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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迫近的风暴(其一)

    除去负责安抚人心的洛恩,其他三人齐聚在接待所内。

    波洛斯和格拉提娅清楚,现在绿影镇的问题已经不是风暴了。人在莫大的灾难面前,往往是无能为力的,人们会抓紧一切可以抓住的稻草,即使并不存在,人们也不介意抓住幻觉。祈祷也好,狂热也罢,在走投无路之时,人总会追求超自然的力量,祈求天降神明,解决眼前的一切问题。那是刻在血液中的本能,是传承千百年的基因。

    格拉提娅颤抖不已,只是站在一旁,就被刚才广场上狂热的气氛所震撼。当危险来临,人褪去了文明的外衣之后,竟是如此可怖的样子吗?格拉提娅无法停止颤抖。

    阿奎那看出了她的恐惧,他见的太多了,残酷战争中流离的难民,重伤的战士,死去士兵的眼中……那抹恐惧,是比黑更深沉的颜色,哪怕只是目视也会被其吞噬,滋生出新的恐惧。“说说你在尸体旁的发现吧,格拉提娅,你是第一发现者,你的发现至关重要。”

    “是的。”格拉提娅闭上眼睛深呼吸,稳定心神,开始叙述,“我在布置法阵时从沙子里发现了这具尸体,然后将其挖出,当时的状态就已经是这样了。我试图在周围寻找其他线索,但什么都没有找到,除了这个。”格拉提亚掏出一个破损的怀表,背后连接着一个使用过的触发器。

    “这是一个触发器,连接怀表后就成了一个定时装置,它一定是用于启动什么的,但是我在那里什么都找不到……我用了很多时间去搜寻——这也是我回来晚了的原因,但是最终还是一无所获。也许是凶手将它带走了。”

    阿奎那点点头,即使身处被恐惧包围的黑暗,仍能点燃勇气之火,这是能成为英雄的象征。受常人不能受之磨难,行常人不能行之伟业,这才能青史留名,成为英雄。原本只以为波洛斯的能力出众,没想到一直跟在他身旁的格拉提娅也是一位优秀的人才。

    “我不认为有这种可能性。”波洛斯听了格拉提娅的分析后,冷静的提出反对意见,“如果凶手能带走触发的道具,为什么唯独不带走怀表,非要给我们留下线索呢?”

    “这……”格拉提娅陷入沉思。而波洛斯则冷静的分析着:“也就是说,凶手并没有返回现场,而死者也不是死于机关。而是在机关之前死亡,凶手掩埋了尸体,布置了机关之后离开,随后机关触发后自毁,只留下了触发器保留在原地。”

    “说到能自毁的机关,那就是卷轴了吧。”阿奎那冷静的发言着,“在其中的法阵被激发后,就会消失,而卷轴也大多会因为魔力被破坏。如何?”

    “可卷轴总会留下些纸张的碎屑啊,我找遍了附近的沙子……”格拉提娅争辩着,波洛斯已经明白了老师的意思。阿奎那摇动手指,“卷轴便一定要写于纸上吗?或许你已经找到了“卷轴”的碎片,只是忽略了它无数次?”

    格拉提娅还是疑惑不解,波洛斯继续给出提示:“卷轴只是一种载体,任何可铭刻法阵,可激发魔法的载体都可以被认为是卷轴的变体。”见格拉提娅还是没有明白,波洛斯只好说:“想想今天早上我们做的事情,现在,明白了吗,凶手是把法阵刻在了什么上面。”

    没错,是沙板

    将沙子通过冰或地的魔法凝聚,随后在上面铭刻魔法,一旦被触发就会破碎成沙粒,与其他万千沙子别无差别,实在是一个绝妙的办法。凝聚沙板只需要简单的魔法,甚至不需要魔法——暗金大陆可是以炼金师闻名,在无尽沙漠的边缘满是炼金城市,甚至现场开采沙盐精练都行。

    “但这能说明什么呢……”格拉提娅还是不理解,有什么魔法需要用计时器来触发?凶手就那么确定在计时结束时目标会来?况且这里最近沙暴不断,正常人都不会外出吧。

    “可如果沙暴正是其目的呢?”阿奎那丢出两枚怀表,其和格拉提娅发现的几乎一样,“左边这枚怀表是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发现的,而右边这枚,则是我在上午调查时捡到的。召唤沙暴的法术,总不能把自己卷入吧?为此,延迟释放就至关重要。所以凶手才会留下这些机关,而乔恩则是发现了正在部署机关的凶手,为了保证不暴露才会被杀的。”

    听完阿奎那的分析,二人觉得有些道理,但依然缺乏决定性的证据,波洛斯首先开口询问:“可是,万一只是巧合呢?老师您就能那么确定这两件事情有所关联?”

