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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神仙赐书(上)

    临近开学,大伯和奶奶送我去车站,他们执意送我去BJ,我拒绝了,路途不远也就三四小时的车程而已,于是大伯联系了在BJ的远房亲戚接应一下。火车驶出车站,我望向窗外慢慢加速后退的人群、房屋、树木,一种说不出的感受流上心头,奶奶还活着,还能送我来车站,真好。

    那日的经历反复倒流到我的脑海,我再次确认那就是一场梦中梦,我最后一次醒来,胆战心惊的回到家,看到奶奶、大伯、大娘和几个相熟的邻里街坊在闲聊着,并没有任何的异样。可我的心,从此却对死亡有了本能的惧怕。我由衷厌恶世间能把人们分开的一切力量,希望她永远都不要离开,起码,不是现在……这个念头就在那懵懂少年的心中种下了种子,开出什么样的花,结出什么样的果,全凭个人的造化了。当时,死亡是我第一个惧怕的东西,后来才知道,能把人们分开的力量中,死亡只是最简单的方式。

    我坐在火车座位上,从挎包里掏出了半本书,只有封面,没有封底,已经破旧不堪。想起暑假的一天傍晚,我和奶奶吃过晚饭,躺着摇椅在院里乘凉,自从那个清晰的梦后,我无比珍惜、享受这样惬意自在的时光。闲聊中,一段不为人知的家族传说向我展开……

    我的家乡,冀北县石泉村,确实是个风水宝地,村后靠山,村前邻水,远离喧嚣,仿若世外桃源。传说曾有游方道士来到此处,驻足许久,断言此处必会出留名千古的贵人,的确,此处确是人杰地灵,刘氏族谱中便有士农工商医各行名家数人,晚清德宗光绪三十年甲辰科状元刘春霖,便是其中的佼佼者。此地刘姓是大姓,只有我家姓徐,祖上是山西,后因机缘去了京城,又不知为何迁到了此处,便在此处安家直至今日。

    我的太祖爷徐元储,字开元,曾是北平景云医馆的大当家、铸才学堂的大先生,据说他甚是喜欢养猫,大院儿中收留了的狸猫不下十只。他有一位的至交好友,便这位清末状元刘春霖。

    刘春霖,字润琴,早年进京赶考时便以簪花小楷小有名声,元储曾登门拜访,二人有相见恨晚之感,以兄弟相称。春霖中榜后,在翰林院修撰,又被派去日本东京政法大学深造,元储也私下前往伴读。归来后已是时局动荡,春霖在变局层叠的政局中求全生存,也曾参与到民国大总统走马灯似的闹剧里。那一段动荡的时光,徐刘二人常因救国之路而争辩,因元储不满春霖的随波逐流,二人经常不欢而散,渐渐生出嫌隙来。晚清的中国,千人千路,有人图财、有人求官、有人舍生取义、有人明哲保身,时间久了,春霖对军阀混战、内部斗争、政治腐败的时局深感失望,自嘲“执戟郎官”,索性辞官退隐。

    而徐元储则将医馆交由他人打理,在京郊开了一家学堂,名为“铸才学堂”传道受业,以谋教育自救,春霖听说后,十分支持,亲笔题词“铸才炉”悬于庭上。元储中过举、留过洋,不论传统经典还是新潮思想,都能挥洒自如,办学不为钱财,只为传道受业,受到一方人的敬重。那时,春霖退隐,元储教书,二人吟诗作对,仿佛没有置身于乱世之中。

    九一八事变后,中国的天又变了。日本人侵占东三省后,成立伪满洲国,扶持末代皇帝溥仪又登上皇位。那日,春霖去寻元储喝茶,向他诉说日本人想借溥仪之口请他出任“满洲国教育部长”伪职。

    春霖本想去寻一个对策,可元储却嘻嘻一笑,说:“要我说,你大可顺从了,免得惹来杀身之祸,再者,我这小学堂日后可要多仰仗润琴兄。”边说边将怀中的小猫咪,放下,让它去别处玩耍。

