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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夜间密谈

    忙碌了一天的邝埜回家换了身衣服,未停留片刻便又出门而去。

    “老爷,吃口饭再走啊。”张氏在后面喊道。

    但是邝埜现在可没有吃饭的心思,“先温着吧,等我回来再吃。”

    “真是的,忙里忙叨的,也不注意身子。”

    邝埜出门而去的方向是城郊的方向。

    白天的时候,他奉命查办以弓易马之事,即使知道杨稷之事东窗事发也没时间了解详细的情况。如今到了晚上,心中的这份担忧又是提了上来。

    直接去问杨士奇自然是不现实。

    他只能选择去找杨溥商讨。

    这次他没从杨溥家的正门走进去,而是来到上次杨溥告知与他的暗道处。

    京城的阉党眼线太多,小心谨慎还是必要的。尤其是这种特殊时期,更是应该处处提防。

    这条暗道直接通连着上次杨溥会客的地方,在整个府邸的最深处,所以只要不是杨溥近身之人根本不会察觉到邝埜的到访。

    邝埜也不怕突然的到访扑了空,因为上次杨溥已经明确的告诉他,最近的这段时间自己晚上都会回到这处城郊的私宅。

    “啊?邝侍郎?”

    邝埜刚从暗道出来,便碰见个熟人——上次领他进门的那个下人。

    看样子他是有意的在此处看着暗道的情况。

    “嘘!”邝埜压压手掌,示意他不要大声张扬。

    “杨阁老在吗?”

    “在的,在的,阁老早就料到邝侍郎晚上会到访,所以特意派我守着呢。”下人说的还挺骄傲。

    看来杨溥现在也急需人商议对策。

    “好,快领我去见杨阁老。”邝埜也有些急迫。

    那下人不敢耽搁,不再废话,忙在前引路。

    会客的屋内灯火通明,邝埜还是习惯性的透过窗户纸数了一下里面的人数,看样子只要杨溥一人。

    “老爷,邝侍郎来了。”

    说罢,下人便退了出去,并且顺手把门带上。

    “先生,弟子深夜拜访,多有打扰,还望见谅。”

    杨溥此时手捧书籍,但心思却不在上面,眉头紧锁,看不出一点恬静轻松的姿态。

    一听到邝埜来了,杨溥连忙把书放下,“别说那些,快坐,快坐。”

    两人都颇有的默契的没有直奔主题,而是先找个事情缓了缓。

    “孟质,那个以弓易马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可有进展?”

    “暂时还没有头绪,都察院和工部那边出人不出力,而且品级不高,很多事情做不了决定,说不上话,阻碍颇多。”

    杨溥点点头,“这个结果你我应该都能猜到,都察院和工部那边应该也是不想趟这个浑水,等日子到了随便拉个倒霉蛋交差便是。

    要是阻碍太多的话,要不还是先从兵部的军械查起吧……”

    “嗯,现阶段也只能如此。只是徐晞那边我又得费一番口舌。”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只能从相较之下最为简单的地方下手。

    要是长时间不行动的话,那些与事件相关的人也好有了准备。

    “呵,孟质啊,有些时候也不要一门心思闷头做事,时常望望天,也是好的。”杨溥隐晦的点了点邝埜。“这事即是难事也是机遇,就看你能不能把握的住了。”

    邝埜哪能不明白杨溥话中的意思,所谓望天便是望圣上。

    查办以弓易马的事情是皇帝钦点的任务。

    如果大家都觉得难办,那索性就都别办了。

    嘴在邝埜的身上,怎么向圣上说还不是他决定的。

    到时候那些阻拦的人还不得请着邝埜来查案以摆脱干系。

    “弟子多谢先生提醒。”

    “哎……孟质,你这事情能不能办成,能办成什么样,可关系太大了。之前我还没想到,现在想想杨阁老这整盘棋局可是半数都压在了你的身上。能和局收场还是死局收尾恐怕都得看你的了。”杨溥语重心长的说道。

    杨溥现在都已经不想能不能在棋局上胜上一子半子,而是开始把和棋当做了心理预期。

    他与杨士奇相比还是差上一点,杨士奇之前便算到的事,他现在才渐渐拨开迷雾看得青天。

    杨士奇还是有所准备,为自己留了一步后手。

    那便是邝埜现在所办之事。

    本来邝埜这一步将成为棋盘之上的杀招,但是情况有了改变,现如今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也就是成为能够和棋与对方交易的筹码。

    杨稷这一子已经在不经意间落在棋盘之上,被人抓到了破绽,不能悔棋。

    要是再没了交易的筹码,那么杨士奇便是满盘皆输。

    “弟子明白,只是……现在杨稷的事情进展如何了?弟子上午十分听得有民妇手捧大诰到午门告御状,但是下午忙于查案也不知情况如何,还想问问先生。”

    “事情有了些许的转变,那民妇极有可能并不是泰和县之人,更没见过杨稷。

    今天下午刑部尚书魏源巧妙的发现民妇身上的异常,问其杨稷相貌如何,她也是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

    虽是辩解说因为当时场面混乱,她没看清杨稷的脸,但是有几分可信三法司那边还在商议。

    大概率是需要重新审讯了,之前的供词也都要考虑真伪。

    现在她正被关押在刑部大牢,准备改日再审。”

    邝埜听到这个消息,瞬间心放下一半。

    他就猜到这个民妇背后肯定有人指示。

    太祖皇帝都殡天多久了,怎么可能还有贫民能够一轮之上不受阻拦的顺利的来到午门前告御状,要不是有人授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邝埜是绝不相信的。

    魏源啊!

    还得是他,忠贞之臣,只为公道不为派别,只是明年的他就应该因病致仕了吧……

    朝堂之上能够信任之人又将少了一个。

    “既然如此,皇上那边目前对此是什么态度?”邝埜还是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

    “圣上现在还未做表示,只是要求三法司尽快重新审讯。但是我们也得做好最坏的打算,毕竟短短半个月时间内发生两起状告杨稷罪行的,圣上有所猜疑也是正常。

    搞不好最后还是得调查一番,要不朝中的声音也是难压的下去。

    那状纸我也看了,里面的内容写的是有鼻子有眼的,很难想象是编造的。而且要是光看状纸上所写的内容,杨稷真乃人神共愤,就算是死上多少回都不为过。”杨溥也是愤恨的说道。

    内阁相处多年,杨溥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说杨士奇确实太忽略自己儿子的教育了,才终是酿此大祸。

    也为自己酝酿了一劫。

    “要是事情是真的,杨稷死不足惜。但我怕就怕阉党那边借此机会像是疯狗一般咬向杨阁老。要是朝中没了杨阁老,您连个帮衬都没了。而王振更能彻底的壮大自己的实力,最终成为一个不可控的怪物。”邝埜满心的忧虑。

    他并不关心杨稷的死活,他的死活是能够给与泰和县乡民公道的问题。他关心的事杨士奇的去留,那可是关系天下的问题。

    正统七年对于朝局来说是一个转变之年。

    邝埜不想自己在重回的第一个年头便重现当年的一切。

    至少无论如何,历史的进程也该有些正向的变化。

    他从没想过能在短时间内打倒王振,但也别在短时间内就告别了杨士奇……

    杨士奇对于朝局的作用太大了。

    大到一时间无人可以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