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迷失在黄沙（其三）
“介意我进屋详细谈谈吗？”阿奎那相当有礼貌的询问着，即使那声音听起来依旧令人毛骨悚然。
“当然，当然，我的荣幸。”波洛斯对那奇怪的声音熟视无睹，“只是想知道您这样的重要人物为什么会亲自前来，毕竟高层要处理的事情应该不少吧？”
重要？高层？格拉提娅大受震撼，面前这个看起来就不太像好人的家伙居然有着这样的背景？
“咳，准议员罢了，平时也没什么事情安排给我。”阿奎那倒是相当谦虚，“而且这件事议会也不希望让太多人知道，可以回避一下吗？”说着，阿奎那看向格拉提娅。波洛斯也心领神会，示意格拉提娅暂时离开。虽然格拉提娅相当担心，但出于对波洛斯的信任，还是走出门去，但到底是忍不住，躲在门外偷听。
“我来是为了你的那封信，议会……已经收到了你的警告信，还有从弗托梅尔墓穴收回的字条。”阿奎那的声音冰冷如机器，藏在面具后的眼睛似乎一直在注视着波洛斯的微小表情，“你对你信中的内容有几成把握，只是流言蜚语，还是确有确凿证据？”
波洛斯有些犹豫，对于信中的内容，他自然是有着十成的把握，毕竟他可是复活过一次的，未来会发生什么自己绝不会搞错。但问题是为了不暴露自己复活的事实，他故意将那些他可以确信的消息以流言的形式写成，也许议会正是因此才不能决断，迟迟未有行动？
“你迟疑了……但是为什么？”阿奎那的声音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但他立刻注意到了这一点，尝试转移话题来重新缓和气氛，“啊，那么我换一个问题吧，那些消息，你是怎么得知的？”
“阿奎那先生，您一生中经历过多少不可思议，无法理解的事情？”波洛斯沉思片刻，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我……经历过我无法描述的事情，从中得知了一些……事情，就如我在信中所说。我可以堵上家族的荣誉，我写在信中的内容百分之百的可靠，尽管我拿不出证据证明，但只要议会愿意调查，一定能调查出什么的。”波洛斯的声音越说越弱，就连他自己都不愿相信这套说辞，没有证据凭空指责，议会凭什么要依据这些空口无凭的流言抽调资源来进行调查，但，那又能怎么办呢，即使他说出自己复活过的事实，又会有多少人相信？正如波洛斯自己说的，那是不可思议，无法理解的事情，除非亲身经历，否则不会有人相信这种超越常理的事情。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通过一些超自然的手段获得了这些情报，有意思……”出人意料的，阿奎那似乎对这套说辞意外的有兴趣，“那，请问依据你目前掌握的线索，你认为禁卫的集体叛变会发生在什么时候？”
“预计……在几年之内，估计现在已经能搜索到部分蛛丝马迹。”波洛斯认真的看着阿奎那，而阿奎那面具下的眼睛，也在凝视着波洛斯。
“有意思……”阿奎那轻笑几声，“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就说明了两件事情。第一，议会的保密工作做的非常完善，目前看来没有泄露的风险，第二，你真的通过某种手段得知了禁卫骑士密谋叛变的情报。”阿奎那说完，波洛斯立刻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保密工作……难道说……？
“是的，你的那封信在议会高层引发了巨大影响……不是因为禁卫骑士背叛的流言，而是他们害怕禁卫骑士叛变的消息已经走漏。”
“叛变……在什么时候……”
“大约两三个月前，只在一夜之间发生，【荆棘】，【白羽】，【雷狼】，【黄蜂】，【银蛇】，【霜鼠】六位禁卫骑士在一夜之间失去联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和消息，议会甚至找不到切入点来进行调查，并且议会尝试了一切方法试图重新与他们取得联系，但全都了无音讯。只能将此次事件定性为【叛逃】”
两三个月前，波洛斯宛如遭受晴天霹雳一般瘫坐在椅子上，因为他很清楚，那正是自己刚复活的时间段。也就是说自己所以为的情报，也许根本不需要什么蝴蝶效应，从一开始就是不准确甚至完全错误的。自己将重新陷入对未来一无所知的状态之中，而且这一次，自己还失去了所有魔力。
“议会方面对你的那封信非常重视，因为我们已经派出了剩下的所有禁卫骑士执行秘密任务，目标只有找到叛逃的骑士和掩盖这消息两个，议会方面担心有泄密的可能性，因此才派我来和你面谈，现在看来我们的保密工作做的还是很好的。”听着阿奎那的话语，波洛斯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此时的他的内心纷扰，烦躁，几乎听不见听进任何话。
