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八:马蹄声
虽落了些小雪，西湖边依旧是人声鼎沸，花灯如河，烟花声声，正是个盛世太平景象。
可惜这太平有多脆弱，荀懿和荀墨都清楚得很。
许是吹了些冷风，清醒了些，荀懿开口道：“刚刚阿衡告诉我，宇文虚中来了临安，说完颜亮要对西宁府动手。”
“安西的军事，你不必担心。”荀墨极为自信地开口，“我在西宁，兴业都部署了数门车轮炮，联合川蜀的吴家兄弟，若是完颜亮敢来，就让他不必回去了。”
“不是。”荀懿道，“我是想问哥哥，有什么别的办法。”
她素来不插手安西军事，如今却在军事部署上开口，荀墨便知道，此事必有蹊跷，于是听她说了说。他想了想，觉得此事确实可行。
大宋绍兴十九年冬，正月末的大朝会，赵构迎面迎来了一个噩耗，枢密院官员上奏，金军集结开封府，疑似有南下之势。
自官银案后，赵构已把陈俊卿视为一等的能臣干将，这个爱卿的话，他还是听得进去的，对于这种事关身家性命的事情，是顿时勃然大怒：“竟有此事?”
秦桧倒是老神在在的，似乎早知会有此事：“官家明鉴，这金主集结军队，是为了报复安西都护府，攻击它边关西宁府，与大宋无关。”
立即有人发声道：“难道安西都护府不是我大宋疆土?”
秦桧回身，似乎是笑问了一句：“哦?安西都护府可曾有一兵一卒是受大宋差遣?又何尝有一绢一钱是大宋的收入?既然如此，安西都护府凭什么要受大宋保护?”
他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荀懿和荀墨都站在这大朝会的朝堂上。
虽然他们被革了郡王郡君的名头，不能站在第一排戳人眼，却因了都护府的品级也不低，还是站在前面。
更何况荀懿和荀墨的容貌嘛……也是让人见之难忘的。
秦桧这话却是藏了个极大的陷阱，若是荀懿荀墨自认是大宋子民，那么大宋自然可以顺理成章地问安西要税要兵。若是他们不认是大宋子民，那……这朝堂上就可以用种种理由，将他们当场拿下。
陈俊卿正要出列一步开口说话，他是枢密院编修，对于战事有着天然的发言权。
荀懿却抢了先：“官家明鉴，金国出兵，并非是为了安西，而是为了西夏啊！
诸位知道，西夏自李仁孝死后，割据不断，金国此次，便是借了西夏王后与太子之名，要平定西夏东部。
梁家本欲与大宋联手，可大宋却是对西夏无意。
好在安西已经联合西夏梁家，于临洮府击败金国入侵之军队，斩杀并俘获，已经移交给大宋利州西路安置使吴璘，战报不日抵京。
微臣见解与相爷不同，这开封府集结的军队，只怕还是冲着大宋来的。”
秦桧脸色微变，这和完颜亮和他说好的不一样啊！
这自然与完颜亮与秦桧说好的不一样，因为便是金主完颜亮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安西都护府的动作这么快。
正月十五是元夕之夜。这篡位以来的第一个元夕之夜自然是要好好享受的，他又荒淫惯了，抱了自己的几个新抢来的将领的妻子，大肆玩乐一番，直折腾到后半夜。他已经集结了两万军队，又以一支重骑兵押阵，准备不日就攻打安西。
可没等到他那宝贝重骑兵行到临洮府，正月二十五，边关八百里加急报，安西都护府主动出击，联合境内作乱的那些百姓，里应外合，使得临洮府在朝夕之间陷落。
至于安西都护府要不要威胁凤翔府、西凉府……前线陷落得太快，还未有消息。
他自己这消息都得到的这么晚，又怎么能再和秦桧通气呢？
若是按照完颜亮平日性格，是定要再挥师西征的。可金国上下吃过安西都护府苦的将领太多，更别说完颜宗弼干脆是间接死在荀墨手下。
他是篡位上台，若是太逆着自己的官员，只怕最后会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
于是，“失之以安西，补之以江南。”没说的，休整休整准备南征吧。
完颜亮太需要一场胜利了，他是弑君夺位，本就人心不稳，他虽是开了杀戒，以杀戮堵住了一部分人的嘴。可他也清楚，要所有人真正服从他的方法，并非是杀戮，而是实实在在的利益。
他试图以羞辱在谈判上讨点好处，失败得一塌糊涂。就连秦桧也无法为他挣得更多利益。
到了这种地步，秦桧这样的棋子的生死已经无关紧要，在战场上建立他完颜亮的功勋才是第一要务。
且不说定下南征的完颜亮，僵持的大宋朝堂上，一位反应极快的主和派官员开口道：“那荀长史如何知道?”
