相似的琥珀色瞳仁中倒映出他的影子,他竟然在笑容之中,情不自禁地落下了一滴眼泪。

    “哥哥?”这样的情绪表露把荀懿吓了一跳,她的记忆里,几乎是从母亲离世开始,荀墨就再也没有流下过眼泪,他觉得,那是一种无用的东西。而今亮晶晶的东西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几乎让人觉得自己看到的是个幻觉。

    “我很高兴。”荀墨看着她的紧张神色,不禁又笑了一下,这位素来冷面的俊美都护,笑起来的时候是有着一种奇怪的魅惑力的,或许是来源于他拥有着倾城倾国笑容的母亲。

    谢衡觉得有点不自在,但是现在要是起身告辞那就显得更加奇怪,更何况他也为了这重大的变化而高兴:“这倒是个好事情!”

    荀懿来来回回地打量了他:“三年不见,阿衡倒是高了,也英俊了不少……我倒是想不到,这么短的时间里,倒是这么不一样了。”

    不论是失明之前还是失明之后,她都甚少在容貌上评点他人,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容貌使得人们常常只能看见她的容貌的缘故,可如今这夸赞,倒是发自真心。她自己也没想到,昔日的谢衡还有些稚气的面容,如今成了这样的清俊。

    谢衡知道她出自真心,不过一笑,便把这话题略了过去:“啊呀,说来正好,要到元宵节了。想来这灯会君上是一定要去看的吧?听知琅说,临安城的灯会虽比不得汴梁,却也是十分热闹的,很有几分夜市灯如昼的景象。”

    “可见啊,阿衡你,是不是已经和折知琅约了黄昏后了?”荀懿笑道,那双丹凤眼微微一弯,带出一点狡黠的意味。

    谢衡不由得大呼冤枉来:“君上怎么这样冤枉好人?”他顿了顿,想一想自己似乎好像还真约了这么一场,不得不打个马虎眼:“不过是一时兴起互相提到过而已。”

    “好了,我便是不去,也不至于拦着自己的学生一道不去。你这约是赴定了的。”荀懿笑道,“我听闻那元宵节上有种种法门,又有些观灯的地点,只怕还是要劳烦阿衡打点才是。记得,多订几个位置。”

    谢衡含笑称了是。不一会儿,荀懿的侍女却从外面走了进来:“君上,外面有人打起来了。”

    在安西都护府的门前打架?这可是个稀罕事情。荀墨的手不由得按上了剑柄,唬的那侍女一跳。当即低身对他道了个礼,解释道:“主上误会,不过是两个送请帖的小厮,一言不合在门口打起来了,不是有人来挑事儿。”她咽下去了半句“更不需要到您老拔剑的地步。”没说。

    这些侍女都和米娜一样,既是荀懿的侍女也是她的护卫,武功都是经过荀墨指点的,因为有这么一个缘故,她们对荀墨令行禁止的程度,倒是比荀懿的命令强上许多。

    这荀懿倒也不怎么在乎,反正只要她们能对她政事上的操作闭上嘴——不加以指点,不加以传播,就够了。

    荀懿闻言就笑了出来:“哦?还能有这样的事情?走吧,去看看?”

    其实这事儿都不需要她去看,甚至谢衡都不需要,就连那侍女都能搞定,派个人去问问缘故,再作处置就可以了。若是连这种小事儿都需要她操心,岂不是要操心死?

    可如今,偏偏遇到她在黑暗中待久了,突然见到了光明这样的时刻,莫说是外头有人打起来了,就是外头有只鸟落了下来,都能引起她的兴趣,说出:“出去看看”这样的话。

    她走出自己的房门,打量着外面的竹林,像一个新生的孩子打量着这个世界。没有人催促她,甚至她再有更大的情绪爆发也不会有人对此发表什么意见,可是几近是一种习惯,她只是带着笑意打量了一下,然后便继续自己的动作,好像真的是要出门去处理那桩莫名其妙的打架事件一样。

    已经有门口值守的侍卫向他们禀报了情况,原来是恩平王府和普安王府两家的下人都来送元宵节灯会的请帖,偏偏在门口撞上了。

    这东西府之争的事情都已经借着走街串巷的机会在民间传成人尽皆知的事实了,两家的下人自然也和睦不到哪里去,争着抢着要入云栖处的山门,还不愿避开,就在正正中给撞上了,一个道:“你踩了我的鞋子!”一个道:“你碰了我的头!”

    两边都不肯服输,自然就为了这事情大打出手,生生地连这送请帖的正经事儿都忘了,一定要争出个高下才算完。

    荀懿咳了一下,劝道:“二位,且歇歇吧。”

    那两个倒是齐齐地停下了,好像是荀懿打搅了他们的兴致一般,齐齐地叫嚷起来:“关你什么事儿!”

    荀懿不由得一笑,她身边的侍女开口发作道:“混账,这是哪家不知礼数的狗!敢在我家郡君面前狂吠?”

    下人们中常流传着一句话,“不打蠢的,不打懒的,专打不长眼的。”察言观色是他们的第一要务,便是一时闹过了头,听到了“郡君”两个字,也得停手了。这临安城里没有别的郡君,只有安西都护府长史荀懿有嘉峪郡君的头衔。

    可偏生今日邪乎了,那两个人还在打,毫无停下来的意思,谢衡没看过去,,将扇子一飞,恰恰点在他们的腰间大穴上,迫使他们停止了动作。因为是被中途打断,他们的手还掐着对方的脖子,那模样滑稽得很。

    “演戏演到云栖处来,也算是种本事。”荀懿懒洋洋地总结道,“得了,不管你们听了谁的命令,总还要回各家王府复命的,就说我想看看元宵灯会风光,谢过你们主子的盛情了。”

    这盛情二字她说的不带一点笑意,显然并非是指向赵瑗或是赵琢,而是指向另外的人。

    那两个或许本来不是傻子,可做了这副模样,只会让人发笑而已,守门的侍卫匆匆给他们解了穴位,他们便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