阿奎那看出了波洛斯此刻的心，于是重新调转话题。“啊，那么议会的事情谈完了，现在，该谈谈你了吧？”
“我？我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议会准成员罢了，况且我这个准成员，应该是议会为了更好的控制我的动向吧？作为备用手段，如果真的发生了泄密，【边地贵族】波洛斯.狄亚罗斯可比【准议员】波洛斯.狄亚罗斯追踪起来麻烦多了。”
“你真是这样想的？你就没有想过这个头衔背后隐藏的意思？也许对于其他人来说，这只是个与世俗权力平行的荣誉头衔……但对我来说不是，而且你的晋升正是我投票通过的。”阿奎那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枯瘦，墨绿色如同僵尸般的脸部——那是用深渊魔法延寿留下的痕迹，波洛斯清楚这一点。
“法师议会是为了管理魔法，对抗深渊建立的组织，议员是对抗深渊时的领导者，而准议员，则是抗击深渊的一线力量。”波洛斯对于那些条例记得一清二楚，只有亲历与深渊战斗的人才清楚这个头衔的背后是多么艰巨的使命，“然而和平实在持续了太久，一百五十年，足够人们忘记战争的伤痛，忘记那些名字背后的意义，生长在和平时代的人从未亲眼见过深渊的恐怖，把这些头衔当作镶嵌宝石的头冠，争相抢夺着戴上，但真正经历过战争的人不会，不是吗，托马斯.冯.阿奎那先生，【抛却人类之身的术士】？”
“那是个不为人知的恶名，也幸好人们忘记了它。”阿奎那相当的平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深渊了——除了深渊本身，我长期研究着深渊元素，亲身经历过一百五十年前的那场战争，深渊是如此可怕，危险，而你……似乎也相当清楚，就好像你也见过那些可怖造物一样。”
阿奎那和波洛斯二人对视着，一方是经历过古老战役的极少数还活着的人，而另一方则是经历过深渊入侵后复活回溯，他们亲眼见证了深渊魔物入侵后的残暴行径。他们在这毫无战争气息的和平年代，少数保有名为恐惧的情感的人。
“波洛斯.狄亚罗斯，你很年轻，也有着足够的学识……而且能力更是出众——无论那个强行进入墓穴的人是谁，他的实力绝对不会弱，我已经活了够久了，见证了深渊从一共人人谈之色变的灾难成为一个传说。一百五十年过去了，用不了多久，它们还会再来的，我这副不腐的身体承载了太多危险的学识，我必须要找到一个继承人，以免我没法活过这一场大灾。你……愿意继承我的学识吗？”
波洛斯有太多太多想说的话，可是当言语涌上喉咙，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可是……为什么是我？”
“在见到你之前，我确实还有些担忧，但现在看来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阿奎那靠在椅子上，双手扶在手杖上，脸上是一抹平静的微笑，“你有着远见，有着足够的热情，还有一颗誓死对抗深渊的心——我都看的出来。还有什么比你更合适的人选？议会那些把深渊当作古老的传说的傻瓜们吗？”
“可我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这怎么能行？”
“如果万事都按照既定的轨道运行，那也便不需要意志力了。”阿奎那笑笑，“心存迷惘，正是因为你有路可选啊，未来一片空白，正是前进的时候，去成为你想要成为的人吧。”
“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波洛斯喃喃自语，仿佛明白了什么。
“想做的事情，想成为的样子……只管去做就好了，相信自己的心吧。我会把我会的一切传授给你，但那不是责任，只是工具，足以改变世界的工具。”阿奎那显得相当兴奋，撑着手杖站了起来，“我相信你是值得我托付那些学识的人。”
“受教了，感谢。”波洛斯站了起来，脑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双手握住阿奎那的手，“我会将您的知识用在正确的道路上的，请您放心吧。”
阿奎那还想说什么，突然格拉提娅推门进入，瞬间气氛变得尴尬起来。还没等波洛斯开口询问，只听到沙粒打在墙壁上的声音，格拉提娅手忙脚乱的堵住大门，二人这才明白，外面刮起了沙暴。
“师傅，您不是让我做想要做的事情吗？”波洛斯对阿奎那说道，“我想先解决绿影镇的问题，不是逃避，而是实打实的探明并且解决。”
阿奎那笑了起来，尽管由于身体的原因，那笑容听起来如同一堆生锈的机器互相碰撞，但波洛斯却从中听出了生命力。“呵，那看来为师看来也只好踏入这趟混水了。毕竟这就是师傅该做的啊。”
