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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挑花小娘

    陈祺自己在村里霸占着周善的小床铺自觉怪不好意思的,于是修养了两天之后自己筹借了些工具在周边的小林子里做了一张歪歪扭扭的小床,约莫是四脚的床架子不太符合身份,还专门做了一个五条腿的小床铺。

    竹平安这天一进门就看见了陈祺的大作,轻手轻脚地推了下陈祺的御席,这个五条腿的玩意立刻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竹平安一脸好奇地转头问周善:“师父,山神娘娘这床还有什么讲究的吗?咋个是五条腿呢?”

    周善高深道:“里头大有讲究咯,这小床自是一方小天地,有四角的四象承起,山神娘娘这个可不一样,得五只神兽才能架起娘娘的身形。且这第五条腿大有说法,各方精怪鬼神都是要打个头破血流来争这席位的,想想,能在娘娘手下当职,就想你能在我门下习武一般,荣不荣耀?”

    竹平安一伸大拇指:“荣耀。”

    陈祺红着脸蹲下身掰扯开那条竖在床脚的第五条腿,小床不堪重负一下倒了,看的竹平安目瞪口呆,周善一拍竹平安脑袋,说道:“没瞧见娘娘生气了?赶紧去给娘娘打个新座驾来,不然各方鬼神无人压制,今晚就找你麻烦去。”

    竹平安立刻扛着小斧头小锯子跑出了门外。而周善笑意盈盈地看着收拾好小床准备抗去不知哪片深山老林里埋葬的陈祺。

    陈祺一扭头,愤愤道:“您也是一代人眼里的真传奇,怎么作风如此小孩姿态!”

    周善哈的一声笑出了气:“哪能跟你爷爷比较,他可是出了名的有风度。”

    老头看着少女收拾好小木床的残骸,扛在头顶走向林子里,前者不急不慢地跟上。

    走了一柱香功夫,少女扛着一张床也没喊一声累,步履轻快游刃有余。老头满意点点头,开口说道:“虽说你现在才是个二境的功夫,但底子倒是扎实,极像你爷爷做派,”

    陈祺听着就地把小床一扔,转身问道:“周前辈,村里那小孩真是你徒弟?怎的看起来连个一境的底子都没有,您在当年这时候也是这般实力吗?”

    周善好似没听出小姑娘赌气的意思,摇摇头,说道:“人各有别,我当年被江湖些个家伙称为武疯子,痴迷找那些一样招式武器出神入化的家伙们捉对厮杀,十七八那会我就快摸到四境的路子了。竹平安这小子……丢去江湖这染缸里估计能像一条滑溜的泥鳅,可要他一路走我的路子,恐怕半路都能崩断自己。”

    说罢,周善看了一眼陈祺腰间,陈祺薄衫之下别着把柄短剑,这些天陈祺只要有些力气等到天黑就跑去田野后边走桩学剑,丝毫不怠。

    “你也一样。我们走的路不一定适合你们。这武道登山路,大多是开路的人最先能吃到那口肥肉。”

    陈祺默不作声,小会,突然迅速朝着周善掷出两柄短剑,后者摇摇头轻描淡写拍开后突然眉头一皱,右手掂着的那根半成品行山杖往前一挥,发出一声闷响,竟是有一柄短剑被拍开后去而复返。

    陈祺收势而后面带笑容。周善看着那柄去而复返且轨迹行踪多变的短剑,点了点头:“混杂在几枚破铜烂铁里面还藏了个真家伙,当时怎么没见你用?”

    陈祺讪笑一下:“本以为一个乡野的老头,能有天大的本事。然后您就直接给我上了一课。”

    周善弯腰拾起剩下的一柄短剑,扔给陈祺,转身朝村子方向走去,陈祺接过短剑擦去剑身上的泥土,跟上周善。

    这往返半天的功夫竹平安带着竹铃愣是做好了一张五条腿的小床,身后还跟着三个差不多年纪的孩子。陈祺弯腰拍了拍床板,确实比自己造的结实。

    见着周善,竹平安领赏一般往前一步,让出一个位置好让周善参观自己的成果。

    周善点点头,说道:“今天师父就教你一些别的。”

    竹平安听了立刻两眼放光:“今天学啥?”