    “当然还有更多的联系。”阿奎那拿出风速仪,“你们听到了吗?门外的风暴?还有昨天的风暴,它们并不猛烈——相较于平常的那些沙暴而言。我今天找村中老人核对过,他们也认为最近的沙暴虽然异常频繁,但烈度却相当的低。而抛开这些感性的感受,当我用风速仪测算风速后,也得到了一样的结论——这些异常的沙暴风速相当低。”

    “沙暴是一种复杂的现象,其在形成后会不断吞噬路径上的风魔法来变大,直至其内部能量过大而自我崩解……”波洛斯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也就是说这些沙暴的形成地点非常近?”

    “不止如此,我可以依据风速来反推沙暴的形成地点,就在距离绿影镇十里左右的地方——也是我发现第二枚怀表的距离,格拉提娅,你还记得你是在哪里找到的怀表吗?”

    “我是在部署法阵的过程中找到的……大概也就是……十多里地吧。”格拉提娅回想着,一件事情是巧合,但无数的巧合堆积在一起,必然是有某种内在规律在其中。

    “所以……凶手召唤沙暴袭击绿影镇,是为了什么?”格拉提娅还是想不通,“从一开始我就很疑惑,这个镇子到底有什么值得被攻击的?一般的沙匪袭击城镇无非是为了食物或水,可能施展那么强大的魔法……可以轻松得到荣华富贵啊?为什么要袭击这种偏远地带的村子呢?”

    阿奎那:“如果是为了其他的呢?想想吧……绿影镇和其他镇子的区别到底有什么。整个无尽沙漠都是走投无路的流亡者的聚集地,可唯独绿影镇在议会势力控制之下。”

    “等等,老师,您不会是想说……”波洛斯几乎同时想到了答案,但他不敢相信那会是正确选项。

    “没错,犯人的目的恐怕从一开始就是直接挑衅议会。当议会的使者抵达后,这里的沙暴频率变得密集到恐怖的一天一次也是这个原因。”

    格拉提娅:“可对议会宣战又有什么用处呢,什么好处都得不到吧?”

    “你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像是尽了全力吗?”阿奎那反问道,“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将沙暴的生成位置离这里更远,轻而易举的创造更大威力的灾难,可他没有,也就是说他还未尽全力。”

    “他在测试我们的应对手段,”波洛斯补充道,“他想要通过小规模的风暴来测试我们的处理方式,而我们已经无能为力……”

    夜晚,呼啸的狂风逐渐停止,太阳尚未升起,黑暗中无数情感蔓延滋长。

    波洛斯和格拉提娅沉沉睡去,准备迎接更多的问题。阿奎那站在房顶,如同一只夜枭一般注视着夜色下的城镇。有不少人开始收拾行李,逃离他们生活了一辈子的家乡。对绿影镇而言,已经没有拯救之道了,就连阿奎那的法阵都没有起到丝毫作用,留在这里只会死。

    还有的人聚集在洛恩门口,跪在沙地中祈求着洛恩打开门,给予他们允诺——如同几周前洛恩最开始回来的那样,解决问题的允诺。哪怕是一个虚假的允诺也好,只需要一个能触碰到的希望。

    但门不会打开,阿奎那很清楚,洛恩也不会再给予他们允诺了。整个镇子的心已经濒临死亡。

    阿奎那只是看着一切,什么也没有做,他很早就清楚自己救不了所有人。但,他无法开口,无法向波洛斯和格拉提娅开口。

    他只是站在楼顶,感受着冰冷的夜风。

    风暴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