“当然，当然，我的荣幸。”波洛斯对那奇怪的声音熟视无睹，“只是想知道您这样的重要人物为什么会亲自前来，毕竟高层要处理的事情应该不少吧？”
重要？高层？格拉提娅大受震撼，面前这个看起来就不太像好人的家伙居然有着这样的背景？
“咳，准议员罢了，平时也没什么事情安排给我。”阿奎那倒是相当谦虚，“而且这件事议会也不希望让太多人知道，可以回避一下吗？”说着，阿奎那看向格拉提娅。波洛斯也心领神会，示意格拉提娅暂时离开。虽然格拉提娅相当担心，但出于对波洛斯的信任，还是走出门去，但到底是忍不住，躲在门外偷听。
“我来是为了你的那封信，议会……已经收到了你的警告信，还有从弗托梅尔墓穴收回的字条。”阿奎那的声音冰冷如机器，藏在面具后的眼睛似乎一直在注视着波洛斯的微小表情，“你对你信中的内容有几成把握，只是流言蜚语，还是确有确凿证据？”
波洛斯有些犹豫，对于信中的内容，他自然是有着十成的把握，毕竟他可是复活过一次的，未来会发生什么自己绝不会搞错。但问题是为了不暴露自己复活的事实，他故意将那些他可以确信的消息以流言的形式写成，也许议会正是因此才不能决断，迟迟未有行动？
“你迟疑了……但是为什么？”阿奎那的声音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但他立刻注意到了这一点，尝试转移话题来重新缓和气氛，“啊，那么我换一个问题吧，那些消息，你是怎么得知的？”
“阿奎那先生，您一生中经历过多少不可思议，无法理解的事情？”波洛斯沉思片刻，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我……经历过我无法描述的事情，从中得知了一些……事情，就如我在信中所说。我可以堵上家族的荣誉，我写在信中的内容百分之百的可靠，尽管我拿不出证据证明，但只要议会愿意调查，一定能调查出什么的。”波洛斯的声音越说越弱，就连他自己都不愿相信这套说辞，没有证据凭空指责，议会凭什么要依据这些空口无凭的流言抽调资源来进行调查，但，那又能怎么办呢，即使他说出自己复活过的事实，又会有多少人相信？正如波洛斯自己说的，那是不可思议，无法理解的事情，除非亲身经历，否则不会有人相信这种超越常理的事情。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通过一些超自然的手段获得了这些情报，有意思……”出人意料的，阿奎那似乎对这套说辞意外的有兴趣，“那，请问依据你目前掌握的线索，你认为禁卫的集体叛变会发生在什么时候？”
“预计……在几年之内，估计现在已经能搜索到部分蛛丝马迹。”波洛斯认真的看着阿奎那，而阿奎那面具下的眼睛，也在凝视着波洛斯。
“有意思……”阿奎那轻笑几声，“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就说明了两件事情。第一，议会的保密工作做的非常完善，目前看来没有泄露的风险，第二，你真的通过某种手段得知了禁卫骑士密谋叛变的情报。”阿奎那说完，波洛斯立刻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保密工作……难道说……？
“是的，你的那封信在议会高层引发了巨大影响……不是因为禁卫骑士背叛的流言，而是他们害怕禁卫骑士叛变的消息已经走漏。”
“叛变……在什么时候……”
“大约两三个月前，只在一夜之间发生，【荆棘】，【白羽】，【雷狼】，【黄蜂】，【银蛇】，【霜鼠】六位禁卫骑士在一夜之间失去联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和消息，议会甚至找不到切入点来进行调查，并且议会尝试了一切方法试图重新与他们取得联系，但全都了无音讯。只能将此次事件定性为【叛逃】”
两三个月前，波洛斯宛如遭受晴天霹雳一般瘫坐在椅子上，因为他很清楚，那正是自己刚复活的时间段。也就是说自己所以为的情报，也许根本不需要什么蝴蝶效应，从一开始就是不准确甚至完全错误的。自己将重新陷入对未来一无所知的状态之中，而且这一次，自己还失去了所有魔力。
“议会方面对你的那封信非常重视，因为我们已经派出了剩下的所有禁卫骑士执行秘密任务，目标只有找到叛逃的骑士和掩盖这消息两个，议会方面担心有泄密的可能性，因此才派我来和你面谈，现在看来我们的保密工作做的还是很好的。”听着阿奎那的话语，波洛斯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此时的他的内心纷扰，烦躁，几乎听不见听进任何话。
阿奎那看出了波洛斯此刻的心，于是重新调转话题。“啊，那么议会的事情谈完了，现在，该谈谈你了吧？”