荀懿自袖中掏出一封信来：“西夏梁家朝正旦使与我等同住驿站，她于人日宴之后便离开了临安，临行前留书一封。”
眼见身边的秦桧亲信抢了信，她才做出一副遗憾神色道：“那梁家主颇为年少，信中诸多粗鄙之语，不忍卒读，还请……”
她这一番文绉绉的话还没说完，那封信已经传到了赵构手里，搞得他已勃然大怒：“好大的胆子!竟敢说朕只识偏安，懦如小鼠，闻猫叫而怯!”
“官家。”枢密院编修陈俊卿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这，这西夏家主的粗鄙之语，还请官家不要在意，微臣之见，既然金国有战意，还得早做准备才是啊。”
他这话自然得到一片主战派官员的附和。
秦熺却越众而出：“官家!这必然是金国有意试探!若我大宋有所战意，岂不是给金国以毁约口实?”
他这话自然也是一片主和派官员的附和声。
而赵构，显然也是不想打仗的那一类，他垂头丧气了一番，便极为恳切地对秦桧说：“如今，又要倚仗卿了。”
秦桧做出一副壮烈模样：“臣必然不辱使命。”
副相胡铨却在此刻突然开口：“官家!若开议和，此为军国大事，臣请大朝会诸大臣同议，不得以秦相一人为之!”
绍兴第二次和议就是在秦桧和赵构的独断下搞成了卖国，他与赵鼎熟悉，自然不会再犯一次这样的错误。
秦桧还未开口说话，满朝大臣便是一片附议之势。
更是有激进的年轻官员率先补刀：“太祖言与士大夫治天下，臣请与太学生共议之!”
可惜这太平有多脆弱，荀懿和荀墨都清楚得很。
许是吹了些冷风，清醒了些，荀懿开口道：“刚刚阿衡告诉我，宇文虚中来了临安，说完颜亮要对西宁府动手。”
“安西的军事，你不必担心。”荀墨极为自信地开口，“我在西宁，兴业都部署了数门车轮炮，联合川蜀的吴家兄弟，若是完颜亮敢来，就让他不必回去了。”
“不是。”荀懿道，“我是想问哥哥，有什么别的办法。”
她素来不插手安西军事，如今却在军事部署上开口，荀墨便知道，此事必有蹊跷，于是听她说了说。他想了想，觉得此事确实可行。
大宋绍兴十九年冬，正月末的大朝会，赵构迎面迎来了一个噩耗，枢密院官员上奏，金军集结开封府，疑似有南下之势。
自官银案后，赵构已把陈俊卿视为一等的能臣干将，这个爱卿的话，他还是听得进去的，对于这种事关身家性命的事情，是顿时勃然大怒：“竟有此事?”
秦桧倒是老神在在的，似乎早知会有此事：“官家明鉴，这金主集结军队，是为了报复安西都护府，攻击它边关西宁府，与大宋无关。”
立即有人发声道：“难道安西都护府不是我大宋疆土?”
秦桧回身，似乎是笑问了一句：“哦?安西都护府可曾有一兵一卒是受大宋差遣?又何尝有一绢一钱是大宋的收入?既然如此，安西都护府凭什么要受大宋保护?”