    “挨打。”

    看到周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里的粗糙行山杖,竹平安立刻一哆嗦:“师父,这怎么能劳累您的身子骨来干这活。”

    竹铃扯了扯周善的衣角,示意后者蹲下,然后悄声对周善说道:“明儿要上集市哩,打坏了给娘亲看到不妥。”

    周善了然,便干脆地放过竹平安,进屋子收拾了一些干粮物件,转身出门去叫上了陈祺。

    “去县里头集市买两匹马,差不多准备去黄沙城一趟了。”

    陈祺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前辈,马匹就是连最瘦小老年的马匹也不便宜,我们哪来钱换那玩意啊?”

    “走一趟就是了,哪来那么多问题。”

    周善没等第二天村里人集合出发,而是带上陈祺立即动身,估摸着脚程再缓也能在落日之前感到县城。

    村里到县城的路算不上难行,当今的皇帝虽说没做成什么惊天大事,但总归在盛世上锦上添花做的是绰绰有余,走不到多远就能看见官道的驿站,接着只要顺着走上一段路就能抵达县城。

    陈祺走在官道上生怕被人认出来,把帽檐拉得很低,只够看清脚下的道路。周善全然不管,老头估摸着没啥人能认识自己,背着个包袱走的那叫一个随意。

    陈祺担心的事情并没发生,且周善领着陈祺脚力惊人,斜阳时分就走到了县城,怀丰县。

    这时候的县城大下午的,没啥热闹能看,周善很干脆地去了一趟当铺。

    当铺看店的是一个穿着着金丝薄棉马甲的人,见着俩穿着打扮都算不上阔绰的来客,只是瞥了一眼,只发觉那个老头身后的姑娘倒是个在县城里都少见的水灵人儿,心里便敲了下算盘,怀疑是哪个富贵人家遭灾跑出来的。

    “两位是有什么东西要典当的?”

    周善低头从兜里摸出一枚玉佩,陈祺撇了一眼,发现正是从自己身上扯下去的那块玉,不由得白了一眼。

    店家摸上玉佩的时候眼睛顿时锐利起来,抬头说道:“这玩意,就是青山城产的和田玉,成色是不错,可你要想高价当了,那得跑去北边些的地方,那儿不太能见到这玩意儿。”

    “能换两匹马的价格就行。”

    店家笑笑:“客人有些为难人了,这一枚玉佩就是一匹瘦马也换不出来,怎的还能变两匹?”

    老人咂咂嘴,回头看向陈祺:“还有啥东西能换换的?”

    陈祺摇了摇头,当时自己跑得急,身上也就那点平时出门用的金银,一路上花的差不多了。

    周善挠挠头,又从兜里摸出了一枚稍稍大一点的玉佩,这是当时村民们没收下的自己的随身把件。

    “这个卖多少?”

    店家结果玉佩,仔细看了半天,叹了口气:“您是来砸场子的吗?”

    周善刚要开口,店家便抢着说话:“这样,您之前那块玉我就以两匹马的价格开给您,这块宋世义先生私刻的您先收着,我先筹一笔钱,您看看合适,那就可以当给我们,不然我得向城里的总部问问了。”

    周善接回两块玉佩,搓捻了一番说出一个“好”字。

    顺着典当行店家的指引,两人进了附近的一家客栈住下。

    周善做在床边,手里还握着那块玉料,那是一个当年的小子送的玩意,说是边角料,让自己带着啥时候等他发达了这玩意就值钱了。周善起初还不信。

    “宋世义先生在几年前就没有作品流出了,但凡是刻有其本人的独特技艺雕出来的名字的石料,说是皇帝也心动。”陈祺在一旁想到周善之前透露的甲子不出世的事情,在一旁补充道。

    周善收起玉佩,下楼找点东西填肚子。夜色昏沉,客栈却刚是灯火通明的时段,来往人士络绎不绝,兴起饮酒者不在少数。客栈掌柜的应是与当铺那边有些交流,把周善两人当成了座上宾看待,见了两位特意清理出一个小方桌的位置。

    老人取了那两匹看上去品相还不错的骏马,兜里金银一点没动,立刻阔气起来,让小二先上了半斤酱牛肉。

    陈祺倒是出声问道:“我们之后有那么多钱一路花到黄沙城吗?”