“我？我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议会准成员罢了，况且我这个准成员，应该是议会为了更好的控制我的动向吧？作为备用手段，如果真的发生了泄密，【边地贵族】波洛斯.狄亚罗斯可比【准议员】波洛斯.狄亚罗斯追踪起来麻烦多了。”
“你真是这样想的？你就没有想过这个头衔背后隐藏的意思？也许对于其他人来说，这只是个与世俗权力平行的荣誉头衔……但对我来说不是，而且你的晋升正是我投票通过的。”阿奎那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枯瘦，墨绿色如同僵尸般的脸部——那是用深渊魔法延寿留下的痕迹，波洛斯清楚这一点。
“法师议会是为了管理魔法，对抗深渊建立的组织，议员是对抗深渊时的领导者，而准议员，则是抗击深渊的一线力量。”波洛斯对于那些条例记得一清二楚，只有亲历与深渊战斗的人才清楚这个头衔的背后是多么艰巨的使命，“然而和平实在持续了太久，一百五十年，足够人们忘记战争的伤痛，忘记那些名字背后的意义，生长在和平时代的人从未亲眼见过深渊的恐怖，把这些头衔当作镶嵌宝石的头冠，争相抢夺着戴上，但真正经历过战争的人不会，不是吗，托马斯.冯.阿奎那先生，【抛却人类之身的术士】？”
“那是个不为人知的恶名，也幸好人们忘记了它。”阿奎那相当的平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深渊了——除了深渊本身，我长期研究着深渊元素，亲身经历过一百五十年前的那场战争，深渊是如此可怕，危险，而你……似乎也相当清楚，就好像你也见过那些可怖造物一样。”
阿奎那和波洛斯二人对视着，一方是经历过古老战役的极少数还活着的人，而另一方则是经历过深渊入侵后复活回溯，他们亲眼见证了深渊魔物入侵后的残暴行径。他们在这毫无战争气息的和平年代，少数保有名为恐惧的情感的人。
“波洛斯.狄亚罗斯，你很年轻，也有着足够的学识……而且能力更是出众——无论那个强行进入墓穴的人是谁，他的实力绝对不会弱，我已经活了够久了，见证了深渊从一共人人谈之色变的灾难成为一个传说。一百五十年过去了，用不了多久，它们还会再来的，我这副不腐的身体承载了太多危险的学识，我必须要找到一个继承人，以免我没法活过这一场大灾。你……愿意继承我的学识吗？”
波洛斯有太多太多想说的话，可是当言语涌上喉咙，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可是……为什么是我？”
“在见到你之前，我确实还有些担忧，但现在看来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阿奎那靠在椅子上，双手扶在手杖上，脸上是一抹平静的微笑，“你有着远见，有着足够的热情，还有一颗誓死对抗深渊的心——我都看的出来。还有什么比你更合适的人选？议会那些把深渊当作古老的传说的傻瓜们吗？”
“可我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这怎么能行？”
“如果万事都按照既定的轨道运行，那也便不需要意志力了。”阿奎那笑笑，“心存迷惘，正是因为你有路可选啊，未来一片空白，正是前进的时候，去成为你想要成为的人吧。”
“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波洛斯喃喃自语，仿佛明白了什么。
“想做的事情，想成为的样子……只管去做就好了，相信自己的心吧。我会把我会的一切传授给你，但那不是责任，只是工具，足以改变世界的工具。”阿奎那显得相当兴奋，撑着手杖站了起来，“我相信你是值得我托付那些学识的人。”
“受教了，感谢。”波洛斯站了起来，脑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双手握住阿奎那的手，“我会将您的知识用在正确的道路上的，请您放心吧。”
阿奎那还想说什么，突然格拉提娅推门进入，瞬间气氛变得尴尬起来。还没等波洛斯开口询问，只听到沙粒打在墙壁上的声音，格拉提娅手忙脚乱的堵住大门，二人这才明白，外面刮起了沙暴。
“师傅，您不是让我做想要做的事情吗？”波洛斯对阿奎那说道，“我想先解决绿影镇的问题，不是逃避，而是实打实的探明并且解决。”
阿奎那笑了起来，尽管由于身体的原因，那笑容听起来如同一堆生锈的机器互相碰撞，但波洛斯却从中听出了生命力。“呵，那看来为师看来也只好踏入这趟混水了。毕竟这就是师傅该做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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