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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训话

    贾不假归来时,贾权正站在府中的偏厅内,灯火辉煌下,他身着深色长袍,背负双手,如一尊不动明王般屹立。他的眼神仿佛能洞穿夜色,直视贾不假的灵魂。听到儿子的脚步声,贾权沉声开口,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不容反驳的权威:“不假,你今日又在外荒废时日,是否忘了家族的声誉和你的责任?”

    贾不假面对着父亲那如同冰霜的目光,仍旧带着一丝轻浮的笑意,回答得似是玩世不恭:“哎呀,父亲,生活嘛,总要有点乐趣。何况,流云楼的风景确实不错,岂不是错过了?”

    贾权眉头紧锁,正要发作,这时,一旁一直静静侍立的贴身奴仆阿龟走了上来,他身形矮小,眼神机敏,是贾不假身边少有的知心人。阿龟对贾权弯腰行了一个礼:“大爷,您息怒。小的看贾少爷虽然喜好行乐,但内心聪明绝顶,未来必定能够成为家族的栋梁之才。今日的放纵,或许只是年轻气盛,将来自会觉悟。”

    贾权对这个奴仆的忠心是有目共睹的,却也因为他的话而稍稍松动了一些。他沉默片刻,目光重新落在贾不假身上,声音降低了几分,但依旧严厉:“不假,你若不能及时改正,自己的前途和贾家的未来都会蒙受不白之辱。你要记得,家族的荣耀不容有失。”

    贾不假低头,嘴角的轻佻渐渐收敛,眼神中闪过一丝我行我素的光芒:“父亲教诲,儿子谨记在心。”

    贾权看到儿子似乎有所收敛,心中稍感宽慰,却不知这一切不过是贾不假精心编织的幻象。他转身回到书房,留下贾不假和阿龟在偏厅中。

    待贾权的身影彻底消失,贾不假转过身,拍了拍阿龟的肩膀,露出一丝真挚的笑容:“阿龟,有你在真是太好了。”

    阿龟微微一笑,心知自己的少爷只是玩心太重,本性不坏,却又不禁担心:“少爷,您真的要这样继续下去吗?”

    贾不假眼中的笑意褪去几分,却还是那慵懒语调:“阿龟,有些路,需要慢慢走。”

    随着宁静的夜色渐深,偏厅的灯光柔和而温馨,贾府的其他角落也各自演绎着不同的生活画卷。正当贾权退入书房,贾不假与阿龟私下交谈之际,如娘轻盈的步子悄然近了。

    如娘是贾权的小妾,生得娇小玲珑,一双眼如春水盈盈,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无言的媚态。她的声音柔和,就像春日里吹过柳絮的微风,总让人不经意间生出几分怜惜。贾权对她宠爱有加,尤其是自从她为贾权诞下了一个儿子后,其地位在府中愈发显赫。

    如娘今晚身着一袭水绿色长裙,缓缓从花园的曲径中走来,月光下,她的影子婆娑起舞,宛如一幅动人的画卷。见到贾不假和阿龟,她娇声喝道:“不假,你这么晚才回来,真是让人担心呢。”

    贾不假转身一笑,应对道:“母亲,夜深了,怎的不在房中休息,却在这里游息?”

    如娘微微一笑,眼中似有波光流转:“你我都是夜里的人,何必拘泥于时辰?况且,听说你又去了流云楼,这般风流惯了,岂不是让人心疼?”

    虽然言语间充满了关心的语气,但贾不假心知如娘的心机,她总是在贾权面前以温柔体贴的姿态出现,而在贾权不在时,便小心翼翼地在府中搅弄风云,无形中稀释了他的存在感。

    贾不假淡然回应:“母亲的心思,我自是知道的。不过,人生在世,总得有所追求,不是吗?”

    如娘似乎没有听见贾不假言外之意,只是轻轻一笑,然后又道:“不假,你虽然聪明,但有时也得顾及家中的长幼尊卑,毕竟……”她的话语蓄意未完,似乎在提醒贾不假她所生的儿子对贾家继承权的重要性。

    阿龟在一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虽未言语,却对如娘的心思了然于胸。他知道如娘的确是个娇媚动人的女人,但背后的手段却是一点也不温柔。在表面的关心与同情之下,是对权力的渴望和对贾不假的暗中打压。

    贾不假并未被如娘的言语所动,只是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母亲何必多虑,我自有分寸。您还是早些回房休息吧,毕竟养颜是妇人的天职。”

    言罢,如娘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尖锐,继而又恢复了温柔的面貌,轻轻一笑,转身离去,只留下一阵幽香在夜风中飘散。

    贾不假目送如娘离去,转头对阿龟道:“阿龟,你看,这府中的戏越演越烈了。”

    阿龟只是微微颔首,心中却对贾不假的未来充满了忧虑,同时也在思索,如何才能在这错综复杂的家族斗争中,保护自己的少爷周全。

    西楼,远离了府邸的喧嚣与奢华,独自守着那份被月光洗涤过的宁静。夜空如洗,星辰点点,月华如水,静穆地洒在西楼的瓦面上,铺成一片银白的梦境。贾不假独坐在楼阁之上,只有他的身影和那弯弯的月互相陪伴。

    贾不假靠在楼栏之上,目光投向远方的天际。月光如霜,照在他的脸上,映出淡淡的忧郁。他的目光似乎穿越了时空,想象着未来的种种可能,同时也回望着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孤独,像是他的影子,无声无息地附在身上,令人忽视,却又挥之不去。

    西楼下,庭院深深,一切都沉浸在梦幻般的宁静中,除了那偶尔传来的虫鸣,让这夜晚的静谧更添了几分生气。但贾不假的心,却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沉重异常。这份沉默中的孤独,让他暗自琢磨着自己的路该如何走,心中的策略与计划如星辰般闪烁,却无人可知。

    正在这沉思之际,一道身影忽然掠过西楼下的月色。贾不假的目光猛然一凝,他从楼阁上望去,只见那影子轻盈而矫健,速度之快,仿佛只是夜色中的一抹幻影。但贾不假知道,府中能有如此身手之人,并不多见。

    他不禁站起身来,凭栏而望,试图捕捉那逝去的身影。然而,月下的庭院再次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贾不假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思,他知道这必然与府中的暗潮涌动有关。他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然后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继续沉浸在月光下的孤独之中,心却更加警惕和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