    老人背靠在椅子上,细细听着周遭的喧闹:“我向来是走一步看一步,当年闭关也不过是食青苔饮朝露,仗着五境的身子骨硬朗,也这么过了一甲子。”

    说罢看向周遭欢愉的人群,旁边一桌人聊着野外猎妖兽的事情,像是发了一笔横财,桌上山珍海味就这么散乱摆着,宴请各路有兴趣来听故事的人搓一顿。而隔着自己一桌的另一桌人则是在小声说道着他们的不是。

    周善闭着眼听着两边不同的气氛,由衷朝陈祺发问道:“你觉得这个江湖怎么样?”

    陈祺想了想,说道:“可能有些地方变好了,有些地方变坏了。天下太平,人心随波逐流会愈发严重,也会有更多的分化。”

    周善摇摇头:“后面那句话像是陈不尘说的,但前面那句,好像不太对。江湖其实没怎么变过。”

    陈祺不好意思笑笑:“确实是爷爷说的话,前边是我自己捣鼓总结的。”

    周善没搭理陈祺,而是好像自言自语道:“也许是我错了,是我的江湖没有变化,但是你眼中的江湖,肯定跟我眼中的不一样。”

    周善眼里看到的那桌山珍海味的食客,或许不是真的发了天大的横财,但心中欢愉是积攒而发。亦或是江湖再见,无过是尽兴的夜晚,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度过一个漫长尽兴的时光,然后江湖再见。

    而另一桌,虽是不满,看似怨怼自己没提起胆量去举杯共饮,但未尝没有他们的道理,不论是寻常人生路还是武道登山路,不外乎一个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

    又有一对老夫妻,挎着与周善那补丁拼凑起来的包袱,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询问小二两人一碗白饭需要多少个几个铜板,得到小二的回复,两人显得稍有踌躇,那酒杯交错见的一名食客汉子看到此景,当即取了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填了不少菜,压实了又填上两筷子,一路走到老夫妇面前,将碗送进老头手里,快步跑回。

    剩下老人抱着碗,不知所措,又不好意思走近满满当当的一桌人,于是在店门口深鞠一躬,安静离去。

    周善笑笑道:“世道也没啥变化。”

    陈祺跟着周善走了一路,习惯了老前辈突然的自言自语,干脆没搭理,转头看向门外,正好看见走来一个小姑娘,眼瞅着豆蔻年纪一般,却挑着一个长扁担,两头装满鲜花,进了店先四处打量一番。

    陈祺饶有兴致地看着小姑娘,是个自己讨生活的姑娘,理应多一分敬重,小姑娘看了一圈发现似乎没位置了,又看到周善两人坐的一个小方桌,又挑起扁担走了过来。

    走进小方桌,竹节扁担吱呀吱呀的声音在陈祺耳朵里甚至盖过了旁桌的喧闹,小姑娘水灵的大眼眸看着周善,又看看陈祺,问道:“打扰两位,我瞧店里没座了,可否通融我在这歇会?”

    陈祺看了看没甚表态的周善,点了点头。

    正巧小二端上了酱牛肉和两碗白饭,陈祺还不忘喊小二多副碗筷,练要分与小姑娘一些。

    小姑娘先没看陈祺忙活,而是打量了一番周善,才转头对陈祺致谢。

    三人小桌上略微有些安静,两旁的讨论声成了桌上能听到最清晰的话语,周善置若罔闻,手里每一筷子牛肉配上米饭,都要先摇摇头,脸上皱纹笑成一团,再一口仰头吞下。甚是快意。

    陈祺实在是在意这个挑花卖花的小姑娘,看看小姑娘找小二上的白粥和萝卜丁,吃着一脸开心,又看着扁担两头堆着还有些满满当当的花朵,不由心生怜惜。

    “你这花儿还卖吗?”