    “开元,你……”春霖被他的戏谑惹得一时语塞。

    “自古要命不要名,要名不要命,可润琴兄名命双得的事,焦虑什么?”元储喝了口茶,继续说道:“你若不想,拒绝就是了,大不了抄抄家,你受得起。放心,你以后还有用,他们不敢杀你,若你不信,黄泉路上,弟弟来陪你。”说毕,哈哈一笑。

    春霖低头默默喝茶。

    “不过,在下不如润琴兄吃香,若真有日本人来请我,我这条小命儿,只能吃杯敬酒才能保的了喽。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元储的玩味的眼中露出一丝杀气,旋即又散了。

    “润琴兄,在下有一事相求,若有一日,我不能自保,请看顾我的妻儿,请他们远离京都,寻一处清净地方度日即可,多谢了。”

    二人四目相对,平添几分悲凉。

    不久,日伪多次劝说春霖就任伪职务未果,恼羞成怒,不出所料,即派军抄了家,将其历年收藏的书画珍宝洗劫一空。从此,春霖杜门谢客,以诗书自慰,当时颇为人所敬仰。

    而日本人第一次找到徐元储,是在七七事变后。华北政务委员会中“三巨头”汉奸之一的王揖唐,也是刘春霖的同科进士,华北伪政府的委员长,对于利用“国学”推广奴化教育不遗余力。一边配合日本人在华北大搞“强化治安运动”屠杀和残害抗日民众,一边积极利用国学奴化国人,不但建立了伪政府下的“国学院”,还在暑假期间举办幼儿训练班,抓紧对青少年的奴化灌输。

    当时,日军控制京城许多学堂,希望元储能去任教,教日本语课,并要求他劝说好友刘春霖任“伪北平市长”,若能劝说成功,则一同任命他为伪政府教育组长。元储笑脸相迎,当即同意,好吃好喝招待了前来的日本人,并表示给他两天时间,让他准备准备,日本人见他好说话,便放松警惕,只是约定好两天后在此迎候其走马上任,也并没有多留心他的动向。

    那天傍晚,元储匆匆赶到春霖府中,边走边喊:“世道正好,弟弟升官发财,来仁兄处再讨杯茶喝!”依旧是那个说话欠打的语气,可春霖看他神色有异,便邀他到里屋详说。

    “日本占领北平以来,王揖唐,你的同科进士,已沦为汉奸,现在是伪华北政务委员会委员长,你这块状元招牌,怕又被他盯上了,润琴兄真是走到哪儿闪到那儿啊。”

    春霖无奈的摇摇头,元储这性格,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打趣一番。

    “你们共事过,他知道以你的脾气,必然不会成事。他也应该知晓你我的关系,我办学方面,你也在背后大力支持,若以我为敲门砖,你这块招牌,就很有可能撬动了。”

    “那你怎么说?”春霖焦急的问。

    “我不都说了吗,升官发财,求之不得啊,哈哈!”元储大声说到,仿佛是在故意说给门外的人听,又压低了声音说:“你府上有眼线。”

    春霖见状,自是恭贺一番,二人又边喝茶边互相闲聊,不在话下。

    这边,夜幕笼罩下,伪政务总长王揖唐在办公桌前,点上一根烟,吐出几个不大不小的烟圈儿来,他望着来报的探子,眉毛一挑,问:“他们真这么说?”

    “属下亲耳听到的。”

    王揖唐摆摆手,示意探子退下,又接连吸了几口烟,还未抽完,便撵灭在烟灰缸里,心中好像放心了不少。

    徐刘二人确认四周无人后,秉着微弱的烛光,才逐渐进入正题。

    徐元储从袖兜中掏出来一本书,封皮没有书名亦没有署名。春霖拿到手上翻看,里面空无一字。

    “这是神仙赐书。”元储说道。