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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让他去死

    在那些活着的人眼里,死去的人和活在远方的人是没有去别的,都只活在活着的人的想念里,那个时候还没有电话书信,车马也很慢。现在车马快了,电话书信也快了,但是有些人,有些事,电话打不得,书信也通不得,所以,过去和现在的区别不大。王叶很希望安生能在自己的世界里彻底的死去,去死也即忘记。要怎么才能去忘记呢?她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个男生,他居然和安生那么想,是否只要不看到他,就不会再想起暗生了呢?尽管后来她觉得自己的这个决定就像个愚蠢的小女孩自欺欺人的办法,但是身在其中的人,总是执迷不悟总是自作聪明。她开始在男生面前严厉甚至刻薄的对对待他,能用一个字解决的事情坚决不再多加一个字,自上而下的伤害从来都是事半功倍的,男生果然不再那么频繁的主动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但是转过身去,她却像个令人作呕的偷窥狂,她会有意无意偷偷的观察男生的一举一动,偷偷注视男生的背影,他和别人说的话,都会不自觉被收纳进自己的耳朵里,关于这些,她都控制不了自己。有时候她会想,不如还想自己年轻的时候那样,让工作充满自己的生活,但是现在,她对动作感到厌恶,她也不喜欢搞什么学术研究,应该说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没有人喜欢这样的东西,要不是为了出名,要不是为了金钱,谁会愿意干这些事情。那些注定能给医学事业发展做出贡献的人其实早就已经注定了,真的有那些不为名利,潜心搞研究的人,但是王叶自知,她肯定不是,与她一样的很多人都不是,大多数人都和她一样,只在乎空洞无味的论文怎么发出去,别的,无所谓。

    又或者说,索性信马由缰,让自己获得洒脱,也许她有可能得到眼前的这个男生,就当他是安生,就当他还活着,就当自己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另一个世界的同样的两个人,但是,那孩子还那么小,和自己女儿的年纪相仿。说到自己的女儿,她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听王叶的话了,她现在就像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的对待王叶,连一次坐下来的交谈都是那么困难。王叶需要找一个寄托,要不然,她早晚都会想到去死。