    小姑娘放下手里的筷子,转头打量了一番陈祺,露出一副笑容:“卖的。”

    说罢转过一半身子用脚拨料着花朵瓣:“这个牡丹还有玫瑰一支一个铜板,这些向日葵晚上不漂亮了,就卖便宜些,嗯……五支一个铜板吧。”

    小姑娘在花堆里挑挑拣拣,又摸出一支还带着些水珠的玫瑰,递给陈祺,笑道:“这支品相好,跟你衬。”

    陈祺没急着付钱,自己也弯腰在花堆里挑挑拣拣,又拿了几支,算是在姑娘那凑了个吉利数字,又往小姑娘碗里多夹了几筷子牛肉,随后两人聊起天来。

    陈祺在与卖花姑娘聊天之前还在心里盘算了一遍,这些花虽然不值这个价,但无非是想照顾照顾这个可怜的女孩,可一开口女孩一说到花便两眼放光,讲个不停。其中不少知识方法还都是陈祺之前在家杂学的时候不曾接触的,陈祺便在心里安慰自己算是交钱上学了。

    小姑娘越聊越起劲,对花的执拗可见一斑,陈祺只能陪在一旁听着。周善对这花花草草更是一窍不通,自顾自吃饭就是了。

    邻桌众人似乎有些喝高了,吆喝的声音越来越大,还带着拍桌子的声响,陈祺起初只是看两眼,越到后则越是厌烦。

    一汉子转身见到了,顶着一身酒气,绕过周善,身上还别着两把阔刀,行头上看上去像是个行里内手,脸上喝的发红,在客栈里被油灯的亮光照得发亮。

    汉子挤进陈祺和小姑娘中间,喷出一口酒气,笑了笑:“姑娘,吵到你们是我们不太对,可你也别摆着一副臭脸嘛,大家尽兴,大家尽兴,要不去我们桌那儿喝两口?我包了!”

    陈祺笑笑,摆了摆手。

    喝高的汉子突然露出一份狞相,一巴掌拍在桌上,但一巴掌打在桌上却是连碗筷都没震起来,别说那还剩小半的酱牛肉,汉子一愣,立在原地缓了会酒劲,嘟囔了声“给脸不要脸”走了回去。

    挑花小姑娘看着汉子离开,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周善。周善只是瞥了她一眼,嘿了一声。她也嘿了一声。独独陈祺一脸云雾。

    周善在这小姑娘来了之后头一回开口,对陈祺谈笑道:“人家那一桌汉子,估摸着是自己喝着没什么意思,一看这边俩小姑娘陪着我这老头有说有笑地,艳羡了。”

    陈祺叹了口气,以往以陈家嫡女身份出门的时候,这种事能少很多,于是摸了摸脸蛋,自嘲道:“难不成我跟前辈出门还得去门口渠沟里抹上一脸黑泥?”

    一旁小姑娘却是接话道:“其实,你可以多锻炼锻炼,体格练成那些男人一样的身材,他们保准不来招惹你。”

    小姑娘又抬起自己的胳膊,捏了捏,叹了口气:“我这就不争气,咋个练都没点起色。”

    周善嘴里吃着牛肉含糊不清道:“古人有一日之计在于晨一说,先有人闻鸡起舞,后被前辈们一步一步总结出来,晨间养气修心习武不过是图一式紫气东来,这玩意对人百利无一害,你不妨早上起床,多跳跳摸摸门板,指不定就高了。”

    小姑娘听言,一手托着腮帮撑在另一条手臂上,似乎有些心动。

    陈祺好奇看了一眼小姑娘的手臂,光洁水嫩,倒是手腕手指上满是硬茧子,又是没来得一股心疼。又是夹了一筷子牛肉放进小姑娘碗里。

    小姑娘用筷颇为熟稔,一粒一粒地夹着萝卜丁,突然受陈祺一块牛肉,愣了一下,又转身拿了两束花来给陈祺,陈祺哪会接,硬是推了回去。

    小姑娘谢过陈祺后,叹了口气,又转头看向周善:“这世道,怎的还有这么善的姑娘咯?”

    周善听言,嗤笑道:“是你想得太恶毒。”

    陈祺一脸不解,小姑娘说道:“陈姑娘,早先见你大摇大摆走在官道上我就觉得奇怪,你可知道多少人都在觊觎你身上的东西?就是这位老前辈,两个也不一定能打得过。”

    可随后她又看了一眼周善,说道:“老前辈也是奇怪的,怎么天底下五境武夫这么不值钱了?”