他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荀懿和荀墨都站在这大朝会的朝堂上。
虽然他们被革了郡王郡君的名头，不能站在第一排戳人眼，却因了都护府的品级也不低，还是站在前面。
更何况荀懿和荀墨的容貌嘛……也是让人见之难忘的。
秦桧这话却是藏了个极大的陷阱，若是荀懿荀墨自认是大宋子民，那么大宋自然可以顺理成章地问安西要税要兵。若是他们不认是大宋子民，那……这朝堂上就可以用种种理由，将他们当场拿下。
陈俊卿正要出列一步开口说话，他是枢密院编修，对于战事有着天然的发言权。
荀懿却抢了先：“官家明鉴，金国出兵，并非是为了安西，而是为了西夏啊！
诸位知道，西夏自李仁孝死后，割据不断，金国此次，便是借了西夏王后与太子之名，要平定西夏东部。
梁家本欲与大宋联手，可大宋却是对西夏无意。
好在安西已经联合西夏梁家，于临洮府击败金国入侵之军队，斩杀并俘获，已经移交给大宋利州西路安置使吴璘，战报不日抵京。
微臣见解与相爷不同，这开封府集结的军队，只怕还是冲着大宋来的。”
秦桧脸色微变，这和完颜亮和他说好的不一样啊！
这自然与完颜亮与秦桧说好的不一样，因为便是金主完颜亮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安西都护府的动作这么快。
正月十五是元夕之夜。这篡位以来的第一个元夕之夜自然是要好好享受的，他又荒淫惯了，抱了自己的几个新抢来的将领的妻子，大肆玩乐一番，直折腾到后半夜。他已经集结了两万军队，又以一支重骑兵押阵，准备不日就攻打安西。
可没等到他那宝贝重骑兵行到临洮府，正月二十五，边关八百里加急报，安西都护府主动出击，联合境内作乱的那些百姓，里应外合，使得临洮府在朝夕之间陷落。
至于安西都护府要不要威胁凤翔府、西凉府……前线陷落得太快，还未有消息。
他自己这消息都得到的这么晚，又怎么能再和秦桧通气呢？
若是按照完颜亮平日性格，是定要再挥师西征的。可金国上下吃过安西都护府苦的将领太多，更别说完颜宗弼干脆是间接死在荀墨手下。
他是篡位上台，若是太逆着自己的官员，只怕最后会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
于是，“失之以安西，补之以江南。”没说的，休整休整准备南征吧。
完颜亮太需要一场胜利了，他是弑君夺位，本就人心不稳，他虽是开了杀戒，以杀戮堵住了一部分人的嘴。可他也清楚，要所有人真正服从他的方法，并非是杀戮，而是实实在在的利益。
他试图以羞辱在谈判上讨点好处，失败得一塌糊涂。就连秦桧也无法为他挣得更多利益。
到了这种地步，秦桧这样的棋子的生死已经无关紧要，在战场上建立他完颜亮的功勋才是第一要务。
且不说定下南征的完颜亮，僵持的大宋朝堂上，一位反应极快的主和派官员开口道：“那荀长史如何知道?”
荀懿自袖中掏出一封信来：“西夏梁家朝正旦使与我等同住驿站，她于人日宴之后便离开了临安，临行前留书一封。”
眼见身边的秦桧亲信抢了信，她才做出一副遗憾神色道：“那梁家主颇为年少，信中诸多粗鄙之语，不忍卒读，还请……”
她这一番文绉绉的话还没说完，那封信已经传到了赵构手里，搞得他已勃然大怒：“好大的胆子!竟敢说朕只识偏安，懦如小鼠，闻猫叫而怯!”
“官家。”枢密院编修陈俊卿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这，这西夏家主的粗鄙之语，还请官家不要在意，微臣之见，既然金国有战意，还得早做准备才是啊。”
他这话自然得到一片主战派官员的附和。
秦熺却越众而出：“官家!这必然是金国有意试探!若我大宋有所战意，岂不是给金国以毁约口实?”
他这话自然也是一片主和派官员的附和声。
而赵构，显然也是不想打仗的那一类，他垂头丧气了一番，便极为恳切地对秦桧说：“如今，又要倚仗卿了。”
秦桧做出一副壮烈模样：“臣必然不辱使命。”
副相胡铨却在此刻突然开口：“官家!若开议和，此为军国大事，臣请大朝会诸大臣同议，不得以秦相一人为之!”
绍兴第二次和议就是在秦桧和赵构的独断下搞成了卖国，他与赵鼎熟悉，自然不会再犯一次这样的错误。
秦桧还未开口说话，满朝大臣便是一片附议之势。
更是有激进的年轻官员率先补刀：“太祖言与士大夫治天下，臣请与太学生共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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