    没有花多大的力气,男生就提喘吁吁地躺在了王叶的床边,他躺了一会就站起身来,从桌子上拿起一瓶矿泉水,然后一饮而尽,喉咙里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就像是一头野兽,王叶安静的看着他,看着这个男生的背影,原来,年轻的皮肤居然可以这么细腻,就像是绸缎,不对,绸缎都不能媲美。男生安静的睡去了,背对着她,蜷缩着身体,就像一只需要母爱的羔羊,一只受惊的羔羊,她想从后边抱住他,但是她还是犹豫了。尽管自己刚才闭着眼睛,感受着年轻时候的味道,但是羞耻心,就像是一座等待爆发的火山,岩浆随时都有可能喷涌而出,她尽量克制自己,克制的满头大汗,虽然有短暂的几秒钟,两个人都将自己变成了动物,变成了没有思维的动物,他们心无杂念,但仅仅就是几秒钟,过后的抑郁和低落却更加的汹涌澎湃。从此她们就偷偷摸摸的在一起了,这种事王叶是有经验的,在她的记忆里,爱情好像从来都是这样的,躲闪着,隐藏着,刺激着。现在不像当年了,她们不用约会与城边的村庄,因为现在已经没有村庄了,高楼大厦覆盖了以前的田野,再也看不到午后的人们,从井里打一桶水浇在地上,盖住那蒸腾的土气,再也看不到女人们拿着针线坐在田间地头,聊着天,干这活,晒着太阳。高楼大厦覆盖了一切,无差别的高楼大厦,尽管内里千奇百怪,尽管内里各式各样,但是一个外人,怎么能看到呢?王叶有了车,王叶有钱,于是腿就长长了,世界变得小了。她们自驾去了北方的戈壁,南方的海滩,看了冰雕,也看了古老的石窟,见识了江南的秀丽,也见识了沙漠的荒芜。她们一路上都很快乐,男人对自己百依百顺,唯命是从,即便是在车上求欢,男人也不会拒绝,王叶很快乐,男人,还有充实的生活让她忘掉了悲伤,她的睡眠好了,他觉得自己的皮肤都好了。其实,这些就已经足够了,但是女人啊,在男人的世界里,得到一个女人的身体就得到了这个女人的全部,但是在女人的世界里,得到一个男人的身体才是刚开始,刚刚开始。她们总会把自己各种各样,杂七杂八的感情混杂成所谓的爱情,这个爱情是复杂的,是宏大的,是不着边际的,是无据可依的,没有那本书讲过这个问题。没有那篇论文仔细讨论过这个问题,尤其对王叶这样的女人,她有钱,有社会地位,她不需要男人向她提供爱情之外的任何问题。她就没有想过,自己认为的爱情在这男生的眼中是什么,是任务,是胆怯,她在这个男人的眼中是什么,是权力?是威逼利诱罪犯,还是逼良为娼的皮条客?王叶根本没有想到过这些。她心甘情愿的把自己蒙在鼓里,她心甘情愿的放某种情绪在自己的心里生根发芽,终于,她开始向这个男人没有理由的发脾气,发脾气这件事情,在女人心中的地位好像不低于温存缠绵,这类敏感的动物总是能够在发脾气的时候准确的捕捉到爱情的味道,不管是一厢情愿还是无理取闹,但是她们总会这样做,有多少次,王叶发脾气后希望这男人能毫不留情的骂自己一顿,甚至能扇自己自己以耳光,但是这男人总是没有,他安静的听着,然后低声下气的道歉,没有理由的道歉。这不是王叶心中的爱情,这本来就不是爱情,这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这根本就是一种交易,可是王叶根本没有发现。王叶越法脾气,男人就越战战兢兢。婚姻也许可以不平等,可以互相依存,或者一方靠着另一方生活,婚姻是可以明码标价的,我可以给你提供什么,前提是你不能越界,这是不用说的,这就是婚姻的本质,但爱情不是,爱情没有界限,爱情中,一方觉得另一方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他们要混论吞枣的咽下去,在爱情中,所有人都将贪婪发挥到了极致。没有吵架就没有激情,吵架和做爱一样,都是某种激情的体现,激情没有了,激素水平下降了,所有的一切都稳定了,阳光稳定了,气候稳定了,最后连呼吸都稳定了。索然无味了,男生成了王叶的牺牲品。她向一个年轻的生命索要了最昂贵的东西,这种东西的昂贵在于,它属于自己,但是却不能靠自己支配,它像个一毛不拔的守财奴,又像个挥金如土的败家子,总之,由不得自己。得靠运气才能得到。结局是早已经料到的,是摆在眼前的,作为回赠,她能给予的就是这男生的前途,啊,多么像当年的安生啊,简直完完全全都是,是王叶把他变成了年轻时候的安生,还是这个男生本来就是这样?安生终于在王叶心中死了,因为这个世上,安生太多了,对出可见,一抓一大把。这就是王叶心里的世界了。

    男生顺利毕业,奔向了自己的前程,也许他回找到一个女人,毫不保留的爱一回,王叶为他祝福。她也为自己祝福,原来所有人都可以称为安生,那么所有的安生都得是年轻的,都得是光彩照人的,所以,她开始出入各种高档的会所,她总有这样的机会,以前只是觉得没有意思,现在,却乐在其中。以前,她对于各种各样的药代统统拒之门外,现在不一样了,她照单全收,糖衣炮弹来的越多越好,炮火连天才好呢。所以,格式的安生就出现在了她面前,高的,低的,瘦的,胖的,健壮的,文质彬彬的,幼稚的,成熟的,他们可以跳舞,他们会喝酒,他们有求必应,他们都是新的,他们也都是一样的。开始化妆了,开始摆弄自己的头发了,开始穿性感的衣服了,开始穿高跟鞋了,开始戴上了昂贵的装饰,有时候王叶冷不丁看到镜子中的自己都会感到陌生,感到惊讶:这么红的嘴唇,和自己下面一个颜色,这女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