    周善不知不觉吃完了那酱牛肉,开始喝起茶水来,只是一皱眉,反问道:“你说很多人觊觎这丫头身上的剑诀?陈不尘的剑诀除去顶层部分只是一脉相传,不是早就散到各处了吗?”

    小姑娘头一歪,惊讶道:“什么剑诀?陈姑娘身上不是带着断头路上继续前进的讯息吗?”

    周善举着茶杯愣了小半会,才若有所思道:“天人境……”

    可陈祺的脸色顿时难看了下来,无比慌张道:“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个东西,爷爷没告诉我啊?”

    卖花的小姑娘却道:“我们萍水相逢,你这般警惕我也理解,何况我还吃了你们几口牛肉,虽说小恩小惠并非偿还不起,但陈姑娘心善属实让人提不起杀劲。可你要说这话应该先请老前辈先离开最好,不然怎么看都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陈祺急了,这个刚才还看上去软软糯糯的小姑娘怎么就能这么平淡地开口说些天方夜谭?且看周善前辈的态度,这个小姑娘似乎也是个高手?

    小姑娘看到陈祺震惊的目光,似乎有些疑惑,转眼看了看自己的纤细手臂,又看了看陈祺坐着仍比自己高了大半个脑袋的身子。恍然大悟,失笑道:“我再过不久便是摽梅之年了。”

    陈祺愣了老半天才缓缓开口道:“前辈……”

    这位娇小的前辈倒是摆摆手说道:“我跟自家门派学艺,门风使然都不怎么喜欢拘泥于江湖叫法,叫我陆绒更好些,不过有些人喜欢叫我小挑花娘。唉,那些喜欢叫我为小挑花娘的,我都是见一个打一个。”

    周善极为不解风情打断了欲要聊上半个时辰看似才够的两人说道:“能不能多讲讲这所谓断头路进一步的的事?”

    陆绒仰头喝上了一口茶水,说道:“前辈这是什么都不知道就……”

    陈祺立刻打断了陆绒的话语,赶忙道:“陆姐姐,你说的这个武夫断头路的更进一步我是一点不知道啊!我身上真的只有剑诀而已。”

    周善心笑陈祺容易受欺负,陆绒虽被打断,但也不急不缓:“这消息是青山城里边传出来的,至于是谁我也不太懂,但只能说传这事儿的人别有用心吧,他就算是谣言,现在也已经是天下人皆知了。”

    说着,陆绒又想了想补充道:“天人境想必两位是是听过的,可是这百年间天人境是一个没见着,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如此说法的口诀,那也是天下人欲取之而后快的。”

    不用陆绒说的太明白,陈祺也知道天人境是个什么样的传说,面前的前辈周善光是出海访天人就已经是传到她这一辈的佳话,更不用说要是有人以身证道天人境,会在江湖上有什么光景。

    周善却沉默了,比起陈祺和陆绒这般光听传闻的不真切,他倒是真正地见过天人境。还挨了天人境的的一顿打。周善更明白天人境是个什么造化。打破一切常人之所知,五境武夫排山倒海的气势在那摧枯拉朽的天人面前,屁都不是。

    周善缓缓看了一眼在与陆绒一惊一乍说话的陈祺,沉下心来,在桌下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大腿。

    陆绒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又给陈祺倒了一杯,两只茶杯稍稍一碰便发出清脆声响。

    陈祺拿起茶杯,露出一脸苦涩无奈的笑容。

    陆绒喝过茶后告辞反身离去,途径那一桌一醉方休的汉子,其中一人酒胆大得包天,一手扯住那扁担的一头,打蛇随棍上地摸上了陆绒的肩头,陆绒看都没看一眼汉子,轻轻一震扁担使两边花篮在空中一跳,抽出其中的扁担当长杖,比陆绒还要高些的扁担在她手里开了眼一般,猛劲旋转先是推掉了汉子的手,另一端转来打在了汉子的脑门上,使得汉子没缓过手疼的劲来便被敲晕去,陆绒收杖重新挑起仍在空中跳舞的花篮,小身板抬着扁担,一颠一颠地走上了客栈二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